《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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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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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莽篡汉后,羌人再次反叛,大批羌人迁入塞内。在更始、赤眉相继进入长安之际,隗嚣拥兵天水,号河西大将军,而西羌不断侵扰金城、陇西,隗嚣不能制。建武九年(公元33年)九月,隗嚣病亡,陇西险落羌人之手。光武帝刘秀接受河西从事班彪建议,再设护羌校尉治理羌人。

    建武十年至十二年间,先零羌会盟诸羌国连续寇掠金城、临洮等郡,陇右大乱。光武帝命中郎将来歙、陇西太守马援率军征服羌变,并把羌人安置在天水、陇西、扶风三郡。但此后数年,羌人仍时常攻掠各郡县。马援遂奏置长吏,“缮城郭,起坞候,开导水田,劝以耕牧,郡中乐业”。

    为使塞外高原羌人归服,光武帝恢复前汉对羌人封赏的王侯君长职务,此后二十年,羌人不曾有大乱。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羌族内部发生了战乱,烧当羌攻夺先零羌之大榆中居地,并攻掠陇西。陇西太守刘盱战败,守塞诸羌皆叛,陇西再度生灵涂炭。

    刚刚亲政的汉明帝,命中郎将窦固、捕虏将军马武率四万大军讨平诸羌。并徙七千羌人安置于三辅扶风郡,以窦林为护羌校尉。窦林以恩信招抚羌人,羌人渐渐降服。此时,不仅陇西各郡、三辅的扶风和河西各郡,都有大量的羌人、胡人,与汉人杂居。汉朝塞北各郡,更是羌、胡以及东胡鲜卑、乌桓杂居。

    羌人本为炎帝后裔,而匈奴与东胡,则均为黄帝后裔。他们本来相貌便与汉人一致,移居汉地后,又习农耕,除原有羌胡习俗不一样,其余几与汉人无异。或许斩杀羌王使者滇渠容易做到,可想要截断羌胡联络,根本不可能做到。

    得知滇渠被杀,北单于蒲奴和羌王东吾定然会再悄然派出使者,只要东吾活着一天,羌人反心便一日不亡。特别是“赐支会盟”后,羌人齐心攻汉,与北匈奴一南一北,势将成为汉朝大患。

    窦固长时间看着挂图,穷思良策。忽然他看着图上的赐支河曲(注:即今龙羊峡水库),想起西池提供的“羌年大会”情报,不禁眼前一亮。

    这里已经是河水(注:即黄河)的源头,河水穿行在千山万壑中,奔腾向西,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这个弯便称为赐支河曲。窦固去过这个地方,河道两岸有大片草地、滩地,风景优美,气候温润,是高原上难得的避暑、避寒胜地。

    他曾想提一劲旅悄然从高原腹地出赐支河曲,在会盟时斩灭东吾。但他迅速放弃了这一想法,斩蛇先斩首,只要先消灭祸首,即羌王东吾,使群羌无主,各羌王即便都去了赐支河曲,也难以达到一致,羌人会盟也将不攻自破!

    窦固坚信,以自己对烧当羌和其羌王东吾的了解,以窦氏在关西、高原各羌国和河西的威望、影响力,只要亲提一旅轻兵,直出高原北海(注:即今青海湖),公布东吾罪孽,诸羌必不敢助东吾,烧当羌亦将畏而自生内乱,进而必能取东吾首级!

    可这一行动非同小可,风险巨大,甚至赌进了窦固个人的生死荣辱和身家性命!

    河西郡兵能战者,不过万余。西有北匈奴呼衍部和西域各国数万雄兵威胁,北有北匈奴皋林部虎视眈眈的三万大军,能抽出径出高原北海的兵力,不能超过两千。而烧当羌王东吾手下有大军近五万人,两千汉军翻越重重雪域高原,经历千辛万苦后,根本无力对抗东吾的五万大军!

第十二章 害虫被羁() 
此时的汉朝,根本经不得失败。如汉军先败在羌人手下,北匈奴势必借势南下!果然如此,他窦固将成为历史的罪人,纵然碎尸万段,也难赦其罪!

    但千钧一发之时,容不得他窦固计较个人进退、荣辱,只能将毁誉、生死置之度外。他再一次写好密奏,并派自己的老部下,张掖郡都尉府帐下从事郭恂为信使,将自己的决断密奏远在雒阳的汉明帝。同时,还破例召唤身在兰台当书佣的班超!

    在焦急地等待皇帝旨意的日子里,窦戈和权鱼,也给他从西域带回了好消息!

    七月末、八月初,正是新葫上市之时,酷暑笼罩着张掖绿洲。窦戈只到此时才带着他的人,风尘仆仆地从西域赶回张掖。同时带来的,还有装在匣内的西羌烧当羌王弟滇渠的首级!

    原来,窦戈率甘英等四人赶上权鱼的驼队后,便加入驼队,穿越八百里莫贺延碛大沙漠,来到楼兰城。他们在楼兰城就地商贸,呆了整整二个月。只到阴历八月初夜晚,甘英、胡柏二人在白龙堆发现了一支羌人驼队。

    这支驼队之所以受到他们重视,是因为有一支二十人的匈奴精骑小队随行保卫。甘英就地监视,胡柏驰回楼兰城报信。第二日晚,窦戈率班秉、班驺、甘英、胡柏、郭匡郢、宋骞六将和权鱼的镖队三十余人,突然包围、袭击了正在夜宿、且毫无防备的羌人驼队。

    除二名匈奴人逃脱外,羌人全部被杀,驼队财货则尽为权鱼所得。

    窦固重赏了窦戈等人,并迅速派出信使,将滇渠首级呈送进京。

    如何阻止羌胡媾连,让窦戈忧心忡忡。他进言道,“大人,吾拟率属下四十余人,以商队掩护,进入鄯善国王治驩泥城后之南山(注:即今阿尔金山),在各山口隐秘巡哨,袭杀过往羌人,阻断羌胡联系!”

    窦固却道,“羌人与西域联系紧密,果如此汝将妄杀大量平民,吾必杀汝!”说着,问窦戈,“权鱼归河西否?”

    窦戈笑道,“权鱼滑得很,此次在白龙堆闹得动静太大,彼或数年不敢再至西域矣。吾归来时,彼驼队随吾后东归,此时或已到敦煌!”

    窦固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待权鱼归,汝带班秉、班驺等人先至金城郡待命,权鱼则将驼队,自行出陇右……”

    接着,又对勇将屯骑司马渠耆道,“命汝在张掖郡诸兵中,选择精骑二千,马匹四千,自带一个月给养、马料,后日随吾出发!”

    本以为暗战没他什么事的渠耆,心里正懊恼着呢,闻言大喜,摩拳擦掌,还脱口道,“末将遵令……都尉,出涿邪山乎?”

    涿邪山是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的驻牧地,梨夕靬两番兵逼居延塞,渠耆早就恨不得与其大打一场呢!谁知,窦固尽管是对爱将,也未透露丝毫,只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渠耆便做了一个请罪的手势,还伸了伸舌头,赶紧遵令选兵去了!

    时不我待,此时皇帝的旨意还未来,窦固既未给自己的管家丝毫喘息的时机,同时,又在夜里三更,带着渠耆的两千精兵,悄然向扁都口驰去……

    班超身在兰台,虽然卑微如书佣,但是汉帝国绝大数公文都经兰台转送各地,汉匈两国惨烈暗战较量,让他尽收眼底。

    近段时间,尚书台转来一批书简,需要誊清后归档。众书佣们夜以继日,这天午后杨终过来送简,见班超正伏案疾书,而重锏则放于案侧,不离左右,便立于身侧讥道,“北匈奴三番五次兵临城下,大汉边民涂炭,汝既欲立功异域,何不效耿恭,杨威边塞,而必效傅介子、张骞耶?”

    班超一边挥毫,一边沉思着耿恭建立的战绩,心里既为挚友高兴,又恨自己困身兰台,不能一展抱负。杨终的话他没有听清,便抬起头问道,“郎官所言何事?”

    堂内有数十案,史令、书佣们都在伏案劳作,闻杨终言众人都强忍着不敢笑出。此时,又闻班超言,书佣、史令们终于抑制不住,哄堂大笑。

    班超这才知道自己正被杨终捉弄,便不再理会他,只顾埋头疾书。杨终很没趣,便趁众人不注意,随手从班超抄好的木简中悄悄抽出一根袖于衣袖中离去。

    他每天心事重重地返回班府,便在自己前院的厢房内一坐便是一晚上。常常是邓尧亲自来押他,才怏怏不乐地回去睡觉。

    前院的厢房共有八间房,班秉、班驺二人住的是厢房的上头房,面积最大。班秉、班驺二人,一直随着权鱼的驼队在河西与西域间奔波,现在这个房间一般小厮、侍婢已经不得进入。班超带着慕容越,按照窦大人书房内的实景沙盘,制作了两个大沙盘。一个是大汉、匈奴地理山川形势图,一个是西域百胡图。

    人在兰台,心却在万里之外,抄书时自然差错不断。这天誊清好的简册入库归档时,年迈的尹敏却发现简册少了一块。结果一查,正是书佣班超所抄。于是,班超受到御中丞薛池大人的严厉斥责!

    “害虫”被处罚,杨终等深受其害的令史、书佣们心中暗喜,扬眉吐气,他们在等着看狂徒班超的下场!从班超进入兰台不久,便让幽静的兰台不再平静,班超舞锏时那“飒飒”的破空之声,令众书佣、史令们骨头里面生寒。于是,杨终便悄然给书佣班超起了个浑号,叫害虫!

    可他们失望了,薛大人痛斥了一顿班超,却并未将“害虫”撵出兰台。正在他们要大失所望之时,侍中、北宫卫士令杨仁突然出现在兰台,并与御史中丞薛池咬了一会耳朵,便将小书佣班超带走了。

    杨仁的出现,如一枚石子,瞬间击破了平静的池面。杨仁和两位羽林郎押着班超离开兰台,失望的书佣、令史们震惊之余,才又被巨大的欣喜笼罩着。

第十三章 神兵天降() 
你想杨仁是什么人?这回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定然是完蛋了,一定是闯了什么塌天大祸,否则皇帝最亲近的杨大人怎么可能来提一个书佣?

    众人再细一想,老天哪,可不是么!班超抄的是皇帝下给骑都尉刘张的诏书,其中有一句,“北虏虎狼之辈,汉匈自古不两立”,被班超抄漏了, 这要是追究起来,怕是大罪啊!

    二弟闯了大祸,正在室内伏案挥毫的班固并不知情。待到傅毅悄悄来告诉他时,班超已经被杨仁押走了。问明内情,班固想去问问薛大人案情,秉性柔弱的他又不敢,俊秀的脸庞,只能无奈地淌下两行清苦的泪水!

    傍晚昨离开兰台时,杨终看到春风得意、趾高气扬的班固,象霜打的秋叶一般蔫不拉讥的,心里得意至极,嘴上还安慰道,“孟坚兄不必难过,班超不过书佣,薛大人都未为难,杨大人到底训斥一顿,定然也会放回,还能怎的?”

    班固虽然也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且杨终素来看不惯班超“祸害”兰台,还带头给班超起外号“害虫”,但他不想乱猜测,他也相信堂堂的校书郎官杨终,自不会与书佣班超一般见识。于是嘴上应承道,“谢杨兄相慰,二弟孟浪,得罪处多请海涵!”

    杨终道,“班大人此话差矣!吾虽讨厌班超不遵教化,时有辱弄斯文之举,然吾赞赏其有报国之志。岂会计较其言语粗俗耶?”

    当天晚上,班固回到班府,向老夫人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兰台发生的事儿。这消息不啻一声炸雷,将夜玉、雁旋、邓尧等人吓晕了。尤其是夜玉、雁旋,想起当年因私修国史案被抄家的情景,都吓得战战兢兢,面色刹白。师傅虞四月则痛不欲生,恨自己爱莫能助。

    芙蓉、慕容越等侍婢,闻言更是吓得小声哭了起来。

    邓尧正想返回邓府打听详情,但老夫人再一次命班固讲述白天情景后,却命邓尧和众人道,“当今皇上,法不容情。超果有罪,便当严罚,此是天经地义!当年寸草不剩,班家亦未倒下。今日即使天塌下,也得顶着,谁也不得胡乱打听、走门子!”

    老夫人发了话,正想返回窦府打听的秦小宛自然也不敢离府了。

    班府被悲痛和恐惧笼罩着,可此时的班超,夜幕降临后,已经带着几名高人,悄然出城而去!

    午前被杨仁羁走后,一直被带进侍中庐,进入杨仁的密室内,才拿出窦固的信函,对班超说道:

    “窦固将军为破羌胡‘牧马中州’策,与皇上定下平定西羌之计。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窦戈即将隐秘进入龙耆城(注:即今青海海宴),取东吾首级,传檄诸羌!窦将军命汝带窦氏门人,务于八月底,到达安夷(注:今青海乐都与西宁之间,故址在湟河南岸),以为后应!”

    “吾与窦戈如何联络?”

    杨仁带班超至挂图前,“汝至陇右,会有专门人与汝联络,并带至隐藏地点。如窦戈事败,汝要带人再入龙耆城,务要取东吾首级。届时皇上将诏示天下,公布烧当羌勾连北胡、欲祸中原之罪,以震慑北胡、西羌,最终击破‘牧马中州’之策!”

    班超闻言,心里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忽然又愁开了,“大人,吾二仆现在河西……吾是否至剑坊挑选数人同行?”

    杨仁摇了摇头,“此事非同小可,等闲剑客难堪其用。给汝四名壮士,侍中庐早已准备好了!”

    当天夜里二更,杨仁带着班超悄然出城,来到都亭驿。在驿站一间隐秘的偏院内,班超见到了他的四名新部下,原来都是窦府的门客!

    窦融为击败北匈奴可谓殚精竭虑,窦府的门客则聚集了天下好汉。谢檀、高轩烨、杨轩、冯蓁四人,则是窦府门客中的好手。四人中,谢檀班超曾见过,正是当年太史桥事件后,他在班妤山酒肆中见过的“食客”之一。

    班超带着四名高人,扮作押送邮件的驿吏,在夜色中踏上新的征程!

    可惜驿车跑不起来,班超等人沿着官道,整整走了二十余日,到阴历二十二日,才到达陇西金城郡治所允吾城。他们驻进城外的允吾置,此时的金城已经笼罩着浓浓的战争气氛,皇帝已诏令雍营副护羌校尉司马南率雍营三千五百骑,移驻金城郡,摆出了对烧当羌一战的架势。

    班超是晌午后到达的允吾置,正想第二日继续按杨仁令向龙耆城前进,可到了傍晚时分,一支庞大的驼队也来到允吾置投宿。这支驼队有骆驼一百四五十峰,牦牛三十余头,战马四十余匹,光镖师便有三十余人。看一眼商旗,头驼上分明插着“权”字旗。原来,这正是权鱼的商队。

    权鱼与班超相见,班超这才知道这些天来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为打破“赐支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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