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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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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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慕容越利索地跳上车辕,“班驺、班秉汝又不带,汝二人干点什么,吾可放风。邓家如追杀,吾替汝挡一阵……”

    班超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忍住笑,他将慕容越从车辕上抱下,“在家静候佳音,谁再不听话胡闹揍屁股……”

    “汝几个在黑暗中嘀咕什么?”就在这时,夜玉和雁旋不放心,来到前院,恰好看见了马厩前一幕。

    班超不敢回答,怕师母阻拦,赶紧慌慌张张地驾车出院而去。

    二人走到马厩前,三个侍女低头不敢说话。但夜玉望着院外灯火闪烁的街道,并未抱怨三人。

    这臭小子驾走的不是班固平时乘坐的轺车,而是一辆辎车,这让夜玉和雁旋的心都悬到胸口。

    两汉年代的辎车,并非一定是军队拉辎重的马车。世家大族均有辎车,即马车带上棚子,前有帘,两侧有挂帘的车窗,均叫辎车。厢内铺毯,毯上有坐床或靠垫,达官贵人或富贵人家的女眷出行,一般均乘辎车。

    “这混小子,不会把天捅漏了吧?”夜玉回到内室,赶紧向樊儇报告。

    “看来这两人自己好上了,要敢乱来,吾非打断他的腿。不行,得让昭儿快来。”樊儇也紧张了。

    对方是候门之女,樊儇不能不紧张。你想,两人暗恋十年,一朝到了一起,又是晚上最易乱情的时候,鬼鬼祟祟的,万一干柴烈火弄出事儿来,班家小门小户,可是断断承受不起啊。

    两汉时代,讲究父母之命,但男女私相授受的也不在少数,社会对此虽当成另类,但很宽容,并不太当回事儿。全不似后世宋明时代,当成洪水猛兽。尤其是东汉初年,教化最美,有很多美好的爱情故事,感人肺腑,流传后世。

    班超驾车等在兰苑角门外,一会儿,邓训带着一个小厮,偷偷摸摸地开门而出。先伸出头儿左右看了一下,才又向后招招手。邓尧男扮女装,未带侍婢,独自一人轻轻从门里款款走出,快步直接登上车。

    邓训快步跟了过来,对班超悄声冷冷地说道,“鬼迷心窍,非要跟汝去,我也没法阻拦。吾知汝勇武,不过我警告你班老二,从今往后,汝要有负我家女公子处,邓训拚出身家性命,也定让汝和班家粉身碎骨!”

    这话过重,让班超一时难以承受。以邓府侯门势力,想收拾班家太容易了。但他还是拧着头,以牙还牙,带着不满对抗道,“请六叔放心,班超过去十年,每一时辰全为女公子而活。吾既与女公子相知,心疼且来不及,怎会负她?!”

    邓尧从车内伸出头来,对邓训低声喝道,“汝怎么说话,吾只是去看打架,闪开!”

    邓训只好怏怏不乐地让开,无可奈何地看着辎车徐徐远去,心里那个恨和不舍啊,差点没把钢牙咬碎。等到车走远了,他一摆手,带着小厮进入府内,很快三匹高头快马冲出邓府,向北市而去。三人正是邓训带着的两个护院,他们只到远远地看到马车了,才放缓缰绳,不远不近,徐徐跟在车后。

    班超坐在辕上,一边驾着车,一边应邓尧要求,开始讲述这十年历程。讲到动情处,不免手舞足蹈。邓尧在车内,听着听着,便身临其境了。当听到家翁班彪病逝任上,她早已哽咽不已。又听到班固因私修国史,班府被惨烈抄家,班超不得不诣阙上书时,她更是哭成了个泪人。

    “笨蛋,傻瓜,遇到这么难的事儿,怎么不来找吾,反要去求外人?不就私修国史么,又不是杀人放火,邓家以仁为本,办这点小事,自是不难哪!”

    她代入太深,悲痛中全然忘记那时候的班二公子只是单相思,根本就不认识她呢。

    “女公子出身高贵,邓府大汉世族,办这事自然不难。可对吾五陵原农人之家,比上青天还难哪。再说,那时我空有一腔思念,还不认识女公子尔!”班超又笑了,“怎么说,窦大人和窦夫人也不是外人。非但不是,祖父祖母还是吾全家的恩人……”

    邓尧好不容易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班超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心里得意着呢。邓尧这一哭,让他的心里坦然了。本来,他见到面生的女公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公子,总是很害羞,说不出话儿来。可没想到,与邓尧在一起,他一点不拘束,似乎有无穷的话要说。尤其是,自己自然流露出的一出悲情戏份,竟然不小心打到了邓尧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

    十年相思,一朝梦圆。两颗寻寻觅觅的心,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他知道自己这回成功了,在他的引导下,雒阳城最负盛名的世族女公子、成千世子翘首相望的邓家名媛,已经象女主人一样思考问题了!

    “令翁在河西的事,妾自然听说过,不过妾还想听听。只是窦融大人纵子枉法,大汉人人不耻,他果能真心帮班家?”

    此时的邓尧自然不知道班超心里得意得几乎想放声歌唱,不知不觉中,已经把班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了,便好奇地打听窦融与班彪在河西征战的故事。

第三十二章 情乱时分() 
于是,班超又讲述起了河西大将军窦融率领河西军与匈奴人血战的往事,以及阿翁班彪在河西以及后来到雒阳后与窦家的情缘。

    马车在慢悠悠地驰着,他们则亲亲热热地小声说了一路。班窦两家的世谊,窦融大人一心谋国等往事,班超全都一一告诉她。

    等班超说完,邓尧感慨万千、又无限向往地说道,“人间自有真情在,老将军风烛残年了,子侄后人远在三辅、河西,公子应以侍亲祖父祖母礼,为祖父祖母养老送终!”

    到底是邓家最厉害的女公子,这才那到哪,就开始露出善断、当家的本性了。班超闻言却心头一热,赶紧说,“那是自然……这么说,女公子是愿意嫁给吾了?”

    邓尧被问得愣了一下,自己也太好上手了。雒阳城大家世子们费尽心机,就是不能让她动心,可班家老二随便讲讲自己的过往,便把自己深深地吸引了。她可不是寻常小儿女,有大见识的邓尧内心,已经看好班老二,但有机缘,此子必能一飞冲天。虽然出身低微,难道这样的奇男子,不正是她内心深处一直向往着的可托付终生的人么?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有点发烧,又有点不甘。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她以便面敲了一下班超的后脑勺,嘴里嗔道,“都说女人最怕贼惦记,此言不虚也。十年前,吾才是小女孩儿,才多大点,汝就惦记上了,还一下惦记了十年。此又夤夜私出,形同私奔。汝也别轻狂,班家虽然是文章世族,吾好歹也是侯门之女,岂会嫁给无名之辈?!”

    这话够重,在班超听来,不啻一声炸雷,心里的兴奋顿时凉到了底。他很不满自己的表现,心里懊恼着、恐惧着、痛苦着,连大气都不敢出。懊恼的是,自己真是没用,都把她骗出来了,可一身布衣,眼看着十年相思还是要泡汤了。痛苦和恐惧的是,十年相思,上天怜见,他终于又遇着她。他不知道此番一旦失去,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儿。

    两人一时沉默起来,只有马蹄儿欢快的达达声,在夜晚的街道上传出好远。气氛有点尴尬,邓尧知班超心思,便又善解人意地道,“君好好驾车,不要乱想,一会妾想看公子与游侠巅峰对决呢。再说,小叔可是在后面跟着呢!”

    班超一听说邓训在后面跟着,犹如平地一声炸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魂飞魄散,赶紧正襟危坐。

    回首一看,远远地果真有三匹高头大马,正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心里不禁一阵后怕。幸好自己没有轻薄邓尧,在邓训的眼皮子底下轻薄了他家女公子,天可就要塌下来了!

    邓尧看他吓得不轻,赶紧笑着安慰说,“还说是大汉第一剑客,胆子这么小。汝别乱想,不是我让其来的,六叔只是不放心。汝想一想,吾要是出点什么事,天不就捅漏了啊!”

    “算了,六叔是好人,不管了。说说汝自己吧,吾好想听!”

    “吾没什么好说的呀,不幸生在候门,寻常人家小儿女的欢乐,是享受不到的。如果我懒,可以什么事也不用干。平常读经书、习针黹,如此而已。”

    班超闻言长叹一口道,“不幸?老天,含玉而生,锦衣玉食,汝尽然也烦?吾农耕八年,女公子是不知五陵原稼穑之难也!”

    邓尧带着无限向往说道,“我最讨厌女红了,可祖父规定必须学,所以满府女眷,我学得最好。我倒是真羡慕汝啊,清山绿水,蓝天白云,高高的帝陵,五陵原、安陵邑、田野、稼穑、小河、水排、鱼儿,还有冯菟、惠班、芙蓉、慕容越……”

    两人一见如故,仿佛多年的挚友相逢,言语甚是投机。可毕竟是高密侯的女公子,忽然觉得后面的话不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亲亲热热地小声聊着,似乎他们五百年前就已经熟悉,今天仅是重逢而已,一点没有生分感。从东城走到了北城,出了城门,来到小北湖边的原“关中人家”酒肆门前,才意犹未尽地刹住话头。

    此时的关中人家,远不是当年的那个小酒肆。平地起了高台,高台之上,是一座高大豪华的四层木楼。此刻正是生意最红火之时,灯火辉煌,车来人往,生意兴隆。

    见街道上站了许多背剑世子,但却都安静得很,无人鼓噪,邓尧惊叹道,“莫非都是来看击剑的?”

    “汝看旗幌即知,酒肆噱头罢了!”

    邓尧闻言,看酒肆幌子。只见大灯笼上写着“关中人家”四个大字,而高悬着的两面旗幌,左面书着“大汉旷世游侠,剑坛巅峰对决”,右面旗上书着“雒阳城三十六坊,昆明湖高端论剑”,不禁惊呼道,“天,想不到汝一个小书佣,竟然有这来头,可与旷世游侠对决?”

    “女公子太小看吾了,小生到剑肆玩一场,可赢数万钱!”

    “妾实在不明白,君有如此手段,何故让全家为果腹愁苦?有时,迂腐过甚,是为不孝尔!”

    “女公子有所不知,班家以文章昭示天下。家翁有遗训,酒肆剑坊,倡优伎户,班家人寻常是不能来的。身外之财,班氏后人不能取用,礼法森严,超岂敢乱之……”

    “尊翁家训,迂腐了些。然后人能遵循,此才为班家也!”邓尧感叹道,心里对贫困的班府,又多了一层向往。

    班超停车,将邓尧从车上抱下,早有小厮迎上来接过马缰。这时,店家喜太公闻班公子到,便从肆内急匆匆奔出相迎。一不小心,被地上东西绊了一个大跟斗。仓皇起来,一见班超,便又扑嗵一声伏身于地长拜道,“壮士再次莅临小肆,小老儿祝壮士旗开得胜,马放南山!”

    “见过太公,班超有礼了!请问剑坊高手,已经比完否?”

    “三十六坊好手,已经决出胜负。众人静等壮士驾临,与游侠巅峰对决也!”

第三十三章 再决胜负() 
班超在喜太公陪同下,带着邓尧进入酒肆一楼大堂。

    肆内大堂已经满坐,围栏四周,数十张案子,后面都坐着人,案上除酒菜外,便是一把剑。且一个一个正襟危坐,见班超进来,俱无声低首行礼,班超和邓尧赶紧一一回礼。

    中央围栏内,一人盘腿静坐于台上,怀抱宝剑,正在闭目养神。

    正座一张案后,一个男人见班超还带了一位“公子”,便主动让开了坐。班超请邓尧先坐,两人刚落坐。女掌柜文竽亲自举着托盘,笑呤呤地奉上一盘炒盐菽,一盘瓜子,两盘精致的点心,二壶清酒。

    “壮士再次光临,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文竽先将瓜子、点心摆好,然后恭敬地躬身万福,班超和邓尧赶紧还礼。文竽起身,看一眼清秀的邓尧,又带着笑容对班超道,“一对玉人,公子好福气!妾祝愿公子再发神威,再写江湖佳话!”

    邓尧颔首致礼,嘴里则赞道,“东家才是风华绝代,雒阳城怕是有一无二矣!”

    文竽艳光四射,身材窈窕,一双秀目,钩魂摄魄。班超根本不敢看文竽的眼睛,嘴里客气道,“谢店家体贴,多谢了!”

    文竽在肆内众客贪婪的目光中,公然趴在班超耳边小声嘀咕道,“公子好手段,公主气质超凡,美艳脱俗,他日成为驸马,勿忘垂怜小肆也!”

    “公主?!”

    班超闻言大惊,瞬间便明白过来,是邓尧腰上的玉佩让文竽误解了。刚才在车上时,邓尧便说起过玉佩来历。那是一块于阗脂玉青虫玉佩,是马后赏给诸位公主的。沁水公主刘致是帝后的掌上明珠,汉明帝爱女心切,又偏心加赏了一块。于是,沁水公主便将一块转赠给了小姑子邓尧。

    文竽款款退下,班超与邓尧小饮了起来。

    “这是什么酒,真好喝?”

    班超尽心侍候着他的女神,小声道,“候门深似海,汝自然饮不得民间清酒、浊酒。此乃西域果酒,系蒲桃(注:即葡萄)、蟠桃、瓜果等所酿。如女公子喜欢,以后吾带汝到鱼府,比这更好的酒,有的是啊……”

    “从现在起,叫吾名采菡可也。”邓尧说着,又拧着班超耳朵惩罚一下,“汝与适才这个妖精,定然有事,车上时还说得那么可怜,分明不老实……”

    班超听得心惊肉跳,这才那到那,就管上了。他赶紧小声辩解,邓尧却点着他的额头道,“今日或无事,他日未必无事。她心中所想,吾明镜着呢!”

    与阿妹班昭一样,女人都是不讲理的。班超有点百口难辩的味道,就在此时,喜太公走到围栏前,高声宣布道,“在坐各位,都是三十六坊顶尖高手,可谓出身高贵,俱身怀绝技。现在大汉最顶级的剑客均已到场,空前绝后的巅峰对决即将开始。现在下注,今日起注一万!”

    此时,四层楼上的酒客一齐涌到一楼大堂,他们踊跃下注,气氛热烈,很快赌注便飙升到了几十万。

    “三十六坊名气在外,都不是汝对手么?”邓尧小声问,声音欣喜、紧张,甚至带着一丝崇拜。

    “吾从不至酒肆斗剑,与三十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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