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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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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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白玉胡爵敬班超,鬼使神差一般,班超竟然老老实实地饮了一爵。

    起到那晚在崤山地下洞穴内,她与两个小侍婢被呼衍历与东方无极捆在柳条箱内奄奄一息的样儿,他便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阿母和师母当年,也是这么小的年龄,便身怀国仇家恨亡命天涯。或许正是这个相似的命运,让班超从内心深处好想保护这个小天使!

    小鱼儿、曼陀叶姐妹俩见状,对视一眼,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悄悄捂嘴轻笑。这一幕让班超很快回过味来,脸红了一下,便不再赶她们走。

    酒喝得差不多了,权鱼突然道,“班贤弟,不瞒汝说,吾商队即将西行敦煌。吾意欲请汝陪吾同行,以保商队平安,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班超闻言心里大喜,班驺、班秉正闲得蛋疼,有镖出是再好不过了。熟悉河西和西域情况,掌握胡人语言、习俗,他日只要朝廷对匈奴用兵,不就派上大用场了吗?想到这里,班超爽快地说道,“班驺与班秉随行,定保汝西行安全。”

    权鱼不死心地道,“贤弟最好亦同行,只需几趟,便可将沙匪收编算了……”

    班超摆摆手道,“吾也想去,怎奈吾不能违了家母心愿。书佣行当虽然低微,糊口自是不难!”

    “以贤弟之能,干区区书佣岂不可惜耶?”

    “权兄俗人,汝不懂……”班超心里不平,便戏言道,“圣人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班氏宿命,只要能与书简结伍。只要能在宫中谋事,对吾家而言,便没有贵贱之分。班家祖训,吾身不由已,不敢旦夕相忘也……”

    生活慢慢安定下来,班超又在班府前院摆上了兰锜。

    每天要到兰台抄写公文,誊写大量简牍,班超烦死了。每天晚上归来,他都会习武不止,只弄得惊天动地,折腾到快瘫下去才大睡一场。而每当班驺、班秉出镖归来,班宅夜晚,兵器相接的声音,更是经久不息。

    这让夜玉和雁旋有点心焦,这混小子已经三十岁了,总得收拢一下狂野的心,正正经经地找一房媳妇,规规矩矩地成家过日子。

    夜玉先是命芙蓉和慕容越照料前院三头野兽的生活起居,晚上就住在前院。芙蓉自然知道夜玉和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她已经成了寡妇,根本就没想再嫁。她尽心尽力,每天帮他们将乱糟糟的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慕容越是青春美少女,一天到晚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她原就是班家徒附之女,身份低贱。班家善待下人,对奴仆与家人一视同仁。慕容越认定老夫人和师母不会舍得将其嫁出班府,她从十六岁起,便在安陵田舍中侍候二公子,自然早就将自己当成二公子的人了。

    芙蓉仅比班超小两岁,来到雒阳,离开了伤心之地,又能吃饱饭了,她整个人都为之一变。芙蓉原本就长相甜美,当年在安陵邑时,是班超在小西河边从死亡边缘将她拉了回来,她对班家老二从心理上就有一种归宿感,甚至总想着报答他。

    她是寡妇,人长得又好,本就想以身相报以为终身依靠呢。两人朝夕相处间,她不免有意无意地施展些手段,明眸善睐,柔情绰态。班超对她也大有好感,可愣是从没动过她,让她很不解。

第十九章 枉自多情() 
班超的前院正房三间,两侧厢房共四间。冯家搬回三辅安陵后,班秉、班驺和仆从、小厮们住厢房。正房只有班超与芙蓉、慕容越三人居住。东头上房是班超住,西头下房是芙蓉、慕容越住。每次习武完毕,班超都是与班秉、班驺在厢房洗浴干净,再回正房休息,从不让芙蓉侍浴。

    一天晚上,芙蓉自己在西头房内洗浴,恰好班超要外出,叫了几声芙蓉光答应着却不出来,仓促间便掀帘而入。芙蓉当时正坐在桶里,闻班超叫,知要找衣服,便一边答应着一边仓皇从桶里爬了出来,恰好这时班超进来了。一瞬间,班超痴了,怔怔地盯着她。

    芙蓉牙一咬,便低着头,将珠圆玉润、莹白如玉的侗体转过来面向着他。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芙蓉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听班超赞叹道,“姊姊,汝真美啊……”就在这时,班驺在外面叫,说该走了,班超便一转身掀开帘子走出房外。当天晚上,芙蓉和慕容越一直给班超留着门。

    那几天,班超感觉鱼府风声有点紧。班超和班秉、班驺三人,连续几夜都是整夜在鱼府蹲守,只到感觉危险过去。当天夜里到黎明前,班超才回来。听到院门声响,芙蓉心里一直嘣嘣狂跳,可班超却直接回到自己室内大睡开了。

    芙蓉出生低微,从来就不敢妄想做妾。遇到班家自己命够好的了,能留在班家,呆在班超身边,当牛做马侍待他一辈子,她也就心满意足了。虽然这样想,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凉。对一个单相思中的女人来说,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过来人,心上人的无视,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虽然主婢二人从未有过什么事,班超甚至从未碰过她和慕容越,但和在五陵原时一样,班超视芙蓉为姊姊,两人还是很亲近,甚至班超还很愿意听她的话。

    一次班超从兰台归来,晚上与班秉、班驺三人习完武,坐在厅内读了一回书,突然将书简轰然扔到席上。班超涵养深厚,善辩但却木讷寡言,很少有他失控的时候。芙蓉知他肯定是在兰台受了委屈,便一言不发,将书简收拾好,重新摆到他身前案上。她知道,他心里有不快事,一定会向她吐露。果然,不一会儿,班超便恨恨地对她和慕容越讲起白天在兰台发生的事儿。

    原来,下午班超抄录六安侯刘盱写给汉明帝的奏章,言欲再休窦氏妻(注:即窦融的长子窦穆之女),重新娶回原妻,并在奏章上历数窦穆罪状。汉明帝对这份奏章未批一字,显然也感到超级无聊。班超在抄录时心里有气,便不屑地脱口而出,“既知罪状,当初何故娶之?”

    本来,室内众书佣各忙的,无人理会他没头没尾的话儿。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结果尹敏恰好到厅堂,闻其言便将其叫到轩内,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尹敏是长者,且与先父班彪交情深厚,自然将班超当成自己的子侄看护,训斥完还严命他凡事要谨言慎行,勿生事端!

    班超说完并大骂了一顿尹敏,心里的气才稍顺了些。慕容越年小不懂事,也跟着愤愤不平。可芙蓉却并没有安慰他,而是轻言细语地道:

    “吾原在老夫人身边侍候,曾听老夫人与师母说过旧事。尹公乃公子先人挚友故交,是爱惜公子故才巧为掩饰也。公子不该当众议论王侯,此是大罪也。如尹公果真是小人,彼当向薛大人举发公子议论王候之罪。果如此,公子必受罪罚。可彼未举发,却背后教之,公子是错怪尹大人矣!”

    班超自是不愚,未等芙蓉说完,他早已醒悟,便后悔不迭,“姊姊所言极是,吾今日错怪尹大人也,明日当悄然赔罪!”从此,班超有心事最愿意与芙蓉说,两人很是交心。芙蓉则象姊姊爱惜弟弟一样,细心照料一切。到后来,班超做了错事,甚至怕芙蓉知道会“开导”他。

    在前院,芙蓉是管家,她听命于芙蓉,二女将前院拾掇得井井有条。芙蓉总是管着班超,而慕容越却不一样,班超即使做了错事,她一定替班超遮掩着。慕容越年轻好动,喜欢跟着三人习武,老夫人将其带到雒阳,她便知自己迟早是他的人,她一点不急。

    过了一段时间,夜玉和雁旋悄悄询问,芙蓉羞涩地摇了摇头。“公子班氏后人,洁身自好。不……过,也……快了……师母,少夫人,婢无能也,此事急不得……”芙蓉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似的,两个盛年孤身男女同处一室,竟然什么事也没发生,这让芙蓉很受打击。

    “汝是过来人,可点拨于他……彼不会身体有恙吧?”

    雁旋是长嫂,她带着不满询问芙蓉,芙蓉想都未想,绯红着脸摇了摇头。班超体格健壮,生命力旺盛,天赋超群,每天早晨身体的变化,芙蓉是贴身侍婢,自然尽收眼底,怎么可能有问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传宗接代,是首要大事。女人从来心事多,从五陵原仓皇逃出,现在已经在雒阳安定下来,她们便密谋着,要尽快给班老二娶一房媳妇,好给老夫人多添子孙。

    难道是嫌弃芙蓉年长?还是嫌慕容越姿色不够?在樊儇的默许下,和雁旋密谋一顿,夜玉便又到窦府串了一趟门。回来时,车上便多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丽少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窦府窦夫人的贴身丫鬟秦小宛。

    原来,班家从安陵邑搬至雒阳城下西洛大街后,虞四月驾着马车,樊儇和夜玉曾多次到窦府问安。每逢节日,也都是在窦府陪窦大人夫妇和公主一起过节。此时的窦融已经病入膏肓,迈步都要困难。班家和权家两族内眷不时来问候、看望,让老人的心里感觉很温暖。

    “祖父,汝还好吗?能听见吾说话么?”窦融时常处于痴呆状态中,连来看望他的是谁都不认识。只有班超来时,胡乱一通叫,他每一次必然会清醒一段时间。

    老人抓住班超的手,咳嗽了半天,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浓痰,只能无力地挂在嘴上。侍婢不是用绢擦,而是用小嘴将他下巴上的痰舔净,再吐进盂内。

第二十章 嫁狗随狗() 
“祖父完蛋了……‘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超儿记住祖父的话,待……时……而……动……”

    说来也神了,每次只要是班超来,窦融总会清醒那么一会,总会说一些叮嘱甚至教训班超的话儿。而话一说完,不一会又会进入痴呆状态,浑浊的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似一个心地清静的孩童一般。

    人老了真可怕啊,曾经威风八面、顶天立地的河西大将军,此时已经垂垂老矣!班超只好抓着他的手,心里戚然,鼻子发酸,尽可能多陪伴他一会。

    后来,窦夫人和公主也亲自来班府回访、慰问过一次,见班府仅有侍婢数人,当时就提出要赠送几个上好的丫鬟让班府以壮门面。但樊儇自觉家道艰难,家里侍婢小厮够用了,且都是从五陵原乡下带来的,根本养不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大户美婢,因此便婉拒了。此次是带着阴谋串门,夜玉说出原由,窦夫人自然当即就应允了。

    “当初超儿在我府上小住数日,家中侍婢他一人都未曾动过,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男儿。可他一走,侍婢小宛却患上了单相思,寻死觅活的。这丫头纯着呢,至今还是个处子,不如就将她送与汝吧。”

    窦夫人看着羞成一团的秦小宛说完,已经忍不住和公主一起笑将起来。

    夜玉闻知这趣事,也吃吃地笑了。细看一下,只见秦小宛虽非绝顶丽人,然也是娇娇滴滴、悲悲戚戚的小可人儿。夜玉心里已自怜爱几分,自然满意了。倒是在一旁忙碌着的秦小宛并未听清“超儿”两字,见窦夫人和公主要将她送人,小丫头撅着嘴,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心里愤慨可又不敢反抗,眉眼间幽怨不已、悲愤欲绝的样儿。

    但等到了班府下车后,见大门楣上大书龙飞凤舞的“班宅”二个大字,在车内还泪眼涟涟的呢,瞬间便又喜上眉梢。这可是大文豪班固的手笔,自然气势非凡。秦小宛恰似久别归来一般,未进宅院,先手扶拴马石,竟然流出了高兴的泪水。

    “天杀的班老二,汝够狠……可不还是没甩掉我?现在更甭想甩掉吾了。汝等着,看吾怎么收拾汝……”秦小宛任泪水长流,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便咬着牙,心里还暗暗发狠道。当然这泪水又与坐在车内时迥然不同,这回是惊喜所至。

    “又是一个痴人,真是物以类分!”

    夜玉看在眼里,心中爱怜不已。将秦小宛抱在怀中安慰一顿,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才将她带到后堂,拜见了樊儇。

    “阿母……”秦小宛倒身伏地长拜,和当年雁旋仓皇入班府时一样,没敬称老夫人,叫出的却是一声阿母,又再拜,更是情难自抑,低声啜泣起来。秦小宛来头大,是窦老夫人赏来给班超做妾的,她很有心机,进门一声阿母,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令众婢震惊不已。芙蓉脸上风平浪静,可慕容越却咬着牙,不屑地看着来自侯府的秦小宛。

    樊儇心里暗暗称奇,便扶起她抹掉眼泪,才上下瞅瞅。这般人才,自然也分外满意。

    于是,秦小宛便也成了二公子班超的贴身侍婢。侍婢也是分等级的,贴身侍婢是高级侍婢,晚上是可以随时侍寝的,如果能替主人生下个一男半女,一般都能成为小妾。

    况且秦小宛刚进门便称老夫人为阿母,窦夫人和公主选择她送给班府,其身份是摆明了的。只不过,两汉时代礼法制度有严格规定,良贱不通婚,小妾的身份是终生的,即便正位空虚,即便男主人宠爱,小妾也永远成不了正房。

    班超骑着赤萧神气地刚从兰台下班回来,一进院见到秦小宛正和芙蓉在暮色中闲话,便兴奋地从车辕上跃下,拉着她的小手,高兴地摇晃着,还逗了她几句。

    “哟小不点,不陪着窦老夫人和公主,到处乱窜,躲在这与芙蓉侃空,公主怪罪下来,汝又得哭鼻子!”

    “老夫人、公主又没来,能怪罪什么。”小宛被他捏着手,小脸彤红,胸口嘣嘣跳,嗫嚅着道。

    “没来?这么说,老夫人不要汝了吧?或者是被公主赶出来了?正好,汝这么厉害的臭丫头,公主那么严厉,怎么受得了汝,不过班家不嫌弃,汝干脆留在班宅算了。吾虽为书佣,到底也是在兰台给朝廷当差,汝给吾当个书童吧?”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子留吾或不留吾,小婢都得留下……”

    这秦小宛分明是骂人于无形,在报一箭之仇,一边的芙蓉捂着嘴偷笑,慕容越却虎着脸,怒视着秦小宛。

    秦小宛与他一见如故,自然嘴也不饶人。见过了虞四月和班固,又和班超斗了一番嘴。班超原以为是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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