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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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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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固守!

    因此,闻王夫人言耿恭点点头,“夫人所言有理,金满城孤悬旷野,北临沙漠,无险可守,倘若北虏塞断河水,汉军必败。故吾已决定移防疏勒城,固守待援!”

    阴历五月初,耿恭主动放弃坚固的金满城,全军移防疏勒城。

    这座前汉首任西域都护郑吉版筑而成的坚固城堡,便是一座要塞。它屹立沟梁之上,北倚高耸入云的雪山群峰,东临麻沟河,睨视着山北连绵起伏的沟壑丘陵和千里茵茵的草场,比矗立在绿洲上的金满城不知要坚固多少倍。

    几个月来,什长邹裒带着十余士卒一直驻守在这里,督促工匠们整固疏勒城。汉军移防疏勒城后,各屯便与车师后国国兵们一道,继续积储粮食、草料,收集乱石、巨木和箭矢,布防强弩擂石,整固城碟箭堡,准备让北匈奴人再尝尝汉军的铁拳!

    耿恭则开始巡视了一遍疏勒城周边的地形,他比谁都要清醒、冷静,他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硬骨头,北匈奴正在天山南北疯狂围攻汉军各要点,等汉军要点被各个击破后,定然会反戈一击,左鹿蠡王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

    ……

    耿恭在天山以北的金满城大败左鹿蠡王的时候,关宠在柳中城也血腥地教训了呼衍王。

    汉明帝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阴历三月下旬,车师前国降,高昌壁陷落,关宠驻守的柳中城顿时成了一座孤城。呼衍王率万余精骑,将位于黄土高台之上的柳中城围得铁桶一般,惨烈的攻城迅即展开!

    此时的柳中城内,加上从高昌壁撤回的屯田卒,关宠麾下不过千余守军和千余车师前国国民。屡被窦固汉军痛击的南呼衍部,此时已经丢失很多家当,战力已经远远不及左鹿蠡王,他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只能靠士卒架着简易云梯登城。

    面对汉军坚守的坚固夯土城池,南呼衍部攻城数日,各营驱动士卒举着大盾强行登城,但简易云梯都被汉军烧毁,仅在城下和护城壕边留下数百具尸体,可谓一无所获,毫无寸进。

    坚城岿然不动,呼衍王便改攻城为围城,又派人写好劝降书,用响箭射入城内!

    关宠有勇有谋,他回信答应投降,但却对呼衍王开出的条件不满意。于是双方小校来回穿梭,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数日后,汉军决定投降北匈奴。阴历四月六日,关宠率千余汉卒中的六百精锐,打着白旗,乱糟糟地开出城外,似乎真的要“投降”北匈奴人。

    呼衍王一生征战,见多识广,自然防着有诈。他命大将呴黎壶代替他出营接受关宠投降,自己率领几营劲骑,远远地埋伏在大营中帐蓬后准备接应。他在等着关宠自投罗网,不管关宠和他麾下的汉军是真降还是假降,所有汉人都得死,城内军民都要屠杀殆尽,他要为儿子胥皋报仇!

    这个呴黎壶不是别人,他曾是已经被班超斩杀的呼衍王长子胥皋手下的大将。前年奉车都尉窦固第一次征天山时,他与眴第被班超困进山洞绝地,两个月后竟然奇迹般地逃出生天,游荡在白龙堆大沙漠上。

    后又为老冤家班超的使节团队在白龙堆一再截杀,呴黎壶连鼻子都被连根削去,最终与眴第仓皇逃进沙漠深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辗转回到北地。呼衍王本以为他们都死了,妻妾、儿女、牛羊和奴隶本已被其余贵族瓜分,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于是妻妾财产发还,他们重新成为呼衍王麾下万骑长。

    此次呼衍王再出天山,进攻车师前国。呴黎壶领数千骑为先锋,率先迫降车师前王安就后,被呼衍王拜为右大都尉。关宠率军出城,无鼻将军呴黎壶脸上扎着黑色麻巾,手提双铁锤,带着千余北南呼衍部骑卒,在大营前列阵,等待接受关宠投降。

    这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天空格外明朗,太阳毫无遮拦的照在士卒们的身上,黑色战旗飘扬,战马萧萧,长矛林立。这是接受汉军投降,各营士气高涨,呴黎壶高骑战马之上,伫立在军阵之前,身上的金甲在阳光下煌煌耀眼,与身后严整的一字横阵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远处吊桥吱吱嘎嘎地放下,城门也轰隆隆地慢慢洞开了,一员汉朝大将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倒拖着丈八长矛,带着数百骑缓缓而来。他们旌旗低垂,士气萎靡,甲服不整,队形混乱,似乎一付很不情愿的样儿。走到阵前约四五十步,呴黎壶手指汉将正要开口说话,汉将突然双腿一夹马腹,火红色的战马骤然疾驰,直取呴黎壶。

    这员汉将正是关宠,他的马快,途中右手即擎环首刀在手,未等北匈奴各营反应过来,环首刀已旋劈向呴黎壶的头颅。

    呴黎壶果然是勇将,他偏身躲过这致命一击,举锤仓促应战,与关宠大战数合,不分胜败!

    虽然呴黎壶勇不可挡,可他身后这一千南呼衍部铁骑却太不争气。这六百汉卒俱是汉朝骑都尉刘张手下悍兵,是在塞北的战火中长期熏陶、幸存下来的,此时他们一改萎靡不振状,呐喊一声便楔入北匈奴阵中大开杀戒。

    论战力,这一千余南呼衍部士卒本就不是六百汉军精锐对手,况且又是一静一动,毫无防备,于是这场骑兵厮杀瞬间便分出了高下,数百人被汉军斩落马下,余敌便一哄而散,溃逃向营中。

    呴黎壶为败兵裹挟也败下阵去,北匈奴大营前沙尘弥漫,顿时成了血腥屠场。黄土地上人马陈尸遍地,无人的战马乱窜。伤卒们在地上挣扎着哀嚎惨鸣,很多人落马后被踩碾成肉泥,血唬零喇,不忍卒睹!

    站在营内中军大帐前的呼衍王对这一切早有准备,见汉军果然是假降,便“轰”地一声炮响,几营匈奴骑卒从两侧大营内一拥而出,从两翼快速包抄过来。可关宠击败呴黎壶后无一丝停顿,已迅速回撤。等两侧的匈奴人翻卷包抄上来,他已率军退回城中。

第二十六章 乌垒遗恨() 
城上汉军严阵以待,数十架巨弩开始大发神威。

    “嘣嘣”,令人心悸的沉闷巨响声中,一枚枚如长矛一般的巨箭在匈奴队列中劈开一道道**,阳光下只见血浪翻飞,飘飞起一团团血红色的彩虹。如此近的距离,有的巨箭能同时射穿十数人,挤在一起的匈奴人纷纷成团落马,巨箭只至力竭才会落地。

    南呼衍部士卒仓皇中乱成一团,丢下无数尸体,正要撤退,此时撤退回城的关宠,又命十几架抛车,将成团的石块抛向护壕外的人丛中。城外黄土地上,轰鸣声起,硝烟弥漫,沙尘遮天蔽日,乱军被轰得人仰马翻,无数人被砸成肉泥。

    一时间,护城壕外犹如人间地狱,惨状不忍卒睹。呼衍勺急令鸣金,各营仓皇后退,离开弩箭与抛车杀伤范围。

    关宠在柳中城大开杀戒,城中储粮充足,水源充沛,呼衍王一时陷入进退两难境地。闻山北左鹿蠡王已下务涂谷夺车师后国,东方的左贤王部已下疏榆谷并在进军白山以南的伊吾庐,呼衍王急火攻心。只有他这一路,死伤惨重,下车师前国交河城、高昌壁城后再无进展,不禁长叹自己老矣。

    左贤王部驻牧地在右部,打下西域他便要回师龙庭与鲜卑争夺右地,疏榆谷与伊吾绿洲一定会交给左鹿蠡王部,毕竟人家是兄弟。这让呼衍王难以容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志大才疏的左鹿蠡王驻牧伊吾绿洲,他的底线是要以天山为界,山南的车师绿洲、伊吾绿洲要为南呼衍部驻牧地。

    他怒不可遏,将全部失败的怒火撒在大将呴黎壶身上,重挞二十军棍,将其逐出军营。

    可怜呴黎壶一世英雄,在白山千年冰窖内苦熬两个多月,又流落沙漠为匪受尽磨难,好不容易返回本部,现在又落得这个下场,顿时如丧家之犬茫然四顾!

    于是,这个北匈奴悍将只得如乞丐一般顺着北河一路向西流浪。几个月后,他来到了龟兹国的南城(注:即乌什喀特古城,汉代遗址在新和县西约20公里处),带着闯闯运气的心理去投龟兹国兵。恰好当时焉渑夫人正在南城部署斥侯对抗于阗国,她惠眼识英雄,便将其纳入麾下。

    此时在柳中城外,呼衍王已经被连续的惨败蒙蔽了双眼。汉军在西域各战略要点都已陷入绝境,窦固的大军刚刚班师,中原汉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来,时间完全在北匈奴一边,他只要多点耐心,便不难找到关宠最致命的弱点!

    水是生命的源泉,是沙漠中最珍贵、最重要的资源,是一切生物生命体赖以存在的基础。与呼衍王一样,此时柳中城内的关宠也未看到水的重要性,于是失败的种子由此种下!

    ……

    戊已校尉在金满城与柳中城夺得的短暂胜利,并未扭转西域汉军的不利态势。现在,在这些帝国的开拓者们面前,是生存还是毁灭、胜利还是失败、留名千古还是遗恨万年,他们的意志、勇力、智慧便成了决定因素。

    乌垒城内,西域都护陈睦与副都护郭恂已经失去了与戊校尉、已校尉和宜禾都尉三个要点的联系,此刻面对复杂的局面他们一筹莫展。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甚至没有真正控制龟兹国、焉耆国这两个西域大国,或者哪怕是其中的一个。

    没有人会想到,失败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最先被击破、不幸先败的不是孤悬天山以北金满城的耿恭,而是兵力最多、条件最优越、且位于乌垒城的西域都护陈睦集团。更不会有人想到,前汉最后一任都护但钦被焉耆国攻殁七十余年后,东汉首任都护陈睦再一次被焉耆国攻殁!

    自始自终,陈睦、郭恂未能发现惊天的大阴谋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阴历三月份接到呼衍獗密信后,龟兹国国王白建便与焉耆国王龙广通过密信往来,二人没有任何犹豫便隐秘定下铲除乌垒城汉军西域都护府计划。

    陈睦麾下有汉军两千屯田骑卒,且还有足智多谋的副都护郭恂相助,战力令人生畏,是窦固在北道布下的这三个点中唯一具有机动作战能力的精锐部队。陈睦是一员冲锋陷阵的战将,统驭一方不是他的特长,危险已越来越近,可此时他麾下的斥侯也未及时发现敌情,他与郭恂到此时仍对龟兹国、焉耆国毫无防范!

    在当时的西域都护府,陈睦、郭恂、耿恭、关宠、曹钱也都是当世人杰,可他们毕竟不是象班超一样受过班彪、左车、窦融、窦固长期熏陶,又在于阗国和疏勒国经受过严酷的战争考验,除曹钱因班超将蒲类国有效组织起来了因而防守能力强大外,其余三个要点汉军未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争取西域诸国人心,将贵族、吏民有效组织起来!

    汉军固勇,可孤悬绝域,孤军奋战,灾难毫无征兆,是突然降临的。龟兹国国王白建命王子尤里多率领三万大军率先举起反旗,大军进逼乌垒城。焉耆国王龙广则按照计划,令左将北鞬支率二万大军以驰援都护府之名,疾驰乌垒城。

    陈睦闻警讯后,便急与郭恂会商,二人定下计划,决定汉军先出,待焉耆国两万大军到来后,再一举讨伐尤里多,镇服龟兹国。

    阴历四月二日,陈睦率领本部二千汉军先出乌垒国,与龟兹国大军在乌垒国扎营相拒。汉军虽只有两千人马,可龟兹国兵却感到强大压力,战战兢兢。三天内,双方打了几阵,龟兹国的三万轻骑对汉军重骑兵毫无办法。

    阴历四月五日,焉耆国两万大军到达乌垒国,与汉军比邻结营。汉军在北,焉耆国兵在南。

    五日夜间三更,龟兹国兵五千骑劫汉营,邻近的焉耆国兵大营内瞬间炸营,一片混乱。陈睦传令,汉军全军不动,仅以弩箭射杀劫营者,“凡在营中走动者斩,乱窜者一律射杀!”

    此令一出,汉营内无一丝动静,龟兹国兵袭杀到营栅边,被汉弩成片射杀,死伤惨重。陈睦屡经战阵,郭恂善于谋略,他们经验丰富,战场控制他们精熟。这种深夜劫营的手段,在他们面前分明是小儿科!

    汉营已经被龟兹国兵重重包围,黑暗中到处是明亮的火把,到处是哀嚎、惨叫声。龟兹国兵潮水一样一阵阵涌来,汉营将士们用弩箭射杀近两千人。就在此时,焉耆国国相腹久、左将北鞬支率焉耆国兵来援汉营,本来这拙劣的伎俩不难识破,但陈睦未加防范,郭恂也无丝毫警觉,便传令打开南辕门。

    于是,焉耆国兵一拥而入,便在南辕门内突然起事,大开杀戒!

    汉军毫无准备,瞬间便被冲乱了防御阵形,大营内一片混乱。此时,汉军未上马,仅能持环首刀步战,龟兹国兵又袭来,不禁节节败退,丧失了战场主动权。

    大营瞬间便四处火起,汉军在敌骑围攻下,不断被斩杀、挑杀。汉军士卒虽然悍勇,但人之为战,在五万大军的混乱挤压下,二千汉军抵抗到最后一刻,全军阵亡殆尽,战到天亮时分战场已渐渐平静下来。

    天亮后,北风劲吹,大地哀恸,汉营内残烟未熄,但到处是龟兹、焉耆伤卒的哀嗥声、**声,大群大群的乌鸦和秃鹫如乌云一般,在战场上空盘旋着。

    大战之后,龟兹国王白建、王子尤里多与焉耆国王龙广巡视战场,耳中所闻,极目所见,令他们胆颤心惊。汉军二千人全军阵亡,无一被俘虏,无一逃亡。每一名阵亡的汉军士卒周围,都会有二三名甚至十几名龟兹或焉耆士卒被斩杀,其景象令他们心悸不已。

    很多重伤兵嘴里还含着龟兹、焉耆士卒的耳朵、鼻子或皮肉,他们分明是战至力竭之时,自己抽出短刀自杀身亡。为拼杀掉这二千汉军士卒,龟兹与焉耆两国死亡士卒整整七八千人,伤卒则躺了一地。

    西域都护陈睦、副都护郭恂均死于乱军之中,尤其是陈睦,身中数十箭,遍体刀矛伤、惨不忍睹,他的身边倒下三十余名龟兹或焉耆将领、士卒,有些人脑袋削飞不知去向,有的人被斩成两截,死状惨极。

    陈睦这位铁血战将是鲜血流干了,力竭了,才柱着环首刀站立而亡,身虽死双目犹豹眼圆睁怒视着远方,那无神的眸子没有恐惧,更多的是不服、是怒火、是绵绵不尽的恨。白建、尤里多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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