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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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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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燮神仙冷笑一声,当天晚上便又下了药。三日后,他突然停药,便通报让众人晌午后到中军大帐前看老鼠请罪。老将军刘张对耿恭手下这帮无法无天、神通广大的悍将十分喜爱,燮神仙对刘张一本正经地说,“借都尉大帐一用,今日老鼠会来请罪也!”

    刘张并未当真,笑嘻嘻地看他们打赌。十八人都来了,耿恭自然也未缺席。各营的校尉、司马们也都来凑热闹,众人一起藏匿在邻帐偷窥。结果,傍晚时分天渐渐暗下来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下子冒出了几十只老鼠,战战兢兢、偷偷摸摸、四处寻觅,远远看起来真的似哀求不已、叩头求饶一般。

    这一幕让众将目瞪口呆,老鼠都被消灭,从此再也无人挑战燮神仙药者的权威性。

    天明后,耿恭与郭恂率部驰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丘陵草场一望无际,从这里到金满城一马平川,北匈奴人再也无力设防,陈睦便挥军疾进。

    前军日行百六七十里,傍晚时到了一座三角形大山(注:即今照壁山)下宿营。哺食时,骞奇带着蒲类后国的部民们献马奶茶、粢饼、炖肉、干肉脯等食物。第二天黎明,耿恭与郭恂挥师疾进,长驱二百五十里于天黑前便直趋金满城下。

    二人便不顾自己兵少,以区区千余兵力便开始围城。谁料想,金满城此时早已经是一座空城,车师国大都尉涿椟主动打开城门,带着一千余守军主动投降,二人便迅速夺了城池,并飞马报与陈睦。

    原来,大石头一场血战,铥蝇与杆兜儿两人闻之肝胆俱裂。左鹿蠡王屠耆乌不在军中,他们不敢把家底儿拚光,便带着万余溃军和数千上层部民弃车师后国北去,越过茫茫戈壁,返回金微山(注:即今阿尔泰山东段,汉代称金微山)。

    涿椟知道来的汉军不是一般人,绝不是自已这千余车师国兵便能阻挡的。他很有自知之明,为了保住车师后国他选择了投降。

    耿秉率前军主力越过大石头时,天已黎明。只见峡谷内外尸横遍地,地面的荒漠已被血染红、冻硬,景象之惨烈,让人战栗。

    耿秉举仪式将殉国将士们的遗体安葬后,率大军于三天后晌午前到达金满城下。此时驿报从不足百里的务涂谷传来,原来陈睦驱前锋一直追杀并赶上了左鹿蠡王部残军,一场混战,斩北匈奴和车师后国国兵首级数千级,大胜而归。北匈奴残部仓皇北遁,陈睦纵兵抄掠,缴获马、牛十余万头。汉军强悍战力令车师后王安得震怖,急忙带数百骑出务涂谷城欲向耿秉投降。

    耿秉闻报大喜,他进城安民毕,此时窦固和刘张已经入城。

    而中军、后军各营已按照窦固将令,以屯骑营渠耆为主将,以中军长史黄坫为参军,组成西进集团,在金满城未做片刻停留便匆匆西下。他们将绕过天山,途经卑陆、东且弥两国,遮断天山南北各条涧道。并越过大坂涧道和柳谷,南下天山之南直出车师前国,与曹钱、霜刺的大军夹击呼衍王与左鹿蠡王。

    这场惨绝人寰的天山大战,在窦固的精心运筹下,汉军成功实施瞒天过海与暗渡陈仓策,釜底抽薪,区区一万四千远征大军,打得蒲奴单于数万人马找不着北,大战已经逐步进入**!

    窦固进入金满城官署,车师后国国相、金满城镇守史禽茯与领军大都尉涿椟跪迎,并禀报道,“王师在疏榆谷大败左鹿蠡王,在伊吾庐大败呼衍王,国王已得战报,并命下官禀报将军,国王午前将与王妃携百官前来金满城迎接将军,车师国已举国附天朝矣!”

    窦固命二人起身,并道,“如此甚好,请国相与都尉陪吾巡视金满城!”

    禽茯与涿椟进献牛羊肉,众人匆匆晌食后,留副帅耿秉主持大局,窦固便急着巡视这座塞外坚城。迎着寒风登上高高的城墙,只见小城筑于山间,有河穿城而过。城高四五丈,宽二丈,城外有壕沟,沟中有水。此城临近戈壁大漠,为天山北绿洲之一,北望金微山,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但要防守该城,也十分困难。寒风拂动长须,窦固一身戎装背手伫立城头,面色十分严峻。大战正酣,但此时此刻的窦固已经在胸中谋划战后西域的布局。因为只有他知道,时间,现在他最缺的是时间!

    而官署内,因安得还未来降,耿秉便大怒。恰在此时,国王的信使来了,前锋陈睦的信使也来了。

    原来,汉军大败匈奴人,车师后王安得震怖,率领数百骑出城迎耿秉大军。适路上遇见陈睦麾下的苏安部,于是便向军司马苏安请降。苏安惶恐,便对安得曰,“国王且暂归,大汉奉车都尉窦固将军,乃天子贵婿,爵为通侯,汝当待都尉至,向都尉降之!”

    安得闻令乃还,准备等窦固来时再亲自迎接。同时令其诸将在城外为汉军扎营,迎陈睦大军。耿秉是个烈火性格,闻言大怒,被甲上马,率领精骑直驱城上找到窦固禀报道,“车师王降,讫今不至,本将请往枭其首。”

    窦固大惊,叮嘱道,“且勿逼其甚急,防止生乱,可遣将命其来降可也!”

    耿秉道,“大军征天山,天威难犯,受降如受敌,容不得彼犹豫讨巧!”

    窦固只得点头应允,耿秉便亲率精骑,急驰务涂谷。国王安得迟迟不见窦固至,正惶恐间,忽闻汉军副帅耿秉亲率精骑驱来城外大营,赶紧率领王妃王珏与众官急驱出城门,正好耿秉的马队来了,安得与王妃捧着权枚跪迎。

    嘴里未待说话,耿秉挥手便是扑头盖脸便是两鞭子,嘴里怒喝道,“天兵已至,汝既欲降,何故迟迟不出?以为汉军不能踏平这山涧小城么?啊?!”

    安得吓得魂飞魄散,膝行至耿秉马前,王冠落地滚到了一边,他紧紧抱住耿秉马腿哀求道,“将军息怒,小王已降大汉……车师国自今日起,永远归汉,乞将军原谅小王失礼之过……”

    见耿秉怒而不答,安得眼珠一转又“啼哭”道,“大人哪,小王实大汉女婿啊,自然心向中原。吾王妃乃汉大侠韩融将军长女,将军如不信,王妃可为吾做证!”

第十一章 二下伊吾() 
“女婿?韩将军女?!”耿秉鞭子悬在空中怔住,众将看着跪在地上的纤弱妇人也都一齐大惊!

    韩融乃河西军大将,当年在窦融麾下,威震河西,令匈奴人闻风丧胆,大汉无人不晓。后来,韩融受窦融委派进入西域,最后助于阗国击破匈奴、莎车联军并复国后,被于阗国贵族车裂害死。班超夺于阗国后,已经斩杀了罪魁祸首呈于霸,并曾呈报朝廷,耿秉岂能不知!

    韩大人竟然还有一女流落到车师后国,并成了车师国王妃,耿秉赶紧滚鞍下马,飞身将王珏从地上扶起。暮色中只见这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身长七尺有余,穿一身绿色胡袍,腰扎白色缣带,脚著牛皮高靴,脖子上围着狐皮围领,头戴红白相间毡帽,双眼含泪,楚楚动人。

    耿秉向王珏深深鞠了一躬,嘴里说道,“王后免礼,本将不知韩大人之后在此,恕罪恕罪。河西军战旗便是吾汉军战旗,河西军传人窦都尉便为吾汉军主将,夫人可随吾去见故人!”

    王珏赶紧还礼,回首盯一眼跪于地上的国王,嘴里道,“请将军还是先饶过国王吧!”

    安得跪在一边,心里正窃喜着呢。当年,他还是当王子时恰好王妃病逝,心情不好便上山打猎,在天山山巅草甸内见到一个汉人小部族。部族不过十余人,酋长竟然是一个美貌少女,两人一见如故。于是,半个月的相处,他们擦出了爱情的火花,王珏也因此成了王夫人。

    现在他虽然低着头一付请罪、并十分害怕的模样,其实一双小眼睛正骨溜溜地转着,心里也正高兴着呢。自己的夫人是汉人河西军后人,在汉军中这面子可是比天大,他便是正宗汉人女婿。耿秉虽然性格暴烈,定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军司马苏安见王妃求情,可耿秉还怒视着国王,便主动跪下请罪,替国王开脱。耿秉抽了苏安几鞭子,这才饶恕了安得。然后,带着国王、王妃与众官急驱金满城,禀报窦固。

    此时天已一更时分,闻报耿秉带着国王、王妃来降,窦固便在金满城官署正式升帐,副长史郭恂命鼓乐,举行正式降汉仪式。

    或许是怕丈夫受罚,王珏跟随耿秉在乐声中款款进入官署大堂。耿秉至侧案后坐定,众将在两边站列,她则大大方方地走到堂下,面向窦固跪下,抚手着地,稽首间用汉话说道,“后国王妃王珏,拜见大汉奉车都尉窦将军!”

    “汝会汉话……”窦固和众将都略感诧异。耿秉赶紧低声向窦固介绍了王珏的身份,窦固大惊,“什么?韩大人后人?!”

    官署内两国众官都怔住了,窦固此时疑窦丛生,向后一招手,音乐声停下,再问道,“于阗事变,韩大人一族为国捐躯。今汉使班超进入于阗,已斩杀凶手呈于霸一族祭奠韩大人。汝说是韩融大人之后,何以为证?”

    妇人却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着窦固,仿佛离散的小女看见阿翁,只听她哭诉道,“都尉大人,先父确是河西军大将韩融,现有符信为证。永平初年先父殁于阗国前,便感觉风声紧,便令吾姊妹二人随身带着信物,藏匿在昆仑山下山坳中,方躲过一死。妹韩英潜匿于阗,吾流浪天山北。十数年矣,吾孤苦凄零,无时不仰望东天,盼王师早日到来……”

    说着,妇人取下狐皮围领,从脖子上抽出一块铜牌、一块绿色月牙形玉雕,双手举过头顶。

    黄沾走下堂下,将铜牌和玉雕拿过,呈递窦固。窦固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剧变。这面雕着苍狼的铜牌,分明便是河西军大将的符信。而这面月牙形绿玉雕,乃是河西军敌后斥侯信物。他豹眼圆睁,分明怔了一下,震惊地看着妇人。

    班超在于阗国斩杀了呈于霸并呈报朝廷时,或许是为保护王珏、吴英,故意隐瞒了韩融女流落车师后国和于阗一事。

    此刻,窦固长须颤抖着,眼里噙着泪花,一步步走到妇人身前。他亲自躬身将妇人扶了起来,并上上下下仔细看着她。妇人怔怔地看着窦固慈祥的面容,她以手捂嘴,羞涩地敛首致礼,一任泪珠扑簌簌地滚落。

    三百年来,多少汉家男儿,埋骨西域这块戈壁荒漠。辉煌的岁月,十万河西健儿金戈铁马、百战不挠,多少风流人物,建功远域,成为大汉中兴功臣。只有韩融却湮没在西域戈壁黄沙之下,这一直是河西众将心中永远的痛啊!

    窦固感慨万千,他轻抚王珏瘦削的双肩,象阿翁怜爱小女一样喃喃地道,“哭吧,哭吧,孩子。把苦水都倒出来,倒出来就好了……”

    官署内众将与众官看着这战后团聚的一幕,都止不住泪落!

    王珏却不哭了,她抬起泪水涟涟的秀目,羞涩地露出笑颜,“将军,吾不哭了。吾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吾应该笑啊!”

    “也是,是应该笑——”窦固点点头,怜爱地替她戴正了已经歪了的红白相间的毡帽,嘴里说道,“从今起,公主便为汝母,汝若回河西、雒阳,河西窦府、雒阳窦府皆是汝家。大汉再不会让韩大人后人受颠沛流离之苦,车师后国将永属吾大汉,该哭的应该是蒲奴!”

    窦固命赐坐于侧案,先将铜符信和玉雕庄重挂于她脖间,这才开始忙正事。

    安得带着百官鱼贯走进堂来,他扑倒叩头,“叩见大汉奉车都尉,车师后国小王安得誓言离匈附汉,永不反叛……”

    此时窦固没心情听他叨唠,他摆摆手道,“起来罢,赐坐……”

    当天晚上,安得便在官署举大宴,为汉军众将接风。席间王珏告诉窦固,阿妹吴英是得到沙匪胡焰相救,才摆脱呈于霸魔掌的。

    “胡焰?这么巧?”窦固若无其事地问。

    “对,是胡焰,那个丑陋的断耳贼。此匪勇悍决绝,当年奉窦老大人令进入西域,便是令其襄助家父。家父变故后,胡焰便找到吾妹,后二人成了夫妻!”

    “汝妹嫁给了胡焰?”窦固不动声色!

    “只是吾女弟嫌弃其匪盗行当不堪,常常不允其归巢……”王珏说着便大笑,再也说不下去了。众将闻言,都哄堂大笑。

    好事一桩接着一桩,窦固下车师后国第二天,探马来报,呼衍王、左鹿蠡王已经率军从天山南边向龟兹、焉耆诸国退去,车师前王安就已向追杀而至的宜禾都尉曹钱、蒲类国王霜刺投降。

    ……

    窦固大军自昆仑塞北上出塞后,敦煌太守郑众便派出信使,命曹钱所部多备旌旗、六头火炬(注:即每三支火炬捆在一起,称为六头火炬),率部自楼兰出白龙堆越大流沙北上,务于阴历十一月二十二夜,擂鼓、举火炬、张旌旗,轰轰烈烈围伊吾庐城。

    这是一盘惊天棋局,身处楼兰城一隅的曹钱不知全貌,故接到此命令时他还吃了一惊。一年来,他殚精竭虑,无时不在思虑如何夺回伊吾庐呢。但郑众接下来的命令更是明确,“下伊吾后,宜禾都尉府本部人马应速进军车师前国并围交河城,逼降车师前王!”

    曹钱闻令顿时浑身一震,瞬间充满了力量。郑大人未提如何应对疏榆谷之敌,未提窦固麾下汉军主力动向,分明是窦固都尉已自将大军出天山以北,出击疏榆谷。果如此,天山以南北匈奴各部岂不是成了孤军,又焉能不败?!

    他不敢犹豫,而是与霜刺率本部二千余人,以及麦香、陈留的八百蒲类国兵,迅速北上。越过白龙堆大沙漠时,适遇大沙暴阻碍,士卒被沙丘埋了十数人,再也找不到了,大军也延误了行程。

    只到阴历二十四日凌晨前,他们才到达绿洲边缘。此时,曹钱已经没有时间抉择,他急命全军举火、张旗、擂鼓,仿如千军万马,轰轰烈烈地向伊吾庐扑去。

    他们未遇到抵抗,大军直驱伊吾庐城下,伊吾庐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白山南麓这座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塞外古城,再一次回到汉军手中!

    原来,汉军二十二日凌晨越过大漠进入做伊吾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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