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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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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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南耶守在卧房内,这是他们夫妻的秘密,不能让儿女、臣下知道!

    弱国无外交,自呼衍獗击破西城起,于阗国便陷入无边的苦难之中。不管是面对莎车和北道诸国,还是昆仑女国,无不受尽屈辱。广德为了于阗不被分而食之不得不四面隐忍,委曲求全。他化解怒火的方式,便是一次次地击杀这两个代表北匈奴和莎车国的木头人。

    此刻他就将这木人当成了苏毗女国的使者——那个狂妄的濡洄加!

    ……

    苏毗女族使团到了于阗的消息,远在皮山州前线的班超当天便收到了广德的驿报。但他和广德感受不同,班超并不担心昆仑女国对于阗国有什么威胁,相反,他忧心忡忡,心悬到了半空,他判断寒菸出使苏毗国之行必然遇到了危险!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九月八日,石亀突然派小校来下了战书,约定后日——也是九月十日,与于阗国兵决一死战!

    或许是这战书本来就是写给班超的,因为这是用汉文隶书书写的。或许是未战先怯有点心虚,或许是想吓退班超,石亀还在书中狂妄地扬言,“呼衍都尉自率多国大军五万人马即至于阗,城破之时,玉石俱焚”,且“于阗国有能接吾三十合者,吾即退兵!”

    班超礼遇了来使,他提笔在战书上写了一个隶书汉字“可”,然后便遣回使者!

    两军已经摊牌,大战便在后天。班超升帐宣布了石亀的挑战后,淳于蓟即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做了部署。散帐后,大都尉休莫广鵛回到自己营中,见麾下众将都有畏惧之意,休莫广鵛只得悄悄做好安排,以便此战一旦战败,将尽可能让于阗国众将活着回去。不是惧战,而是将来保卫西城,还得靠他们哪!

    汉明帝永平十六(公元73年)阴历九月十日,天刮大风,戈壁滩上风沙弥漫。朝食后,于阗国兵与莎车国兵倾巢而出,在西皮水西岸的戈壁上按约先后摆开了决战阵势。班超下于阗后硬着头皮打的第一场生死大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北面是浩瀚的千里流沙,南面是昆仑山脉,脚下是无边无际、乱石遍地的戈壁荒漠。于阗国兵刚在西皮水西岸的戈壁荒滩上列完骑兵阵形,莎车兵便也漫山遍野而来,双方用弩箭射住对方阵角。

    冷兵器时代,两军野战最基本的战争形式是混战。野战的模式一般是“旅进旅退”,即大军结阵进攻或结阵防守,撑过对方如蝗的矢石雨后,才真正接敌。接下来,便是两军混战,直至对砍到分出胜负为止!

    但这一次由于石亀战前对班超研究得太过透彻,他并未催军掩杀混战。他下的战书便是要以勇力单挑,于是班超与石亀的第一次交战,便成了极其少见的双方将帅之间的勇力搏斗!

    呼啸的风沙阵阵掠过,两军顶着风沙列阵完毕。班超麾下的三千于阗国兵均为轻骑兵,他们没有下马列成强悍弓兵、弩兵和枪兵阵等能坚固防守的大阵。为便于骑兵集团出战,汉使团作为班超的中军位于中间,尉迟千的边防营一千骑卒列阵在左侧,大都尉休莫广鵛麾下的两千劲骑列阵在右侧。

    两军对垒,兵力弱的一方列出这样的进攻阵形悖于常理,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骑兵长于战场冲杀、战场机动,却不利于防守,即便三千骑全部下马结阵防守,如果石亀骤然挥动全军来攻,于阗国三千骑在这空旷无垠的戈壁滩上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的!

    对面大阵中的石亀站在大纛下,看着班超列出如此阵形心里曾蠢蠢欲动过,差一点下令左军、右军的骑兵包抄攻掠。但最终他忍住了,并非所谓的战书束缚了他,战场之上能打赢便是王道。他之所以没有破坏战书约定,既是忌惮班超的骑兵冲杀之能,同时更对粮秣、草料不足的万五千莎车国饿兵没有信心。试想,如果打草惊蛇,班超迅速退入两座坚营,想短时间内踏平两座坚营绝非易事!

    因此,莎车国兵有骑兵五千骑,步兵一万余人,摆出的却是一个防守阵形。黑色的战旗连天被野,前、后、左、右四军,结成密不透风的巨大方阵,每军从外至内,都由弓弩兵、长枪兵、骑兵结阵而成。而中军则位于大阵中间,黑色大纛下的乱石岗上,便是统帅石亀的位置,中军由千余焉耆精骑和二千莎车国骑卒护卫。而大都尉悉志无屠的帅旗,也位于中军。

    班超在马上看清石亀布下的大阵,一丝忧虑便隐隐袭上心头!

    “守为正着,寓攻于守——”尉迟仁悄然来到班超身后忧心忡忡地小声提醒道,“大使,需防石亀左右两翼骑兵出击包抄,令吾无法全身而退……”

    班超点点头,尉迟仁又退回自己阵中,立于帅旗之下。

    看着铺天盖地如乌云一般的的莎车军黑色战旗和漫山遍野、密密匝匝的防守大阵,再看看已方可怜的三千人马,汉使团中军众将面色也都十分严峻。以三千骑要击破这重重叠叠的军阵,简直难于上青天!班超扭头看一下左侧的尉迟千的边防营骑阵,士卒们持盾牌、长枪精神抖擞,战马不时甩尾打着喷嚏,发出“噗噗”声响。可仅靠一张盾牌,这些骑卒身上仅着皮甲,想冲过矢石雨接近敌阵,则比上青天还难哪!

    所谓慈不掌兵,此时也容不得班超多想,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一名莎车前锋千骑长当先出战,汉使团阵中军侯华涂刚要持长矛出阵相迎,于阗国边防军阵中,小将尉迟千已经当先而出,持矛直驰两阵之间接住交战。

第二十二章 先折一将() 
莎车千骑长身高体长,身穿金装两裆甲,头戴金色兜鍪,顶饰紫色长缨,两侧护耳与金光闪闪,尊贵气派。他左手执紫恚沂殖忠槐蟮叮率且黄ズ诤焐叽蟮拇笸鹇恚鄣匠〉刂屑涫被勾蛄艘桓龊芟斓呐缣纭K兆÷碇缸盼境偾韧蚯У睾鹊溃袄唇ㄉ厦矗┙断虏徽段廾恚 

    尉迟千身穿红色鱼鳞两裆甲,头顶盔缨斜簇玉钗红,座下是一匹青骢五花马。他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将领,身高中等,两马相对时便显得秀气、小巧、寒酸多了。他也不打话,挺枪便直取千骑长!

    两人顶着风战到一处,众人都替他捏着一把汗。千骑长身手矫健,大刀寒光闪闪,挟风带月,飒然破空之声令人胆寒。尉迟千打得轻灵,腾挪闪避之时手中长枪神出鬼没。两人战三十余合,尉迟千出人意料一矛将莎车千骑长手中刀挑飞,并用一团枪花死死罩着他。

    千骑长左躲右闪,险象环生,瞅空抽剑在手勉强招架二合,终于不支狼狈败下阵去!

    尉迟千没有追杀,而是策马返回自己军阵,石亀麾下又一将持狼牙棒出阵。于阗国辅国侯尉迟仁麾下一名千骑长拍马迎上,两人战二十合,千骑长被敌将一棒砸中座下马。千骑长落地,步战相迎,险象环生,终被敌将一棒砸在肩上,倒地而亡。

    “棒下留人——”汉使团阵中蒙榆大喝一声,手持链铜锤急驰而出,想隔开敌将。但他来晚了一步,莎车将砸死于阗千骑长,又接住蒙榆厮杀。

    两人战整整三十余合,一时不分胜败。于阗国兵、莎车国兵阵中分别擂响战鼓,为二人助威。但三十合后,敌将渐渐力竭,蒙榆则愈战愈勇,两锤似流星一般,突然一铁锤将敌将座下马打得**迸裂,没有脑袋的座下马轰然仆倒在地,将敌将领掀出数丈远,狼狈起身后便空手疯狂奔回自己阵中。

    蒙榆挚弩在手本想射杀为千骑长报仇,可十数莎车骑将一齐驰出接应,弓兵也以箭相阻,蒙榆只得怏怏返回阵中。

    空手逃回,虽然勉强捡了条命,但这败得太有点不堪,莎车军阵中,石亀大怒。“某来也!”辅国候、万骑长周鼗也被蒙榆激怒,他大吼一声,举矛策马冲进两军阵中,并手指着于阗军大阵高声叫骂道,“无名之辈勿来送死,班超、淳于蓟有种便来应战……”

    淳于蓟大怒,提着矛刚要策马上前,被班超挥手制止。而尉迟千的边防营阵中,一个白袍小将已经当先冲进阵中,手指周鼗稚声稚气地骂道,“前辈莫要猖獗,先胜了本将再说!”

    周鼗仰天长笑,指着班超斥骂道,“班超麾下无人邪,派一毛头小儿上阵送死……”

    白袍小将也不接话,挺枪直取周鼗项下。周鼗没法,只得十分不情愿地以矛相格。两矛相交,一股劲力直达肩胛骨。周鼗大惊,再不敢轻视对手,两人长矛翻飞,你来我往,放开手段整整打了五十合,不胜胜败!

    周鼗可是名震西域的莎车国大将,有万人不挡之勇,于阗国这名无名小将面对周鼗竟然打得有章有法,收放自如,一招一式浑然天成,令周鼗占不到一点上风,瞬间震惊了两军主将。

    莎车军中军,石亀扭头问悉志无屠,“此将何人?”悉志无屠茫然地摇了摇头,众将也都一头雾水。

    于阗军阵中,班超、淳于蓟扭头看一眼右侧的于阗国大阵,尉迟仁与休莫广鵛面对汉使询问的目光也是一脸茫然,尉迟仁赶紧派人至边防营询问。

    不一会,尉迟千策马过来禀报,原来正在两阵间与周鼗大战的竟然是一个十七岁的牙门将,名叫旋耶扎罗,曾是莎车国士卒,被尉迟千俘虏后降于阗国为奴隶。

    此时,阵中二人已经战满六十合,依然势均力敌,班超下令鸣金。

    于阗大阵中金锣声响起,阵中二人都愣了一下。周鼗很有长者风范,见旋耶扎罗跳出圈外,并未追杀,使旋耶扎罗得已悠然返回边防营阵中。

    此时日已至顶,快到饷食之时,班超摆出收兵饷食之态。可莎车国大阵的中军,周鼗放走了于阗国小将,令石亀暴怒不已。于阗人先行鸣金,分明是胆怯了,莎车国兵则齐声呐喊,声威大振。石亀狠狠抽了周鼗几鞭子,惩罚了周鼗后,竟然不依不饶,亲自提着一柄长斧拍马驰至两军之间,用汉话高叫道,“广德小人,班超匹夫,快快出马受死!”

    班超无奈地提起长矟刚欲亲出,被淳于蓟挡住。于阗国大都尉休莫广鵛举着长戟刚欲出战,可淳于蓟已经拍马而出。这一次淳于蓟持的是丈八长矛,他直趋阵间指着石亀道,“小儿休狂,跟汉使打汝还不够格,本副使来会汝!”

    石亀见“班”字将旗下的班超一动未动,汉使团出战的又是一个副将,便高声斥道,“滚回去,速令班超匹夫前来受死!”

    “呸!”淳于蓟不屑地道,“化外胡儿,和汉使战汝不佩,有能耐先打赢吾再说——”说着便挺矛直取石亀。石亀听懂了淳于蓟的话,一句“化外胡儿”将他骂恼了,便举起大斧迎了上来。

    两器相交,发出“叮当”一声脆响,淳于蓟感觉一股巨力直透肩部。石亀也大惊,汉将持的是轻兵器丈八长矛,可交接之间,却力透千钧,同样令其双臂发麻。两人在沙漠上打成一团,整整战至五十合不分胜负。石亀手中大斧挟星戴月、势不可挡,但淳于蓟一柄长矛神出鬼没、变化万端,两人都是人杰,这一番好打,让两军士卒可谓开了眼界,阵阵喝彩遮天被野!

    两人再战至八十合,淳于蓟已经渐渐掌握场上主动,石亀攻守稍显紊乱。

    就在此时,石亀一斧凌空削过,势如惊雷闪电,淳于蓟灵巧地腾身跃起让开,可石亀左手却突然抽出腰中剑,在马上倒着身子反手一剑将淳于蓟手中长矛的铁矛尖连根削去。“不好……”于阗军阵中,众将大惊,蒙榆与胡焰等将已经准备策马相救,被班超挥手挡住。

    淳于蓟手中的长矛瞬间已经变成了一根长木棍,他左手持棍,右手也抽出腰中长剑反手削去。可两剑相交,仓浪一声,淳于蓟的长剑瞬间又被堪堪削去一半。

    淳于蓟大惊,他顾不上纳闷,扔掉半截剑,复持棍再斗。他再不敢碰着石亀手中剑,而石亀则乘势一招狠似一招,想置淳于蓟于死命。大汉第一游侠并非浪得虚名,淳于蓟抖擞精神,再未让石亀得到半点便宜,两人战满整整一百合,竟然未分胜败!

    红日已然下垂,暮色已渐笼罩戈壁,班超下令鸣金,淳于蓟跳出圈外,怏怏撤回阵中。今天这一阵莎车人占尽上风,故而石亀也未不依不挠,而是趾高气扬地返回自己军阵,收兵回营!

    虽然已经九月暮秋,皮山州戈壁上多数天气都是天高云淡,凉爽宜人,可这两天正刮大风,风沙扑面。两军在风沙站了一天,此时便各自收兵回营。于阗国因折了一名千骑长,从尉迟仁以下,国兵们普通感到心情黯淡、沉重、窝囊,失败的气氛笼罩着军营。

    淳于蓟也一样,他何尝受过这口气?当日晚哺食时,偌大的绵饼他一口便咬下一半,囫囵吞枣、狼吞虎咽几下便吃完了,搓搓手心有不甘的道,“司马,吾意劫营!”

    班超知淳于蓟是想劫营以提振士气,便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夜非但不能出击,还要狙杀劫营者——传令:令辅国候尉迟仁和大都尉休莫广鵛,务要严密防守,防止莎车兵夜深劫营!”

    淳于蓟闻令感觉气馁,更感到汗颜、不解,“石亀既要劫营何待今日?”

    “今日吾折一将,以石亀脾气定然会来劫营——”班超明确交待道,“石亀欲攻西城,抛车仅数十辆,断然舍不得用在此处,然亦需防之。兀然兄速去安排,需巧布暗哨,如彼抛车出动,则以劲骑反冲击破之。如彼抛车不动,则各营密布弩兵拒敌。如敌果真来劫营,三军敢站立走动者,杀无赦!”

    哺食既毕,淳于蓟虽然心里将信将疑,但不敢懈怠,带着中军众将亲自去检查南北两营的夜间防守,并传达班超的将令。

    当天夜三更,戈壁上的夜风还是一阵紧似一阵,沙粒砸到帐上“嘣嘣”脆响。莎车国骑兵约二千骑,果然越过西皮水,顶着大风向于阗国兵大营悄悄杀来。到了大营旁边,只见于阗兵营内火炬黯淡,只有少数营兵在巡逻,辕门、箭楼和瞭望台上的士卒也都懒散不堪,便一声炮响后,一齐冲将过来。

    于阗国守营士卒关闭外层寨栅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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