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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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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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驺认识蒙榆和肖初月,二人假身驼队,飘荡在西域沙漠上,虽然为匪,但进退有据,其气度与寻常沙匪自是不同。但现在是凌晨天未明时,无法看清。可他不太相信沙丘下这群吵吵嚷嚷的沙匪,会是如雷贯耳、大名赫赫的西域悍匪头子。

    “哟—哟—哟-哟……”

    此时,见班超的驼队已被围在沙窝之内,插翅难飞,群匪嘴里大呼小叫,打着哨子,象在草丛里赶牲口一般,慢慢悠悠地,从四面八方,懒洋洋地、费力地向沙窝顶部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东南西北,仅限一人,吴芗、方允、洪五狗、保鸿晗四人射击,其余人警戒。瞅准喽啰,弩箭攻击!”

    等他们越来越近,深一脚浅一脚已经到了沙丘半腰。周福一声令下,吴芗、方允、洪五狗、保鸿晗四人,在四个方向上手持快弩突然发难,快弩“飕飕”击发,弦声起处,惨叫声起,四名沙匪中箭丧命,尸体滚了下去。

    “停止攻击!”周福发令。吴芗、方允、洪五狗、保鸿晗四人,赶紧停手。

    两具尸体仆倒沙坡之上,另两具尸体则顺着沙堆滚了下去。这骤然之变,让余盗大惊,赶紧伏在沙堆后躲避,嘴里继续鼓噪叫喊,并以箭还击。

    刑卒们居高临下,各据一侧,且有沙堆掩护。沙丘太大、太高,众匪仅有四五十人,要仰攻,丝毫奈何不了刑卒们。黄淳谄媚地对周福道,“什长,匪亦敌也,下面该吾上了!”

    声音虽小,高俞在对面却听到了,便怒道,“都是戴罪之身,凭什么就非得周福做主?”其它刑卒闻言,也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儿。

    周福回首望一眼高俞,面无表情地道,“莫狂,打完沙匪后,再收拾汝!”

    高俞想想淳于蓟不在,便鼓着勇气道,“好,吾等着!”

    群盗再不敢猖獗了,情急之时,犹如沙鼠,手脚并用,仓促之间,已经急隐于沙内。他们出祁连,群山连绵,戈壁迢迢,选择到了北山这个秃山头旁才动手,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硬茬子。刹那间连毙四人,匪徒们莫名其妙,他们见多识广,哪一支商队有如此装备?

    众匪快速掘沙窝隐蔽好自己,便连番仰射,弦声急促,箭如雨下。

    沙窝地形对他们太不利了,第一轮攻击,沙匪射出的多数箭都飞到了空中或沙堆之后,对窝内人和动物未造成巨大杀伤。但还是有数支箭,从高空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垂直落下,差点击中骆驼和胭脂,被班超伸锏拨开。就这三支吊射或曲射箭,还是让班超和众刑卒们对沙匪们刮目相看,大惊不已!

    战马闻到了销烟味儿,它们受不了被憋在沙窝里被动挨打,烦躁地刨着沙子,有的昂首长啸。班超赶紧抚摸一阵它们的大脑袋,战马才平静下来。

第十四章 陡陷绝境() 
匪徒们精于此道,全部都是诡异的吊射。

    众匪卧于一个个刚掘出的小小沙窝内,不时将箭射向空中,然后呼啸着落下。沙丘顶上的刑卒,听着箭矢的呼啸声,不得不急速滚动,以躲过一次次致命攻击。班超和呆在窝底的刑卒,不得不挥动长矛,拍落一支支飞矢,忙乱成一团,疲于应付。众匪精绝的吊射和曲射功夫,这一刻强烈地震慑了班超和众刑卒。

    班超精于骑射,能在疾驰的马上百步穿杨,但是这种精绝而神出鬼没的诧射,他从未练习过。

    “军侯,怎么办?”周福见状,便急问。

    “尕叔司马,匪隐沙中,吾反而被动挨打,怎么办?”班驺是急性子,他虽然与兄长班秉多次陪权鱼的驼队长途跑驼,但并未经历过这奇特的窘境。此时见周福请示,而沙匪象一群老鼠一样躲在沙窝内不动,便也没主意了,只能恨恨地问道。

    “匪不急,弟何急?看其能藏匿多久?”兄长班秉老成持重,见状便叱道。

    匪徒并未如班秉所言,他们的耐心一点也不比刑卒差。吊射与曲射似乎未见多少效果,见强攻不利,沙丘顶端的人器械又精良,众匪便静卧于一个个小沙窝内,思索良策。双方相持不下,便耗开了。

    此时天已大亮,匪徒们停止了射击,让班超等人喘了一口气。刑卒们居于沙堆顶端,视野开阔,沙堆四周的动静一目了然。匪徒们都静静地伏在沙坑里,不时凭感觉射出箭矢。每一箭,都射向空中,然后能准确地落向刑卒呆的地方,让刑卒们心惊肉跳,不时翻滚躲避,狼狈万分!

    班超耐心地坐在沙窝之内,嘴里咀嚼着香喷喷的盐菽,闭目养神。刑卒们虽然仓皇狼狈,但也伏在沙堆之上,持汉军强弩警戒、对峙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只至巳时朝食时分,沙匪还是一动不动。班超心里大喜,这果然不是一般的匪徒,自己要寻找的人或许真的在其中。此时汉军艰难,匪徒定然也骑虎难下,弃之不舍,想攻击又无良策。

    现在匪徒的策略很明显,他们自侍人多,是希望围住沙窝,通过比试耐力,待窝内人先动,则可凭人多势众一鼓而击之。

    班超心里在暗笑,这策略确实是妥当的。他将水囊和烙馍一一递与沙堆顶端的刑卒们,命其朝食,但却一言未发。

    “司马……”“尕叔……”班驺与周福接过,见班超平静如常,便都欲言又止。

    周福与班驺已经看出驼队处境越来越不妙了,他们接过水和食物时,带着焦虑的目光看着班超。但另一边的班秉接过水和食物,却一言不发。班超忽然笑出了声,班秉不解,一边咀嚼着坚硬的烙馍,一边问,“尕叔,吾等被围,匪徒箭法老道,吾稍有不慎便会丢命,叔因何而笑耶?”

    “吾笑汝兄弟耳?”班超哈哈大笑道,“汝二人一母同胞,驺性急却后出,而汝性慢却先出。何耶?或汝为弟相逼,不得不出也。”

    周福和刑卒们一边躲避着从天而降的零落的冷箭,一边哈哈大笑,沙窝内气氛轻松了些。忠厚的班秉也憨笑道,“尕叔莫取笑,彼时年少,眼尚未睁,如何能记得……”

    忽然,匪徒的箭矢又纷纷从天而落。原来,窝顶沙窝内的笑声激怒了众匪。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但还是有一头骆驼被从天而降的飞矢射杀。刑卒高俞躲闪不及,一支利箭从天空带着啸音而下,穿过他的皮靴,扎进沙内。这一箭虽然未扎着皮肉,但还是让众刑卒魂飞魄散。

    朝食已过,日头开始发威,看看到了午时。众匪未携带水囊和食物,给养俱在沙堆下远远的马匹旁,但他们却静伏于沙窝内,丝毫没有急躁妄动之状。班超至沙堆上观察了一会,心里感叹,这回真的遇上了劲敌。他越发强烈地感觉到,这股老练的沙匪,定然是蒙榆、周令或胡焰、肖初月两伙人中的一伙。

    这让他焦虑之中,又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抬头看看日头,正是一天最来劲的时候。虽然是冬季,但风停了,窝顶“环形山”内的沙子不一会便被晒得热乎乎的。牲口拥挤在一起,两名士卒不停地用细沙埋着排泄物。温度略一升高,沙窝内便弥漫着人和牲口排泄物的骚臭气味。

    战马都立起,骆驼们则或站或卧,懒洋洋地反刍着草料。班超安坐在窝内,小姑等四犬都静静地卧在他的身旁大睡着。他不敢支起帐蓬,匪徒曲射的箭最有杀伤力,容易杀伤骆驼、猎犬和战马,他必须保持清醒,准备随时拍飞从空中飞落的冷箭。

    而沙丘下的众匪,依然耐心地卧于沙内,一动不动。远处匪徒们的驼和马匹,都静静地聚在一起,啃食着袋中的精料。两名侍弄牲口的匪徒或驼倌,似乎对沙丘上的战况漠不关心,似乎觉得众匪肯定能吃掉沙丘内的驼队,正在一一给马驼喂水。

    时间变得漫长,每一刻都十分难熬。沙匪不吃不喝,便这样默默地耗着。这得多大的耐力,班超和刑卒们算领教了沙匪的厉害。这还没见着北匈奴人影儿呢,小队便被一支沙匪给死死围住了,动弹不得,陷入了被动挨打的绝境。所有人都意识到,这趟使命定然凶险万分。

    现在看,选择这个大沙丘,虽然匪徒仰攻不易,而汉军小队也陷入了尴尬、窘迫境地。沙丘无水,匪徒选择围而不攻之策,是在等待汉军水尽,到时便只剩下硬拚一条道。水,是生命之源哪,眼前的处境令班超第一次对水的重要性有了切身感受。

    沙漠作战,无水则必亡!

    双方在比试着毅力,匪徒在等待夜晚到来。只到此时,班超仍不想硬拚。匪徒人多势众,箭法精准,曲射都能百步穿杨,硬拚肯定将付出惨重代价。这趟使命沉甸甸的,刑卒们拚光了,即便自己一人还能到伊吾,但无驼队依托,也完不成侦勘白山任务。果真如此,别部还得边打边摸索战白山之法,甚至窦固大军的整个北征势必将受到严重影响!

    班超甚至想到,如果出现这一结局,即便窦固与耿忠想饶恕他,即便皇上不处罚他,刘莱等众将定然也会生吞活剥了他!最起码,他将失去领军别部的资格!

    “尕叔,匪待夜至也,吾不能坐以待死……”班驺也看出了名堂,他有点坐不住了,见班超依然一点不急,便小声提醒道。

第十五章 威服众匪() 
申时已到,刑卒们俱在战位上进食、饮水。

    班超看着日头,他已经感觉到刑卒们脸上的惶然之色,一丝隐隐的焦虑气氛,正在刑卒中间弥漫、传染着。小队置于险境,甚至是绝境,他正在苦苦思索脱身之策。不想硬拚,那就得智取,没有别的途径。

    自前汉孝武大帝年代起,以游侠仗义为已任的墨者,便受到朝廷严厉打击。从此,再厉害的墨者,再强悍的戾匪,也主动不惹官府。自古匪不和官斗,便成为道上的规矩。

    班超心里一亮,沙匪再强悍,也不敢结怨敦煌郡。他决定试一下,干脆亮明汉军身份。如不能震慑匪徒,那就没其他办法,只有结阵杀出一条路。或突围至敦煌郡,边先让郑大人发兵剿匪,边再组斥侯驼队入白山。或突围至楼兰城,再借助权鱼在楼兰的人,再组斥侯驼队,到伊吾庐继续完成敌后观敌重任!

    吃过烙馍,班超捧着羊皮囊痛饮完水,才抹抹嘴巴,努力用平静的语调对周福道,“听吾号令,准备上马冲杀!”

    “末将遵令!”

    周福答应一声,一挥手,窝内的众刑卒便一齐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班超怀抱宝锏,毫不畏惧众匪的弩击功夫,突然伫立沙堆顶上。这个大沙丘不是流动的流沙,长长沙坡上,众匪新挖的小沙窝已经被日头晒白,不细心看,几可乱真。班超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沙丘顶端,众沙匪似乎训练有素,并未马上攻击,或许是想看清他要说什么。

    “司马小心防箭!”周福等刑卒们赶紧提醒道,并持弩箭紧张地警戒。

    众匪都象老鼠一般,静伏在窝内,一动不动。班超无声而笑,整整六七个时辰,不食不喝,匪徒们的精神定然也处在绝望的边缘。这些沙匪常年在沙漠上行走,他们已经如骆驼一般耐渴,其生存本领真是令人叫绝。

    不管他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这帮人里,他已经决定,定要收编这支沙匪。别部,就需要这样无法无天、在沙漠中都渴不死的强人!

    班超朗声叫道,“下面诸匪都好生听着,胆敢围困汉军营地,汝等真是狗胆包天。现汝等已悉数被围,无食无水,已无生路。吾乃大汉北征大军假司马班超,汝等已犯诛灭九族之大罪,今降者免死!敢攻击官军者,本司马将杀无赦,其族人尽皆连坐,男从死,女为奴……”

    班超话章刚落,沙堆下不知何处有人高叫, “此或是汉军,众人不要放箭!”

    班超话说得硬气,其实心里很虚。他没想到,话还未说完,沙窝内一支箭飞起,直向他胸部而来。班超纹丝未动,只是瞬间伸锏将其拍飞。同时,沙匪中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惊慌而又恼怒地急命道,“狗日的,不要乱放箭!”

    众匪果然听命,果真再无一人攻击班超。

    呵呵,中招了!班超瞬间看到了转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他再一次高声喝令道,“本司马命汝等赶紧现身请罪,否则,时辰一到,定让汝等死无葬身之地!”

    沙堆内众匪不吱一声,忽然一人哈哈大笑起来。或许是干渴所致,此人声音虽沙哑,声音却如破裂的钟罄一般,瓮声瓮气。待笑完,才沙哑着嗓音说道,“汝自称汉军司马,有何为证?如确为汉军,吾定撤围!尔等倚畀兵械精良,人才威武,奈何吾人多啊。如非汉军,劝尔留下货物、战马,少费周折,吾可留汝性命。否则……”

    “哈哈哈哈……”

    班超仰天长笑,打断了对方的话,“除了汉军,谁会有铜弩?汝等沙匪敢持汉军强弩否?咋夜旦夕间,汝被灭四人,人果多乎?”说着,从身侧抽出强弩,指着下方十几丈外的小沙堆“飕”“飕”两箭。箭簇应弦而出,穿沙而过,两声惨叫传来,又有两人被击毙或击伤!

    “还敢说人多乎?!”班超说着,又是“飕飕”两箭,又有两人惨叫两声被击中。汉军强弩,果然名不虚传,其威力让班超自己都隐隐惊叹。

    “司马手中弩,已成神器也!”周福艳慕地说道。

    令班超奇怪的是,虽然受到弩击,连伤四人,匪首却未下令射击,这让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这番弩射,风险太大了,假如把匪徒激怒,选择不计后果与汉军拚死一搏,那就适得其反了。周福与众刑卒也一直都提着心,周福未做过匪,令他惊异的是,众匪竟然如此畏惧官府、畏惧汉军!

    此时,沙中另一人又高声道,“汉军铜弩,流落民间甚多。行走西域之商队,镖师持铜弩者不在少数。仅凭铜弩,不能证明汝商队果真是汉军……”

    匪首虽然仍在对抗,但却已经底气不足,且明显在犹豫不决。班超自然拿不出其他证据,便不断加大压力,又用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匪首的话,“尔等再不降,吾数十声即杀一人,只至杀净!”

    “一、二、三……十,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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