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要周正把好不容易担惊受怕积攒起来的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家私一下子拿出十万帮梁中书那个王八蛋去给他的老丈人送寿礼,周正只觉得阵阵肉痛。
张涛自始至终都是空前的沉默,这种事他哪敢多说半个字?一个不慎,就会成了府尹大人的出气筒啊。
许久,周正方才深呼了一口气,叹道:“也罢!也罢!本官就自掏腰包吧!”
哪知栾飞却笑嘻嘻的说:“周大人,其实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再多拿出三五万两银子来,以你个人的名义送给蔡京蔡太师,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周正听了,狠狠地瞪着栾飞,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栾飞似的。
不过,很快周正就叹了口气,接连挥手:“罢了!罢了!本官就再拿出三万两家私,以个人名义送给蔡太师吧。”
之前自己倒是想巴结蔡京蔡太师,但是怕被人诟病,毕竟自己与蔡京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贸然主动送上这么贵重的贺礼,怎么说都不大合适。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生辰纲在济州府境内失而复得,自己以破案功臣的身份顺便搭个便车给蔡京送上一份重礼,蔡京高兴之余,肯定会欣然笑纳,如此一来,自己自然就顺便跟蔡京搭上了关系。
想到这,周正心情骤然顺畅了不少,望着栾飞的眼神也和蔼了许多:“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熟悉官场的规矩,倒是不容小觑。要是善加调教的话,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顿时起了爱才之心,拍了拍栾飞的肩膀,和蔼的说:“栾公子,今日之事,周某必然铭记于心。”
栾飞点了点头,有周正这句话,自己这次来济州府也不算白来,至少与周正搭上了关系,短时间内自己在郓城县办事,也多了个无形的靠山。
哪知就在这时,沉默多时的张涛忽然开口说:“大人,属下还有一件事情禀明。”
周正听了,望了望张涛:“哦?张观察还有何事?”
张涛想了想,说:“卑职有个办法,可以让这件事看起来更加完美一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周正听了来了兴趣:“哦?张观察请讲。”
第43章 五个倒霉的女真人()
思路决定出路,如今位列观察使一职的张涛,显然还想在仕途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也就决定了他必须珍惜一切难得的机遇,为自己广积人脉。
而济州府尹周正,是目前张涛所能企及的唯一的一个权力的天花板。
这就决定了,某种程度上,张涛的前途与周正是捆绑在一起的。
因此,方才还担心被超级大黑锅砸死的张涛,在发现周正不但成功破局,而且极有可能与当朝炙手可热的蔡太师搭上关系后,张涛立即意识到,必须以实际行动来彰显自己应有的价值,表现自己对府尹大人的忠心了。
于是,张涛积极建言献策:“大人,栾公子的办法的确妙极,不过卑职以为,如果单纯的宣告破案、追回赃物,却没有几个劫匪的话,那看起来就不大真实了。”
周正点了点头,没有抓获或者击杀劫匪,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瑕疵。
甚至别说老谋深算的蔡京,便是济州境内寻常的百姓,恐怕也会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鼓噪之下,进而谣言四起的。而这个结果,显然对于自己的官声是极其不利的局面。
张涛试探性的问:“要不找几个死囚,然后予以击杀,到时候就说是劫匪抗拒抓捕,被咱们给击杀了?”
周正听了,沉吟片刻,徐徐的问:“普通的死囚,多半都有家眷,一旦给他们扣上劫匪的帽子,恐怕家眷那边不太好处理。”
张涛却早有准备:“大人,大牢里不是还关押着五个女真蛮子吗?”
栾飞听了,呼吸忽然加重,他万万想不到济州大牢里竟然会关押着五个女真人。
见周正沉吟不决,张涛继续做他的工作,打消他的顾虑:“女真人本来就归大辽统辖,早就受尽契丹人的苛政。如今这五个女真人竟然不远千里受尽海波来咱们大宋做买卖,本来就是个极其敏感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又势单力薄无依无靠。这时候咱们便把劫匪的帽子扣上去,想那女真部落远在千里之外,别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他们部族的势力单薄,肯定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周正犹疑的目光终于逐渐凌厉起来,冷冷的说:“既然如此,一切就交给你去办吧。”
张涛点了点头,连声应命。有了这件事,自己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府尹大人的“自己人”,以后府尹大人高升,岂能不提携自己?
栾飞对此倒是早有意料,毕竟做官做到周正这个层面上,基本都具备了“我死了哪管洪水滔天”的素质,如果还妇人之仁的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况且冤死的那五个人又不是汉人,而是接下来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给广大汉人带来极其惨痛经历的女真,栾飞更是不可能替他们主持公道了。
不过,他内心深处,倒是很好奇这五个女真人究竟出于什么缘由来到宋境,又是怎么被关押到济州大牢的。
张涛充分展现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不再废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栾飞其实也想出去看看真正的女真人长的什么样子,结果也不知道周正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栾飞留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喝茶,周正显得很是热情。
栾飞旁敲侧击想要了解下那五个女真人的底细,周正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轻飘飘把话给岔了过去。
栾飞见状,隐隐感觉事情好像不太简单,这五个女真人的背后肯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此,本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觉悟,栾飞唯恐引起周正的反感,便也不再多问。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张涛就回来复命了。
事情至此,生辰纲被劫一案,基本就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写破案报告并派遣得力人手把生辰纲押解上京,顺便向蔡太师表达一下敬意,这些就都属于济州府衙的工作了。
栾飞倒是很知趣,当即主动提出了告辞。
毕竟自己来大宋的时间太短,虽然目前表面看起来混的风生水起,但栾飞清醒地明白,自己所架构的那些关系,看起来脉络庞大,实际上却不堪一击,没有任何牢靠的基础,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等待他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实力。
栾飞领着宋英、梁志快马加鞭赶回了郓城县,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候了。
将到宴宾楼的时候,梁志正琢磨着等会怎么主动提出脱身呢,哪知一抬头,远远看见一个短须汉子正冷冷的站在街中心。
那汉子穿着一身短衣,看起来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一双眸子格外凌厉,远远望来,从梁志的身子上扫过,死死地盯着栾飞,似乎要用目光杀死栾飞似的。
梁志见状,却陡然间精神一震,好像看见救世主似的。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表现得太过分,十分谨慎的看了一眼栾飞。
栾飞浑若不见,加快驱赶坐下骏马,径直朝那人身上冲去,看那架势,似乎要用马撞死那人似的。
那人眼见自己有被踩踏成肉泥之虞,却似乎并不害怕,仍然面不改色的立在那里。
栾飞当然不能当街杀人,要不跟后世那些驾驶豪车撞死人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骏马在那人身前五步堪堪来了个急刹车,栾飞用力一勒,骏马的前半身腾空而起。
一时之间嘶鸣声中,尘土弥漫,那人顿时笼罩在灰尘之中。
尘埃落定,那人好像是从黄土堆里钻出来似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灰尘,显得十分狼狈。
不过那人毫不在乎,死死地盯着栾飞,缓缓地问:“栾飞?”
栾飞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人一字一顿的自我介绍:“鄙人姓梁,名文中。”
栾飞听了,指着梁志,对梁文中说:“这个是你的奴才吧,跟着我当了两天班,他的表现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现在把这个奴才完璧归赵还给你,你慢慢调教吧。”
梁志被人如此羞辱,却丝毫不敢流露出忿恨的表情,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梁文中冷冷的看了眼梁志,又望着栾飞:“早就听说栾公子古道热肠,乐于助人。既然栾公子对他不满意,那就不辞辛苦好好的调教一番他吧。梁某告辞。”说完,竟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梁志见状大急,他万万想不到好不容易盼来的救世主,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给抛弃了。他好想呼喊,却偏偏不敢,眼睁睁看着那梁文中消逝在街头。
第44章 不能剧透()
事实证明,名著就是名著,即便在后世那浩如烟海的书海中,三国演义都拥有亘古不变的魅力,更何况在北宋这个还停留在茶馆听书、文化传播匮乏的时代里,三国演义对市井之民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前五回的三国演义由杨氏书坊刊印并在郓城县散发后,立即引起了空前的轰动。
开篇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迅速感染了这片水浒热土。而以弘扬忠义为主的主旋律基调,更是深受文人们的喜爱推崇。
一时之间,整个郓城县上到官宦地主、文人墨客,下到贩夫走卒,以及那些混迹在黑白灰色地带的江湖人士,无不争相抢先阅读、聆听三国故事。
甚至,不少茶馆也从中嗅到了商机,第一时间邀请说书人把前五回三国演义的内容改编成了话本。
结果,所有讲述三国故事的茶馆,无不宾客爆棚,很多人甚至被挤到了店外,一个个翘首相望竖起耳朵倾听,从早到晚不知疲倦。
同时,由于所刊印的三国演义书里没有署上作者的名讳,因此很多读者都纷纷赶到杨氏书坊,一方面询问作者的姓名以及真实情况,另一方面咨询后面的内容。
由于栾飞早已下了严令,所以杨林对此讳莫如深,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通含糊的话。
求问者大为扫兴,不过在得到了接下来的五回将很快刊印发行的郑重承诺后,失落的心灵终于得到了一些慰藉,一个个怏怏的离开了杨氏书坊。
虽然府衙一行,让栾飞很是疲惫,不过他真心不想被淳朴的大宋子民骂成是“断更狗”,于是只好连夜加班码字,连续忙活了三个晚上,这才把第六回到第十回的内容写完,交给钱方校正修改后,便派人秘密送到了杨氏书坊刊印发行。
虽然送文稿的人很是神秘,但架不住很多三国演义的铁杆粉丝们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竟然在杨氏书坊周边暗暗租了民房,然后日夜监视只为探究真相。所以送稿人的反常举动,很快引起了粉丝们的注意。
经过秘密跟踪,粉丝们赫然发现送稿人最后一头钻进了一家客栈。粉丝们随即向店老板秘密了解,这才得知原来是宴宾楼的新主人栾飞栾公子在这间房间里暂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粉丝们很有耐性的等了一天,果然第二天三国演义的第六至第十回也刊印发行了。
一时之间,很多人纷纷抢先阅读。
当看到声势浩大的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竟然因为各怀鬼胎而最后土崩瓦解甚至自相残杀后,都是嗟叹惋惜不已。
等到读到原本亲密无间的董卓、吕布父子,竟然被王允与貂蝉略施连环计而反目成仇后,更是拍案叫奇。
而正当读到曹操为报父仇攻打徐州,面对岌岌可危的局面,陶谦束手无策,忽然帐下一人声称只需要略施小策就能让“曹操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忽然又断章了。
一众读者哀嚎遍地,在那几个有心之人的鼓噪下,一行人径直来到客栈,把栾飞的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栾飞正在屋子里与宋老板商议呢,忽然听见外面鼓噪声不断,与宋老板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地走了出来,只见外面人山人海比肩继踵,好不热闹。
栾飞见状,讶然问道:“各位有何赐教?”
为首那个读书人名叫魏鹏,颇有学问,再加上平时喜欢急人所难解人所忧,所以在郓城县里颇有一些名望,现在被这些人推选为了代表。
魏鹏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栾公子,请问您可是三国演义的作者吗?”
栾飞听了,面露惭色:“哎呀,确实是不才随手写的,上不得台面,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各位见笑了。”
魏鹏听了,摇了摇头说:“栾公子此言差矣,小生看来,这三国演义不但文采斐然,而且雅俗共赏,尤其是字里行间里阐述的忠义之论,实在是发人深省,令人拍案叫绝。若是推广宣讲出去,对于教化市井之民,大有裨益。”
栾飞笑了笑说:“魏兄弟谬赞了,栾飞实在愧不敢当,若是魏兄弟不嫌弃的话,咱们移步屋里详谈如何?”
魏鹏大喜的说:“如此最好。”
两个人谦逊着进了屋,寒暄了两句,一行吃瓜群众也都挤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一个个都唯恐遗漏一点关于三国演义的番外事。
魏鹏问:“栾公子,不知道三国演义后续故事如何?”
本着“剧透死全家”的觉悟,栾飞坚决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微笑着说:“魏兄弟莫急,等接下来的五回刊印后,自然就会知道。”
魏鹏听了,略微失望,不过一想要是一下子都知道了后续故事,那么看起来也就没那么大的刺激了。
他想了想,又问:“那么此书预计多少章回?”
这个问题,栾飞觉得还是可以适当剧透一下的:“预计一百二十回,一直写到三家归晋为止。”
魏鹏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这百十余年的历史,都浓缩在一百二十回的故事里,要想错落有致张弛有度,需要下一番工夫了。”
栾飞点了点头说:“到时候还需要魏兄弟多多批评指正。”
魏鹏微笑着说:“魏某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出一些自己的浅见,到时候还望栾公子不要介意。”
栾飞忙道:“哪里话,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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