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世民并无大碍李秀宁,这才松了口气,冲殿外道:“摆驾,进宫!”
长安城距离泾阳只有八十里路,也就是四十公里。对于神骏的战马来说,如果不惜马力,全程换骑,可以用八到六匹马在半个时辰内跑到长安。
就在李秀宁从秦王府赶向皇宫的时候,大唐皇帝李渊已经接到了详细的情报,西秦义兴王宗罗睺率领两三千兵马,攻破泾阳。
李渊接到消息,差点昏倒。当然,这个消息也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新生的大唐朝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朝廷里以中朝堂上却吵翻了天。以中书令萧瑀为首的众臣提出迁都,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说什么太原是陛下起兵之地,经营多年,人心稳固
太子李建成非常反感萧瑀,无论口上说得如何冠冕堂皇,迁都就是逃跑,是要受天下人耻笑的。最关键的是现在在朝堂上势单力薄,唯一一个反对迁都之议的是秘书监封伦封德彝。
只是封德彝被萧瑀直接扣上了谄媚的大帽子,说欲置陛下于险地,居心叵测。这话让封德彝百口莫辩。
就在这个时候,李渊将目光望着他的好基友裴寂。还没等裴寂开口。
甘露殿中常侍便高声喝道:“平阳公主求见!”
李渊脸色一沉,不悦道:“什么时候了,平阳还跟着胡闹!不”
李渊本想说出不见,只是见字尚未开口。平阳公主的声音就漂进大殿。
“儿臣,请旨挂帅救援泾阳!”
李渊能成为开国皇帝,无论政治手段,还是军事眼光都是相当过人。他怎么不知道泾阳城不得不救的道理,只是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大唐初立,人心不稳。早在宗罗睺攻破泾阳城的时候,他已经接到潼关守将李道宗的秘密消息,洛阳王世充已经派出王玄应率领三万人马抵近潼关。别看拥有潼关之险,如果没有援军,李道宗麾下三千老弱病残,根本守不住潼关。
可是长安城肯定需要足够的兵力守卫,他和太子李建成商议之后,悲哀的发现,他在稳定长安的情况下,仅能抽出三千兵力支援李道宗。
三千兵马支援潼关,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此时哪里还抽得出兵马救援泾阳?
气愤的李渊当既宣布退朝,仅仅留下太子李建成,和李秀宁他们父女三人。
当李秀宁得知李渊实在抽不出援军之后,并没有惊慌,而是向李建成问道:“大哥,东宫六率卫你可以抽出多少人!”
“除去支援潼关的兵马,最多还可以抽出二百人!”
“二百人!”听到这话,李渊一阵沮丧,喃喃的道:“难道大唐,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李建成道:“赵王府还可以抽出一百人!”
李渊道:“这能有什么用!”
“够了!”
李建成和李渊吃惊的望着李秀宁,疑惑的问道:“够了?”
“不错!”
“东宫抽二百人,赵王府抽一百人,秦王府也可以抽一百人,加是平阳公主府还能抽一百人。”
李秀宁朗声道:“有五百人就足够解泾阳之困!”
第6章 输人不输阵()
李建成紧张的道:“宗罗睺可不是小鱼小虾,他可是薛举麾下数得着的悍将,去年六月皇甫绾麾下一万精锐隋兵,严阵以待,被薛举两千兵马以少胜多,几乎全歼,这个宗罗睺亲自三百死士,冒着箭雨冲锋,临阵中箭数十,却死战不退,率先杀入袍罕城,三娘,你可要想清楚啊。五百兵能行吗?”
李秀宁望着李建成暗暗叹了口气:“要是二郎在,他绝对不会说这话!”
李建成哑然。
“输人不输阵,哪怕扬敌人气势,灭自家威风的道理!”李秀宁道:“大哥等我的好消息!”
李秀宁拿着李渊赐给她的鱼符(因避讳李虎的虎字,唐朝改虎符为鱼符。李世民登基之后,因避讳民字,改民部为户部),点齐兵将,轻装简从,只带三天干粮。
在半个时辰之后,李秀宁便率部朝着泾阳前进。
李秀宁所部的五百兵马,虽然装备精良,但绝对算不上精锐部队,平阳公主府和秦王府这两百侍卫还好,多少都是见过血的老兵,然而东宫六率卫也好,赵王府的侍卫都是仪仗队性质的军队,然而就是这么一只乌合之众的部队,李秀宁仍一无反顾的朝着泾阳进发。
经过郎中手忙脚乱的抢救,陈应在小半个时辰后还是清醒了过来,好在陈应也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耗尽。
“伤亡情况如何?”陈应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沙哑着嗓子向一旁着急上火的张怀威问道。
陈应可以想象,一群几乎没有训练的农民,哪怕手中有些武器,肯定也会伤亡惨重。
张怀威的眼睛瞬间红了,哽咽道:“六子没了,老邱也残了,除了老油子,其他人人带伤。”
陈应依稀记得六子郭栓,是原隋朝潼关守军,随屈突通投降唐朝以后,被改编为刘宏基部,在浅水塬大战中刘宏基全军溃败,郭栓逃了出来,在泾阳整编的时候编为张怀威伙,也是一个憨厚的人,也是整个伙里唯一一个从来没有欺负过自己的人。
陈应暗道:“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陈应道:“百姓伤亡如何?”
张怀威下意识的道:“不太清楚,应该没了四五百人,伤了过千!”
一次大战,唐军泾阳守军五十人的一个队,至今六人,其中还有一个残了。就算自己用计,还造成了将近一千五百人的百姓伤亡,虽然歼灭西秦军两千余人,但是这个惊人的伤亡数字,也让所有的幸存者都握紧了拳头,胜利带来的喜悦也冲淡了不少。
陈应隐约听到满城尽是苦泣声
这些阵亡的人大多都是泾阳人,死掉的人是他们的亲人、邻居和同伴,是他们朝夕相共的朋友
陈应双目微颤的将酸涩忍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情绪压制,声音低沉:“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这只是西秦军的先头部队,如果在援军未到之前,咱们一刻也不能放松。现在组成百姓,马上打扫战场,将西秦军尸体上的甲胄剥掉,能修就修,实在不能修的也勉强穿在身上,总之有总胜于无”
张怀威只是一个伙长,顿时没了主意。
陈应看着张怀威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哀叹。
陈应冲张怀威道:“扶我起来!”
“大郎你的伤!”
“还死不了!”陈应道:“泾阳县令还活吗?如果还活着就让他出来主持大局,如果他已经逃了,或者死了,就通知泾阳县士绅,让他们推举一个能主事的人出来。”
小半个时辰后,张怀威让人找了一块门板,抬着陈应缓缓来到泾阳县县衙。
刚刚来到县衙,陈应就看到县衙的匾额上还有三四只未来得及拔下来的箭矢,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和刀劈斧砍的痕迹。
不用说,西秦军在冲进泾阳时已经将县衙端了。
张怀威走到县衙内堂的时候,大厅上已经跪坐着十数名衣着讲究的士绅。看着陈应到来,众人整齐起身,见礼。
陈应没有费话,开门见山的道:“客套话咱们也不多说,诸位都是这泾阳城内有头人脸的人物,肯定见多识多,如今咱们商量一下,泾阳县应该怎么办?”
一名莫约五旬的老者道:“陈大郎,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是泾阳县大户,姓秦名固,字子坚。泾阳秦氏是天水秦氏的分支,在东汉时期还算豪门,号万石天水(累五世出现省部官员),不过随着魏晋南北朝逐渐没落。
众人七嘴八舌的起身附和。
现在他们泾阳县干掉了西秦的义兴王宗罗睺和其麾下两千余将士,以薛仁果那护犊子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泾阳城的任何人,事实上此时,泾阳士绅和全城百姓都被陈应绑在他的战车上,不得不跟着陈应一条道走到黑了。
陈应刚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义愤填膺,出于义愤愤而出手。可是随着一切都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他就不得不想着借助守泾阳这件大功,为自己谋一份晋身之资。
陈应虽然对于隋唐历史不太熟悉,但是天下大势还是非常清楚的,大唐必定统一天下,而西秦绝对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陈应道:“既然大家愿意以为为首,那么就请诸位不要三心二意,耍什么花招,齐心协力,共同守卫咱们共同的家园才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秦固道:“陈大郎但请吩咐,莫敢不从!”
“那好!”陈应也不客气,直接道:“一旦城破,损失最惨的不是那些小民小户,而是在位的诸位,那些平民百姓家里几乎没有隔夜的粮,西秦军最先下手的还是各位富户。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现在我们要做三件事,首先咱们要组织青壮百姓成军护家。西秦军遗留在泾阳的甲胄差不多有两千余副,除去不能用的,咱们就先组成一千五百人。都也别藏私,把各家私藏的兵刃贡献出来,实在不足的部分,就削木为矛,成立泾阳乡勇营,全营分为三团,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伙,五什为一队,两队为一旅,五旅为一团,成立三个乡勇营,分别以我本人和张怀威、尤子英,分别暂时担任检校校尉。”
第7章 集体荣誉感()
众士绅对视一眼,也暗暗点头。陈应也说得在理,其实西秦兵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初泾阳是因为距离长安太近,没有准备,被西秦军一拥而入。按说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占据的城池,就算逼着各家纳捐钱粮,大家也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谁能想到西秦军直接大开杀戒呢?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西秦军就在泾阳杀了数百人,如果不是陈应擒贼先擒王,恐怕泾阳城会被屠绝(历史泾阳被西秦屠城了,全城几乎没有幸免人员
陈应望着众人道:“皇帝不差饿死兵,就算组建乡勇,这一千五百余人的粮饷,也给得由各家纳捐!”
“这”就连上来最支持陈应的秦固也不由得沉吟起来。
尽管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是让他们养着乡勇营也没有什么,然而如何养,怎么养却是一个大问题。
陈应虽然不太懂得政治和官场,却也看过官场。官场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只有双赢,才能如鱼得水。
要想让马儿跑,肯定要给马吃草。
陈应如今还是白身一个,他自然拿不出可以喂马的草,不过作为一个后世之人,画大饼的本事,陈应还是有的!
“诸位其实也不必担心,咱们泾阳距离长安不足八十里,一天之内消息必定传至长安,大唐肯定不会坐视泾阳失守,说不定这个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就算是爬他们最多三天也该爬到泾阳城了。就以三天最长时间计算,每人每天三斤粮食,不过百来石粮食,对于你们十几家来说,每天不过十余石粮,你们不会连这点粮食都拿不出来吧?”
秦固道:“陈大郎有所不知,泾阳秦家虽然也是泾阳大户,可是秦家也是家大业大,跟着秦家吃饭的嘴也多,这个时间距离秋后还有一个多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这样啊”陈应道:“那就可惜了,如今大唐新败,军卒损失惨重,咱们在组建一个乡勇营,将来肯定会被朝廷收编,别看现在这个乡勇营的队正、旅帅、不值钱,可将来朝廷收编泾阳乡勇营的时候,就算裁撤老弱,降一级留用,那正七品校尉、从七品副校尉,正八品旅帅、从八品副旅帅,还有正九品队正,从九品副队正,可就值钱了啊!陈某还打算,谁家纳捐越多,让谁家子弟充任队正、旅帅、和副校尉级别军官”
陈应说到这里,众士绅不由自主的眼前陡然一亮。唐朝以武立国,这武职可比文职值钱多了,况且这可不是明清一个七品县官敢指着二品总兵骂娘的时代。正如陈应所说,如今朝廷新败,正愁没有兵源呢,现在让泾阳百姓以保家护园的旗号下,组建一支乡勇营,朝廷肯定会来收编,一旦收编,就算裁撤三分之一的老弱,也会至少留下五个正七品,五个从七品,十个从八品,十个正八品官的官职。
要说世族门阀,对于这种低层武职自然看不上眼,可关键泾阳县可没有什么门阀,了不起就是一个乡下土财主,他们的子弟要想当官,还需要世族门阀的举荐,可是借着陈应的东风,岂不是可以让家中子弟多一个出路?
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这是陈应的处事原则,看着秦固,给他一个玩味的眼神。
秦固如果不明白陈应是什么意思,他这五十多年就算是活到狗身上了。
秦固道:“秦固不才,但人非草木,熟能无情。身为泾阳士绅,秦固岂会坐视乡亲临难?就算是破家,也要卫护泾阳城。区区百石粮食,秦家还是拿得出来的。秦固有五子,除子五尚幼,四子皆已成年,原为守土奉献一份力。”
听到这话,陈应暗道:“真是上道!”
“陈某代泾阳父老谢秦先生大义!”陈应道:“半个时辰后,让令郎入军营报道,如今乡勇营初建,正需要令郎这样的义士,陈某以校检泾阳总管的名义委任,不知郎郎”
秦固道:“大郎子智、二郎子明、三子子勇,四子仁。”
陈应咳嗽一声道:“陈某以校检泾阳总管的名义,委任秦子智为泾阳乡勇营甲团甲旅旅帅,秦子明为乙团丙旅旅帅,秦子勇为丙团丁旅旅帅,秦子仁为丙团甲旅旅帅!”
一听这话,众士绅顿时急了。
区区一百石粮食,换四个正八品的旅帅,这可是白菜价了,过了这个村就绝对没有这个店了。
一名年约三旬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起身道:“秦世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泾阳是秦氏的家,难道不是我们泾阳张氏的家吗?张家虽然不比秦氏富绰,但是张家也不落人后,我们张家出良一百石”
“我出一百五十石,钱十万!”
陈应在众泾阳士绅面前画了一个大饼,众士绅迫不及待的向陈应送钱送粮,甚至还有送女人的。当然在这个关口,陈应也没有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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