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若蹲在墙头差点没惊掉眼珠子,果真人不能貌相不能貌相,这么魁梧刚猛的严父形象,干起老妈子事来竟然如此顺遂,那一丝违和的感觉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哈!果然是被关着相亲,真是现世报啊!”莫让解恨的盯着水阁中的一幕。
闻言幽兰若狠狠的剜了一眼莫让,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危险。莫让打了个哆嗦,指着水阁低声告饶,“看戏,看戏。”
幽兰若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看戏,但撞着这么要紧的一幕,却不得不选择窥个始末。
陆玉听到陆父的话,并未露出太多意外,薄唇微微勾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低微,在父亲看来,暖香公主的身份可是不低微?”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陆父大惊失色,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全是不敢置信。
“父亲,我有喜欢的人。”未及陆父再言,陆玉回身,周身依旧是淡漠疏离的气场。
“哼!那个风尘商女?”陆父回过神来,脸上微染了几分怒气,“一个风尘女子,还是商贾出生,哪里配得上你的身份!陆家的门楣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不过若你喜欢,婚后允她给你做个侍妾,也无不可。”
想也没想,幽兰若抓起脚下的瓦片就向水阁砸去,惊得莫让三魂差点散掉两魄,连忙拉住她,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紧紧的圈住她,“小姑奶奶,现在咱们没有反击的资本,一切委屈只能忍,忍,忍!”
开玩笑,这要砸出去了,他不死也得脱成皮!
幽兰若真是忍无可忍,胸口剧烈起伏着,“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忧愤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八角水阁,长这么大,她不嫌弃别人身份低微就算仁慈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人嫌弃自己身份低微?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氏父子的对话外人确然不合适介入,但幽兰若心底突然期待陆玉能出言为她辩驳几句。
只是,她眼中的期待之光渐渐黯淡。
面对陆父的轻鄙言语,陆玉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佩玉,眼眸微微阖上,不欲多言的做派。这一副模样固然让幽兰若暗气,比幽兰若更气的却是水阁中的陆父。
陆父眼角抖了两抖,最后一甩袖大步离开了。这个儿子他宠爱至极,他不会轻易由着他放纵堕落,却也无法强求他。
“玉虽然还未承袭爵位,但羽翼已丰,他想娶喜欢的女子,会有些无伤大雅的阻碍,但要他娶不喜欢的女子,那决然不可能。”莫让尽心尽力的为陆玉说着好话。
幽兰若不禁冷笑,转身盯着莫让打量了一圈,“承平郡主端庄贤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玉郎喜欢上她也未必没有可能。”
“幽小姐这是吃醋?”莫让作恍然大悟状。
幽兰若一噎,正想找些话语搪塞驳斥,忽然感觉身后升腾出一丝隐隐的冷意,夺命的危险飞速靠近。她不会武功,但濒临生死,那一瞬间的感觉总那么敏锐而准确。
据闻人有三魂,命魂主其身,天地二魂幽于外,三魂交合时,可知前生来世。而生死关头,三魂最易交合。
那一瞬间,幽兰若大脑空白,全部的神思,隐隐凝聚出一个背影,她还未看清那个背影,即被莫让的惊呼唤醒。
从莫让的眼珠子里,幽兰若清晰的看到背后一个茶杯携着惊天之势飞过来。如此速度,她和莫让根本躲避不及。
幽兰若闭眼,叹息着时运不济,顺带想了一下,若自己不幸殒命,陆玉会不介意人鬼殊途,与她举行冥婚吗?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幽兰若也未感觉到神魂离体的轻盈。
睁开眼睛,幽兰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呵,陆公子这是急着杀人灭口吗?”冷冷的话语吐出,其间竟有一丝颤抖。“何须啊!我虽未一介女子,也晓得进退有度,方能不自取其辱!”
幽兰若的声音很冷,陆玉的脸色却更冷。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陆玉抱着幽兰若的双手微微颤抖,若不是及时听见莫让的惊呼,他后发先至在茶杯抵达墙头时抱着她躲开,她必定殒命!
幽兰若目光不经意转动,莫让发冠微乱,狼狈的站在三丈外,而墙后的那棵老树,树杆中间被打出一个窟窿,形状正是一个茶杯的轮廓。这得多深的功力啊!
嘴角凝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幽兰若目光落在园中几颗长势颇好的兰花上,“危险?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会给我带来致命的危险。”
陆玉敛尽星辉的眼睛眯了眯,审视的目光仿佛透过幽兰若的双眼看见她心底。
但女子的气势不减反增,与他对视半分不让。
三丈外的莫让无语的哀叹一番,早知自己还是乖乖在书房翻美女丹青,这戏真不是好看的,干笑一声:“两位彼此都已经见到想见的人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先告辞了。”
话落,招来陆玉凌厉的一瞥,莫让顿时僵在原地。
“大少当有始有终,既是你带我来,也因带我走。”幽兰若自陆玉怀中跳出,向莫让行去。
只是脚步还未迈出,手上一紧,却被陆玉紧紧拉住。
幽兰若回身,一脸的意味深长,“陆公子有良缘佳偶,难道还要我留下做见证吗?真是抱歉的很,小女子身份低微,恐折了二位的高福。”
陆玉脸色微变,视线越过她对莫让道:“还不走?”
得了大赦的莫让立即一跃而起,越过墙头消失无踪。
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头,幽兰若暗恨,摔开陆玉的手,“陆玉,你若觉得我幽兰若能忍你想齐人之福,那就趁早绝了往来吧,闹出人命你我都不好收场!”
【63】总角言笑()
陆玉双眼危险的眯起,那其中的凌厉犹如实质的刀锋凌迟着幽兰若脸上静寂的幽暗。
幽兰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如玉无双,风华绝世,这是她动心的人,但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原则。
须臾,凌厉散去,陆玉一笑,“让我娶承平郡主是父亲的意思,我又不曾答应,你生哪门子气?”无耐一叹,“当年他们给我定下亲事我才幼年,由不得我的意,到了如今,我的主,岂是别人能做的?”
幽兰若想说,那个别人是你的父亲,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难道我们的情脆弱如此,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陆玉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幽兰若。
若是往常,幽兰若该顺势而下了,但今日,她偏偏想探一探陆玉的底线。
“陆玉,你不介意我的身世,但总有人介意我的身世。那些人避得远远的我倒可以装作不知,若是不知深浅的在我面前叫嚣,那就是自寻死路。我幽月可以容忍闲言碎语,但还没大度到宽恕当面的言语相辱。”
女子的神色肃穆,陆玉完全相信她说到做到。其实某种程度,他们是一样的人,没有用言语解决的兴致时,通常选择武力。
“我不会容人羞辱你。”陆玉信誓旦旦,“你难道忘了,我说过会护你一生,更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幽兰若嗤笑,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刚才不知谁沉默不言!
华美的庭院一缕幽香随着晚风飘散,是兰花的香气。
兰花,本该长于空幽深谷,开花的时节也不是仲夏六月。但陆玉能让冬梅开在夏日,区区兰花又何足道哉?
“陆玉,这样的话,我从前也听过的。”相悦的男子就在咫尺之外,幽兰若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隔世的孤寂。
“从前,我以为人海茫茫中不相干的两个人,能相识相知,牵连他们的情是世界上最圣洁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圣洁不过是虚妄的执念,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落寞的声音有些遥远,有些空洞。
幽兰若偏头俯视向脚下花盆中的兰花,花盆很精致,釉色很出彩,但兰花终究更适合长在深谷中。
“从那时起,我再也不会寄望情能带给我什么。我想要的一切,只会凭着自己的手段得到。”幽兰若抬眸,定定的望着陆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有朝一日和你成为仇人。”
所有违背自然规律存在的事物,最终的结局都是消弭。幽兰若,只想顺应局势安度余生。
而陆玉,最不相信的,便是天命。
“幽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了什么,但你怎么能拿别的混蛋来跟我比?”陆玉想是气极了,竟出口成“章”起来,“这对我不公平!你可以不相信我所说的,但不能将别人犯下的罪强加到我身上。你自问,相识以来,我何曾对你食言?”
他们相识两月,他事事顺心她心,处处如她意,诚然再谨慎小意不过,但人的一生,是很漫长的啊。
“月儿,”陆玉双手紧紧的锁住幽兰若的肩膀:“我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相信我好吗?这世间生灵众多,但他们都不是我。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不会负你的,那一个人,一定是我!”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幽兰若脸上的神色未有丝毫为其所动,她望着陆玉绝世的容颜,想望进那一滩星辉中,却如何也无法抵达。
“那么,玉郎,你从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吗?”幽兰若轻轻的靠在陆玉的胸膛,阖上眼睛。
从前,在此刻之前。去日之事不可追,原本幽兰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但清晰的感觉到陆玉身子微震时,她发现,她不是洒脱飘逸的仙人,更不是跳出红尘的圣人。
明明很轻微的颤动,在那一刻却似浪潮一般铺天盖地,席卷了幽兰若所有的柔情。
“陆玉,我们的情意,到此为止吧。”
幽兰若离开陆玉的胸膛,拉开与他的距离,看了他一瞬,接着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最后很自然的说出这一句话。
这是结束的吻,这是诀别的言语。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对我存疑?”陆玉阖上眼睛,嘴角是沧桑无奈的弧度。
未及答言,幽兰若陡然感觉身子一轻,陆玉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向水阁对面的一间暖阁行去。
“你想干什么?”幽兰若的声音即清且淡,没带什么感情,却叫听见的人无端心凉。
“给你一个证明!”陆玉脚步不停,须臾走近暖阁,抬脚一踢,房门打开,越过珠帘,向内室行去。身后珠帘碰撞声泠泠如山涧清泉。
内室临湖而建,室内装饰颇为简单,较之清梅居多不了几件物什,只是窗下的软卧,比清梅居的更加柔软舒适,窗外的湖面,比清梅居的梅花更柔婉。这种临窗设榻的癖好,陆玉似乎情有独钟。
“你终于想通了吗?”躺在软榻上,幽兰若有一丝恍惚。眼前的男子,有一丝陌生,又似有一丝熟悉。
男子星眸中闪过一丝幽暗,须臾,俯身凑近,在他薄唇将要落到女子红唇上时,女子突然一偏头,他的吻自然的落到她的颈窝。男子却不以为意,薄唇微张,在女子雪白的颈窝用唇齿轻轻撩拨。
幽兰若顿时感觉一股酥麻传遍全身。
“这一夜欢愉,原本是我欠你的,还了也好。”幽兰若微微仰头,手臂抬起,放在陆玉的背上。
晚风吹尽,幸不辱命将夜幕如期带至。暖阁内瑞鹤烛台上十八支蜡烛噼里啪啦的爆出声响,一片灯火通明的照耀下,青年男女的热情,不见丝毫羞怯。
衣衫半退,胸前露出一大片春光,幽兰若早已情动,陆玉温热的掌心探入里衣,更引得她一阵阵颤栗,不由自主的,素手用力扯开男子的腰带,柔软的掌心极力的探寻……
“玉儿……”
暖阁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自远及近,在幽兰若的红唇袭上陆玉健壮的胸膛时,已经有所察觉,但*中的男女,只顾更欢畅了。及至脚步踏入暖阁,两人惊醒,却有些晚了。
“母亲来了。”陆玉离开软玉温香,虽不舍,也无奈。
“你就这样出去?”幽兰若惊呼,不敢置信的瞪着陆玉。
陆玉瞥了她一眼,视线飘向屏风外越来越近的身影,出声唤道:“母亲!”
幽兰若顿时暗恨,陆玉还真只能这般出去,否则他的母亲转过屏风得晤儿子与人香艳旖旎的场景,丢的可不是陆家的人!
陆玉转过屏风,正止住了颜西灵靠近的步伐。
见到衣冠不整的儿子,颜西灵惊愣了一瞬,视线下意识的向屏风内看去,但屏风太厚,加之光线作用,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此刻的陆玉,除却那条暗纹腾云腰带,身上的穿戴一件不少,但正是缺了这条腰带,让他全身的装束散乱不堪,外袍斜挂在肩上,外裳杂乱的散开,里衣凌乱着到处都是皱褶。健硕的身体袒露,直延到小腹。
颜西灵说不出心下是什么滋味。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男子十三四岁就通晓人事,陆玉如今的年纪连个通房都没有,本是她做母亲的失职,此刻见到性子寡淡的儿子开窍,她当该欣慰才是。
淡淡的瞥了眼屏风后,颜西灵上前将陆玉拉出去几步,顺手取过屏风上的悬挂的一条腰带,低身将陆玉身上的每一件衣裳整理齐整,亲自给他系好腰带。
在颜西灵为儿子整理的时候,幽兰若亦起身整理衣冠。她轻手轻脚的走近屏风,透过轻纱,隐约能见到一个美貌的妇人。
“母亲,父亲说我该是成家的时候了,我亦觉得可以娶妻了。”待颜西灵将腰带束好,陆玉拉着向外室走去,轻笑抬出今天的话题。
颜西灵静静的看着儿子,她是心思剔透之人,又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晓得他心底盘算的时候,“你想娶那个风尘商女?”
“是。”陆玉直言肯定。
颜西灵无奈的摇摇头,“你知道不可能的,玉儿,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尊极贵极,一个风尘女子岂能配得上你?你父亲是绝不会答应的,而且,若有朝一日,你继承……”
“母亲,”陆玉打断道:“只要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