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袭乌裙的叶朝云出现在了王靖的视线中。
王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他看着叶朝云走到书案面前,熟练的倒好茶,正准备离开时,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小手。
叶朝云身形略微颤了一下,并没有用力去挣脱,只是轻声说道,“大人,茶水要凉了,您还是先趁热喝吧。”
见王靖去端茶杯的空档,她一脸通红的拿开了王靖的手。
“恩,好茶,我们家朝云泡的茶就是好喝。”王靖轻轻押了一口茶水,微笑着说道。
“大人您说笑了,这茶原本就是府内的茶,水我也没有来得及去收集露水,用的还是府中的水,怎么会和别的茶有什么两样呢?”
王靖嘿嘿一乐,“这茶叶和茶水虽然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泡茶的人却不一样啊,品茶讲究的是心境,今天我看到你,这心情就好了很多,茶水的味道自然就不同了啊。”
“大人这样会说话,看来没少哄骗女孩子。”叶朝云被王靖直勾勾的盯着有些不适,但她的心里却升起一阵甜甜的感觉。
“朝云啊,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可曾见到过我对别的女孩子这么说话?”
“这个虽然是没有见过,可是大人”
“朝云,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大人了,”王靖有些不满意,“你我在一起这么久,至少也应该叫的亲切一点吧,比如阿靖,阿哥啊之类的。”
“可是大人,阿靖这应该是一条狗的名字吧。”
“”
“那算了,你还是叫我之前的称呼吧,我喜欢听你叫我官人。”王靖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她。
叶朝云轻咬着嘴唇,表情有些犹豫不决,原本她并不知道官人这两个字的含义也就算了,但现在既然知道了,这让还未出阁的她实在难以启齿。
王靖看出了叶朝云脸上的难色,笑道,“朝云,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太在意,不过,最近如果没有必要,不要带着沐宋瑜出门,即便是出去,也一定要多带一些侍卫。”
“哦?”叶朝云征了一下,“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我见李科他们急匆匆的离去”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一些人在试图挑战下我的忍耐极限罢了。”王靖很平淡的说道。
叶朝云看了看王靖,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她却从话中感觉到了一丝的杀机。
不过稍后她就安下心来,在她心里面早就认定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都会化险为夷,轻松面对。
除了王靖身边的人,至今为止,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对王靖有一个确切的评价,也没有一个活人能够认识到和王靖为敌,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叶朝云知道,那些并没有把王靖放在眼里的人,现在都已经全部败在了他的脚下,而且全部都是毫无悬念的惨败,王靖的可怕在于,他并不会让他的对手感觉到他有多危险,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等他们嗅觉出危机的最后一刻,却已经为时已晚。
王靖总会将事情的发展掌控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不仅不会引起对手的警觉和愤怒,还会让对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他既能够实现他自己的战略目标,又能够让对方丧失防范心,不知不觉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王靖绝对不会露出他的真正实力。
“我会保护好小宋瑜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她出现任何的闪失。”叶朝云眼睛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很清楚,只要她和宋瑜安全,王靖那边便再没有了后顾之忧。
“朝云,你和宋瑜现在都是我最亲的人,你们两个我都不想失去,而且”王靖冷笑了一声,“在这个世界上,目前我还没有遇到一个人有实力能够把我王靖逼到这种地步上来。”
在叶朝云面前,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袖手而立,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温柔。
第258章 沙盘推演()
书房里
一个健壮的中年人正单膝跪在地上,直直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而那个人背对着他,一只手端着下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幽幽的传来了一句,“你确定一点也没有伤到他?”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点了点头,“是的,今天早晨我看到他,发现他进入王记之后,便提前在他回来的路上埋伏好,可是谁料想竟然被他躲过去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下次一定会”
“没有下次了,”背对着墙的那个人冷冷的说道,“我就不应该相信你说的话,之前实在是我太过于信任你了,这个王靖要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从今天起,你不要在露头了,别让王靖追查到我来。”
那个中年人脸色一滞,只得黯淡的站起来,又缓缓的退了出去,书房内只留下了那个依旧背对着墙的人。
“王靖,这次算你命大,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用你的鲜血来洗刷我的耻辱。”
他恨恨的说道,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狰狞之色越来越阴沉,如果王靖看到他的容貌,一定会认出来,最后的主谋竟然是他。
二天后
大宋御林书院
大门前人流川流不息,往来不断。
还是和以往一样,门外停靠着长长一串的马车,在马车旁边还有那些服饰各不相同的侍卫们,根据御林书院的院规,陪伴书生进入书院的人数不允许超过两人,因为他们大多时候的职责还是护送作用,顺带替主人充充场面。
御林书院,不但是培养宋将的摇篮,同时还是各方势力比拼实力的舞台,谁家的侍卫今天过来的少了,哪一位贵族世家这次马车头马的品种等级低了,诸如此类的,都有可能成为附近百姓热议的话题,甚至还会被人联想到汴京城现今的局势,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深入简出的国公曹彬、平时为人一贯低调的丞相李沆,也会不动声色的派出府邸中最精英的侍卫骑着最好的马匹前来这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威严仍在。
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很快停在了门前,顿时引得周围人的侧目。
这些人惊讶的理由很简单,这辆马车和其他的马车相比,不但装饰极为普通,甚至还属于那种档次较低的类型,首先,来到这里的马车都是二匹马并架,这辆马车只有一匹马,其次,别人的马车车厢等处都有细致花纹,还有一些更别出心裁的,连左右车辕上都安置了一对精美的雕塑,而这辆车以上这二点却什么都没有,马车整体略像古铜色,构成马车的材料应该是常见的青橡木。
但是,在这辆极为普通的马车两侧,却有近百名面无表情的骑兵跟随着,尤其是领头的那名侍卫,更是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在众人的目光下,王靖掀开帘布跳下了马车。
“李科,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想本官当初在应州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刺客都是组团过来的,我也好好的站在这里。”
王靖望着跟随在马车身后的那百名骑兵,无奈的说道,这次前来的骑兵,全部都来自于云州,王靖没有想到,自己镖师的第一笔生意,竟然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您当时身为知府事,处在混乱旋涡之中,身边戒备森严,但是现在您在书院,并没有侍卫在身边,我个人认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李科坚持着。
“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会注意到的,我会和书院要求在住所周围加强戒备的,但现在,你们可以收队回去了。”
王靖摆了摆手示意李科离开,说实话,他的心里面,到是非常希望刺客如李科说的那样去做,这样他也就省事了。
“可是大人”
李科才张口,发现王靖已经朝着书院走去,嘴中还吹着口哨,显然并没有把上次所谓的刺杀放到心上。
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嘱咐了一些人留在书院周围随时等待王靖调遣,又带领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十一堂书堂中
整间大厅闹哄哄的一片,胖子白生在向旁边人炫耀着狄青和裴定方签过名的功臣简册,伯考正在一脸严肃的和后面的人讲述自己那只独眼的故事,苏青成和木村辛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杨文广也侧着身子和曹棕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其他书生们正七嘴八舌的聊着天,只有王图木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看不出任何的起伏,拥有“毒蛇”称号的他,并没有人会主动接近于他。
而对于王图木,显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想要别人臣服于自己,只有自己比别人更强大,想要自己走的更高,只有踩着别人的肩膀,所谓的朋友,只不过是弱者之间的结盟而已。
有那个时间去谈一些废话,到不如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王图木心里一边冷冷的耻笑着身边的这些人,一边翻看着这两天的笔记。
笔记上的字体清晰飘逸、亦浓亦纤,排除王图木的为人不谈,这上面的字体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在周末的时候,王图木回到府中,把自己关进书房,曾经仔细研究王靖的详解内容,让他倍感惊讶的是,每重新品味一次王靖课上讲的内容,他总会对战争有一种新的体会,总会觉得战场上的事越来越难以把握。
比如唐末的一场边关之战的讲解,原本他以为自己曾经完全理解了这场战役的精髓,但重新再分析一遍的话,越来越感觉到这场会战实在是深不可测,双方阵营的攻防转换虚虚实实,亦真亦假,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越是深入研究下去,越是让他感到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王图木甚至觉得,那一天的课才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过的真正的战术课,而以前那些夫子所讲的泛泛而谈的战术兵法,根本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幸好他的父亲与书院主事的李沆交情颇深,还算上对方的半个门生,否则差一点就让他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如果不是他的父亲背地里悄声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十一堂这名新来的夫子,这个号称大宋御林书院成立以来级别最低的夫子,不但参与了十年前清河会战,五年前的汴京会战,还以一己之力,主导了刚刚结束的平定家族内乱战役的走向。
又有几个人会知道,连狄青、裴定方这样在宋朝新崛起人气极高的将军,竟然会是一直追随着他的下属。
以二十多岁的年龄,没有任何资历和背景,成为大宋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公,跻身于那些权臣都没有的爵位
王图木把目光投向了旁边还在低声私语的曹棕和杨文广,心中暗自冷笑着,饶是在书院里自恃清高又桀骜不恭的这两人,和这位夫子比起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叫王靖的夫子,时间观念上实在是有些差了些。
王图木心中还在暗自琢磨着,忽然感到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他抬起头一看,发现王靖刚刚把门关上,向着讲台走去,不过他走上了讲台后突然发现了今天堂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正常,底下的那些书生很多都张大着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靖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大致看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嗯?你们这是什么了?都是些什么表情?”他一脸迷茫的看着书堂大厅内的书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脸上会露出如此惊讶的神色。
这时一个书生犹豫了片刻站了起来,“夫子,今天号角声还没有响过,对吧?”
“恩,好像还没有,怎么了?”
“那您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就过来我的意思是说,自从您来到我们十一堂,可是没有一天不迟到的啊。”
“”
“这位书生,我想请你明白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是因为我来晚了,而是号角声吹的有点早了,严重不符合我的作息时间,知道了么?”
“”
“夫子,作为一名即将进行院试的书生,小生认为您在教导我们的同时,首先应该端正自己的行为,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所谓正人先正己,如果你都视军规如无物,那又如何教导其他人来严格的执行呢?”另一位书生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人可以无耻,但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明明就是自己来晚了,却非要埋怨号角吹早了。
王靖点了点头,“这位未来的将军,你的理解很正确,思路也很清晰,作为一名堂堂军人,的确应该遵守军规,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不过你好像忽视了一点,在十一堂,我,王靖,你们的夫子,就是军规,我说我没迟到,我就没迟到,我说你合格,你就合格,现在,本夫子要求你立刻就给劳资滚到校场跑五十圈。”
看着那位书生还傻傻的呆在原地,王靖一脸笑容,“这是命令,有本事你咬我啊。”
不会吧,这未免也太独断专行了,明明诡辩的是王靖,十一堂的书生们心中满是愤怒,不过前车之鉴,此时书堂内鸦雀无声,再没有人敢提醒王靖如何去做。
连杨文广、伯考这样性烈如火的人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发一言,开玩笑,顶一句嘴就跑五十圈,而且人家已经公然表明不讲道理了,就算是个傻叉现在也知道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在所有书生膛目结舌的目光下,那个书生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了书堂,向校场跑去,这一上午的时光,他恐怕都要在校场上度过了。
“真是一名好有性格的书生啊。”王靖望着他离去的声影,一脸欣赏之色,随机他转过头来,亲切的扫视了一下其他书生,“那么现在,还有没有人认为我迟到?”
看着底下那群把头摇成拨浪鼓的书生,王靖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两下巴掌,大声说道,
“好了,各位现在不要在号角为什么每次都吹的这么不守时的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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