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我们只能朝南走;但是向南也分两个方向,西南,越走离县城越近,东南,越走越荒。可我们现在就得走,这是白天,当然是朝东南更安全。不过,鬼子骑兵可能也会这么猜!”
“那到底是该往东南还是去西南?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最好的选择……是让鬼子以为我们往西南,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在天黑前避免遭遇,然后利用今夜摆脱。可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做才能让敌人以为我们朝县城方向了。其实敌人也有可能会这么想,毕竟我们昨夜在香磨村出现过,故技重施往县城接近的可能当然存在。”
“你这不还是没说?要不咱朝北得了!撞上更好,直接灭了鬼子骑兵!天下大吉!”
突然有插言:“我有办法!”不知何时,附近冒出个小红缨,领着她的鸡崽子晃悠到了胡义和高一刀之间:“高一刀,你不是抓了一个人么,把他放了,他肯定找鬼子告密去!”
高一刀咔吧咔吧呆眼:“我还没确定他是不是汉奸呢?”
“他肯定是!”
“你凭什么说他肯定是?”
“他当然……就算他不是,你都捆人这么久了,他早都恨你恨得要死,不告你才怪了!”
……
树林外,战士们整装,开始朝西南方向出,有人在附近嘀咕着:“这叫灯下黑,离县城越近反而越安全!”
高一刀将那块银质怀表交在富人手里:“赶紧滚蛋!”
这句话令富人一哆嗦,噗通一声当场给跪了,绝望道:“我不走!我绝对不走!我参加八路还不行?长官,求你了,让我参加八路吧!”
“我说你……松开我腿听到没有?松开!再不滚蛋我现在就毙了你信不信?我说撒手!”
富人哆哆嗦嗦松开了手,勉强站起来,一步一步倒退着走,慌得两眼不停扫视附近战士,然后猛然掉头跑,用尽毕生力气朝荒野里跑。
看着那仓惶背影,高一刀撇嘴摇头:“说放他还不信!你瞅他这临死的样儿!”
话音才落,啪清脆枪响!把高一刀以及一众二连战士都震懵了,眼睁睁看着那个富人的奔逃背影猛一摇晃,跌扑进绿色,高一刀不禁怒问:“谁开的枪!”
那位扎辫子的,单手将四四卡宾枪搭上肩膀,枪口还冒着刚刚射击后的余烟,在所有惊诧视线中离开九连队列,朝荒野里一溜颠,直奔富人被击毙的位置。
……
小红缨回头看看,没人跟过来,于是单脚踏在富人的尸体背后,放低声音道:“喂,别装了,赶紧把怀表给我拿出来!”
尸体小声答:“丫头,这幸亏是你行刑啊!你的大恩大德我一世不忘!”然后摸出那块怀表,摆在身旁草。
“谁让人家心软呢!别乱动,我还得假装再补你一枪。”
“好好!”尸体赶紧变僵硬。
哗啦一声枪栓响,小红缨端着卡宾枪朝尸体旁边又打一枪,然后拾起那块怀表在手里,按下机钮,咔嗒表壳轻快跳起,表盘晶莹,表壳内面浅刻着两个字:南风!
……
“你有病啊!”高一刀怒眼瞪着走回来的小红缨:“不说放了他指望他去告密吗?你这算什么?”
“咋呼什么?”小红缨颠着手里的怀表:“是我放了他,不是你!他根本没死,你最好小点声!”
“什嘛?”
“高一刀,我告诉你哈,我猜他姓沈,我猜他是新任的梅县侦缉队大队长,嘿嘿嘿嘿……你信不信?”
“……”
“喂,你傻什么?我还告诉你哈……”说到这里小红缨把手里那块怀表举起来,摇一摇:“看到没有?这块怀表,就是狐狸那一块!我找了好久呢,一不小心从他身上找到了。”
有一种心碎,不是因为失去,而是因为没能珍惜。此刻,高一刀很想掐住眼前这个翘辫子的祸害,哪怕跟她同归于尽!
……
(本章完)
第684章 安全距离()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菩提老祖
在这个上午,骑兵大尉抵达了香磨村。
仍然驻留在香磨村里的伪营长心中很忐忑,因为直到目前他的队伍仍然窝在香磨村里没动,所以他向骑兵大尉一再强调,经过昨天下午的血战,和昨天午夜的激战,他这支元气大伤的队伍需要休息,所以在香磨逗留到现在。
骑兵大尉并不恼,趴在地图上聚精会神。
伪营长觉得,八路已经跑了,没个找!此次行动就此结束最好!
然而骑兵大尉说:“很好!我们仍然有方向,八路要么转朝南,要么折返东。通知李有德部,把西面的封锁线朝南移动,重点在河口营与梅县县城之间段。再派人往东联络十里荡余部,如果游击队没突围也不必围了,那几个游击队,以后再灭也不迟,立即向西搜索行军。你部,现在立即向南运动,三十公里暂停驻扎,等我下一步命令。”
“三十公里?”伪营长下意识复述骑兵大尉这命令。
“不要以为他们能跑掉。他们此刻就在三十公里距离内,并且只是个三十公里半径的四分之一扇面范围。”
伪营长不懂四个人分一把扇子是什么鬼话,想想六十华里,那是好大个范围呢!还想找到八路?做你的折腾梦!
真实情况是: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二万四千三百九十五米。
……
在这个中午,骑兵大尉出现在香磨村以东三十余里的一片稀疏树林。
在这里,他汇合了十里荡方向来的一个伪军营,并且得到了一个重要线人,梅县侦缉队大队长,声称八路今天早上就在这片树林里,独立团二连,独立团九连,又加上秋风游击队残部,后来朝西南方向离开。
本以为要抓的是八路一个连,现在居然变成了三合一,成营了!
骑兵大尉的两眼差点冒出绿光来,再次急急摊地图,比了又比,量了再量。
“如果八路往西南,人口会越来越稠密,白天行军根本快不起来,有太多需要绕避的范围,虽然现在已是中午,此处距离他们不会超过二十公里!而且,香磨村向南出发的协营部会距离八路更近,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收到八路行踪的线报。沈队长,幸亏有你!不过,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沈大队长哪敢说他是被抓的,毁了他的伟光正形象不说,将来这侦缉队大队长的帽子还怎么继续戴?
“想当初,我在小焦村里巧设计,怎知道,钓到八路一个连,一番苦战带周旋,难敌八路兵无尽,树倒猢狲散!感念皇军栽培恩,于是我乔装又改扮,咬住八路不松口,一路跟踪到这里来,结果,脚崴了!”
骑兵大尉随即命令:快马直奔梅县县城,请求梅县驻军协助,一、组建临时摩托队,由梅县县城顺梅县公路向东做大密度往返巡逻;二、希望派出县城部队,向县城以北、东北以及县城以东做放大扇形搜索,并做节点封锁。
树林中这个来自十里荡的伪军营,被命令由此朝正南方向行进,随时等待骑兵大尉的进一步命令联络。而骑兵大尉手里这个骑兵中队则化整为零,由此向西南、西南偏南、东南、东南偏南各方向辐射展开侦查。
不是骑兵大尉不相信沈队长提供的信息,而是怕八路又折返,或者再变向,他要由北向南压缩八路的转圜空间!
真实情况是: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三米。
……
下午,天空中忽然多起云来,有微风起,炎阳时而入云,在广袤绿野中斜投下大片阴影,缓缓移,反而像是绿野在飘,而非云动。
很多战士的水壶都已空了,胡义的水壶里仍有三分之一,这是他的老习惯,尽管他的唇上也满灰,军装已经汗出大片深灰色,粘着脊梁,仍然不打算拧开水壶盖子,因为他现在学会了替某个没心没肺的人着想,而不是只为自己多活一会儿,她早晚会跑来身后叫唤渴,然后幸福地每次只喝一小口!
几乎是连夜行军到现在,无论前头九连后尾二连还是居中的游击队,都一样,根本无法加快速度,行进在绿野中的队伍已经疲惫得断断续续,这种时候偏偏最需要速度。
每个人都想休息,九连没人说话,因为胡义不说话,说明现在仍然不是能休息的时候。二连也没人说话,因为九连不说话,看谁能熬到最后!看谁先累死!
高一刀忽然用尽力气加速朝前,大步经过孟队长也不说话,看着那张严峻的黑脸,孟队长觉得一定有事,赶紧跟着高一刀身后也往前赶。
“我们被发现了!我觉得我刚才看到了鬼子骑兵在后面!”
胡义猛回头,扫视远方地平线,再直视高一刀:“你确定?”
“至少我能确定那不是望远镜上的灰尘!好像三四个。”
喘着大气,无奈皱了卷曲帽檐下的黑眉:“停止行进,休息!”
疲惫的队伍甚至没能当场作出反应,一个个又晃悠了十几米,才多米诺骨牌一般连续往后倒。
听到这消息,孟队长的神色最焦急,他是真被鬼子骑兵追怕了,那种阴魂不散的恐怖经历导致他转身盯着后方地平线不敢眨眼,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淡淡苍茫。想提示独立团这二位连长,这好像不是该休息的时候,哪怕再累都该继续走,多走一里是一里,也许下一里就能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就像他当初带队逃进了十里荡,可惜,他不好意思开口。
高一刀看懂了孟队长的表情,于是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攒足力气,我才能用刺刀把鬼子挑下马来!”
没想到高一刀还有心思调侃孟队长,胡义叹口气:“这是骑兵斥候,没有信号弹飞起来,说明我们还有时间,至少这附近目前没有敌人大部队。我们还是要走,不必再往东南了,直接向南,必须在今夜穿过梅县公路!”
“带着后面的尾巴?我们能走多远?”高一刀望着队伍后方不甘心。
“我也不希望带着尾巴,停下休息,就是考虑看看,能不能把后面的骑兵斥候解决掉!”
听到胡义这么说,孟队长的神色最沮丧,怎么可能解决掉?那鬼子斥候有快马,端着望远镜老远地监视,你回头他就跑,你走他继续跟,在这片大平原上完全无解。眼前这两个独立团的连长,一个嚣张一个阴沉,却有一个共同之处:幼稚!
可是胡义和高一刀都没心思再注意到孟队长的表情,各自寂静开来,良久,高一刀忽然看胡义:“要不你们先走,我带二连停这,跟鬼子熬!”
胡义连头也没摇:“斥候又不是一个。”
良久,高一刀又看胡义:“那就在这散伙算了!鬼子三四个,咱们分十路,走多少算多少!”
胡义摇了头:“下策!还没到该这么办的时候。”
良久,高一刀再看胡义:“既然撵不上这几个鬼子斥候,打他个埋伏行不行?”
胡义终于抬起了头:“这是可行思路,难题是周围环境。我一直在想……怎样能埋伏成功?”
放眼绿色无尽,高一刀也摇头:“我哪知道?”
“那就继续想!”
此刻:骑兵大尉的坐骑与胡义的中正步枪,直线距离为一万二千九百八十六米。
……
第685章 我也是八路()
胡义一脸果决,朝拎着工兵锹的吴石头不耐烦地猛一挥手:“把他埋了!”
一个长型浅坑里半坐着傻眼的罗富贵,他的捷克式轻机枪如陪葬器物一般顺放在坑里他身旁,草团塞了枪口:“等等等等!胡老大,我觉得我不行啊!”
“那你出来,你埋我!”
“为啥不是你就是我?怎么总是这样呢?”
“你不也说过么,机枪好手就两个,别人我不放心。”
“我那是可万里有个一啊,到时候机枪卡壳了我咋办?”
胡义无表情点点头:“担心得有道理。”回头朝马良:“再埋个唐大狗。”然后再看罗富贵:“还有问题么?”
“我还是那说不定鬼子离我很近呢?有机枪也施展不开。我觉得”
“这几率也存在。”胡义又朝马良摆手:“再埋个王小三。”
“胡老大哎,问题不是这个,那大马蹄万一踩我身上,我不是”
身为观众的秦优实在听不下去了,朝坑里的罗富贵黑下脸:“有完没完?你想把全连都陪你埋上?来来你出来吧,先埋我!”
罗富贵终于无奈,吴石头开始奋力动锹,将罗富贵浅浅埋,留鼻嘴,用碎草遮盖。
看着这块明显不协调的地面,秦优问胡义:“是不是再细致处理一下?这有点显眼。”
“就这样!骑兵斥候很谨慎,即便发现也会以为这是我们留下的诡雷或者陷阱,所以骡子最后的担心是多余的,斥候只会绕开,不会主动找事。”
“这主意是高一刀想出来的?”
“是。”胡义转身:“休息结束!出发。”
歪看他走在荒绿的背影与中正步枪,秦优低声叹口气:“你啊”
西北方,将近二里外,一处起伏很缓的小坡后,一个鬼子站在地上牵缰绳,将两匹战马并排紧靠在一起;另一个鬼子两脚各踩一个马鞍,高高站在马背上,手举望远镜朝东南;十几米外,另一个鬼子骑着战马单手倒拎四四卡宾枪,无聊地看风景。
这显然应该是个四人侦查小组,只是如今,有一骑已离开。
落日之前,渐厚的斜云导致西方天际血红一片,天空已成大块大块的浮灰如鳞,少见蓝。
十几匹快马正在夕光中的褪色荒野里疾奔,风一般嚣张,突前首骑正是鬼子骑兵大尉,马朝东南跑,他不停看西方余晖,不知是否有夜雨,不知这雨对谁更不利。
东南方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了点点黑影,随着距离接近,逐渐清晰,那是十几匹正在休憩的战马,附近有十几个鬼子骑兵疲惫歇在草里。
见停马的骑兵大尉跳下鞍,一个骑兵少尉立即迎上:“十三组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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