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狗汉奸也咔巴咔巴墨镜后的眼:“你嚷嚷一个试试!小样的忘了你是干嘛地了吧?啊?你敢嚷老子就敢抓你信不信?狂没边了!”
熊继续咔吧眼,他还真忘了他是干嘛地了,经狗汉奸这一说,才记起来他是个土八路,此地非彼地,狗汉奸抓他天经地义。不甘心地咂吧咂吧熊嘴,回头朝懒得搭理他的伙计没好气地嚷:“给老子上吃的啊!你哭丧个脸站那么远干屁呢?这是刚上坟回来吗?”
大嗓门吸引了食客们的目光,一瞧那熊一般的大身板和他那不逊口气,这位绝对不是个好玩意,赶紧又闷头各吃各的,生怕沾了晦气。
狗汉奸心里不禁气的慌,这不故意当灯泡么,生怕没人往这看是怎么地,就这熊样的还八路呢?要不是看胡义面子,真恨不能现在就当场抓了他。收回目光无意间一低头,面前盘里的花生米已经被熊爪子悄悄划拉走了一大把,他咯嘣咯嘣开始嚼了,同时吧唧着大嘴含混道:“香!确实香!”
“要脸么?”中了声东击西之计的狗汉奸墨镜已经滑到了鼻子尖,顺手摘了帽子撇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熊问。
熊惊诧:“馆子里还能吃到脸啊?”
“……”
此后,坐在同一张饭桌上的二位再也没说话。
狗汉奸捏着小杯闲啜着酒,懒洋洋盯着窗外的对街看。
熊开始大嚼他点来的菜,忙得风风火火狼藉一片。
狗汉奸心里有很多问题,正在一个个地琢磨,比如……他忽然想,如果设法把盯着药铺的便衣队员给引走,会不会让别动队的人提前现身?有没有可能似乎都值得尝试一下。
“哎,哎哎,壮士,别噎着。你在这下馆子,你家人知道么?”
“管得着么你!”熊把狗汉奸早先的台词顺嘴还给了他。
“嘿嘿,我是管不着,好像……有人能管吧?我跟胡长官……可不是一般交情。”
熊的眼皮终于翻了起来,停下油嘴斜眼看狗汉奸,根本不惧这种威胁:“你算说着了,老子跟他的交情也不一般呢!感情咱俩还有个共同认识的人呢?贵姓啊你?”
感情是个滚刀肉!狗汉奸是个机敏的,微微一笑,转瞬便改口:“既然这样……你这顿我请了,如何?”
熊是个真不要脸的,他知道狗汉奸这么说肯定有套,可他的脾性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便宜不占是吴石头,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客套也不是狐疑,而是指着狗汉奸掉头就朝柜上喊:“我的算他账上,听到没有。那个……再上两盘肘子,另外……包只鸡,我出门的时候带上。”
“……”
“看啥?我跟你说不带反悔的,你可别让我瞧不起你!”
“呵呵,我要是指望人瞧得起,也没现在这能耐了!”
感情这狗汉奸也不是省油的灯!熊抹抹嘴,扔下手里的残骨头:“先划个道儿我看看。”
狗汉奸把头向熊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道:“吃完了饭,你到对面药铺去买副外伤药,然后往北出镇子。”
熊也压低了声音回:“少扯!你想栽老子的赃吗?”
“能不能要点脸?我还用栽你的赃?”
“呃……对哈?那你为啥要栽我这个赃?”
“我栽赃是为了……特么让你带沟里个屁的了!你听我说,你不会有事的,一会儿我给你写个手条儿,盖我的手戳,要是被追到了你亮出来就是,但是不许提我。”
“你这是图什么呢?”
“别问那么多了,就说你干不干!”
熊低头看了看满桌的空盘子,朝狗汉奸摊开一只手掌。
汉奸纳闷:“啥意思?”
“买药钱啊,外伤药可不便宜!”
……
一段时间后,熊终于吃饱了,不只是吃饱了,他都撑着了。他腆着个鼓胀的肚子离开桌子起身,费了半天劲才晃荡到柜台去取那要带走的鸡,掌柜的望向窗边饭桌,见那位道貌岸然的家伙点了头,于是不问账款,把油纸包好的鸡交给了熊。
狗汉奸重新端起小酒盅来抿,隔着窗看着那吃货晃荡过街,走进药铺。他心想,兴隆镇这里绝对是别动队的点,也许此时此刻,就有他们的眼线正在盯着药铺看。那熊买了外伤药一出药铺的门,就会被便衣队的给盯上,药铺范围暂时会安全了,想买药就该趁现在,我倒看看那是谁!
不久,药铺的门开,走出了一步三晃的熊,左手拎着一包鸡,右手拎着一包药,优哉游哉顺街奔了北。
隔窗观察的狗汉奸下意识把脸上的墨镜拉低,瞪大了眼往街对面看,可是……守着药铺外的那个便衣队员仍然在晒太阳,根本没挪窝,这是个什么情况?
深深皱了一会儿眉头,立即起身匆匆结账,然后戴了礼帽挂了围巾出门过街,走进药铺直接朝柜上的伙计问:“刚才那个夯货来买药了么?”
伙计楞下神:“你是说那个大个子?呃……对,是来买药的。”
“他买了什么?”
“他说他吃撑着了,肚子不舒服,问我有什么开胃助消化的没有,我就给他开了一包山楂片。”
狗汉奸这个气啊,礼帽墨镜加围巾都没能挡住那张秀气的脸变绿,一时间什么别动队全忘脑后去了,掉头便出了药铺门,顺着小街撒开腿朝北疾追。冬日阳光下,黑亮的皮鞋大步甩,清脆踏过乱雪;白色的围巾尽情飘,写意掠过寒风,经过青楼之时听得莺声燕语尖叫一片,花痴们尽皆醉倒,粉帕乱飘,好一幅乱世佳人。
……
熊真撑着了,出了镇子还没一里远呢,后头便风风火火追来了狗汉奸。人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熊是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一点愧疚感没有不说,腆着肚子还跑呢。可惜现在想跑也跑不快,又舍不得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这里一马平川,没有树叶只有荒草,他那个大身板老远都看得见,根本无处躲藏。
“站住!你个臭不要脸的!今天我跟你没完!”狗汉奸边追边骂。
“我警告你啊,别忘了老子是八路,再追我可对你不客气了!”熊边跑边还嘴对付。
“我特么是侦缉队,追的就是你个土八路!”
“姥姥的你个狗汉奸还上了天,老子这八路就是专打你侦缉队的,别逼我替天行道我跟你说。”
“不要脸的我说站住你听到没有,再不站住我可要开枪了!”狗汉奸一边追,一边扯开长袍下摆拽出了盒子炮。
“姥姥的,当我吓大的吗?别说吃你一顿馆子,老子抓你哥家的鸡他都不敢找老子要钱!”熊将两个纸包交在一手,另一只手从破棉袄里也拽出了盒子炮。
很不巧的是……这二位的盒子炮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八百年开不出一枪,都快锈住了。什么叫明珠暗投?对于在抗战中名扬天下的盒子炮来说,这就叫明珠暗投!白瞎了两把枪!
……
天黑了,兴隆镇,某间客栈,某间客房。
一张桌子点着油灯,一个五大憨粗,穿着破袄,一个英秀俊朗,身着长袍,对坐在灯光里。
狗汉奸在吃鸡,顺嘴就着干巴巴的山楂片,熊流着口水在对面看。
“能不能分我点?你倒说话啊?”
“这都是我的,凭什么分你?”
“逼老子抢你是不是?”
“你敢动手试试?又忘了这是哪了?非逼老子下决心拿你领赏?”
“姥姥的,我答应了,我给你帮忙还不行?你不是想找那个什么别动队么?不是我不愿意干,是你那法子根本不靠谱!”
“你说话你自己信么?”
“关键是我忙啊!你以为老子真是出来下馆子的?我这是替胡老大出来招兵买马的,懂不懂?”
“招兵买马?马都不够你吃!”
“要不……这样,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拉几个人?你要是有办法,我也真心给你出主意帮忙,咋样?”
狗汉奸放下鸡腿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盯着对面的熊看了一会儿说:“要不是看胡长官的面子,我真拿你升一级!”然后他将那只鸡撕开一半,扔向对面。
……
第438章 换手牌()
李有才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很多时候是有道理的。
罗富贵说他出来是替胡长官招兵买马,简单来说是想拉人,瞧着罗富贵这熊德行,这种事对他来说难于上青天。不过这种事对李有才而言,不算事!
罗富贵不知道别动队是个什么玩意,他也不关心别动队是个什么玩意。他的概念里,只要跟八路军不沾边,爱谁谁,没交情。
李有才说他要找别动队的线索,瞧着狗汉奸这衰德行,这件事看来他还没头绪呢。罗富贵不是侦探,不过他的小聪明可是足够用,花花肠子一大堆,他没当汉奸算是汉奸界的巨大损失。
两个人坐在李有才的客房里,一张桌子对面啃鸡,李有才率先忙活完了,抓起毛巾擦手:“你不是想找人么?多了不敢说,十几个我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罗富贵那半鸡其实早啃完了,只是还舍不得放下,继续嚼骨头呢:“吹吧你!想拿这话忽悠我?你这话里都没带期限,我不得等你八百年?”
“切你真是土掉渣了!睁开眼看看,你对面坐着的是谁?嗯?”
熊把最后一块鸡骨头从嘴里扯出来,啜了两口油汪汪的脏手指,楞了楞眼珠子:“谁?你说你身后那位吗?”
明知道他是说鬼话扯淡,李有才仍然禁不住扭着脖子看了空荡荡的身后一眼:“我就不明白了,你这熊德行的怎么就是个八路呢?你说,八路跟着你得遭多大委屈?”
“你少废话吧,多长时间?红口白牙的说话不腰疼,敢不敢定个期限?”
“呵呵,期限?我送你两个字:随时!只要我高兴!”
“啧啧啧这家伙,都牛x到凌霄宝殿去了你!随时?现在变出来给老子开开眼?”
“清醒点,激将法对我没用。你不是说我的办法不靠谱么?想要人,那就说个靠谱的给我听听,否则,那顿饭钱你也得给我吐出来!不答应我就把这事捅到苏姐那去,我不信你好的了,你等着。”
咣啷,鸡骨头掉桌上了,罗富贵卡巴卡巴眼:“哪个苏姐?”
“你说呢?你们独立团有几个姓苏的?”
“姥姥的你太臭不要脸了吧!也不怕老子替独立团灭了你的口!”
“是你不要脸在先!”
“算了,老子身为八路,懒得和你个汉奸一般见识,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罗富贵一副老神在在,抓起毛巾擦了擦他的大手:“既然你说那个什么别动队对药感兴趣,那这事还有什么复杂的?还逼着老子替你买哪门子药啊你?他们要是死活不露面,难道天天去买吗?笨到家了。”
“怎么算不笨?”
“卖药铺不就得了!有了药铺不是啥都有了,他们要是不出来那可真缺心眼了。”
“卖药铺?那药铺又不是我的!”李有才皱着眉头刚反驳了一句,忽然变了表情:“等等……你是说……”接着又换了表情,恍然大悟,撑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抬手一指罗富贵:“高!确实是我笨了!”
“别忙着嘚瑟,现在赶紧变几个大活人给我看看,老子忙着要去救国救民呢!”
李有才一笑,重新坐下,从衣兜里掏出了纸,撕开一条,然后拿出笔来写下简单几句话,最后摸出他的手戳,在字条上盖印出红色章记,吹干,递给对面的罗富贵:“把这个收好,去县城警队,找李尾巴。”
罗富贵接了,一头雾水:“你让我去劝警察当八路?”
“我让你去买人。”
“买人?”
“去之前把你自己捯饬捯饬,煤老板也好工头也罢,反正不能这个穷德行。那位李警官拿了我这个条儿,他会给你个便宜价,还会帮你把人送出城。至于你能买多少人,那要看警队监狱里关着多少闲的,还要看你有多少钱。”
梅县县城里有三个监狱,侦缉队一个,宪兵队一个,警队一个,大小和规模都不同,关押对象也不同。侦缉队和宪兵队的监狱是敏感区,但是警队的监狱纯粹是个坑人窝,要么是替鬼子攒劳工,要么是靠冤狱赚赎金,出什么事李有才也不担心牵连。
“姥姥的,你这能算帮忙吗?我个穷八路我哪有钱啊?”
“那没办法,这钱可不是我挣,能给你打个便宜就不错了,知足吧你,一般人想找门路都找不进来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把这张条子留好就是了,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去买呗。再说……没钱你怎么还来下馆子呢?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老子犯得着跟你个狗汉奸解释吗?”
“老子也犯不着听你个土八路哭穷!”
……
第二天上午,天气好得像是昨天一样。
李有才仍然是昨天那身行头,不过表情和姿态有了变化,墨镜戴得更正,头抬得更高,迈着嚣张的四方步,走进了那间药铺的门。
啪地一声,证件摔响在药铺柜台上,那里写有梅县侦缉队副队长的大名。
“我要见见你们东家,不能管事的都别跟我说话!”
这谱,这派,亮得药铺掌柜的慌不迭让座上香茶。
不久,东家匆匆来了,进门一脸赔笑,让着李有才进了里间。
“李队长,您这是……”
“一会儿你在药铺外放个牌子,写上药铺出兑,另外让你的伙计把这风声也放出去。”
“出兑?可是我这……”
“别担心,不是让你真兑,而是我要办案。你只管这么做就行,来了买家你随便谈,但是对方的名字背景都给我记下。明白了么?”
药铺东家这才开始擦他的一头冷汗。
……
又到了晌午,仍然是昨天那个药铺对面的饭馆,仍然是那张靠窗的桌子,狗汉奸李有才又坐在了这里,点了两碟小菜,捏着个小酒盅,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街。
罗富贵那个憨熊说得没错,有药铺不买,那别动队得缺心眼到什么地步,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好事,何况还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