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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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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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伪军排长当场一愣,丫头小八路!猛然想起了大门外那首鬼童谣,下意识问道:“那个……是你唱的?”

    一双漂亮大眼在灯光里朝着伪军排长愣愣地眨了几眨,忽然露出迷惘神色,不解道:“什么我唱的?”

    “就是刚才野地里那个童谣啊?”

    小丫头猛然露出惊恐神色,两只小拳头当场紧张地拢在衣领边:“天!你也听到啦?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原来你也……啊!”屋中猛然响起一声丫头的惊恐尖叫。

    紧接着一个土豆般的身影唰地一声冲进了门,两眼直勾勾二话不说直冲伪军排长,右手同时扯出了腰侧挂着的刺刀,吓得伪军排长当场跌坐地上,连滚带爬后退着躲。

    “别扯淡了。”胡义喝止了吴石头,同时斜了小红缨一眼。

    “呃我忘了傻子在门口。”小红缨晃着小辫尴尬地挠了挠她的后脑勺,本想借机继续表演表演,却让傻子给败了兴,很没成就感。

    伪军排长后背都被冷汗瞬间湿透了,这都是些什么人?

    拉开抽屉,胡义的眼睛盯住了一个皮盒子,那形状说明……这是自己很久没摸过的东西了。打开它,是个十三年式六倍望远镜,细挂带,黑外漆,铜镜体,只是握在手里,仿佛已经看到了有限的远方。

    “咦!这什么东西?”正在旁边翻腾柜子的小红缨扔下了手中的罐头,拿出一个金属体,一双大眼直好奇。

    高约十二厘米,宽约六厘米,一个扁铁盒子,一端有一块不大的圆柱型凸起,看起来就像是个扁的金属酒壶,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壶嘴上面蒙着玻璃。

    胡义闻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朝小丫头手里看过去,觉得那是个酒壶,或者是个鼻烟壶,一时又不敢断定。

    伪军排长赶紧出声解释:“这是手电。”

    “手电是什么?”小红缨不懂。

    胡义诧异,手电筒见过,可那都是圆柱型的,哪有这样的?

    伪军排长凑到小红缨身边,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开关:“你打开就明白了。”

    一道光柱亮起,一双大眼立即闪过兴奋的光:“狐狸,这个你不许和我抢,好不好?”

    “……”

    二十多个伪军被一班战士下了枪,挨个搜了身,然后列队站在操场上,鬼子教官被捆成了粽子,躺在伪军队伍前一直试图挣扎。四个战士打着火把站了四角,火把烧得滋滋啦啦不停响,石成和另外三个战士端着挂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在队伍前悠闲地晃,火光映得刺刀雪亮。

    刘坚强兴奋地从二班战士手里拿回了自己的驳壳枪,这回不闹心武器问题了,虽然比不得一班那一水的三八大盖配盒子炮,照样高兴,手下五个战士正在围着伪军交出的十几支步枪挑挑拣拣。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刘坚强开始纳闷:马良这小子怎么不带他的人来抢?长觉悟了?不可能!

    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九班在教官的那间屋子里有灯亮着,远处另外一间屋似乎也有光影晃,于是不再看手下人忙,朝着那地方走去。

    推开门,室内点着两盏马灯,马良的三班全在这呢,有的正在猛揣手榴弹,有的正在哗啦哗啦往包里搂子弹,弹药箱十几个,装枪的箱子也有几个,全被打开了。刘坚强傻眼了,马良这个不要脸的领他的三班直奔了弹药库。

    “马良,你小子……”

    马良连头都没抬:“废什么话,还不叫你的人也过来揣!虽然不算多,咱们四个班也未必能全带走。”

    刘坚强这才醒悟,正欲转身,徐小出现在门口:“排长通知,各班长立即到他那去报到。”

    ……

    石成背着步枪第一个来到门口,吴石头押着伪军排长正好出门去操场,迈步进屋,看到小丫头蹲在办公桌一侧的柜门边上,又是罐头又是盒子等等乱七八糟一堆东西挨个挑拣着没空抬头,来到办公桌前站定:“排长,什么事?”

    坐在桌后的胡义一直摆弄着手里的望远镜:“一会你把那些俘虏找间屋子关起来。”

    “行。”

    这时刘坚强和马良进来了,马良身上揣得鼓鼓囊囊稀里哗啦响,刘坚强则是一副心里长草的样儿。

    “你去弹药库了?”胡义问马良。

    “我让三班正在那装呢。不算太多,子弹就两种都是七九的,枪有几十条,成色全不一样,还有些手榴弹。”

    “先别装了,一会让你的人搬一箱手榴弹出来。”

    “那我现在……”马良准备返身回三班。

    “一会再说。”

    这时罗富贵走进来,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边嚼边含混地问:“要走了吗?”

    “你干什么去了?”胡义看着他的嘴已经猜出了答案,可是仍然问。

    勉强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说:“那个……李响饿得头疼,我看不过去,就领他去了伙房。”答完了话,无意间看到丫头身边的满地罐头,眼睛当场直了,姥姥的,吃亏了!

    “叫你们来,是布置战斗任务。”

    四个班长不由一愣。

    “既然没响枪咱们就进来了,那这事就可以做得更大,顺便打个伏击。伏击地点就是这里,伏击目标就是首先返回的伪军。一班二班合成一组,石成负责,埋伏在大门里的侧边;三班九班合成一组,我负责,正向大门方向。以机枪为号,以手榴弹为主,务求一击解决。都明白了么?”

    没料到还要打,四个班长整齐点头。

    “另外,马良流鼻涕你们两个换衣服,给我到大门口站岗去。”

    “啊?”

    “啊什么啊?到时候需要抬开拒马,迎接回来的队伍进门,院里动手之后,你俩要小心别迎着三班和九班的火力,同时在门外堵着漏网跑出去的敌人。”这种事交给普通战士胡义不放心,刘坚强和马良一个胆大一个机灵,在九班的时候已经攒下了足够的经验,露马脚的几率最小,所以如此安排。

    敌人是伪军,有备打无备,精兵打疲兵,埋伏地点在你自己家院子里,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一个连伪军,就是两个连一起回来胡义也敢打,谁让弹药手榴弹你们都给备齐了呢。

    ……

    天快亮了,一支队伍出现了,是增援绿水铺的那一支。

    他们到达炮楼后,确认八路都撤退了,于是打扫打扫战场,休息一番,才开始往河口营晃悠。

    一去一回,半宿都在溜腿儿,屁事没干,又困又累,回程中一路怨声载道,一直到看到河口营的大门,心情才好起来,盼着休息睡觉,连速度都情不自禁提起来,放松心情奔向终点。

    平时门口站岗的伪军偷懒,只在大门一边上点篝火,今天两边都点了,照得门口亮堂堂,但是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变化。

    两个伪军不等队伍到门口,早早将拒马抬开,然后靠在门里边不声不响地等,但是没人有心思考虑这俩看门的怎么如此腼腆。

    队伍稀里哗啦开始进大门,先走进来的感觉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大门里边也点上了几处火把,门内几十米范围里也亮堂堂。这个情况有点不能理解,又不是皇军来视察,更不是过年,空荡荡的照给谁看呢?留守的这些家伙怎么勤快了?

    心里有纳闷,可是队伍还在进,停下挡道就得遭人骂,亮就亮呗,反正火把不值钱,亮堂堂的至少看着心情挺好。

    最后一个伪军跑进了门,两个门卫重新将拒马横堵在大门口,不过,他俩貌似脑袋进了水,把自己给堵在大门外边了。可惜后脑勺不长眼,没人看得见。

    突然听得机枪响,正面,火把光线范围外,那火舌似乎是在操场中间闪。

    突然有点懵,闷头跑的人还以为是疲劳造成了幻觉或者耳鸣,看到有人倒下,看到有人叫喊,看到整个队伍惊慌,才知道好像应该抓紧做点啥。要么是摘下身后的枪,要么是赶紧先趴地上,当然后者才是正确选项。

    可是正要趴下呢,突然一阵叮铃咣啷响,有人被当场砸倒,有的被砸得直叫唤,木木然忘了趴下的动作,只剩下盯着那些冒着烟的手榴弹在脚边叽里咕噜地转,有亮堂堂的火把照着,看得真真的,只是看不到是谁扔的。

    猛然间天旋地转,似乎腾空飞着,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看到眼前一闪一闪又一闪,光线比火把还亮,亮得刺眼,亮得头皮发麻,每次只亮一瞬,然后归于黑暗。

    轰轰轰轰轰轰……受害者听不见,黑暗中的嫌疑人反而被震荡得咧嘴捂耳朵。

    整个营区都在颤抖,瞬闪的爆炸光线一次次地穿透窗口,一瞬瞬地照亮着屋内的一张办公桌,桌面上那把曹长刀一次次地跳跃着,渐渐滑到了桌边,最终摔下了桌面……

第250章 梭镖的荣耀() 
爆炸声和枪声最终消失了,某些没有熄灭的火把还在燃烧,可见光线范围内,有人继续在哭,有人继续在叫,有人在爬,有人装死,除此之外全都是尸体。

    “能动的现在站起来,双手放在脑后,我只提醒一遍。”冰冷的声音来自黑暗中,仿佛来自地狱。

    幸存的伪军们开始战战兢兢地起来,惶恐地看着声音来源方向,一个军人的轮廓渐渐从黑暗中显现,一步一步出现在火把的光线边缘,他的帽檐很低,很卷,黑黝黝地看不清脸,只显露出刀削般的男人线条。

    他很随意地端着一支长长的三八大盖,枪口下的刺刀斜指地面,反射着火把的光,步枪背带自然地下垂成一个月牙状的弧线,随着军人稳定的步伐,有节奏地微微摇摆,仿佛死神的缀饰。

    某些人的膝盖禁不住软了,噗通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紧紧抱着后脑。某些受伤站不起来的,则努力坐起来,把颤巍巍的手掌摊开在光线中,示意无害。

    大门口的拒马被抬开了,门外那两个伪军卫兵此时也走进来,一个手里拎着驳壳枪谨慎地扫视着现场,另一个边走边将刺刀挂上了枪口,然后一步步接近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

    光线外的黑暗中,一个三班的战士讷讷道:“这么快就结束了……死了这么多……如果咱们……先劝他们投降会不会好点……”

    “姥姥的,给我闭嘴!你当这是放羊么?就你有良心!”罗富贵架着机枪一直瞄着那片有光线的范围,目不转睛地喝斥了三班的新兵。

    呯

    一声驳壳枪响,吓得全场一激灵,一个不是尸体的尸体变成了尸体,也许他是重伤想蠕动,也许他是昏迷中刚刚苏醒,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他的动作被马良理解为有危险可能,于是让他彻底变成了尸体。

    两个端着刺刀的完全无视身边那些或跪或站的伪军,从容经过他们,踩踏着残肢断臂和鲜血,一刀又一刀地往尸体和起不来的重伤者身上捅,一步一步稳定地向前迈。

    当刺刀拔出*的声音响起在耳畔,一个装死的尸体终于被恐惧崩断了神经,突然哭喊着翻过身:“我不是,我不是尸体,我现在就起来,我起来……”

    可惜那卷曲帽檐下的黑暗面孔没有任何反应,血淋淋的刺刀像对待每一具尸体时一样,没有任何犹疑地刺入哭喊者的胸膛,使他的叫喊戛然而止,变成真正的尸体。

    大门口侧边的黑暗里,有二班的战士看不下去了,低声叨咕:“排长和班长这……重伤的也不放过吗?”

    石成反问:“换做是你,你愿意在痛苦中哭喊着慢慢的熬到死,还是愿意挨一刀痛快点?”

    二班新兵们沉默了,没加入九排之前,听传言说九班狠,主要源于九班一直跟二连硬杠,打鬼子多。现在身为九排人了,这层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根本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回事,九班是真狠,跟二连没关系,跟谁都没关系。

    ……

    咔嗒清脆的金属声中,表壳跳起。吴石头雕塑一般站在身侧,一动不动擎着火把,扑啦啦地燃烧响,火光将表盘照耀得看起来暖洋洋,凌晨四点半,天就要亮了。

    不远处的屋门口,小丫头提着一盏马灯在嚷:“李响你背罐头,徐小把那俩包带上。”

    接着听到罗富贵道:“你可别瞎安排了,李响身上挂了十几个榴弹呢。得了,罐头还是我来背吧。”

    “你做梦!我宁可自己背也不要你帮忙!”

    “臭丫头,老子这是为集体着想,懂不懂?”

    胡义将目光转向操场,石成领着一班打着火把在操场上站了监视位,原本被关的二十多个伪军给放出来了,加上十几个新俘虏在操场上站成一堆,旁边还有十几个受伤的俘虏或坐或躺,相互包扎着,也凑成一小堆,等待接受未知的命运。

    再看另一边,马良领着他的三班,正在忙着往那些平房和木墙上泼洒煤油。这时刘坚强小跑过来:“班长,那些枪按你说的,挑成色最好的捆了三十条。不过,还有些不错的,咱们是不是再带走点?”

    “累赘,一条也不多带了,剩下的都让马良烧了得了。”话落后胡义开始走向操场,刘坚强和吴石头随即跟上。

    躺在地上的鬼子教官被堵了嘴,吱吱呜呜不甘地闷哼着。石成按胡义的意思,弯腰扯开了勒在鬼子嘴上的绳。

    “我要求……以军人的方式对待!”鬼子教官会些汉语,嘴上的束缚刚被解开就开始嚷。

    “什么叫军人的方式?”胡义淡淡问。

    “我要我的刀!”

    “你认为我有兴趣跟你扯淡么?能让你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你给忘了。”

    “我的生命必须由我自己来结束!”鬼子的眼里居然透出了满满的骄傲。

    此时伪军们都看着,所有人都在看着。

    胡义将视线从鬼子脸上移开,开始扫视鬼子身后的这些伪军俘虏,从左看到右,忽然问:“他是你们的教官,有人想说话么?”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里要么是恐惧,要么是漠然,只有周围那些火把在燃烧响。

    “看来……你高估自己了。很遗憾,在我眼里你只是个靶子,就像你们看待我们一样!”说完了这句话,胡义一偏头:“流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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