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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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国-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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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你们可要听我指挥!”他故作镇静的发号施令:“首先就是暂停磨制镜片!”

    “为什么?”别说是宋懿,就是那些对领导视察无动于衷的工匠们都停下工作看着他。

    姜田揭起一张钉在墙上的设计图:“这只能算是草图,你们连基本的工序都没搞清楚就开始制造,这只能是浪费时间罢了。望远镜最重要的就是镜片,没有合格的镜片就不能确定接下来的规格,而且你们这样一片片的磨制显然误差会更大,所以我要求暂停磨制。”

    姜田费了半天口舌才让宋懿搞清楚了停工的必要性,你们连基本的球面知识都没有,也不具备最起码的量具,这就动手磨镜片!这样要是能研制成功才叫见鬼了。

    “你说的我明白了,只是……”宋懿还是有些犹豫:“要是照你说的做,这工期方面……”

    “那也总比做不出来好吧?你们要是非让我帮忙就得照我说的做。”

    “好吧!”宋懿一咬牙:“那就先停下来!”

    紧接着姜田也没废话,赶紧就开始布置新的生产流程,他让玻璃匠将现有的毛坯拣一些大小一致的用火漆粘在一起变成个圆柱体,然后让他们对这个圆柱进行切割以便保证所有的毛坯都是直径相等的圆。其他人无论是木匠还是铁匠也不能闲着,都要按照姜田的吩咐进行设备改造,首先就是要保证旋转托盘的动力稳定,于是姜田设计了一个用人力摇动的曲柄,用硬木齿轮进行传动。接着就是将磨料进行分级,在最细的级别里还要筛选出更加细小的磨料,现有的筛子显然不能完成这种任务,他只要用致密的棉布代替筛子,筛选时挑一个大木箱子,用布兜住粗料使劲的在箱子里拍打,这样更细的料就会被抖出来落入箱子里,只是工人也必须做好防护,否则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尘肺病。

    等他终于安排好工作,并且详细的讲解了各个零件的尺寸之后,太阳也已经偏西了。眼看着即将天黑,姜田这才长出一口气:“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研究东西的,竟然连标准量具都没有,好了等机器改造好之后我再说下边该干什么。”

    宋懿和色狼在一旁听了一下午,与刘宝铠的昏昏欲睡不同,宋懿这时十分庆幸姜田能来到这个作坊,懂行的他只是听了个开头就明白了这些改造的好处,别看这些工匠的水平都相当出色,可是他们只能做到一个人完成所有的工序,两个人的产品完全不通用。而姜田的作法则保证了他们生产出的东西都是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效率上绝对不处于同一水平。再说他画的那些机器也比传统的办法好,就说这磨制吧,原先都要师傅们用手一点点磨出弧度,现在他先让人做一个角度固定的夹子,然后再做一个铁制的类似西瓜皮一样的弧形夹板,用这个夹板磨出来的镜片绝对都是处于同一个角度!怎么这些管用的办法自己就想不出来呢?

    在回城的路上,色狼忍不住问姜田:“哥哥说的那些器械不是几天内就能造好的,这进度上不会拖延很多吧?”

    姜田听了哂然一笑:“若是工具趁手,几日之内就能造出望远镜,能否成功全看你们督造的设备是否能用,再说……”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宋懿已经听明白了,对方这是在给自己邀功,后边能否顺利进行全看自己这边有多大的诚意了。

第二十六节、天上掉徒弟() 
装了一回专家的姜田心中十分忐忑,直到他们的马车驶入城门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有时候伪专家总是摆出比任何人都肯定的姿态,明明有些事情他说错了也要坚决的告诉别人自己才是真理,因为这种人心中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真要是在人前被戳破了牛皮,那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其实姜田一直都在担心科学院的研究体系比自己想象的正规,如果真的被那个前辈确立了严谨的工艺流程,那自己还真的没什么真才实学来忽悠对方,现在总算是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接下来的几天宋懿没有来烦姜田,他一个人要在城里城外两头跑,一边协调改造工作,另一边还要将这段时间从姜田那里听来的东西整理成笔记。他发现姜田好像每次都是被迫才说出一些令人震惊的言论,这些知识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在短时间内就能搞明白的,每一个问题都牵扯到范围极广的理论知识,他肯定进行过大量的研究论证,这说明姜田一定知道更多的东西,而每次只是将需要的部分节选下来说给别人听。所以宋懿希望先将现有的东西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理清姜田的学术脉络。

    不过他不来不代表姜田就会闲着,当天晚上茶馆即将打烊的时候,姜田拿起一块门板刚要关门,胡同角落里突然就窜出了一个男孩,跑到姜田面前之后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还没等姜田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就已经梆、梆、梆的磕了三个响头。

    “先生在上,小的给您赔礼了。”磕完头他就这样跪在地上不起来。

    茶馆的确是要关门了,却不代表这条街的人都已经入睡,就好像斜对面倚红楼依旧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所以街面上过往的行人不少,他们大多也都认识姜田,可这一幕看着就比较新鲜了,一时间驻足围观的人挺多,散播消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不少,反正中国人的习惯是有热闹瞧就一定要看上两眼,这不二楼雅间的那几个窗户中也有人伸出头来向这边张望,其中还不乏自己熟悉的面孔。

    姜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涨,看这跪在地上的孩子只是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短打,下摆处有很多磨损的地方,由于天热汗水在衣服上结出了一层盐花,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这个人得罪了,不过就让他这么跪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姜田只好先将手中的门板放下。

    “你先起来说话,为何要向我赔罪?”姜田伸手就要将他搀扶起来。

    对方虽然是脸朝下撅在那里,可是姜田的手刚一碰到自己胳膊他就急忙跪行着倒退了几步,依旧不敢抬头有点惶恐的说到:“您要是不原谅我,我不敢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看热闹的人也都疑惑起来,看身板这孩子也就是十岁出头的模样,他能犯下什么过错需要这样赔罪?难道说是偷了秀才的银子?听见动静的赵老板和夕芸这时也走到了店门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老头还是经验更丰富一些,马上就意识到这小子绝对不是来赔罪这么简单,否则也用不着行此大礼。

    人老成精的赵老板一板正经的沉着声问到:“你且说说究竟犯下了什么过错。”

    跪着的人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过他最终还是缓缓地抬起头,先是看了看老头然后又看了看姜田,最后才怯懦的说起来:“当初姜相公落难的时候,我偷过他的包袱……”

    原来当初那个姜田刚到北京城没多长时间就被一伙骗子给骗了,不仅自己的盘缠损失殆尽流落街头,更是因为急火攻心而病倒在街头,这时候本来随身的包袱中还有点零钱,也有一些应急的干粮,可就是因为他病情严重神智有点不清倒卧在路边,正好让路过的这小子看见随即起了歹意,偷走了姜田仅存的那点家当。最后咱们的这位秀才如行尸走肉般最后倒在了倚红楼的后门边。

    “后来我知道了您大人有大福,在这里说书赚钱。就一直都想给您陪个不是,可又怕您不愿意饶我,所以就一直躲在边上听您说书,然后……然后……”

    后边的话说的吞吞吐吐,不过姜田已经知道了他是谁,这不就是那天看见的模仿自己的小子嘛,难怪刚才看着眼熟。谁知道还真是有缘分,感情你原先都偷过我的包袱,现在又开始偷相声“包袱”。

    只听他继续说着:“那天我学您的样子说书,不想您老刚好路过,不仅没怪罪我偷师,还打赏了小一两的银子,回家之后我越想越觉得臊得慌,今天就是来您这请罪来了,您随便罚我吧!”

    说完他又脸朝下撅着屁股趴那不动了。听了这个故事姜田还没表态,凑热闹的路人们纷纷叫嚷开了,首先小偷的行为着实可恨,所以唾骂他的占大多数,也有不少人赞扬姜田的大仁大义,更有不少人撺掇着要打一顿这孩子算是惩戒,还有人建议直接捆上明天交给官差。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惩罚办法听在跪着的那个孩子耳中无不令人胆战心惊,此时的他就算是后悔这么冲动的投案自首也已经来不及了,想跑也不太可能,周边已经被看热闹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时候也只能跪在那里不停的发抖了。

    姜田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说不上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怨恨,再说没有你间接的逼死了姜田,可能自己也无法附身到这个秀才身上。按照后世的法律原则,你这种未成年人的判罚是有限度的。有心放过你吧,可不能简简单单的说句原谅你就算完了,这不是为了要惩罚,而是要让这孩子明白犯下错误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哪怕只是轻微的处罚也要让他养成正确的道德观,所以该罚的还是要罚。只是该怎么罚你呢?

    沉思了一会之后,心中有点想法的姜田扭头看着赵老板,那老头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笑了笑转身回后院了,这等于是默许了他。

    心里有底的姜田板起脸很严肃的说到:“你先起身吧,至于该怎么罚你我一时还没有想出来,就先将这门板装好,再听候发落。”

    周围看热闹的虽然很好奇,但是人家关门上板就等于是闭门谢客了,除非是要好的朋友,否则也不能赖在店里不出来,所以三三两两的只好遗憾的散去了。我们不去管这些人,单说这孩子随着姜田来到了后院,一看这院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赵老板坐在院子当中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他没敢多看很自觉地又跪到了一边。姜田一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有时候古人的想法就是很简单,别说他这种白丁看见姜田这种秀才的时候自然要矮上三分,现在更是戴罪之身不敢不老实的等待最终的结局。

    姜田也坐到了赵老头身边,然后又小声的和夕芸嘀咕了几句,这才开始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没有大名,平时都叫我狗子。”

    “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

    看来也是按照虚岁计算的,应该是十三岁,这么说比夕芸还要大一些:“那你为什么要来请罪,如果你不说我是不会认出你的。”

    “小人本来也不敢现身,只是那天您竟然打赏我那么多钱,我知道自己是遇上大善人了,想起以前差点害死您,所以心理觉得过意不去,要是不来向您赔罪,我这辈子都不会安生。”没有了围观群众的压力,这小子说话逐渐流利起来了。

    姜田点点头,他也听出来这小子的回答有些不尽不实,但是大体的意思都应该是真的,所以就继续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真的将你交官,你可怎办?”

    这孩子又低下了头:“小人听凭发落。”

    赵老头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到现在你都不肯说出心里话吗?”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隐藏真实意图的,反正自己的确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来,所以膝行了几步正面对着姜田又是磕了一顿头:“小人斗胆,如果您愿意放过小人那我想拜您为师,跟着您学说书。您别看我个子小,可是挑水洒扫的事情我都能干,每顿饭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还能给您端茶倒水……”

    “停!”姜田赶紧打断了他的自我推销:“你怎么就肯定我会收你做徒弟?而不是将你移交官府或是私自惩罚了事?”

    赵老头嘴角微微一翘,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想就你的为人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为了信守承诺而大费周章,这样的人能是心狠手辣的歹毒人物吗?这小子就是吃定了你的脾气,再说你想干什么我也能猜出一二。

    狗子本想傻笑两声掩盖一下,可又一想自己既然要拜师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从您不计较我偷师,反而还给钱的事上,我猜您一定是个肚子里能跑船的人物。”

    这马屁拍的,姜田只有苦笑的份,其实他一直都在考察这个孩子,从刚才开始他不仅思维清晰而且还对答如流,更重要的是他并不专拣那些肉麻的话说,自从进了院子之后已经尽可能的只说实话,这份察言观色的能力符合一个在社会上奋斗的人应有的素质。从这些特点上看,他还真的适合学习传统的相声段子。如果收了这个徒弟,不仅相声有可能发扬光大,就是自己过几天跑路了也能留下个人照顾赵老头,所以就算狗子不说,他也有心将其培养成接班人。

    “你先从井里打上一桶水,我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力气。”

    孩子闻言连忙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姜田肯这么说就证明对方也觉得自己还行,那哪有不卖力气表现的道理,所以三下五除二就将一桶水打了上来。接着就是抱着桶希冀的看着姜田。

    “现在你用这桶水一口气浇在自己的头顶上!”

    “啊?”狗子有点发愣,难道说还是要惩罚自己?

    姜田忍着笑说道:“快点呀?师傅说话徒弟敢不听吗?”

第二十七节、孺子不可教() 
狗子很无奈,为了拜师他把心一横抱着水桶兜头就浇了下来,别看天气很热但是井水很凉,他这一桶水下去马上就打了一个激灵。姜田摇摇头,这小子还真听话,如果这时候要是告诉他自己不收这个徒弟,他是不是会恼羞成怒呢?所以他起身走到了狗子的身边。

    “我不收徒弟!”

    听了这句话狗子抖的更厉害了,只是和刚才不同,现在的他完全是失望之后的表现。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眼神逐渐的暗淡了下去。

    姜田拎起水桶又打了一桶水,然后就放在狗子的身边:“我可以教你,但是不会做你的师父!因为我也不是正经的说书人。”

    这下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狗子抬起头看着姜田,一时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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