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汤,监视着澎湖以及台南的方向的海面,看着自己手下最快的六艘驱逐舰忙得像狗一样窜来窜去。谁让现在没有无线电也没有足够的联络船呢,好处是这六艘船上水兵的业务技能飞速提高。
更郁闷的是施琅,他每天站在炮台上看着远处那艘无敌的巨舰蹲在门口,而无数的船舶就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穿梭如织,澎湖列岛只是在理论上起到了屏蔽台湾的作用,实际上却成为海上的一个定位坐标,那些路过的船拿它当成了一个修正航线的参照物,至于是不是需要攻打下来当做新的前线指挥部,已经没有人在意了,毕竟从松江和琉球出发去基隆其实根本不路过澎湖,台南方向可能前来的援军也被福建派出的巡逻船封死了。空有一身本领的海霹雳只能天天望海兴叹,这打海战怎么还玩起了陆战的围城?
有这种感受的不只是施琅一人,郑经何尝不是困坐愁城,自己派出了几路人马试探海上的包围圈,可都被那种速度极快的大船领着一帮小弟而堵了回来,至于一直停在基隆港里看热闹的靖海号,就更是让他恨得牙根发痒。这艘名义上载着使者前来的船他可不敢轻易的击沉,哪怕它就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行,那样等于是和中华朝廷撕破脸。至于它带来的消息和使者,郑经已经无法再用正常的思维去分析了,十艘荷兰人驾驶的夹板大船全军覆没!这是什么概念?自己爷爷如此的英明神武也不过是在料罗湾一战击溃红毛而已,人家的主力毕竟还是全身而退了。可这中华海军建军不过几年,有些人还是当初自己这边不想背井离乡叛逃过去的,怎么就突然间有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战斗力?如果不是随船送来了郑泰的亲信以及几个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否则他郑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郑家大大小小的海盗头子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一难以置信的消息,以前还有那么一丝决一死战的念头也都丢进了台湾海峡,人家甚至不怕你参观这最精锐的战舰,但是也做好了你夺船他就同归于尽的准备,可就算能夺取这艘大船又如何,听那些红毛船长们说最可怕的还不是这种大船,反而是比这小一号的六艘如同魔鬼一般的快船,才是让他们放弃逃跑的念头干脆投降的直接原因。再说郑泰的那个亲信他们都是认识的,有这个人作证他们也确定了自己没有逃跑的可能。郑经还在和黄得功磨嘴皮的时候,果然从海上传来消息,整个基隆港外海已经快被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包围了,本来大陆那些老弱残兵无论来多少也挡不住郑家出海,可每次前去打通海陆的船只都会被一种速度极快的船给杀个干干净净,没过多久他们发现就算遇上以前的老式帆船也不能讨到便宜了,那种被荷兰人视为魔鬼的火箭也逐渐在老式战舰上普及起来。
“贤侄啊,我老黄是个粗人我且问你,从我家陛下起兵之日起,你可曾见过他对哪个开罪于他的如此忍让?他若是想要了你的命还用得着大费周章搞什么封锁,只要趁你的船出不了海时,随便找个沙滩运上一两个军上岸,你郑家在海上能算是英雄好汉,可这陆战你有把握挡住陛下的虎贲?”城头之上黄得功站在郑经的旁边双眼凝视着海的那边:“信我也给你带到了,说实话老黄我当年没几个佩服的人,这第一个就是我家陛下,第二个就你爹,他能倾其所有跟着陛下冲杀在前。虽说那满清也没什么战船让你爹打,可这份报国之心却是日月可鉴。陛下他若不是念在当年的情分上,才不会管你这个小子的死活。只可惜你爹死的早啊……”
黄得功是个粗人不假,但是他对这件事看得很明白,无论是明顺帝时代张大元帅明里暗里为郑家谋福利,请旨为郑成功谋了个国姓,自此才有了国姓爷的称呼,还是中华朝时代这俩战友之间那无法言说的默契。反正就算郑家带头打出了光复明朝的旗号,张韬都没有对台湾进行过任何一丝的制裁,各路商船只要能遵纪守法还是照样出入于大陆的各个港口,郑家也在海上停止了收取过路费,看上去大有分庭抗礼其实双方暗通款曲的样子。谁要是说这不是俩人之间演出的一场戏,他黄某人是绝对不相信的。
事情坏就坏在了总有些人看不明白这天下大势,身为戎马一生的武将,黄得功太熟悉张皇帝的行事套路了,看似是使节船只遭袭击导致龙颜震怒,可除了一开始讨伐一下叛变的郑泰之外何故又兵围基隆港?不提那横空出世的姜大人给陛下献上如此犀利的战船,哪怕就是仅靠原有的老船也未必会输啊!就算一开始会有些失利,但论造船和造炮的速度,他台湾就算拉上荷兰人也不是大陆的对手。那陛下的真实用意也就很明显不是郑家,也不是想收回台湾岛,而是要借此机会彻底为海军谋个站脚的位置,现在大动干戈筹集的军资便成了海军发家的本钱,关键是以讨伐逆贼为借口不仅军队内部无法掣肘,就是那些一贯看军人不顺眼的文官都不好做文章。
深谙官场文章的郑经也早就看明白了,哪怕是没有郑泰与荷兰舰队的覆灭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同大陆拼家底,看到现在围而不打的架势就更清楚对方根本没想置自己于死地,只是自己投降了也许能还能做个富家翁,若是不投降,就先想想能不能挡住横扫天下的铁骑。要知道大陆没能耐封锁整个台湾岛,可他郑家也没本事在每个海岸上都布置足够的军队吧。所以现在还只是几个主要港口被封锁,如果自己再优柔寡断下次前来敲门的可就不是一个黄得功了。
“黄老将军所言……晚辈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可这当初袭击使节的是郑泰,他张皇帝为何要我亲自去北京?”这可以说是郑经最大的顾虑,就算你要杀人立威只要能保证家族的安全,自己自杀便是了。何苦要去北京受辱?难道说还要将自己扣为人质吗?
黄得功明白他的担忧,所以咧着嘴大笑了起来:“临行前便有人告诉我,如果你问起这个问题,就让我告诉你说,这吕宋岛上的西班牙人从本土派了个小贵族前来,又恰逢陛下四十大寿,你要是能来北京正好可以用来吓唬一下那些个没见识的夷人,看来这海上还是你们家的面子大啊!”
第一百八十三节、琉球的归属()
郑经没有困坐愁城,本来还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并捶胸顿足发誓要守护郑家名节的他,在得到了一份密报之后很自然的选择了无条件投降,密报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自己手下这帮老海盗都活泛起了心思,既然打不过又跑不了,并且大陆那边答应不追究过往,说不定趁着姓郑的小子没反应过来还能捞个阵前起义的名头,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帮家伙一个个看着郑经的脑袋都觉得是个邀功请赏的好东西,也不排除还有忠于郑氏的死硬分子,但毕竟人单力孤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郑经立马决定还是自己先投降比较好。
就这样本来还要上演各种半推半就最后仰天长叹的郑经一点都没耽误工夫,直接找来这群海盗头子也用不着对方逼宫发难,就问一句有谁不想投降,不想投降者自求多福反正我郑某人先投降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靖海号带着黄得功和郑经的使者再次出海了,郑家所有的战舰全部猬集于港内并被铁链锁上表示不再反悔。于是乱哄哄在基隆港外执行封锁任务的老式战舰,放下一部分接收港口的陆战队之后,也都不情不愿的散去了,只剩下四艘驱逐舰蹲在港外进行监视,靖海号同定海号汇合后,先是让使者向施琅传达了投降的命令,紧接着一艘驱逐舰载着黄得功和使者继续北上松江,而李修远把澎湖的施琅舰队中所有的船帆给毁了以后这才带着施琅向基隆港驶去。
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本来李修远已经准备开拔,却发现从南面又驶来了三艘夹板船,拦截下来一问才知道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兼使船,这三艘当然都是标准的荷兰快速商船,看见如同一座小山的定海号后根本没打算抵抗。原来东印度公司在派出了舰队帮助郑泰之后,才有一条迟到的情报被商人带到了巴达维亚,带来情报的荷兰商人从天津港载货出发之时,不仅获得了新教传递的关于中西谈判的细节,还亲眼目睹了定海号的训练航行,一开始荷兰的水手们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船上随行的牧师却告诉他们中国的确是造出了这种几乎无敌的巨舰。
得到新情报的东印度公司,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所以连忙派出使节打着给中国皇帝贺寿的名义前来修好,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追回远征舰队,当然贪婪的资本主义本性让他们不能放过这次北上贸易的机会,载着名贵木料与各种稀有矿石的三艘船就这么慢腾腾的刚开到澎湖,便有幸被这个传说中魔鬼的坐舰给堵了个正着。看着这艘比自己大了好几倍却还快很多的船横在面前,哪怕是经历了半个地球颠簸的荷兰船长都不打算象征性的开上一炮显示下自己的骨气。
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李修远很“好意”的提醒对方,那支舰队就不用去找了,除了三艘船投降之外剩下的就都已经变成了海底的残骸。不过人家毕竟还有个北上贺寿的使节头衔,所以自己不好以交战国敌舰的身份扣押,总之你们要是还想去北京我不拦着,可要是不服气就放船过来咱再大战一回合。荷兰人就是再傻也明白现在开战就是送死,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情况,为今之计只能是想办法尽力弥补损失,要知道中国如今可不只有丝绸瓷器这些奢侈品,就是各种铁质的农具卖到南阳都很有赚头,他们可不想让奄奄一息的西班牙人死灰复燃,所以只能一边赔笑说这都是那些船长的个人行为与东印度公司无关,一面加紧北上想办法在这支舰队回去之前获得中国政府的谅解。
身为降将又正好在定海号上参观的施琅那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自己和这片海域大大小小的势力打了半辈子交道,这些红毛夷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过?当年就算老帅两度获胜,这帮洋鬼子也只是面服心不服,随时准备跳起来再咬咱一口。可如今这定海号一出,立马就起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这份羡慕嫉妒的感觉就不提了,老帅在世时也曾想仿制西夷的夹板船,可国姓爷后来说大陆那边早晚能造出更好的战船,起初自己还将信将疑,现在开来国姓爷才是真的聪明人,早就知道这仗没法打。要不说这船叫定海号呢,真是有此一船大海可定。
定海号出现在基隆港之后,感叹的就不仅是施琅一个人了,从郑经到郑氏水军下的一个小卒都庆幸自己投降及时,用大陆那边的话说就是没有自绝于人民。这两天他们可都是见识过了陆战队那整齐、新颖的军装,看上去就威力不凡的火铳、火炮,以及驱逐舰送来的各种给养,总数只有三百人的陆战队先遣营普一登陆就谢绝了郑家这头安排的酒宴,也没敢深入内陆,就在港口最外围一个适合驱逐舰靠港的位置安营扎寨,济州岛上苦练的滩头防御阵地被码了一圈,吃喝拉撒全在阵地里,虽然也欢迎郑家那边派来的劳军使者,但绝对不会深入港区一步,标准的防御和监视布置,对此郑经一开始是愤怒也有些担心,但一天不到的功夫他就看出这三百人绝不是寻常之辈,就以他们的防御体系来说,自己派上几千人都未必能攻下来。
后来便是郑家的降兵降将们看着人家的伙食流口水,那种铁皮盒子装的各种野战口粮变着花样的吃,一天三顿愣是没有重样的。大家一开始还以为大陆那边派这三百人是来装样子的,好显示中央政府的实力强大。可后来看到定海号伟岸的身影之后,本以为靖海号就是战舰的极限了,这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既然大陆那边连这种战舰都造的出来,那让这船上的水兵吃的好一点又有何不可?这也是李修远亲自跑来台湾的原因,不展示一下自己这艘心爱的宝贝,实在是有点锦衣夜行的感觉,况且此时和当初荷兰人硬着头皮开战不同,已经被靖海号吓了一跳又怯了三份的郑家再看见更加巨大的定海号,那种震撼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反正他当初在船台上看见还没完工的定海号时,表情也不比郑经好到哪去。
里子面子都没了的郑经还能怎么办?只好收起最后一丝侥幸规规矩矩的正式投降。不过因为港口内暂时没有能让定海号停靠的码头,还是由靖海号领衔入港,再看甲板上那些以标准的站坡姿势矗立在船舷的水兵们,哪怕他们当初对这种罚站式的仪式腹诽不断,此时也都自动的变成了拥护这项规定,谁让这种面对昔日同行时心理上的优越感爽到了骨子里呢。
郑经率众在码头迎接,李修远也不敢托大,自然是亲自下船相迎,并且他知道这位过气的海上霸主说不定还有复起的那一天,更是照顾足了郑经面子没有去接对方手中的降表,只是说郑成功当年暗中和张皇帝义结金兰,那郑经自然也是王侯的爵位,他一个小小的海军将领怎么能如此不知尊卑呢,这降表还是回到京城面见陛下时由他老人家定夺吧。
虽然都知道这就是个冠冕堂皇的托词,但毕竟还是打消了一些郑经的顾虑,考虑到自己要想保住家族不至于有灭顶之灾,最好也不要再有割据的心思,所以给李修远办了个接风宴之后安排了一些事情,第二天便坐上定海号直奔天津而去,至于岛上的士卒会不会安心等待他郑经是管不了了,让自己的卫队护卫好郑家的老老小小,至于别人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全都听之任之。不是郑经没有政治抱负,而是这两天他通过陆续传来的各种情报认真的分析了一遍,除了自己在军事、经济实力上完全处于下风之外,就是原先所拥有的海外援助也尽数被拔除,至少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这三家是指望不上了,那还有哪路洋人能帮自己?英格兰?那些家伙自己还偷偷摸摸挤不进来呢。
直到郑经登船万事都已经齐备之后,李修远的特遣舰队在留下靖海号与三艘驱逐舰继续监视基隆港之外,又派一艘驱逐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