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在那僻远的村庄,在那飘雨的黎明,在那滴水的树下,彼此脉脉无言却又心有灵犀的凝望。
“解语……”
平生的耳边听到一阵剧烈的金铁交击之声,虽是不清楚外面的情形,然而直觉告诉他,一切俨然不会太美妙。
“解语!”
平生的神智稍稍的清醒了些许,浑身已被彻底的冻僵,难以动弹。
周身的肌肤向他传达着难言的痛楚,仿佛有着万千的钢针小刀,在肆虐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令他痛不欲生。
只是眼前的那张容颜,在他的眸子里,渐渐的洇散化开,化为一缕缕的轻烟,绕着他的指尖,渐渐的飘向远方。
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以及一阵突如其来的惶恐,驱使着他的双臂,用力的伸出去,伸出去,抓住那张即将消逝的笑靥。
黑芒终于散尽,出现在平生眼前的,并不是解语美若天仙的容颜,而是犀渠那张狰狞恐怖的牛脸。而此刻被平生抓在手中的,正是犀渠滑腻粘稠的舌头。
“犀渠。招惹了小爷,你家的祖坟定然是化成黑水了!”
平生非但没有就此松手。反而是抓着犀渠的舌头,猛力的往外拉扯,整个人犹如荡秋千一般晃动着,双脚迅速的曲收起来,借力猛然撞在犀渠的下颔上,借用犀渠那口锋利无比的獠牙,将它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下来。
“哞……”
事出突然,犀渠措不及防下,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喷涌而出,口中惨叫连连,听着像是牛叫,又像是婴儿的啼哭,极为怪异。
“平生,你没事吧!”
平生正被犀渠奋力的甩飞了出去,被远处的解语以巫力凝聚出来的滕蔓拦截了下来,这才算没被活活的摔死。
“……有事!”
平生颤颤的抬起自己的手臂,只见手臂上覆盖着一些漆黑污秽的粘液。散发着极其难闻的恶臭,像是犀渠的血液,又像是它方才吐出的黑芒。
只是那些东西却像是火焰一般炽热,不断的灼烧着平生的肌肤。痛得他龇牙咧嘴,摇晃不停。
“能活着就不错了!”
解语手捏法印,快速的调集周围的草木灵力。化为一股股清新舒柔的水流,洗涤着平生的每一寸肌肤。将那些黑色的液体从他身上剥离驱逐开来:
“你看那边的一位前辈,刚才也是被犀渠的一道黑芒扫中。可是此时已经没了气息了。我还以为你,你也……”
“靠,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平生一眼望去,那躺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跟他不对付的牛金牛,两相对比之下,平生的心情至少好了一大半,幸灾乐祸的说道:“叫你丫的跟小爷耍横,招报应了吧!”
长恭匆匆的退了回来,身上的白衣染上了一滩鲜血,宛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带着一种凄艳的美:“犀渠已经疯了,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上来,我带你们先行离开这里!”
赵统也急速的退了回来,身周的剑断了五把,只剩下两把灵剑安然无恙,发髻已被打散,嘴角带着一丝的血迹,俨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环顾四周,躺在地上的天人合一之境的高手有三位,先天境界的有二十几个,前来打杂的后天境界的弟子更是死了一大片。
而今只剩下玄机老道联合其他的十几位天人合一之境的高手在围殴犀渠。
奈何犀渠的皮实在是有够厚的,而且此时更是杀红了眼,横冲直撞,黑芒乱吐,谁也不敢在这时候上去跟它拼命。
“走!”
平生在解语的搀扶下,跨上了赵统的长剑,打算先行一步逃之夭夭,至于犀渠的危害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哞!”
正如同发了牛癫疯一样的犀渠,看到平生这个祸害他的罪魁祸首打算脚底抹油开溜,顿时昂首怒啸了起来。
周身的黑芒再次如同巨浪翻滚肆虐,朝着四面八方横推开来,将周遭的高手全部逼退,而后驾驭着状若狂龙的浪涛,凶狠桀骛的朝着平生冲了过去。
“快,快……”
平生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犯了太岁,凭白无故的让犀渠这么一头凶兽给盯上,不依不挠的追着打,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来不及了!”
长恭惊呼了一声,推了平生等人一把,而后自个也腾空而起,尽量的远离身后呼啸而来的那股怒潮狂澜。
“他娘的,今天出门一定是忘了看过黄历!”
平生飞在半空,回头瞅着下方仿若汪洋横流的黑芒,瞅着黑芒之中探出的狰狞牛头,心中顿时哇凉哇凉的。
方才在坑内只是被那黑芒喷了一下,就让他硬生生的掉了一层皮。
若是真的掉到下方的黑海里,且不说犀渠会如何招呼他,光是那黑芒就够让他********的。
“哞……”
不同于平生的纠结和怨愤,此刻的犀渠心情大好,铜铃般大小的牛眼里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欢畅和喜悦,高昂着又尖又长的犄角,对准了下落的平生,准备将他窜成一串糖葫芦。
日当正午,猛烈的阳光如水洒下,非但照亮了登仙山的每一个角落,更是着重的渲染出了犀渠那根犄角的闪亮超凡。
点点亮光在其上如水涌动,耀眼刺目,看得平生直撮牙花子:“……犀兄,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吗,咱们之间不过就是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已,用得着如此下死手吗!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说不定能就此结个善缘呢。”
“平生,快躲开!”
解语宛如御风而来的偏偏仙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凌空踏步,一把将平生横空推了出去,推离了下方犀渠的犄角位置。
“不……”
平生眼睁睁的看着解语因为力竭而慢慢的从空中坠落,取代了他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朝着犀渠那根又尖又长的犄角坠落下去,心中只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悄然碎裂了一般,无声而又剧痛。
最终化为高亢而又刺耳的怒吼,夹杂着无尽的悲伤和愤怒,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回荡着,苍凉而又悲壮!(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封印器灵()
时光,像是在此刻放缓了刹那。
平生甚至能够看到解语的三千青丝迎风飞扬,紫色裙裳在空中抖动的模样,宛如一株盛放过后的海棠,正在面临着即将凋零的命运。
“咻……”
不知是否错觉,平生仿佛听到了一声急速割裂狂风的呼啸,从远方迅猛的冲击了过来。
在解语即将被犀渠的犄角洞穿之时,狂暴的撞在她的后肩上,带动着她柔弱的躯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前方飞射出去。
“长恭……”
平生放目远眺,只见远处的长恭依旧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俨然方才的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真气。
而解语则是喷出了一口鲜血,右肩无力的耷拉着,软倒在地。
“哞……”
犀渠自是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当下长哞一声,后蹄刨土,压低了牛首,以那根又长又尖的犄角对准了解语的方向,庞大的身躯隆隆的冲锋了起来,扬起漫天的尘土,宛如乘风破浪的巨船,迅猛的撞向了解语。
“呀!”
解语以左手轻捂小嘴,面色煞白如纸。
方才长恭虽是以枪杆撞中她的右肩,然而那股巨大的力道已然让她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此刻想动,却觉得整个身子瘫软无力,不听使唤。
只能惊恐的瞪大着明净如水的眸子,如失群的小鸟般彷徨无依的瞅着越来越近的犀渠,乃至绝望的闭上双眸。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平生双脚刚刚着地。整个人就化成一阵狂卷的飓风,周身雷鸣啾啾。脚下雷芒绽放,若九宫八卦绵延伸展。无穷无尽,呼呼厉啸着朝解语冲了过去。
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平生剧烈的心跳,在他的耳朵里回荡着,仿若急促的鼓声,催促着他以更快的速度接近那个身影。
恍惚之间,平生只觉周遭的事物全部模糊成了一片水雾,唯有过往如同烟花一般在眼中绽放着。
从小长大的许昌再也不能回去了,饱含着生活点滴的酒楼化成了一蓬火炬。疼爱自己的爹娘和祖母生死不知,而今就连自己唯一相亲相爱的红颜知己,难道也将离自己而去吗?
不,绝不,绝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绝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平生高声的咆哮着,宛如一头被逼进了绝境之中的凶兽,身周的雷芒如龙嘶吼起来,带动着他的躯体,仿若一条游弋在人间的神龙。山呼海啸般朝着犀渠撞了过去。
“轰……”
黑芒与雷光相互迸射,如龙蛇乱舞,四散飞溅,耀眼刺目。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来临,耳中却是响起了平生低沉沙哑,而又温柔坚决的嗓音。
解语惊诧的睁开双眸。但见犀渠的犄角被平生蛮横的抱在腋下,那锋利的边缘甚至将平生腋下的肌肤刺出血来。
只是平生那双深陷地底的双脚。那身如虬龙起伏的肌肉,那回首的温暖眼神。都让解语感到阵阵的心安。
仿佛此刻挡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大山。
“犀渠,胆敢招惹小爷的家伙,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小爷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平生暴喝一声,猛然发力,脚下的地面顿时犹如蛛网蔓延裂开,浑身的筋肉更是如同山丘一般绵延起伏着。
澎湃恐怖的巨力,催动着他蛮狠而又直接的将犀渠那重逾万斤的躯体,一点一点,慢慢的拔地而起,任由它四蹄如何踢踏都无法摆脱平生的桎梏。
“我没看错吧,他竟然在跟一头上古凶兽角力!”
“那是何等的蛮力啊,这货怎么比凶兽还要凶兽啊!”
“不可思议,原来人的力量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所谓的力拔山兮气盖世,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看得有些发懵,平生的躯体相对犀渠来说,只能用瘦弱来形容。
然而此刻正是这幅瘦弱的躯体里,爆发出了令人不敢置信的力量,爆发出了一股气吞山河的无匹气势,将不断挣扎的犀渠高高的举起,而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约一丈的大坑来。
“不可否认,正面交锋小爷不是你的对手,然而光轮力气,你也休想跟小爷叫板!”
平生再次将犀渠从大坑之中提起,而后凶猛的朝着另一面完好的地面砸去:“虽然伤不了你的根本,可是你也别想能够恢复自由!”
正如平生所说,不管他如何砸击犀渠,都对它造不成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然而不管犀渠如何挣扎撕咬,都无法从平生的腋下解脱,只能被动的被平生抡来砸去,摔得七晕八素。
“我来封印它!”
赵统驾驭着他从天工山庄得来的黑濯剑,化为一道贯日的长虹,气势磅礴的撞向了地面的犀渠。
玄机出言阻止道:“赵统,不可!”
长恭也开口劝谏道:“兄长,三思啊!”
“方今之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
“哞!”
犀渠正被平生摔得找不到北,只是当他看到空中飞冲而来的那道黑芒,看到黑芒周围衍生出来的法阵铭文时,顿时像是被揭了逆鳞的巨龙,疯狂的挣扎扭动起来,差点令平生也无法抱紧它的犄角。
“嗡!”
赵统的灵器黑濯剑,终究还是刺在了犀渠的肚腹上。
剑芒上附带的法阵,顿时如同跗骨之蛆般挪移到了犀渠的周身上下,彷如一张密集的渔网,将它团团围住,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赵统面色严肃的掐着法决,往灵器黑濯剑中灌注灵力,维持法阵的运转,一点一点的将犀渠曳入灵器之中。
解语捂着右肩,开口道:“赵统,还是放弃吧,这样做不值得!”
“不就是强行封印一个剑灵吗,大不了以后不用这把黑濯剑就是了。凭小爷的本事,再上天工山庄逛两圈,要什么样的灵器没有!”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呀!”
解语解释道:“强行封印生灵魂魄为器灵,就是与之订下契约,除非身死,否则那把灵器将终生跟随,无法剥夺。日后若是在与人战斗的时候,器灵反扑嗜主,后果是很可怕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青龙坛()
听到解语所说的严重后果,即便是平生的神经再大条,此刻也不由的有些发怵,道:“赵统,停下吧,没必要跟它死磕!”
“停不下了!”
赵统肃穆道:“就将它当成是对我的一种鞭策吧。若是连一头上古凶兽都无法降服,日后我还有何资格叩问仙道!”
犀渠在封印剑阵的拉扯下,整个身体逐渐的扭曲,化为一团漆黑深邃的液体,彷如一颗狰狞凶恶的牛头,不停的嘶吼咆哮着,发出声声恶毒刻骨的诅咒,听得众人不寒而栗,深深的为赵统的未来担忧起来。
“收!”
赵统额角细密的汗珠涔涔而下,法决再变,终是将犀渠的魂魄封入了灵器黑濯剑中。
即便没有亲手触摸那把通体黝黑的灵剑,然而平生却像是能够感受到那把剑的律动和呼吸,暴虐和疯狂。
耳旁尽是犀渠不甘歹毒的嘶吼,仿若一个充满怨憎和凶戾的邪灵就站在自己面前,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
环顾四周,之前围攻犀渠的十几个天人合一之境的高手,此刻皆是长吁了口气,似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那一副副卸下千钧重担的轻松模样,看得平生心头火起,开口怒骂道:“你们好歹也是名闻天下的前辈高人,如今竟然让一个后辈晚生来替你们解决麻烦,难道就不感到羞耻吗!”
参水猿道:“小子,休得胡言乱语,若是再给我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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