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控制力道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有,绝对不能伤到洪林。
杜文焕在旁边看得很清楚,知道叔父已经使出杀手锏,洪林大概凶多吉少,他只盼望叔父能手下留情,可千万不要真把洪林伤得太厉害。如果那样,怕是自己叔侄难逃王兴毒手——人家位高权重,要弄死你个武将还不跟玩似的。
在他心思百转为洪林担心之际,就见洪林已经欺身而上,他的身法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好像叔父根本没来得及抬起手臂,就被他欺进怀里。
“不好!”杜文焕大惊失色,就见洪林又一次把杜松举过头顶,双臂用力,把杜松又给扔了出去!
杜松这回还想千斤坠的功夫站稳身形,哪知道脚一挨地,小腿根本打不过弯来,“扑通”栽到地上。
杜文焕,连忙抢上前去,把叔父扶了起来。
这下子,除了王兴、李忠、洪承畴、黄浩、潘九之外,场外众人都愣了!
原来,洪林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杜松不能说万人敌,但百人敌应该不在话下吧,怎么遇上洪林,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白玉卒他们面面相觑,除了惊愕之外,却不知这时是该叫好喝彩呢,还是装聋作哑?
“混帐!你一个小小士兵竟敢伤了杜将军?!还不退下!”
就在这时,就见王兴勃然变色,黑着脸训斥了洪林一句。
洪林躬身施礼,喏喏连声,退了下去。
王兴喝退洪林,转过脸来,非常关切地问道:“杜将军,没受伤吧?”
杜松让杜文焕在自己小腿阳交穴上揉了几下,这才站了起来。
一听王兴故作关心的话,心里那个气啊,真是文人心眼多,自己终于还是上了这个小白脸的当了。先前那个激将法,使得真是炉火纯青,弄个武功奇高的高手装扮成小兵来对付我,说什么手下的将军个个勇冠三军,怕伤了我,呸!你手下那些个草包恐怕都不够这个叫洪林一个人打的。
上当了,丢人丢大发了。
转念一想,哎,你别说,弄不好这还是好事哩,既没有完全得罪王兴,也算给那方有了一个交代。不是不想折辱王兴,是人家有一个高手在侧,咱老杜实在打不过人家。
对,虽然我败了,好像是栽了,其实自己这点子脸面跟得罪王兴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王大人,末将输了,心服口服,腾骧左卫果然厉害,一个士兵就这么厉害,得亏没有跟白将军他们打,要是跟他们打,末将怕是已经头破血流了。”杜松想通透了以后,心情大好,光明正大地认了输,不过,他还不忘讽刺王兴一句:拿个高手充小兵,我孬不过你,认栽就是。
“杜将军认赌服输,真是高手风范。来来来,杜将军,请干了这杯酒。”王兴被杜松说得也有点老脸一红,不过,他还是用话扣住了杜松:甭说那没用的,只要赢了你就行,输了就是输了,你是高手,可别不认。
杜松连忙回到席上,与王兴同干了一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杜松算是回复了正常,说话做事都非常得体,那个好吹牛叉,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形象,一下子没有了,跟王兴等算是喝了个高兴。
酒宴罢,杜文焕搀扶杜松回到总兵衙门,令亲兵捧来醒酒汤,伺候着他喝下去,说道:“叔父,您早点歇息吧,侄儿回去了。”
“焕儿,你今天是不是对叔父的表现不大理解?”杜松叫住杜文焕,问道。
“是,叔父。侄儿觉得你好像是在故意激怒王大人似的。”杜文焕道。
“是啊,叔父确实是有意为之。”
“为什么?”
“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
“难道是跟杨大帅有关?”
“是啊。那天他上任之时,在山海关叔父给他接风,他说起了与王大人在辽东战事观念上的冲突,言外之意是王大人是一介书生,根本不懂军事,却偏偏被皇上派来当副使,目的肯定是为了分功。说完这事,他又说了想将我调到沈阳当总兵,参与这场战事。在说这事的时候,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种意思谁还不明白?无非就是想让我表态,对他唯命是从。”
“所以叔父就策划今天这样一个事,想落落王大人面子?”
“对,就是投名状吧。”
“可是,叔父,他们两位神仙打架,咱们犯得着掺合吗?”
“当然犯得着。我告诉你,当年抗日援朝,杨大帅带领大军围攻日军三个寨子。因为跟游击将军陈寅不睦,在陈将军攻破日军两个寨子刚想进攻第三个寨子时,他下令停止攻击,目的是不想陈将军立如此大功,想让与他交好的李如梅立功。结果在等李如梅军的时候,日军援军来到,杨大帅全军大败,而断后的陈寅将军差点全军覆没,他只带了数骑逃出。”
“如今,叔父将要去沈阳任职,不交好杨大帅,他要想让叔父陷入绝境,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杜松细细地跟杜文焕解说着内中含义。
“叔父,得罪杨大帅不行,那得罪王副帅就没有危险吗?”杜文焕问道。
“叔父的投名状妙就妙在这里,你细听我解说。”
第334章 叔侄密议()
“叔父之所以这样做,也是经过仔细掂量的。首先,杨大帅掌握兵权,王副帅只是参知军事,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扶秤杆不扶井绳,所以得以杨大帅为重;”
“第二,杨大帅此人心胸狭窄,得罪不得,王副帅咱虽然没接触过,但他做的事咱可听说过,为皇孙师父,敢打皇孙手板;在济南拿贪官人头开刀,活人无数;在泰安以五六人一举平定匪乱,不逃不避。这样一个人,为人忠义正直,不惧权贵,稍微得罪没有关系,他不会在背后给你下刀子。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王副帅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叔父越是表现得不近人情,他就会越发怀疑,等叔父当了沈阳总兵,他就会明白的。这样一来,他心里必然不会怪罪叔父,只会怪罪杨大帅。”
“叔父,您这一说,侄儿才算真是明白了。刚才在酒宴上,侄儿可是担足了心呢。”杜文焕听杜松解说完,心中的疙瘩总算是全解开了,不禁十分佩服,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呵呵,今天你做得很不错,他们对你的印象很好,尤其是高仲光,你算是交下他了。”杜松赞许地看着侄子说道。
“叔父,王大人对辽东的看法很有道理,而且他提醒的那些,侄儿觉得也是十足的好心。”杜文焕又换了一个话题。
“王副帅是好心,叔父当然知道。不过,在这场战事上叔父不赞成他的想法,他太稳。叔父觉得如果给建奴喘息之机,以后更难打,还不如趁其羽翼未丰,一举殄灭,一绝后患。当然,这场战事的胜败谁也不敢说,要按王副帅的说法,胜算很小。他是非常聪明之人,或许他能看到咱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决定,信他一半。”杜松说道。
“如何信他一半?”杜文焕问道。
“等兵部军令下来,我一个前去沈阳,你呢,就留在山海关。这样,咱们爷俩可进可退。如果胜了,一切都好说,如果败了,咱爷们也不至于被一锅烩了。”杜松说道。
“叔父,瞧您说的,即使败了,难道还能危及性命不成?”杜文焕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可不敢说,要是小败,怎么也好说,如果是大败呢?叔父就算保住性命,以杨大帅的脾气,肯定会诿过于下属,叔父是什么下场可说不定了。”杜松说道。
“叔父如果有此顾虑,那侄儿怎么也得跟您去,凭咱爷俩的功夫,怎么也能杀一条血路出来。”杜文焕说道。
“焕儿,不行,你那样不保险。未算胜先虑败,如果真败了,你在后方弄不好还能捞点功劳,咱杜家以后就不会垮,如果咱爷俩让人家一锅烩了,咱杜家可就垮了。”杜松说道。
“那好,叔父,侄儿听您的安排。”杜文焕一想,叔父说的也是,也就不再说别的了。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百战百胜的叔父会败。
“明日你给李公公支一千两银子,就说是你送的犒军的银子。另外,叔父败于腾骧左卫一个小卒的事,也要想办法传到辽阳去。”杜松最后嘱咐了杜文焕一句。
“侄儿明白。”杜文焕应道。
杜松怎么也想不到,他爷俩的对话,被王兴派来的黄浩听了个一清二楚。
既然看出杜松来意不善,王兴身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可不敢有丝毫大意,当然,杜松要谋害自己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他早就让薛义探查一下杜松的真实想法,薛义说杜松没有恶意,败于洪林之后还喜气洋洋呢。
王兴判断跟杨镐有关,但也不敢确定,就早早就跟黄浩交待,让他设法弄清杜松的意思。
所以,黄浩在酒宴结束之时,暗中尾随杜氏叔侄来到总兵府,先一步藏身于杜松卧房之内。
王兴从薛义处听到黄浩的报告,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借着酒劲,酣然睡去。
第二天用过早饭,王兴等辞别杜松、杜文焕叔侄,启程出发了,在路上,李忠钻到王兴的车上,得意洋洋地说道:“嘿嘿,杜松昨天晚上看来是真服气了,今天一大早,就让杜文焕送来一千两银子,还送了咱三百坛美酒呢。”
王兴道:“行啊,冤家易解不易结,既然他们叔侄如此,咱也别计较了。我告诉你,那酒可要给我看好了,不要让张世河他们偷喝了。”
“放心吧,军中不许喝酒,那几位现在都老实的狠呢。”李忠说道。
“那好吧。李公公,杜松虽然狂妄,我觉得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就是咱这支队伍看上去军纪严明,军威雄壮,但没见过血,还算不上铁军。”王兴说道。
“王大人,有什么办法吗?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盼着这支军队战斗力强悍啊。”李忠道。
“哪有什么好办法?如果能打上一两仗,见见血,杀过人,心理上度过生死着,我看就没问题了。”王兴道。
“咱这次来辽东,会有打仗的机会吗?”李忠问。
“不好说,不过,我是真心盼望能跟建州鞑子打上一仗,见识见识号称悍勇无双的建奴的战斗力究竟如何?”王兴道。
“王大人,最好不要跟建奴直接交锋,皇上可是不想让你前敌呢。”李忠看王兴有上前线的意图,连忙阻止道。
“怎么,怕了?”王兴问道。
“听说鞑子生吃人肉,太过凶残,我当然有点怕。不过,咱跟你也算见过世面了,如果你敢打,我就一定跟随,大不了陪你一起死嘛。”李忠道。
“哈哈哈,好!没想到你这没蛋的家伙,竟有如此义气!我先让你吃个定心丸,甭管将来有多危险,你只要跟在我身边,我保你平安无事。你信得过我吗?”王兴道。
“瞧你说的,没蛋之人也有仗义之辈,咱李忠就是。我当然信你,你往哪走,咱就往哪跟,绝没二话。”李忠听王兴给他下了保票,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道。
“好。”王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叫过蒋华道:“传令给洪大人,队伍每天多走二十里路再扎营休息。”
“喳!”
蒋华转身传令去了。
第335章 辽阳城外不和谐的一幕()
六月初八,下晌。
王兴带领腾骧左卫终于抵达辽阳城下。
王兴派蒋华给去城里杨镐送信,自己则率李忠、洪承畴、白玉卒、高仲光等站在南门外等候准许大军进城的命令。
站在巍峨的辽阳城下,打量着这坐辽东重镇,王兴不由得思绪联翩。
辽阳在东晋以前,称襄平,是北方少数民族的聚集地,东晋末期改称辽东郡,公元10世纪,契丹族兴起,建国称辽。神册三年(918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攻占辽东城,置辽阳府,辽阳之名自此始。
明洪武十九年设立辽东都司,治辽阳,辖有二十五卫二州。辽阳是明朝统治辽东地区的军事重镇,又是辽东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以辽阳为中心设有六个卫一个州。
明朝立国后,注意经营北方边防。在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长达万里的防御线上,设置了9个国防重镇,辽阳是其中之一的辽东镇。同时,还在东北各要塞修建了18座城池,辽阳城是其中最大的一座。辽阳城从洪武五年至十六年,历时十余载,在旧城址的基础上,几经修筑和扩建而成为砖石结构,周长24里多的方城。
辽阳一直是辽东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杨镐作为辽东经略使,将指挥机构设在这里,可以说是理所应当,也是非常正确的。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蒋华回来了,向王兴报告:“大人,杨大帅、周巡抚五天前已进驻沈阳,因此卑职没有见到二位大人。只见到了辽阳知府熊明德熊大人,现在熊大人与辽东总兵李如柏、辽阳总兵祁秉忠、副将张承基、柴国柱等正出城前来拜见。”
“进驻沈阳?”王兴问道。
“是。”蒋华答道。
“可有留下命令?我部是去沈阳还是在辽阳驻扎?”王兴又问道。
“卑职也曾就这知问过熊大人,熊大人说一会儿见到大人再行禀报。”蒋华道。
“好。那就等一等熊知府吧。”
王兴听了蒋华的汇报,心中不悦:杨镐你也太拿本副使不当回事了吧?你移驻沈阳,我不反对,五天过去了,你怎么也得知会一声吧?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给,真太瞧不起人了。
不一会儿,王兴就见城门处一顶官轿在前,四骑高头大马在后,一行人奔自己这方而来。
来到王兴这些人跟前,官轿上下来一人,而四位将军也相继下马。
“下官辽阳知府熊明德拜见王大人。”在轿里下来的文官,五十多岁,颌下一缕短须,来到王兴跟前作揖打躬。
“熊大人请免礼。”王兴冲熊明德拱了拱手,说道。
“末将李如柏、祁秉忠、张承基、柴国柱拜见王副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