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修文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模样后,那些人就离开了。想来朱由检听到他们的回禀后,应该会满意了吧?
证据查不出来,刑讯逼供也用上了,就是没有招供,这不是说明自己是清白的么?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也知道,这位皇帝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人都抓了,要真的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天子的颜面该往哪儿搁?
这样一想,李修文又觉得自己断尾似乎断得太过了些。什么罪名都没有,人家反而会更加厌恶自己。
可现在自己已经沦为阶下之囚,再想要做些什么可就不容易了。
让人传话,告诉韩林故意露出些痕迹,给自己整些参与经商什么的罪名?
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莫说自己和王之心交情不深,很多事情都不能轻易透露。就算是自己锦衣卫的下属,李修文都是不会轻易信任的。
故意自污?
若是传话的人不牢靠,消息真的泄漏了出去,那么人家八成儿会想:你既然愿意把这些小罪给泄漏出来,打算为自己开脱,就证明你确实是犯有大罪!
自己招供?
那就更不行了。既然你愿意招供了,那么再下重刑,岂不是能挖出更多的东西来?
李修文摇了摇头,抛开这样的想法。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开封那边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万事大吉了。
反正自己最终的罪名,只要不是谋逆,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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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忠心何人()
李修文入狱后的第十天,陈义在开封就收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主子在京城被抓了。此前,李修文也给他打过招呼他近来行事必须小心谨慎,朝廷随时可能会派人下来。
作为鹰眼组织的首领,陈义很明白,自己的职责就是守好开封这个大本营,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差错,都是不能出现的。
鹰眼如今在做的事情,已经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了。私自蓄养密探,笼络朝廷官员,光凭着这两点,就足以判处死刑了。
李修文虽然没有告诉过陈义,他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可陈义也不傻,手上掌握着那么多的探子,又为李修文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一点儿都猜不到?
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对于李修文的吩咐,也从来没有提过一点儿反对的意见。
那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性命都是他救下来的,无论他的吩咐是什么,陈义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王府那边,近来在私底下的动作也小了许多。
陈义知道,他们那边必然也收到了消息。他很少和王府那边联络,因为李修文曾经说过,鹰眼的存在,暂时不能让王府知道。
得到消息后,陈义交代过了开封府各方的下属后,便去了趟城南王家。至于李家那边,自然是要暂时瞒着的。跟着李修文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比较了解李修文的性子,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对方特别交代的。
鹰眼里的许多下属,都是从王家车马行里挑选过来训练的,王武自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他毕竟是江湖中人,平时做的许多事情就不算合法,李修文暗地里蓄养些手下,他是不会太过在意的。
任王武想破脑袋,也断然不会想到,李修文是在做些谋逆的事情。
如今开封府的官员们,因为李修文的关系,对王武那是十分关照的。哪个人不知道,他是李修文的老丈人?
因此,王武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很是轻松惬意。
找了个有出息的好女婿,女儿的终身大事都给解决了。他远在开封,自然不会太过留意京城那边的消息。
陈义过来告诉他,李修文被抓的事情时,王武心里也十分震惊。
京城那边的事情,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既然朝廷要派人下来,自己小心应对着就是了。陈义也说了,只要朝廷派下来的人在开封查不出什么来,自己那女婿就能够安然无恙。
王武毕竟是老江湖了,心里虽然十分担心,却也不至于乱了分寸。再者,出于对李修文的信任,他相信对方一定可以化险为夷,扭转乾坤的。
当下,马上唤来了江彪自己手下的人近来都安稳着些,别再给自己添些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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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
“踢踏——”
“踢踏——”
二十一名穿着普通的汉子,在官道上策马前行。为首之人,是一名面色冷峻,模样俊朗的年轻男子。
此人,正是如今的北镇抚使——萧云。
朱由检这回派下来的总共有三波人马。打先锋的是东厂的一个档头,以及若干名番子,已经先行一步到达开封府了。
紧接着,便是由萧云带领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亲信下属。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全都是便装出行,悄悄潜入开封府的。
朱由检最后派出的人人,是如今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人称“铁面程公”的程良俊。
程良俊出发的时间,比萧云要晚上几天,是以巡察御史,秋季巡视地方的名目向开封府这边出行的。
以两暗一明的方式,下来开封查证。这足以说明,
朱由检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三方人马之间不是互相合作,而是互相监督的。
一方敢敷衍其事,哼哼,除非是不想干了!
萧云知道,方宁和李修文之间,有着很深厚的交情。因此这回出来,他也没有把方宁给带上。他心里十分清楚,方宁若是跟着过来,非但帮不上自己的忙,还可能会阻碍自己查案。
其实,下来办这趟差事,萧云心里也是十分为难的。这次有机会来到开封,他都不能去李家拜访。
骆养性是自己的上司自不必说,李修文和自己的关系也十分不错。可是现在,当今圣上让他来查的,可是李修文和王府勾结的证据。
萧云夹在中间,自然是不好受的。若是真查出了什么,李修文就必死无疑了。可若是有心敷衍,不说朱由检不会放过他,就是他自己这关,也是过不去的。
在萧云的原则上,看书(ww。.cm)是不允许是徇私枉法的。忠心于君主,是他的人生准则。
当然了,这回下来查案的不只是自己,就算是真想徇私,帮着李修文掩盖些什么,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许江早早就调去了南镇抚司,和李修文的关系就更不必说了。在出京之前,这小子还私下里来找过自己自己网开一面。
回想起来,李修文入京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原先的亲信下属,现在似乎都是心向着他的。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锦衣卫是天子近卫,要效忠的,只能是当今皇上么?
前方是有一个驿馆,再往前走,就到达开封境内了。萧云放慢了速度,对边上的下属们吩咐道:“前方驿馆小作歇息,吃些东西后,把马都给换成车子,扮作商队上路。”
“是——”
众多下属齐声回应,随后加度,直奔前方驿馆。
前方的驿馆,不属于开封管辖,倒也不需要太过掩人耳目。这里离京城太远,朝廷也时常会派人下来,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这一帮人是要去哪里办差,以及办的是什么差事。
当然了,朝廷的“上差”到了哪里,哪里的官府就会提心吊胆的。
毕竟,底下真正干净的地方官是很少的,朝廷有人下来,他们自然得万分小心,生怕一个不慎,霉运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罪行严重的,那可不是丢官就能解决的事情。一旦让人家查出来,可能就得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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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该招就招()
就在三波人马赶赴开封之时,京城里的局势,却开始恶化了。
越来越多的官员,跟着上疏弹劾李修文。这倒不是说,李修文有多招人恨,而是那些人自以为猜到了朱由检的心思。
程良俊的巡查方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怎么看,人家都是冲着开封去的,若说不是去查李修文的案子,傻子才会相信!
嘿,既然当今圣上是真的想要弄死李修文,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又岂能不为君分忧?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也终于坐不住了,他便是杨嗣昌!
杨嗣昌今日下了朝,便径直往乾清宫赶去,单独求见朱由检。
朱由检见他过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军情方面的事情要禀报,却没想到,他是李修文的案子,献计献策来了。
“杨卿有什么好的法子,能够查清此案?”
“回陛下,臣以为此案一点儿也不难。李修文不肯招认,那便抓了他的亲信下属,只要严刑审问,该是能让他们吐露出实情的。”
朱由检闻言蹙起了眉头,这倒也算是一个可行的方法。李修文平时办事,不可能亲力亲为,他身边的人倒是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可若单凭口供就给他定罪的话,似乎又有些牵强。
杨嗣昌自然能猜到他这样的心思,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陛下,既然他有谋逆的嫌疑,您就不需要太过仁慈。这种危及社稷的案子,从来都是严查严办的。”
朱由检轻轻颌首,心里十分认同杨嗣昌的话。
谋逆、谋反、谋叛这样的事情,历代君王都是决不姑息的。抱持的原则从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不再犹豫,对边上的曹化淳问道:“李修文的心腹之人,都有哪些?”
“这个……”
曹化淳刚一沉吟,就对上了朱由检冷冷的目光,忙回答到:“李家管事的人有两个,一个应该是姓孙,另一个老奴不太清楚。”
“那就传旨东厂,
拿这两人下狱审问。”朱由检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遵旨!”
曹化淳应了声,便遣人前往东厂传旨去了。他心中暗暗着急,这要是真的对那两名随从严刑逼供,怕是本来没有的事情,都能说的似模似样了。
先前,对李修文已经是非常照顾了。现在瞧皇帝这态度,要是连两名下人都不动用大刑的话,怕是就连东厂的人也得跟着遭殃了。
曹化淳心里暗自一叹:“唉,李大人,这回咱家就不能再帮着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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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牢门打开,李修文看到了被押着进来的俩人,赫然正是孙名文和韩林。
或许是王之心刻意的安排,俩人被关进了离李修文不远的牢房里,互相能够看见,还可以通话。
这不是让我串供么?
不对,太监还是别太信任的好,不然真的说漏了什么,可就彻底的完蛋了!
“公子,您还好吧?”
那些狱卒一退下,孙名文和韩林俩人就趴到了栅栏边,关心地问道。
李修文摇了摇头,浅笑道:“我没事儿,你们倒是得担心自己了。”
俩人闻言一愣,片刻后才想明白李修文的意思。自己让人抓进诏狱里边,可不是单单关着就完了的。
看到李修文身上的鞭痕,他们已经可以想象,自己将会受到更残酷的刑罚。
孙名文笑了笑,说道:“公子放心,我就是牙齿咬碎了,也不会害了您的。”
韩林自然也不甘落后,肃然道:“大不了一死,我韩林也不会出卖公子的!”
李修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死的问题,那些刑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若是你们实在是扛不住了,就招了吧。”
“公子也太小看我了,我孙名文是那种卖主求荣的人么?”
孙名文顿时瞪大了眼睛,音量都提高了不少。他以为李修文那句话是在试探自己,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他心里很是难受。
韩林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对,李修文根本就没必要出言试探他们,因为这样改变不了事情。
半晌后,他抬起头来:“公子是说……”
孙名文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是啊,李修文一直都对自己表现得十分信任,又怎么会在这时候试探自己呢?
李修文伸出食指,凑到了自己的唇上。随后,又用大拇指向身侧的方向指了指,提高了些音量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没几个人能扛得过东厂十八般刑罚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招了吧,我是不会怪你们的。”
顿了顿,他看着俩人说道:“再说了,我又没做出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们犯不着为我受这皮肉之苦。”
说道“大逆不道”四个字时,李修文特意加重了腔调,还停顿了一小会。他相信,眼前这两人是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略微思索了一会后,韩林和孙名文果然会意,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能招,那便是要招认一些小罪了。
见到俩人对着自己轻轻点头,李修文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用的人都不算愚笨之人。不然,想串个供还不让人发现,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实在扛不住了,就真的别忍着了。”
“扛不住”三个字,又是特意着重点出来的。
“招供”这种事情,实际上并不太好把握。若是轻轻松松地就招了,那人家肯定会觉得你还没有招完,刑罚会更加严酷,把你的底儿都给掏得干干净净才肯罢休。
可若是一直咬牙挺着,到了一定程度才肯“招出实情”,就能起到麻痹对手的作用。他们好不容易才挖出了有用的口供,心里舒坦了以后,接下来再随便上几种刑罚,见你没有再说出别的东西来,便不会再无休止地折磨你了。
这是人的一种十分微妙的心理变化。ww。uukanshu。co)除了对手之外,李修文还算准了两名亲信下属的心理。
有了缓冲的余地之后,人的心理防线就不可能太过坚强。反正自己主子都说了,可以招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出来。
那么他们在受刑的过程当中,就不会扛得太久。可自己又暗示他们多扛着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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