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上佩了个铃铛,声音清脆动听,闻铃声而知人至,头上发髻处斜插着一根色泽艳丽的羽毛,也不知是什么鸟的,背着一口大刀,人却长得俊朗异常,看不出凶相。
这可真,真是够时尚的!
季书不由感叹,到了荆州地界,美男子怎么这么多了。身边有个黄暗,就生得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现在又冒出个甘宁。分明是个时尚潮人,可惜这年头没人懂吧,季书愤愤地想到。
“这群黑旗贼一直坏道上的规矩,上次竟然敢杀我发了通行牌的商船,我正想灭掉,可惜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找到这帮兔崽子的踪影。”甘宁似乎心情极好,问道:“不想今日捆成粽子来送我!哈哈,这怎么回事?谁来和我说道说道。”
站前面去交涉的2个商人回头看了看季书,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上前左一句右一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遍,唯恐漏了什么惹怒甘宁,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看得季书一气,真不讲义气。不过转念一想也是,现在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惹怒了甘宁,大家都不好过,再说问了那些黑旗贼的俘虏也必然知道,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听几个商人说完,甘宁大感兴趣,越过众人来到季书面前,说道:“嘿,我说,这位兄弟,你要不要来当我的军师?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季书心道,我这个玩家还没收服你当手下,你倒先打起主意来收服我了?
世事无常!季书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得抱拳道:“承蒙甘大哥看的起,小子这里多谢了。不过,在下蒙家主活命之恩,还未得报,不敢相弃,实在高攀不起兄弟。”
甘宁一楞,看少年风度翩翩,倒像极读书人,不想却是一仆役。
他轻轻一叹,这世道,家破人亡还少吗?自己不也沦为水贼?不由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又看少年比自己虚小几岁,更是亲切,正待说话。
“臭小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锦帆贼?”甘宁不说话,手底下的人却气恼了起来。
“就是,难得大头领亲自邀请,多大的荣耀啊,你小子还不感激涕淋!”
季书苦恼,正要说话解释。
“子渊才不会和你们去做水贼呢!”一女子悦耳的声音打断众人。
但见船舱门户一开,一鬼魅般的身影飞了出来。
轻语含怒而出,自是全力以赴,锵的一声,宝剑出鞘,还未见剑鞘落地,但一道寒光已仿佛就要刺穿甘宁。众人直觉寒光闪闪,像斩断时间,刚听到拔剑声,却看到剑已到甘宁面前。
“好!”
这一剑虽来的惊艳,但甘宁是什么人,不但不惧,反而见猎心喜地大叫一声,来不及拔刀,急急弯腰一侧,以刀鞘挡住了致命一击,顺势向后翻滚几下,拔刀相迎。
你来我往十数招,轻语见拿他不下,便退了几步,挡在了季书身前,狠狠瞪着甘宁。
原来,看到了锦帆贼,那些商人个个无心拼死,季书等人也无可奈何,在黄暗的解释下,便同意了大家准备好财物去交涉。当然,对方到底是水贼,大家便安排了女眷们躲在船舱里不露面,也怕生出不测。
不曾想大小姐这么冲动,竟然冲了出来。
季书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轻语,又是感动,又是害怕,急道:“小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说实话,季书惊呆了,他没想到,大小姐的武艺真不是吹的,虽然是偷袭,但是竟然能和历史上的一流武将拼斗这么久不露败迹。
至于水贼们,看呆了。
美!人美,剑舞更美!莫非是湖中仙女?
甘宁也呆住了,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只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其中一锦帆贼先回过神来,看到甘宁还在发呆,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献媚道:“头,这么美的人儿,除了头这样的豪杰,谁能相配?不若抢回寨中做压寨夫人吧!正巧这小子也是这美人儿的家仆,夫人去了寨中,他还不得跟了去?正是两全其美!”
甘宁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季书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季书和青山等人瞬间变了脸色,拔剑而出,将轻语挡在身后。
船上的客商们见状纷纷退开,低着头,不敢看向这边。经过和黑旗贼的一番厮杀,大家也算有些交情了,如此这般让季书不觉有些丧气,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不是谁都有为了别人舍命相助的勇气。
让季书颇为意外的是萍水相逢的黄暗也挡到了他们面前,要知道,这一举动很可能最后会性命不保。季书心中清楚,黄暗和自己一样只是个书生,真要打起来恐怕还比不过轻语这个“弱女子”,见状不由会心一笑,惺惺相惜。
黄暗手中的剑微微发抖,却还拼命握紧,他脸色微冷道:“原先听闻锦帆贼甘宁,虽是贼盗,却也盗亦有道。今日一见,看来和别的贼盗也没什么区别嘛。”
眨眼间,众人就分成了泾渭分明的3派。
“呸”此时,事件诱发者的大小姐没有一点自觉,推开了季书等人,她走上前来,剑指甘宁怒道。
“我的夫婿可以没钱,可以没势,长得不俊也没什么,但是必定要是盖世的英雄!”
“你堂堂七尺男儿,武艺不俗,国家动乱,不去投效军旅,守护百姓,却在江上落草为贼,作威作福。我王轻语第一个看不起你,想让我嫁给一个水贼,我宁可自刎于这江上。”
仿佛黑暗中的闪电,唤醒了甘宁的记忆。没有人知道这话对甘宁的打击有多大!
只能看见他摇摇欲坠,眼中竟落下泪来。
众人一阵错愕。
“头?”身旁一水贼见状连忙上去扶他。
甘宁摆摆手,脸色黯然,推开那人转身就走,说道:“小姐说的是。现在的甘宁配不上小姐。韩星,你亲自带几个人坐小船护送轻语小姐,把人送上岸了再回山寨。”
“头,货不收了?”一人不识趣的问道。
真不知趣!韩星狠狠拍了下那小子的头,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锦帆贼们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敢乱说什么,只得回自己船上去。
“嗯?看来那大个子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嘛。”大小姐赞赏道。
商船上,众人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所有人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呆呆的看着锦帆贼离开。
很快锦帆贼的大船开走了,只留下一艘小船,远远的跟着商船。
夜里。
甘宁坐在一处礁石上看着星空。
“船已经上岸了。那位大小姐去了江夏。我派小六子远远跟着。”
“又做多余的事情。”甘宁坐起身子,对着星空喃喃道,“韩星,我不想做山贼了,你还跟着我吗?”
“哼,一看你这样子,弟兄们都猜到了。你去哪里,弟兄们自然跟到哪里。”韩星双手抱胸,亦看向这片广阔的星空。
第四章 江夏()
一路坎坷,翌日,众人的船终于到达了江夏。
“韩嵩先生乃是荆州名士,府宅很好找的。到了江夏城,便是我的地头了,我一路带你们过去。”一下船,黄暗便兴奋地挥舞起拳头,很有一副地头蛇的范儿。
季书忙点头道谢,毕竟初来乍到,对江夏城也不熟悉,有个本地人介绍一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小······小少爷?”
“嗯?福叔!”
“真是小少爷,您平安就好!”
在码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探头探脑找了过来。待到近前,他先是向季书一行人施了一礼,而后恭敬的对黄暗说道。
“听说这一趟出了波折,可把老爷急坏了。”
“车马已经准备妥当了,少爷快随我回府吧,老爷在家等着呢。”
“不了,我先带朋友游历下江夏城,迟些再回家,你先回去和我爹报个平安吧。”
“小少爷,这个······”福叔偷偷看了季书等人几眼,很是为难道,“不太好吧。”
“什么这啊,那的,我说什么是什么!”
“我是少爷!少爷的话你不听?”
黄暗平日里都是平易近人,加上先前挺身而出保护轻语那一幕,众人早已成了好友,此刻,见他摆出一副少爷做派,故意板起脸佯怒轻叱,不觉分外新鲜,窃笑起来。
管家又不好在众人面前驳自己少爷的面子,又怕回去被老爷怪罪,只得苦着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呵呵,黄兄,不赖啊,讲义气!刚才帅呆了。”
轻语在家被管的最严,也最是喜欢逆着王允的意思玩闹,黄暗这般做法最是合她的胃口,登时对他翘起了大拇指。
“哼!那是。”黄暗骄傲道。
这两个活宝!
众人嬉笑一阵。季书不禁感慨道:“初次见面时,就觉得黄兄知书达理,风度翩翩,想是世家子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和青山倒不怕什么,只是黄兄和我等一介仆役称兄道弟,不怕人家说闲话?”
“我可没将你们当过仆役哦!”轻语气恼地撇撇嘴。
黄暗轻摇扇子,白了季书一眼。
“我们投缘便是兄弟朋友,何必管别人说什么闲话。况且汉高祖他老人家不也是混混出身吗?子渊,你和青山焉知他日不能飞黄腾达,又何必妄自菲薄呢?真到时候,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提携在下。”
“哈哈,没错,黄兄说的好!”轻语早把季书当做弟弟一般,青山更是当了她多年护卫,似兄似友,见黄暗这么夸他们,登时比夸自己还高兴,连忙拍手称赞。
“青山那个木头虽不及本小姐,不过也算是个二流水平,真去从军,怎么也能当个裨将。”
“至于子渊他啊,明明脑袋里的主意如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却总在奇怪的地方看轻自己。”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出色。
在生死面前,我曾逃了。在京城时,我也无力改变司徒府的窘境。
季书嘴唇轻轻抖动,怔怔地看着轻语,良久,忽然又展颜一笑。
好吧,至少改变了一点点。
一路上,黄暗给季书等人介绍江夏小吃、糕点和风俗人情,大伙谈天说地,不觉就到了地头。
“前面便是韩嵩先生府上,在下这先告辞了,他日得空,可来城南黄府寻我,黄暗必定扫榻相迎。”
黄暗离家多日,既然送人到了门口,也不便再进去做客了,拱手抱拳施了一礼,便回家去了。
韩府,大堂。
韩嵩正在喝茶,一家丁走了进来。
“老爷,府外有几人来访,说是老爷故人,差我拿了封书信给老爷过目。”言毕,家丁递了封书信过来。
“嗯?”韩嵩接过信来,一目十行,笑道,“真是贵客迎门,你快快请进来。”
那家丁应声而去,韩嵩忙又吩咐其他下人准备酒宴、打扫客房。
不多时,轻语带着季书几人走了进来。
“哈哈,可是轻语?”
韩嵩站起身来迎了过来,又是高兴,又是惊疑地问道。
“韩伯伯好!”
轻语这回倒是没有忘了礼数,先施了一礼,腼腆地问好。
“哟,多少年不见了!”
“你这小俏皮丫头而今竟出落成这般美人儿了!韩伯伯差点都不敢认了。我看京城的公子哥们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求亲的都快踏破你家门槛了吧?”
“看你爹书信上说,你比小时候调皮了不少,看来也不尽实,这不是挺有礼数的嘛,乖巧可人。王允老头又欺我。”
韩嵩隔了多年又见到好友的女儿,心中欢喜,好像见到久未归家的女儿一般,兴奋得手舞足蹈。
轻语难得闹了个大红脸,低声细语道。
“倒也没有。我平日里都是女扮男装出门的。爹爹忙于朝政,那些事他也不管,少有几个提亲的连我脸都没见过,都是冲着司徒府来的,也都被我赶跑了。”
“哈哈~~你啊!”
韩嵩笑的畅快,越说越高兴,请众人一一坐下,东一句,西一句的问起京城的事情。
离开了京城,轻语说话也不再忌讳,便把从黄巾之乱起,到董卓乱政,期间京城里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些。
韩嵩不经意间皱起了眉毛,面色凝重,连连叹气。
“你爹也不容易啊,这比我知道的还严重,真难为他支持住了京城的局面。原本商旅、流民那里也传来了董卓飞扬跋扈,弄权乱政的消息。但不想时局败坏如斯,董卓老贼竟敢如此欺凌天子。”
“你爹虽然希望我寻机去劝谏刘荆州出兵勤王,可是他却不知,刘荆州重文轻武已久,荆州虽然富庶,但是军备松懈,依赖地利守成尚可,若是出兵远征只怕败多胜少。”
“自黄巾之乱始,各地自行募兵,现今尾大不掉,已成诸侯割据的局面,到底还有几人心中有朝廷也未可知,真是牵一发动全身。谁敢轻动刀兵?更别说刘荆州生性谨慎,没有担当这等重任的魄力。”
“那倒未必,时机说不得很快就来了。”季书忽然插嘴道。
韩嵩暗暗惊疑,肯定了这就是王允推荐的那个少年,他不动声色问道:“此话怎讲?”
季书施了一礼,继续道:“韩大人可曾听闻曹操此人?”
“略有耳闻。此人之前虽然有不少功绩,不过还没什么名声。只是,他行刺董卓一事,可谓惊动天下,现在谁人不知啊?”韩嵩缕着胡须轻轻点头。
季书继续说道:“曹操此人,看似豪迈,实有城府,他假意侍奉董卓,而行刺客之事,虽然失败,但怎会善罢甘休,再者,董卓也不会放过他。”
“他现在有了名望,等他逃到了地方上寻得一些世家的支持,有了钱,有了兵,立马变成一个新的诸侯。虽然凭他抗衡不了董卓,但他是从京城里出来的!他是能接触天子的人!他是行刺了董卓的人!这是他最大的资本。”
“大人,不用不久,整个天下都要因他而动,届时,还请大人可再劝劝刘荆州出兵。”
“曹操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又能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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