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有点明白了,就劝他说:“别往心里去,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无意义了。”大头叹了口气说:“是没有意义了,平常一起吃喝玩乐玩婆子逗圈子,这是酒肉朋友,看我得势就围在我身边拍马屁说奉承话这是势利小人,我他妈的都碰上了!”
老鬼说:“碰上就碰上吧,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类人,想想往后的打算吧。”大头说:“现在是四九城的顽主不容我,大院的那些红卫兵想收拾我,这北京是呆不下去了,我没什么亲人了,爹妈早死了,就一个哥哥被判刑去了新疆,出来后不让回北京,在新疆落了户,我想去找他,除了他以外你救了我两次,你岁数比我大我认你这个哥哥了,所以你也是我的亲人了。”
老鬼听完大头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热,这大头算是真明白了,不过老鬼还是不明白怎么大头就忽然混成这样了,前段时间不还挺牛的吗?这才多久啊,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还摔的这么惨,就问大头原因,大头也不隐瞒什么直接全告诉老鬼了。
自‘小混蛋‘被红卫兵捅死在二里沟后,大头这些顽主全红了眼,成群结伙的和红卫兵们死磕,大头也带着兄弟在月坛阜城门新街口等地和红卫兵们干过几回,都是占了上风得胜而回,可谓名声大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头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名声一起就忘乎所以了,可先是手下的佛爷忽然不给他上贡了,接着平时和他走的挺近的几个顽主忽然疏远他了,大头不明所以就堵住一个佛爷用刀逼着他说出了实话。
原来一年前从青海刑满释放后又潜回北京来的一个老顽主,这个老玩主姓朗,快三十了,绰号‘狼爷’。这个狼爷可是名副其实的老混混了,回北京后纠集当初的几个老混混想重出江湖,可见小混蛋他们势力如日中天就回避起来躲在一边。小混蛋一死立刻这狼爷他们就出头开始收人,壮大自已的势力。
要说这些老混混真是不白给,凭着‘心狠手辣,恩威并施’这八个字,短短的几个星期就收了一大批顽主和佛爷,大头这些十**岁的年轻顽主头论手腕论脑子毕竟还是嫩了点,光顾着和大院的那帮红卫兵死磕了,哪想到被这些老混混给算计了。
大头问明白了后一怒之下就去找那个狼爷算账去了,见着狼爷后大头暴跳如雷的怒斥狼爷坏了当初小混蛋定下的规矩,结果话没说完就被狼爷手下的十几个顽主打的满地乱滚,最后那个狼爷指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大头的鼻子恶狠狠的说:“现在规矩由我定,我放你一马,下次我见到你时,你就两条路可走要不跟着我,要不我送你去见小混蛋去!”
大头被几个顽主抬起来扔到大街上,大头身上虽然被打的疼痛难忍,可心里的痛苦更难受,那些动手打他的顽主里就有和他天天混在一起喝酒玩婆子的,被他认为是好兄弟的人,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也有不少他认为是好兄弟的人,这反差太大了,拳脚落在身上,可疼在心里啊,这心痛更难受啊!
晚上十一点多钟,大头从一家小酒馆里喝的醉醺醺的往家走,往常前呼后拥的情形不见了,路灯下只有大头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摇摇晃晃的走着,大头一边走一边骂着狼爷这个老混混,骂着那些不讲义气的兄弟,也骂自已瞎了眼睛怎么会拿这么一帮势力小人当兄弟。
一边骂一边走终于快到家了,可没想到的是忽然周围冲出来十几个人围住了大头,大头一惊,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在路灯下大头看清楚了这些人,全是大院的那些红卫兵,各个手持刮刀管叉和菜刀,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就是冲他来的。
为首的一个红卫兵恶狠狠的说:“大头,前些日子你丫挺煽啊,该还账了!”说完一挥手,十多个人一拥而上围攻大头。
大头眼见要坏事,拔刀拼命想冲出重围,这些红卫兵明显是要他的命来了,下手毫不留情,刀刀见血,大头就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冲了出去,也不知挨了多少刀,总之是跑了出来了,这还是因为大头家住的是单位的宿舍搂,听见动静后出来不少人看热闹,那些人有所收敛这才跑了出来。
大头捂着伤口如同丧家之犬不知往哪跑才安全,他家的地址除了当初和他天天在一起混的那几个顽主兄弟外,没人知道,现在在这被围攻了,那几个兄弟肯定全叛变了,那别的地方也不安全啊!忽然他想起老鬼这个收破烂的兄弟来了,于是咬紧牙关跑到了老鬼家,敲完门后就实在撑不住了,趴在门上就昏了过去。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醒来就在医院里了。
老鬼说:“你算是大难不死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等你身体全好了以后咱就走”大头说:“我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在北京我还有点事要办,咱俩先找地方住几天,我办完事就走。”
老鬼静静的看着大头问:“你还想干什?”大头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咬牙切齿的说:“要账去!”说完把手里的烟头使劲一弹,那烟头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落了下去,老鬼的心也随着这个烟头沉了下去,又要见血了!
第53章 一醉解千愁()
从医院出来后,老鬼和大头就在永定门火车站附近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大头在旅馆里养了一个星期后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活动。
大头先是让老鬼把自行车给骑了回来,老鬼看着咬牙切齿的大头也没说什么,骑回自行车直接交给了他,大头接过自行车后骑上就走。
头一晚大头是十一点走的,凌晨四点多钟才回来,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有他父母的遗像,几件衣服和户口本等证件。另外还有不少钱和粮票,都是当初那些佛爷给他上的贡,居然还有五六块手表,两三个金戒指,原来大头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大头指着这些钱和粮票手表金戒指对老鬼说:“随便拿,都是你的,这次花了你不少钱!”老鬼摇说:“钱我还有不少,你不用给我,我只想说你一句,凡事三思而行!”
大头把眼前的那些财物往老鬼面前一推说:“你不要劝我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这些手表你给卖了咱俩当路费,金戒指和钱你先收着,我要是回不来了就全给你,一会儿你下去给我买点吃的,晚上我还出去。!
老鬼无奈的下去买吃的了,回来时看见大头正在打磨一把大号的刮刀,看见老鬼回来大头把刀擦了擦收好,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通就上床睡觉去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有一天凌晨三点多钟大头偷偷摸摸的回来了,一进来就把老鬼给叫醒了,老鬼一睁眼吓了一跳。只见大头一脸杀气,上身衣服全是血,还被撕的破破烂烂的。
大头说:“我办完事了,你的自行车我给卖了换车票了,咱俩今早五点半的火车,赶紧收拾东西上路!”老鬼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赶紧起床收拾,俩人迅速的溜出旅店直奔火车站。
上了火车找到了座位,大头搞得居然还是卧铺票,俩人坐下后大头还不踏实,俩眼四处扫描看着来往的旅客,左手袖子里藏着那把锋利的大号刮刀,随时可以迅速的拔出来。
老鬼心里也不踏实,刚才大头的样子他全看在眼里,知道这弄不好可能会杀了人,要不杂这么紧张,平时这大头可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那类人,现在居然紧张成这样,看来事不小。
‘呜’的一声火车缓缓的启动了,大头终于松了口气,再看看周围稀稀拉拉的旅客,脸色比刚上车时好多了。老鬼也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和一大包花生米外加一包豆腐干,准备喝两口镇静一下。这几天老鬼一直就做着随时开溜的准备,东西早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早大头一招呼几乎是拎包就走。
大头看见二锅头立刻拿过来开盖就‘咕咚!咕咚!两大口下肚,然后哈了口气,在点上根烟狠抽两口,老鬼在他对面坐着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终于大头对老鬼说了实话:“我把那个狼爷给捅死了!”老鬼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这真杀人了!
大头一边抽着烟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把事情经过跟老鬼说了。原来大头除了头一天是回家收拾东西,后几天就全是给自已报仇去了。头一个大头就找上了那个晚上在家门口围攻他的红卫兵头子。
那个红卫兵头子晚上送一个女的回家,在路上就被大头给盯上了,一路跟到那个女的家门口,看着那个女的和那个红卫兵头子笑嘻嘻的亲热了一下就进家了,那个红卫兵头子美滋滋晕乎乎的转身没走多远就被大头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堵住了。
大头右手掏出刮刀,左手一把卡住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按到一颗大树上,雪亮的刮刀在这个红卫兵头子眼前晃动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谁告诉你的?”这个红卫兵头子还挺硬气,翻着白眼说:“孙子!牛逼你捅死我……”话没说完就听‘噗’的一声,大头一刮刀就扎在他大腿上,这还没叫出来声来就被大头把嘴捂住了。
大头瞪着血红的眼睛问他:“说不说?”然后松开捂住他嘴的手,这喘了口气说:“行!你狠,我……”话没说完嘴又被捂住,紧接着大头‘噗’的一刮刀又扎在他另一条腿上,这疼的浑身直哆嗦眼泪都留出来了。
大头松开捂住他的嘴的手,然后把刮刀抵在他的胸膛上冷冷的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说完就要用力捅,结果这家伙马上带着哭音说:“我说,我全说!是一个叫四海的佛爷告诉我们你住哪的。”
一听这话大头松开这红卫兵头子,后退了几步,这家伙双腿一软‘扑通!’就瘫在了地上。大头用刮刀指着他的鼻子说:“想活命的话这几天别出门,别让我看见你,听见了吗?”这看着大头手里那把还在往下滴血的大号刮刀,惊恐的点了点头。
大头甩了甩刮刀上的血,在这家伙身上擦了擦,然后扭头就走,红卫兵头子坐在地上的这个看着大头远去的身影,不由得低声的哭了起来,不是疼得,而是羞耻,刚才他的手就握在腰里的刀把上,可是看着大头那血红的眼睛他没有勇气拔出来!
四海绰号圣手佛,善使一把小刮胡刀片,经常在公交线上做活。今天收获不小,在大1路上‘收’了份大礼,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点了点钱,乐的俩眼都没了,正琢磨去那个圈子家刷夜呢,忽然一个身影站在了他面前。
四海抬头一看顿时就吓呆了,大头一脸杀气站在他面前,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四海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在大头面前了,然后把身上所有财物都掏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大头。
大头看都不看那些钱一眼,冷冷的问:“谁让你出卖我的?”四海立刻如同竹筒子倒豆子般的全招了,原来那天大头被狼爷手下暴打一顿给扔到大街上后,狼爷说了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大头留不得,他不是和那帮联动的红卫兵打的挺热闹吗,就让他接着打。”说完就把四海叫过来交待了几句,四海原本不想干,但狼爷对四海说:“你可以不干,但是别人会干,你就没用了!”
这话从狼爷嘴里说出来,听到四海的耳朵里这意思可就变了,这四海听着直哆嗦,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去了。后来听说大头在家门口被围攻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当时四海将近一星期没敢出门,这段时间没听到大头的消息,估计不是跑了就是死了,而且狼爷也对手下人交代了,看见大头直接办了,四海这才敢出门做活。
大头面无表情的问四海说:‘我要找狼爷,他在哪?’四海马上老实交代:“狼爷最近新认识个圈子,盘靓活好,狼爷最近晚上都在那过夜。”大头仔细问清楚了地址和那个圈子的名字后对四海说:“七天之内我再见找你,你死定了!”说完转身就走。四海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没想到大头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已,惊的是大头肯定是去找狼爷报仇去了,这俩人自已谁都得罪不起,干脆消失跑路吧,风平浪静再回来。
大头之所以没动四海是怕惊动了狼爷,这四海现在都是狼爷的人,有点动静就会惊动狼爷,那时恐怕狼爷就会有所准备就不好办了,但现在正是时候。
按照四海给的地址大头骑车找到了那个圈子家,居然还是个独门独院。在附近蹲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十点左右终于看见狼爷和五六个顽主骑着车来到了这个圈子家,狼爷进去后那五六个顽主就嘻嘻哈哈的蹬车走了。
大头看了看周围没啥动静,就溜到门前听了听动静,里面狼爷正和那个圈子调笑着呢,大头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好主意怎么进去,干脆来明的吧,于是大头伸手‘梆!梆!’,一边掐着自已脖子一边喊着着那个圈子的名字,这样那个狼爷就听不出自已的声音了,在说本来就见过一面,估计那狼爷也记不住自已的声音。
里面的调笑声马上就停了,就听狼爷怒骂道:“哪来的****,滚!”大头也回骂道:“你是哪个****东西在这充爷!”就听里面屋门一响,紧接着就听见狼爷骂骂咧咧的快步走到门前‘哗啦’的一声打开院门骂道:“你个不长眼的……”刚骂道一半就停住了,一把大号刮刀深深的扎进了狼爷的胸口。
狼爷惊愕的看着自已胸口的这把刮刀,在看看怒目圆睁的大头,双手抓着大头的衣襟,身子却慢慢的往下滑。大头猛地拔出刮刀,鲜血立刻喷出,溅了大头一头一脸一身甚至嘴里,大头慢慢品着嘴里的鲜血,又腥又咸,但是却让大头感到兴奋和刺激,紧接着大头狠狠一脚把狼爷踹了出去,狼爷被大头一脚揣出去三四米远,仰面朝天瞪在院子里,胸口的献血就象喷泉一样喷出老高。
大头转身磴上自行车就跑,身后传来那个圈子的惊叫声“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听着这声音大头赶紧的加快了蹬车速度,过不了多久,可能也就是天亮,这北京城的顽主就全都得知道这事了,再不走恐怕自已下场也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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