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那得找力气大的……”老刘想了一会,说道:“那让骆驼帮我。”
“是不是烧锅炉的骆驼?”即使老刘不选骆驼,姜新禹也会把人硬派给他。
“没错,就是他,这家伙有把子力气,干活儿还有窍门。”
“你去把骆驼叫来。”姜新禹回身对赵玉虎说道。
“是。”赵玉虎匆匆向后院锅炉房走去。
姜新禹对厨房负责人说道:“中午要多准备出二十人的伙食,宪兵队的人可能会在这用餐。”
负责人说道:“用不用另外给日本人准备伙食?”
姜新禹摆摆手,说道:“他们也吃米饭,就是在菜方面稍微有点变化就行。”
老刘瞪着眼睛说道:“姜队长,日本人的菜我可不会买……”
姜新禹掏出钢笔,在案板上的便笺上写了几样菜名,说道:“海带,菜花,靑鱼,是日本人餐桌上最常见的菜……”
老刘忍不住说道:“我听说日本人不吃靑鱼,他们喜欢吃海鱼。”
“入乡随俗,堰津哪来的那么多海鱼,凑合吧!”姜新禹撕下便笺递给老刘。
“说的也是,菜市场都看不见多少海鱼……”
说话间,骆驼跟着赵玉虎走进来。
姜新禹看了看他,说道:“你今天跟着老刘去买菜,手脚勤快点。”
老刘拍了拍骆驼的肩膀,笑道:“兄弟,受累了。”
骆驼憨憨的笑了笑,他在侦缉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这种性格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反而更容易融入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姜新禹和日本人走的近,是众所周知的事,今天亲自安排采买以及检查厨房卫生情况,并没有任何不妥。
这种行为在外人眼里,是典型的汉奸的嘴脸,只要是和日本人有关的事,都无比的重视。
目送着老刘和骆驼拉着一辆板车走出侦缉队门口,姜新禹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老邱早就派人和骆驼接上头,告诉他随时等候命令,今天他看见厨房门口的暗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提示,意思就是情报员“刀鞘”有情报要他送出去。
从侦缉队出来,骆驼暗自纳闷,“刀鞘”留下了暗记,怎么没和自己接头呢?
难不成老刘就是“刀鞘”?
老刘拖着板车在前面走着,他也知道骆驼性格沉闷,头也不回的说道:“骆驼,我老刘不白使唤人,一会有你的好处!”
侦缉队雇佣的杂役里,采买也算是有油水的差事,经常能克扣一点买菜的钱,这笔钱足够让老刘没事的时候喝点小酒。
骆驼有一个习惯,喜欢揣着兜走路,他的手刚刚伸进兜里,立刻触摸到一个叠成方块的纸条。
很显然是有人偷偷放进自己衣兜里,这个人也一定是细心观察过,知道他习惯的走路姿势,不会发现不了纸条。
骆驼说道:“老刘大哥,我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
老刘心想着反正买菜不也用不上骆驼,自己一个人在钱上做点手脚还方便,于是说道:“你快着点,前面就是菜市场,要是找不着我,就在老五鲜鱼门口等着。”
“知道了。”骆驼快步走向街边的公共厕所。
厕所里没有人,骆驼打开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荣威公司的同志已暴露,火速转移。刀鞘!
骆驼把纸条撕碎,扔进便池内,然后赶忙来到街边,上了一辆黄包车,说道:“去新义街。”
十几分钟后,黄包车来到新义街。
付过了车钱,骆驼先是四处观察了一会,虽然没有受过特工培训,他也知道看一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
路边有一家新义大碗茶,穿着长衫的老板坐在柜台举着一张报纸,时不时和伙计搭几句话。
骆驼迈步走进来,他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去,见茶铺子没有几个客人,径直走到柜台前。
“先生,有事吗?”老板就是和他接过头的交通员。
骆驼一字不落的复述着字条上字,说道:“荣威公司的同志已暴露,火速转移。刀鞘!”
老板大声说道:“我这里不用人了,找工作去码头问问吧。”
骆驼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茶铺子。
老板自言自语的说道:“一棒子砸不出个屁的主,还想跑堂当伙计,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说着话,他转出柜台,对拎着大茶壶的伙计说道:“虎子,照看着店面,我去茶行看看货。”
“您可快着点回来,中午客人多,我自己可忙活儿不过来。”伙计虎子说道。
“我知道了。”老板快步走出了茶铺子。
…………
老刘蹲在老五鲜鱼行门口,心情十分的惬意,这趟采买因为数量很大,捞的油水可着实不少。
“咱啥时候回去?”身后一个憨憨的声音说道。
“你啥时候回来的?”老刘吓了一跳,骆驼不声不响的站在他身后。
骆驼:“你往兜里揣钱的那会。”
老刘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兄弟,一咬满嘴流油的炸糕,想不想吃?”
骆驼低头说道:“咋不想,我没钱。”
老刘笑道:“你没钱,我有啊,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那咋好……”
“咱们兄弟谁跟谁,我的就是你的……骆驼,你去哪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转迷糊了,找了半天。”
“天气暖和了,反正锅炉房也没啥事,你以后多跟我出来转转,有你的好处。”
“行。”
“刚才我往兜里揣钱的事,别跟外人说……”
“我不说。”
“好兄弟!”
骆驼拉着车,老刘在后面帮着推,两人一路上无比和谐的回到了侦缉队。
侦缉队队长室内。
“铃铃铃铃铃铃!”办公桌上电话响起。
姜新禹拿起电话:“喂,我是……什么?……好,我知道了……把其他人都带回来。”
他放下电话,回身对服部彦雄说道:“少佐,刚刚田力钢打来电话,荣威公司那个共党可能是跑了。”
服部彦雄端着一晚茶水,平静的说道:“可能是跑了?什么意思?”
姜新禹转述着田力钢的话,说道:“两个月前,荣威公司一共有六个人请过假,其中一个叫郭勇的人,在田组长他们到达前几分钟,请假离开了,所以,那个郭勇的嫌疑最大!”
服部彦雄脸上阴晴不定,缓缓说道:“真是蹊跷,如果郭勇确实是共党,一定是刚刚接到消息!”
姜新禹想了想,说道:“您的意思是,郭勇今天依然去上班,说明他事先并不知情,而是在田组长他们去之前才接到消息。”
服部彦雄点点头,说道:“蹊跷就在这。”
“少佐,我认为这件事要倒推一遍才行。”
“哦?倒推?说说你的见解。”
“假设共党的那个奸细刀鞘藏身在侦缉队……”
“不!不是假设,而是肯定!”服部彦雄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好,就是说刀鞘藏身在侦缉队,今天参与抓捕行动的全部是宪兵队的人,田力钢除外。”
服部彦雄目光一闪,说道:“你怀疑田力钢?”
“不只是田力钢,包括情报组那几个知情者,但是从这件事来看,田力钢的嫌疑最大!”
“他查出的线索,怎么还会嫌疑最大?”
姜新禹笑了笑,说道:“少佐,您听过贼喊捉贼这句话吗?”
服部彦雄默然片刻,说道:“继续说。”
“田力钢今天来向我汇报这件事,其实主要是说给您听。”
服部彦雄微微点点头,他也早就看出了田力钢的意图,但是他认为这种行为只不过是阿谀奉承,并没有多想。
姜新禹继续说道:“我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局,最有可能给郭勇通风报信的其实就是田力钢自己!”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进一步取得您的信任!当然,我只是从共党奸细刀鞘一定藏身在侦缉队——这个基础上做出的推断,”
服部彦雄目视着姜新禹,说道:“看来,你早就对田力钢产生了怀疑,而不是单单因为今天的事。”
姜新禹做出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表情,说道:“其实从桥东路寿材铺那件事,我就开始注意他。”
服部彦雄想了想,说道:“实施抓捕的时候,田力钢并没有参与。”
姜新禹说道:“但是他知道了抓捕计划,而且完全有时间传递消息。”
“你有什么打算?”
“对所有知情者进行讯问,田力钢也不能例外!”
姜新禹心里很清楚,阿华到现在还没来上班,很快就会被发现已经逃走了,最后泄密的帽子就会扣到他身上。
之所以要把矛头指向田力钢,是因为不能表现得料事如神,以服部彦雄的疑心,他会去去怀疑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说话间,楼下传来嘈杂声,姜新禹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说道:“他们回来了。”
服部彦雄也走了过来,只见军车停在院子里,宪兵们推搡着几个人从车厢上跳下来。
“全部带到审讯室!分开关押,严禁他们互相串供!”田力钢耀武扬威的指挥着。
服部彦雄说道:“来人!”
一名宪兵推门走进来,躬身施礼:“少佐!”
“告诉宫本少尉,不用上来了,马上带人去查抄这些人的住处,尤其是郭勇的住处!”
“是!”
姜新禹也派人通知李锴,派人协助宪兵队查抄这些的住处。
几分钟后,宪兵和侦缉队行动组分成
服部彦雄说道:“来人!”
一名宪兵推门走进来,躬身施礼:“少佐!”
“告诉宫本少尉,不用上来了,马上带人去查抄这些人的住处,尤其是郭勇的住处!”
“是!”
姜新禹也派人通知李锴,派人协助宪兵队查抄这些的住处。
几分钟后,宪兵和侦缉队行动组分成
第216章 惊喜?()
傍晚,轿车内。
徐海川说道:“幸亏你的情报及时,要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姜新禹:“还有更严重的事!”
“什么?”
“负责179号信箱的同志也被抓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他去信箱取情报的时候被抓。”
“那昨天你怎么没让骆驼通知我?”
“服部彦雄刚跟我说完这件事,如果白纸黑字的出现在情报上,万一落到敌人手里,我也就完了。”
“哦,是这样……岳树声现在怎么样?”
“谁是岳树声?”
“就是被抓的那个同志。”
“估计今天就会审讯……跟他有关联的同志,该撤的撤,该转移的转移,你也要做好撤退的准备!”
“树声同志是经生死考验的同志,革命意志绝对值得信赖!”
姜新禹摇了摇头,说道:“进了宪兵队审讯室,什么事都难说绝对,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应该暂时离开堰津。”
徐海川说道:“你不了解树声同志,他是去年才从杭州调来过来,知道为什么调他来堰津吗?”
姜新禹略一思索,说道:“他在杭州暴露了?”
徐海川:“对!被捕后受到了敌人严刑拷打,他没有吐露半个字!后来监狱发生了一次暴动,组织上乘机把他救出来,当时他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伤可见骨!”
姜新禹由衷的赞道:“确实是条硬汉!……不过,有些东西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克服,比如说生理上的折磨!”
见徐海川有些不以为然,姜新禹说道:“两年前,警察局便衣队抓了一个中统的人,名叫江鹏,皮鞭、烙铁、老虎凳,甚至电椅都用上,他宁死不招供!”
徐海川想了一下,说道:“不对吧?我记得江鹏变节当了汉奸,好像是去了北平,在侦缉队当了副队长……”
姜新禹:“没错,江鹏最后是变节了,但是并非是酷刑让他屈服!”
“那是什么?”
“敌人也是无计可施,后来想到北方人大部分都怕蛇,他们弄来几条蛇塞进江鹏衣服里……当时整个警察局都能听到江鹏恐惧的叫喊声!”
姜新禹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劝说徐海川离开堰津,毕竟自己是下级,只能以这种方式说服他。
徐海川沉思了一会,说道:“……好吧,我就说回老家祭祖,请上十天半月的假,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新禹:“这个理由最好,只要岳树声叛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徐海川提醒着说道:“新禹同志,不要主动打探这方面消息,经过昨天的事,服部彦雄对你的信任,恐怕也是有限度的!”
姜新禹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军统在宪兵队有一个内线,我可以通过他侧面了解情况。”
“军统的内线?这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现在还不知道,我还没联络过他。”
“他是日本人?”
“琉球人,现在是宪兵队的一个伍长。”
“哦……对这种人最好防范一点,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会的。另外,我也试着把疑点往田力钢身上引,希望能起到一点效果。”
“这种事千万小心,服部彦雄的疑心很重,说不定他也在想,你是不是在故意转移视线!”
姜新禹笑道:“难怪服部彦雄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感觉你比我还了解他。”
徐海川正色的说道:“我真的专门研究过服部彦雄,就是为了尽量做到知己知彼,只有了解自己的对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很多事上占据先机!”
姜新禹收起笑容,说道:“多谢老邱同志教诲!”
徐海川轻叹道:“谈不上教诲,就是多年来的一点心得,我们这些做地下工作的人,稍微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可能连纠正错误的机会都没了!”
姜新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我该走了,约了服部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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