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钢激动的连连鞠躬,说道:“卑职一定尽心尽力替皇军办事!”
服部彦雄背着手走到窗前,凝神思索了半晌,回身说道:“姜队长,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姜新禹想了想,说道:“既然不是分批运走,一卡车的货肯定会有人注意到,从纱厂装车开始,我这就派人沿途打听,应该能找到藏匿货物的场所!”
服部彦雄点了点头,对姜新禹举一反三的能力,他心里很是满意。
姜新禹对田力钢说道:“田组长,你马上让情报组的人全部撒出去,包括你们的线人,务必要把这批货找到!”
“是!”田力钢躬身退了出去。
姜新禹对这件事并不担心,即使田力钢查到梨树岭也没关系,货物早就运到了冀中,都已经做成了战士们身上的军装。
两天后。
在村子里见到汽车的机会本来就很少,打听一辆卡车的行驶路线并没有那么难,在目击者的指点下,情报组很快就查到了梨树岭。
服部彦雄亲自过问了这件事,田力钢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赶到梨树岭坍塌的山体下。
“田组长,那些乡巴佬是不是骗咱们?”一名特务说道。
田力钢看了看四周,说道:“你们问过几个人?”
“六七个。”
“他们都说卡车开到梨树岭了?”
“是。”
“那就不可能是骗咱们,除非他们都是防抗分子!”
“可是这地方连人都不去,车开到这来能干啥?”
“……四处搜一搜,看看有没有线索!”
“是!”
山洞洞口虽然做了伪装,但是在短时间里不可能和正常的山体形成一体,侦缉队的特务又抖是擅长搜索,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田力钢亲自在山洞里走了一遍,心里就全明白了,共党利用山洞把布匹运过去,在另一侧有空车接力,这样就能避开关卡的检查。
看着目光闪烁的田力钢,一名特务小心翼翼的说道:“田组长,咱们还查不查了?”
田力钢把手上的半截香烟扔掉,说道:“查!但是不用继续追查了。”
特务疑惑不解的问道:“为啥?”
田力钢看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吗猪脑子,再查就是河北地界了,咱们有那个权力吗!”
“那……咱们查啥?”
“查啥?查山洞!”
身为侦缉队情报组组长,田力钢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山洞内低矮狭窄,很多凸起的石头非常尖利,一不小心就会剐蹭到身体。
田力钢只走了一遍,头上都被石头撞了两下,试想那些搬运布匹的人,肯定要往返多次,被剐蹭撞到的人绝不会是少数。
“你们再去一次,要仔细搜查,把所有不属于山洞里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明白吗?”
“明白!”
“是!”
一个小时之后,特务们陆续从山洞里出来,五六样东西摆在田力钢面前。
一块灰色布条、两个纽扣、一个摔坏了的手电筒,还有半包被踩扁的香烟。
从常理来判断,布条和纽扣是被凸起的石头刮下来,手电筒是运布匹的人不小心摔落,然后掉进缝隙里。
估计是因为时间紧迫,加上这些东西街上随处可见,跟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所以运布匹的人也没当回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田力钢也很沮丧,难怪服部彦雄说这是一个迟来的情报,就目前来看,等于是白忙活儿一场!
在拿起半包香烟时,田力钢眼睛突然一亮,因为这包香烟很奇怪,烟盒和里面的几根香烟上,没有任何商标标识!
这种情况很简单,只有在烟厂工作的人,才会接触到这种没商标的香烟。
老板一般是以半价或者更低的价格,卖给工人这类香烟,其实和正常在市面销售的一样,没有人任何区别。
这基本算是烟草行业常用的福利待遇,为了避免工人拿着香烟去倒卖牟利,对销售价格造成扰乱,所以烟盒和香烟上才没有商标标识。
这半包香烟应该是搬运布匹的人,在弯腰低头行走途中,没留神从口袋里滑落,里面只有几根烟,掉在地上根本听不见。
香烟被多次踩踏后,脏兮兮的更没人注意,掉了香烟的人,自己可能也忽略了身上还揣着半包香烟。
回到侦缉队后,田力钢来到队长室,把发现山洞的事讲述了一遍。
姜新禹叹息道:“真想不到梨树岭居然有这样一条山洞……”
田力钢附和着说道:“是啊,共党简直是太狡猾了,这种办法他们居然也能想得出来!”
“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呃……发现了一点线索,不过,还很不成熟,容我调查清楚了再向您汇报!”
“也好。”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
姜新禹心里有些不安,以田力钢的为人,如果是一般的线索,早就献宝一样拿出邀功请赏。
反而是越重要的情报,田力钢越会捂到最后,这也是李锴对情报组不满的原因之一。
回到情报组,田力钢立刻找来几名亲信,说道:“我要你们秘密调查一件事,两个月前,荣威烟草公司都有谁请过假没来上班!”
“是!”
“是!”
田力钢叮嘱着说道:“记住,要秘密调查,不能惊动了那个请假的人。还有,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必须严守秘密,跟谁都不能说!”
“您的意思是,就连姜队长也不告诉?”
田力钢看了一眼房门,低声说道:“这是涉及共党的大案子,如果我们把案子破了,大伙儿都等着升官发财吧!”
田力钢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一卡车的布匹,最少需要十几个人来回搬运,要是破了案,一抓就是一串。
这种天大的功劳,岂不是自己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干嘛要早早告诉别人?
这件事最容易之处,就是堰津只有荣威一家烟草公司,省去了很多时间和人手。
第212章 危机(一)()
侦缉队队长室有两面窗户,其中一面正对着侦缉队大门口和马路。
姜新禹站在窗前,望着包括阿华在内,几个情报组的人陆续走出大门,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自从进入侦缉队以来,阿华接连立功,尤其是金宝的案子,得到了服部彦雄的夸奖。
能够得到如此殊荣,田力钢自然是要拉拢重用,所以这次参与调查荣威烟草公司,把他也派了出去。
傍晚时分,阿华从一家面馆出来,迈步往家里走。
因为担心军统找自己算账,阿华不敢住的太远,他的住处距离侦缉队不足百米远。
很快阿华就发现,自己其实是多虑了,虽然接连发生了几起暗杀事件,但是像自己这种小人物,根本不在军统的锄奸计划之内。
从开始如履薄冰一般的警惕,到现在越来越松弛,阿华早就把自己背叛军统事,在脑海中慢慢忽略掉。
每天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不知道何时就会忽然遭到宪兵队的逮捕,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阿华虽然身处侦缉队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但是并没有沾染上多少不良嗜好,尤其是赌博抽大烟这类事,他连碰都不碰。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年岁,吃喝不愁的前提下,自然就开始想女人。
阿华的女人叫香草,是一个刚满十六周岁,不仅长相普通,而且身材也显得瘦弱不堪,像是随时都会被大风吹走的柳絮。
在三流女支院里,这样的女孩子生意并不好,嫖客们更喜欢身材丰满的女人。
可能是出于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理,看着可怜巴巴的香草坐在角落里,阿华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怜惜……
接下来自然是你侬我侬,几次三番的往来,阿华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女人,一发狠索性替香草赎了身。
好在香草的赎金低廉,没花费多少钱。
家里有了女人,阿华更是每天两点成一线,要么是在外面执行任务,要么就是在家里。
今天也不例外,从荣威烟草公司回来,在街边随意买了两样水果,兴冲冲的往家走。
“香草,我回来了。”
走进屋子里,把水果放在桌上,阿华对着厨房里说道。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儿,正常这个时间,香草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等着阿华回来吃饭。
厨房没人答应,阿华迈推门走进去,说道:“香草,我买了你最爱吃的……”
厨房里,香草五花大绑的堆坐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块破布,正呜呜挣扎着拼命向阿华使眼色。
阿华吃了一惊,伸手刚要去腰里摸枪,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个冷沙哑的声音说道:“别动!动一动,就让你的脑袋搬家!”
阿华稍微一犹豫,自己腰里的手枪已经被人下了。
“转过来吧!”
在阿华身后是一个蒙面人,戴着墨镜连眼睛都遮挡住,看脸型鼓鼓着向前凸起,应该是一个雷公嘴的长相。
既然是这副打扮,显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难道是熟人?
阿华回头看了一眼香草,说道:“香草,别怕。”
蒙面人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痴情的种子!”
“你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人?”
阿华想了一下,面带惊恐的说道:“你……你是军统的人?”
蒙面人无声的笑了一下,说道:“聪明!”
“你想干啥?”阿华慢慢向后退。
他准备忽然冲进厨房,然后迅速把门插上,蒙面人手里虽然有枪,但是距离侦缉队这么近,对方绝不敢开枪!
蒙面人看出了阿华的心思,低声喝道:“想活命,就别耍花样!坐下!”
阿华没办法,只好乖乖坐到椅子上。
蒙面人说道:“你可以放宽心,我不是来杀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您说,只要不伤害我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今天执行什么任务?”
阿华松了一口气,说道:“奉命去荣威烟草公司查案。”
“查什么?”
“查……我保证这件事和军统没有关联……”
“少说废话,没关联我也想知道!”
“查两个月前,都有谁请假没去上班。”
“查这个做什么?”
“我不知道,组长只说是和共党有关的大案子。”
“你们查到了吗?”
“还没有,赶巧今天荣威公司开会,组长特意交待我们,不能惊动请假的人。”
“我告诉你,不要跟我说谎,你们今天去荣威公司有五六个人吧,我随便找谁都可以印证你的话!”
阿华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蒙面人看了阿华和香草,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吗?”
“为啥……”
“你虽然背叛了组织,但是在侦缉队期间,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另外……看在你们互相关心的份上,就饶了你这回!”
阿华有些愕然,前半句听着还算合理,后半句算是什么理由?从未听说军统锄奸会因为汉奸夫妻恩爱就手下留情!
心里这么想,嘴上一个劲儿的说道:“多谢,多谢……”
蒙面人从怀里掏出两张船票,扔在阿华身上,说道:“马上收拾东西,白河码头还有最后一班客轮!”
阿华看了看船票,惊讶的说道:“你让我们离开堰津?”
“你泄露了机密,如果被侦缉队知道,你还有好吗?你留在堰津只有死路一条,我这是在救你!”
“侦缉队怎么可能知道……”阿华贪恋着侦缉队每月不菲的薪水,离开堰津他不知道靠什么谋生。
“侦缉队调查的人要是忽然跑了,你这个军统叛徒嫌疑恐怕是小不了吧?”
阿华无言以对,这句话说到他心里了,倒不是因为军统叛徒的关系,另外几个参与调查的人,都是田力钢的亲信,自己肯定嫌疑最大。
“好,我马上走!”阿华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蒙面人说道:“我们的人会在暗中监视,如果你今晚没有离开堰津,只能当你是准备再次出卖我们,到时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阿华连声说道:“是,是,我明白,我明白……”
蒙面人掂量掂量手枪,说道:“这东西你用不上了,归我了!”
说完这句话,蒙面人开门向外看了看,闪身消失在夜幕中。
阿华呆愣了一会,立刻给香草松绑,说道:“赶快收拾东西!”
香草战战兢兢的说道:“真要走啊?”
“再不走,命就没了!”阿华拽出来行李箱,开始往里面装细软。
第213章 危机(二)()
蒙面人——姜新禹边走边扯下脸上的面罩,连同身上的外衣都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来到街边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十几分钟后,姜新禹出现在福聚成百货公司的公用厕所里,关上厕所隔板门,拿掉嘴里的牙套,凸起的雷公嘴造型立刻恢复正常。
侧耳听着外面进进出出的人,这才开门走了出来,四处观察了一会,径直沿着楼梯上三楼咖啡厅。
服部美奈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银匙搅着咖啡里的方糖,无聊的看着楼梯方向。
“来多久了?”姜新禹轻拍了一下服部美奈的肩头,拉开椅子坐下。
“你差两分钟就迟到了!”服部美奈看了一眼手表,佯装生气的说道。
姜新禹笑道:“差两分钟迟到,那就是没迟到。”
服部美奈娇嗔着说道:“狡辩!”
姜新禹随口说道:“这么晚约你出来,少佐没意见吧?”
服部美奈嘻嘻一笑,拿腔作调学着服部彦雄的声音,粗着喉咙说道:“美奈,你是女孩子,要适当的学着矜持一点,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
“我也想白天约你,可是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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