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那个土匪头子?”
“对,就是他!”
“你怎么和他搭上线了?”
“豁牙子和刘黑有点亲戚关系,就这么认识了。”
“你去九龙山了?”
“我去那干嘛,刘黑现在人就在堰津!”
“他在哪?”
“你要去抓他?”
“废话,刘黑不仅是土匪,还当过汉奸,警察局通缉令上他排在第一号!”
雷朋笑道:“汉奸多了去了,能抓过来吗?连周佛海丁默邨都能得到赦免,何况是刘黑这种小人物,再说了,或许哪天刘黑被收编了,转脸就成了国军!”
姜新禹放下筷子,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雷朋诡秘的说道:“刘黑有一批烟土要出手,想找人疏通关系,从堰津港码头运出去!”
姜新禹正色说道:“雷朋,你不要命了?上个月,在北平枪毙了六名贩卖烟土的贩子,其中包括原海关稽查处处长贺耀祖!”
“知道知道,贺耀祖那是太张扬了,以为谁也不敢动他,要不然也不至于挨枪子!”
“稽查处长都能枪毙,你还敢去淌这种浑水?”
“新禹,这件事不用你出面,只要和码头打好招呼就成,剩下的事我去办,你就等着分红!”
姜新禹一秒钟都没考虑,断然拒绝道:“不行!这种事贻害子孙后代,是要遭天谴的!”
雷朋仍不死心,说道:“我保证,只做这一次……”
“半次都不行!”
“新禹,你这是何必呢?我们不去做,刘黑还会去找别的门路,这些烟土还是会流到市面上……”
姜新禹伸手制止,说道:“雷朋,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从我这来说,没有通融的余地!”
见姜新禹态度坚决,雷朋也不好再说下去,端起酒杯说道:“你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唉,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姜新禹转着手里的酒杯吗,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刘黑的胆子也够大的,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竟然还敢来堰津!”
雷朋干了杯中酒,说道:“这家伙和保安团的余副官搭上了线,这次除了烟土的事,顺便也谈收编的条件。”
这种事非常普遍,驻军各部都在扩充自己的实力,今天是土匪,明天就成了穿军装的兵!
事情没谈成,雷朋郁闷了一会,忽然想起打电话的事,于是笑道:“新禹,接电话的是谁啊?”
提起这个话题,姜新禹觉得有些头疼,含糊其辞的说道:“一个朋友。”
“啥朋友?”
“普通朋友。”
“得了吧,我说是你的新欢,没猜错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雷朋坏笑道:“有了新欢,旧爱怎么办?”
想到远在日本的美奈,姜新禹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本打算去大阪找她,现在和组织上取得了联系,短时间内是无法成行了。
…………
回到家里,厢房里亮起了灯光。姜新禹想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只见童大奎正弓着腰铺床。
童大奎客气的打着招呼:“姜队长。”
姜新禹四处看了看,屋子里收拾的焕然一新,说道:“厢房没有暖气,晚上多盖一床被子。”
“没事,过了今晚就好了。”
“要是觉得太冷的话,屋子里放一个炭火盆。”
“小姐说,明天找人在厢房接上一组暖气。”
“哦……早点休息吧。”
进了客厅,童潼坐在沙发上,正在饶有兴致的翻看着相册,相册里大部分是服部美奈的照片。
听见院子里汽车引擎声,童潼知道是姜新禹,头也不抬的说道:“回来了。”
姜新禹皱了皱眉,说道:“我记得相册放在柜子里。”
童潼一脸的理直气壮,说道:“对呀,怎么了?小纽扣要用针线,到处找都没有,我这才看见了这本相册。”
姜新禹默然片刻,说道:“童小姐,请你以后不要再乱翻我的东西!”
童潼充耳不闻,就像没听见一样,聚精会神的看着相册,说道:“你太太本人也这样吗?”
照片里的服部美奈挽着自己的胳膊,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微笑,背景是蔚蓝的大海。
姜新禹一时有些恍惚,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个夏天,那是他们新婚后,在大沽游玩时拍的照片。
见姜新禹没说话,童潼拿着相册杵了他一下,说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姜新禹敷衍着说道:“差不多吧。”
童潼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和本人差不多,她还真是蛮漂亮的……”
房门一响,小纽扣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说道:“小姐,咖啡好了。”
童潼得意的说道:“姜新禹,看到了吧,以后沏茶倒水,洗衣做饭都有专人伺候,感觉怎么样?”
姜新禹端起咖啡呷了一口,说道:“味道不错!”
童潼娇嗔着说道:“谁问你咖啡了,我是说这种生活感觉怎么样!”
姜新禹放下咖啡杯,说道:“我刚才听大奎说,明天要给厢房接暖气?”
“是啊,要不然太冷了。”
“你们究竟要住多久?”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厢房平时没人住,用不着安装暖气。”
“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这些事大奎也能办!”
“…………”
第538章 一字之差()
军统堰津站。
物证科。
姜新禹推门走了进来,一名科员赶忙站起身,说道:“姜队长,您有事啊?”
姜新禹四处看了看,说道:“你们科长呢?”
“到餐厅吃饭去了,刚走。”
“笔迹鉴定,看看是否为同一人所写。”姜新禹把两封信放在桌上。
“您什么时候要结果?”
“当然是越快越好。千万记住一点,信的内容要严守机密……算了,还是把你们科长叫回来,我直接跟他说!”
“是!”科员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出去。
姜新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拇指粗细的精钢模具,模具底部有一个凸来的数字“1”,这种东西多用在金属制品,例如铸造生产日期之类的标号。
他多次来过物证科,知道凡是需要鉴定的物证,都存放在北墙的柜子里,而且因为需要经常拿出来研究,柜门一般不会上锁。
柜门内有一个文件袋,姜新禹用手摸了一下,里面是一把枪的形状,他立刻把手枪倒出来。
果然是一支勃朗宁1911,银色的枪身残破不堪,若不是因为是重要物证,早就成了报废品。
枪身上是勃朗宁的英文字母,后面是一串阿拉伯数字:42051393,字母和数字之间有不小的间隔。
姜新禹把手枪平放在地上,把模具对准枪号的位置,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铁锤,轻轻砸了下去。
他不敢太过用力,一是担心会被人听到,二是如果新的数字和原先的数字太过明显不同,还是能让人看出来。
好在这支枪经历过炮弹的洗礼,枪身多少多有些变形,那个新铸造上的“1”字,看起来没有太大不同。
现在这支枪的枪号,由42051393变成了420513931,比原先多了一个1,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姜新禹事先估算过时间,从物证科到餐厅再从餐厅返回来,大约需要三分钟。
三分钟,对于姜新禹来说,做这件事足够用了!
物证科长匆忙推门进来,说道:“姜队长,您找我?”
姜新禹拍了一下桌上的两封信,说道:“做笔迹鉴定,这信的内容要严格保密,案子很重要,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
等姜新禹离开了物证科,科长打开信件看了一遍,内容是检举揭发保安团团长勾结土匪暗中倒卖烟土。
另外一封信,是保安团和警备司令部之间往来的公函,末尾有副团长的签字,需要鉴定副团长的签字和检举信是否为一人笔迹。
科长摇了摇头,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如果检举信属实,保安团长的军衔怕是要一撸到底!
科员:“科长,那支勃朗宁枪的案子有些眉目了。”
“我没猜错的话,又是死枪吧?”科长把两封信放在桌上,说道:“放下其他事,先做笔迹鉴定!”
科员:“按照枪号来看,那支勃朗宁1911应该是堰津警察系统的军官配枪,根据枪号末尾数字,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枪的主人!”
科长惊讶的说道:“竟然不是死枪?”
“这是初步的调查报告。”科员递过去一纸信笺。
其实对件事,就连吴景荣也没抱太大希望,认为十有八九会是一支黑枪。
科长打开柜子,把那支勃朗宁手枪拿出来,对照着调查报告仔细看了一遍,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调查报告?”
“是……”
“枪号都抄错了!拿去重写!幸亏没直接交给副站长,要不然挨骂的就是我!”
科员对照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少写了一个“1 ”,连声说道:“科长,对不起,我马上重写。”
“这是重要物证,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是会害死人的!以后做事认真一点!”
“是!”
…………
下午。
物证科长来到副站长室门外,伸手敲门,“笃笃!”
“进来!”屋内传出吴景荣的声音。
物证科长推门走了进去,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说道:“副站长,那支勃朗宁1911手枪,查出结果了。”
吴景荣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信笺,他没去看前面的调查细节,直接去看结论:枪支未登记在册。
吴景荣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记得这支枪有枪号,即使是一把死枪,怎么会没登记呢?”
科长解释道:“副站长,枪号前四位是生产日期,后面的数字才是这把枪的枪号,我们查了一下,发现这支枪并没有登记在册。”
“有枪号,没登记在册……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这是一把走私枪!”
走私枪和死枪没区别,都是一样查不到来源,吴景荣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物证科长转身退了出去。
“笃笃!”门外再次想起敲门声。
吴景荣:“进来!”
孙峰迈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副站长,所有能做外科手术的诊所都查过了,鲍长义并没有出现。”
“没出现?这么说,他的伤好了?”
吴景荣难掩脸上的失落情绪,掌握的两个线索都断了,这就意味着,榆树岭的行动彻底失败!
孙峰:“会不会是刘二贵夸大其词,鲍长义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
吴景荣沉思了半晌,说道:“我认为不会!说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孙峰想了一下,说道:“要不然就是鲍长义看了郎中,把伤治好了?”
吴景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村里的土郎中看个头疼脑热还勉强,像鲍长义那么重的伤,必须要做手术才行!”
“可是,所有诊所都查过了……”
“从明天开始,你带着刘二贵再重新查一遍,如果还没有发现,就以鲍长义家属的身份,向医生打听这个人!”
“即使打听到了,我估计鲍长义也早就离开堰津。”
“一个刚做完手术的人,起码也要修养一段时间,否则的话,他走路一瘸一拐,这么明显的特征,还不是一眼就被认出来!”
“是!”
孙峰犹豫了一下,说道:“副站长,刘二贵的备案情况,会计科高科长刚刚还催问过,您看……”
吴景荣冷哼道:“他没这么大的胆子,这是有人给我下绊子,不用管他,有什么事只管让他们来找我!”
第539章 大英雄()
罗兰咖啡馆。
冯青山匆匆走了进来,四处张望着,坐在靠窗桌位的乔慕才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站长,就您一个人?”冯青山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乔慕才微笑道:“你还希望有谁?”
“我以为姜队长也在。”
“他最近忙着查军贪,没有时间。”
“哦……”
服务生走过来,说道:“两位先生喝点什么?”
乔慕才:“我要一杯咖啡。青山,你呢?”
冯青山:“一样。”
时间不大,两杯咖啡送过来。
乔慕才一边往杯子里加方糖,一边说道:“其实我喝不惯这种洋玩意,到这来就是图一个清净。”
冯青山知道,乔慕才不会有这份闲情逸致,只是找自己喝一杯咖啡这么简单,他一定有事情和自己谈。
乔慕才慢慢搅着咖啡,说道:“青山,你觉得不觉得,我这个站长,有要被架空的趋势?”
冯青山:“您这话是怎么说?”
乔慕才淡淡的说道:“我本想了解一下线人的情况,竟然被推三阻四,说什么事关机密,暂时不宜外传!”
“您说的是副站长的线人那件事吧?”
“唉,戴局长一直强调精诚团结四个字,可是你也看到了,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谈什么精诚团结!”
“副站长在这件事上,确实不应该……”
“你可能还不知道,驻军突袭榆树岭无功而返,陈司令不想承担责任,私底下告了我们一状!说什么军统情报不准确,还对作战行动指手划脚,有僭越的嫌疑!”
冯青山想了一下,说道:“这明显指的是副站长啊?”
乔慕才:“是啊,戴局长对此也大为恼火,有传闻说,很可能要把吴景荣调离堰津站!”
冯青山吃了一惊,说道:“不是说堰津站要一分为二,怎么可能把副站长调走?”
乔慕才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微笑着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调走吴景荣,难道就不能重新委任一名副站长吗?”
冯青山略有所悟,试探着说道:“您是说咱们站还是会有两名站长……”
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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