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姐,最近庄上还有多少现钱?”
“嗯?”张飞歪着脑袋想了想:“金饼还大约还有三百两,铜钱近五千多贯吧。”
陈涛低头一想,金子现在差不多一两等于十贯,那也就是还有八千多贯。
“八千多贯呀,也不算少了。”暗自说了一句,陈涛又对张飞道:“最近把这些现钱都购买粮食吧。”
张飞还没说话,却听到众人身后不远处,啪嗒一声。原来是刚刚进来的田丰,失手将一包礼物掉在了地上。
“先先生可是在说,最近粮价又要上涨?”见众人都转头望来,田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试探的口气问着。
陈涛一反常态的严肃点点头,轻叹一声:“元皓也来了。都是自己人,那我也就把话说开吧。”
众人见陈涛神色郑重,皆盯着他,静待他解释。
“自从五月以来,我幽州各地的钱粮价格一直上扬。六七月间,本该是夏粮即将上缴,各地粮商平价的时候,但粮价依旧月月上涨。如今已进八月,粮价更是一天一变。若果是灾年,那还正常。但今年虽然不能说风调雨顺,但却也无旱涝灾害。那么,粮价变化,只能说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在不断的收购粮草!”
说到这里,陈涛叹了口气:“我已查过幽州各地官府的粮食库存,几乎没有大宗购入。而附近青州本是产粮之地,更不可能从我幽州购粮。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民间有人故意在大宗购入。既然不是灾年,粮商必然不会在秋粮将上前大肆囤积,做那亏本买卖。那么”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除了赵灵儿和张飞意识到什么,但还没想清楚外,赵云和田丰却都已脸色大变。
“先生是说”赵云试探着问道。
陈涛面色阴沉的点点头:“最近你们可有发现,涿郡城中的原本散布四处的太平道成员,如今越来越少?”
“先生所言极是。”田丰连连点头。
“那就是了。官府既然没有阻止太平道传教,也未听闻那些太平道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为何本该越来越多的教徒,却越来越少?”陈涛向众人望去,“很显然,太平道正在某处聚集教徒。”
话说到这个份上,任谁都知道陈涛是什么意思了。
“不可能。”众人一脸阴沉的时候,赵灵儿跳了出来,“那大贤良师在各地施符救人,是万民传颂的好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造反是吧。”陈涛翻翻白眼,“张角此人野心极大,如果只是救人,那么他的确是个好人。可事实上,他的救人是带着条件的。第一,必须要加入太平道。第二,各地传教之人往往在做了一两件好事之后,便开始大肆宣扬官府的恶处。第三,明明见到各地乡里恶霸横行,不阻止,放任自流之后,又行煽动乡人民怨之举。如今,大汉州郡,四处都是积怨颇深的太平道教徒,只待他振臂一呼,必然从者云集。”
即便是想为张角说几句好话的赵灵儿,听完陈涛的话也沉默不语,更何况是他人。
沉思良久的田丰,面色苍白的问道:“先生,劫难即至,可有化解之道?”
“化解之道?有!”陈涛望了一眼田丰,冷冷的说着。
田丰顿时大喜,一拜道:“望先生教我,丰肝脑涂地必为大汉子民出力。”
“你?你做不到。”陈涛淡淡的说道:“抓捕张角等为首之人,禁止太平道传播,开仓放粮,处置贪官污吏,杀宦官奸臣,清各地弊政,免赋三年。如此,或有可能。试问,我等能做到哪一点?”
陈涛每说一项,田丰的面色就白一分。最终,只能叹息着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拍拍田丰的肩膀,陈涛安慰道:“不破不立,或许经此一劫,大汉中兴也未可知。”虽然明知道是在瞎掰,但这句话,还是让田丰恢复了一些活力。
“太平道如今在幽州教众恐怕都有几十万,如果真的造反,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张飞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都逃去荆州吧。嗯,再不行,去交趾就应该没有太平道了。”陈涛很认真的回答,却换来了张飞的粉拳。
“好,好,我错了还不行。”被虎牙妹子轻轻打了两下,差点去掉半条命的陈涛不敢再信口开河:“我让你多备粮草,就是不想事发时连众人吃饭的粮食都没有。到时候,天下大乱,就是有再多钱也别想买到。另外,张家庄上民壮不少,闲暇时多训练,一旦有事也能自保。至于元皓,想必你也早就看出端倪,只是今日被我说破罢了。那你也知道,即便你告之刘刺史,也只不过是换来叱责,如此就不用多事了。反而是那邹校尉,如果可以话,婉转提示,让其多训练一些士兵,也好保我涿郡百姓平安。”
“好,我这就去做。”田丰脑子一热,当下就准备离开,却被陈涛一把抓住。
“慢来慢来,这又不是赶着去劫法场。再急也先吃饭,再说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不适合回城。对了,话说你带什么礼物来?”一边拉着田丰,又招呼众人,去客厅用膳,一边陈涛打量起田丰手中的包裹。
“先生,真是丰佩服。”田丰哭笑不得,但却真心佩服陈涛这份心性。
“其实我没开玩笑,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一起跑去荆哎呦,好好,不跑不跑,我们和太平道干到底,谁怕谁呀!谁再说跑,别怪我揍他!”
“”
第九章 伪娘的玻璃心()
正史上,张角所领导的黄巾起义大约是在光和七年二月。可在陈涛所在的世界里,由于幽州一些小小的变化,使得历史的进程出现了一点偏差。
田丰属于传统忠于汉室的人物,虽然对于现在的大汉朝十分失望,但是一旦了解到有威胁大汉朝的危机出现,他依旧不遣余力的想要尽力阻止,或者说尽量减少损失。因此,即便明知道,将太平道的一切告之刘焉会引来对方的叱责,但左思右想之下,依旧对刘焉和盘托出。
出乎意料的是,刘焉并没有田丰想像中的暴怒。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之后,刘焉决定暂时不将此事上报朝廷,毕竟还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另一方面他则将田丰和邹靖召集在一起,秘密做出一些安排。
根据刘焉的要求,邹靖一方面整顿涿郡的兵马,加强战备。另一方面,则开始寻找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理由,抓捕或者驱逐涿郡中的太平道教徒。虽然,他已经尽量做的小心,不过分刺激黄巾教徒,但是几个月下来,幽州太平道明显感受到来至官府的压力。
另一边,陈涛依旧过着每天去刺史府上工,偶尔也和田丰讨论一下天下大势的悠闲日子
秋去冬来,时间已进入光和六年十二月。
自从被收留在张家庄之后,赵灵儿每天过的很开心,整日围着张飞“翼德姐姐”长,“翼德姐姐”短,让张飞心花怒放,对她更加宠爱。而赵云则不愿意过这种一直被人供养,但却丝毫不出力的日子。因此,赵云在征得陈涛和张飞的同意之后,自发的担任起陈涛的护卫,每日跟随前往刺史府,又或者跟在摇摇晃晃的陈涛身后,穿梭在大街小巷。
“子龙呀,喝茶的时间到了,今天咱们去哪里呢?听说东城有家小茶馆里的歌姬不错,不如去那里吧。”刚刚离开猪肉店的陈涛,站在菜市街的路口,抓抓脑袋很随意的说着。
“先生决定就好。云,听从先生的安排。”赵云很认真的回答这种无聊问题。
抬眼看了下赵云,陈涛摇摇头:“子龙呀,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忠义无双又文武双全,但是就是太死板了一些。”
伪娘听闻赞誉,习惯性的脸红,腼腆一笑:“云无法与先生相比,也无先生的豁达,更无先生的才华。”
“才华呀。”陈涛抬头望望天空,无奈的说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华。”
“先生何出此言!”伪娘明显不同意陈涛的说法。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赵云不光对陈涛那种仁厚爱民十分佩服,就连他的才智也已将其折服。每次伴随他行走在街上,每次遇到乡人的问候,跟随身后的赵云都觉得与有荣焉。因此,别说是他人诋毁,就连陈涛自己说自己的不是,伪娘也会反驳。
“呵呵,若战乱一起,以子龙的武艺,可上阵杀敌,保家为民。可换成是我,又能做到多少呢?”陈涛有些落寞,“子龙,你见那卖山菜的张伯。”
陈涛抬手,指着远处对路人吆喝的老头:“每日上山采摘,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生计奔波一生。是否凡夫俗子,乡人匹夫?”
伪娘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依旧点了点头。
“我再告诉你,张伯本有两个儿子,一个在七年前,一个在三年前,两次乌丸入侵时应征入伍,两次征战沙场,死于沙场。两条汉子保家卫国的性命,换来三贯钱的抚恤。哈哈,三贯钱呀,两条性命!张伯老年丧子,不哭天喊地,不闹场官府,自食其力。我再问你,其还是凡夫俗子,乡人匹夫否?”
陈涛的话音落下,赵云这一次没有出声,只是手中的银枪握的更紧了一些。
“看见那街角跑的最欢的小家伙没?”陈涛指着远处的小乞儿,不待赵云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他叫狗儿,一个很卑贱的乡名。他的父亲曾经是一名行走乡间的大夫。也许医术不精,也许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也活人无数。只可惜,几年前被山贼杀死,留下这个才几岁大的孩子流落街头。我问过他有什么梦想。狗儿告诉我,他想每天能吃饱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梦想就是每天能吃饱饭而已”陈涛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云的双肩微微有些颤抖,握着银枪的右手,已经青筋毕露,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陈涛深沉的声音传来:“如果我真的有才华,真的能对这个世界做一点小小的改变,若世间张伯这样的老者,就该让他们不再需要为明天的吃食而翻山越岭,让他们能有一处居所遮风避雨,闲时下棋为乐,兴致来时小酌尽兴,安享晚年。若狗儿这样的孩子,不用担心明天是否会饿死,能习文认字,又或是学一技之长,静待成年也能安家立业。老有所依,幼有所教,明明很简单,但何其难也。”
望着陈涛渐渐向前走去,和张伯聊天逗乐,抱着狗儿笑的开心的样子,赵云嘴里默默念着:“老有所依,幼有所教先生”
伪娘的心里,似乎有一些东西碎了,但又好像得到了什么东西。伪娘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他紧盯着陈涛的双眼里多了一些什么,越来越亮
田丰最近很郁闷。虽然将黄巾之乱可能出现的情况告诉刘焉之后,也确实引起刘焉的重视,但是繁杂的工作也随之而来。储备粮草也好,整顿军械也罢,各种各样的事务纷踏而至。原本,田丰想要请陈涛出力,谁知道,陈涛直接告诉他,拿多少工钱做多少事。
好吧,虽然田丰被呕的半死,但是为了让陈涛出力,他特意向刘焉申请了陈涛口中的“加班费”。但当他兴冲冲的将月俸已经涨到六十贯的好消息带给陈涛时,却又换来了一句:元皓呀,所谓师有其事,弟子服其劳。为师的这些杂务,就交给你了。
望着手拿几十贯铜钱,哼着小曲得意洋洋闪人的陈涛,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杂务,田丰欲哭无泪。
田丰也确实是个强人,既然知道要想让陈涛出力没有半点可能,那只能振作精神,卷起袖子自己努力工作。即便事务堆积如山,但在他的能力之下,却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心中,总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
痛定思痛之下,田丰决定,说什么也得把陈涛给抓回来。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每天上工的时间,就去路上溜达,喝茶听曲吧。于是
“老师,年末事务繁多,各地钱粮汇总还要老师亲自处理。”田丰很恳切的对着比自己小上十岁的陈涛说道。
正准备拉着赵云去听曲的陈涛,在路上被田丰逮个正着。
抓抓脑袋,满脸无奈的陈涛眼珠乱转:“这个”
“还请老师与丰一同回刺史府。”田丰可不准备给陈涛再找一些乱七八糟理由的机会。
正觉无奈的陈涛,忽然见到一蹦一跳的赵灵儿从街角冲出。
“啊,灵儿,过来过来。”陈涛当即上前,完全无视田丰的存在。
既然遇到熟人,田丰也不能硬拉着陈涛离去,只能无奈的赶紧跟上,以免一个眨眼就被眼前之人溜走。
这一回陈涛却没有像田丰想象中那样趁机遁走。其实陈涛也知道,这个时代的文士,从小就学习弓马武艺,虽然比不上那些成名武将,但是对付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谓是轻而易举。所以,几次和田丰比赛长跑失败之后,他也死心了。
“小灵儿,又在做什么呢?”陈涛笑的像准备偷鸡的黄鼠狼。
“喂,你要干什么?”数月下来赵灵儿已经几次在陈涛手上吃亏,就比如上一次,陈涛告诉他白天下的雪没有味道,子时一刻下的雪是甜的。说的活灵活现,又好像世间绝味,忽悠的小丫头半夜三更等在雪地里,差点被冻僵。第二天,怒气冲冲的去找陈涛问罪,反而让他笑个半死。如此种种,已经不是发生过一次,所以见到陈涛的笑容,赵灵儿就不由汗毛倒竖。
“灵儿不用这样嘛。”眼见田丰已经快要走近,陈涛贴近赵灵儿小声说道:“想吃油条不?只要你帮我甩掉元皓,我就请你吃油条,如何?”
虽然对于信用破产的陈涛没多大的信任,但小丫头还是扛不过油条的诱惑,想了想,咬咬嘴唇:“十根,十根我就帮你。”
“行,多少都行,让你吃到饱。”
“那好,该怎么做?”赵灵儿眉开眼笑,一双明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陈涛把头靠在赵灵儿的耳边,轻声细语,一阵阵热气吹在小丫头的耳垂上,让她浑身难受但又不得不忍耐,面颊顿时羞红。好不容易陈涛说完,赵灵儿的小脸也变成了红苹果。
“记住了吗?”陈涛确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