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机会,根本不需要做欲速则不达的事。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陈涛拿起那堆已经写满文字的帛书,看了片刻之后不由皱起眉头。
汉代的记录方式还是中古时期的流水账,不管是购入或是支出,又或者是其他名目,反正只要发生一笔,就会记录一笔。这种账目繁杂且不清晰,不要说不熟悉的人,就算是常年工作的刀笔吏们,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弄清楚账目中是否有错误。
看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的陈涛决定自己修改。随手拿起几张帛书,又抽过一张泛黄的蔡侯纸,陈涛开始用他那不熟悉的繁体字,以借贷之法书写账目。
一个时辰之后,田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陈涛所在的小跨院,抬头一看,却见陈涛正手持着几张蔡侯纸匆匆走来。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田丰拱手道。
“哦哦,田大人呀,我这是去厕所,哦,不对,出恭,去出恭。”陈涛捂着肚子急匆匆的从田丰身边走过。早上茶水喝的太多,又吃了不少点心,让陈涛的肚子有些难受。
望着陈涛急速离开的背影,田丰有些迷惑的暗自嘀咕:“出恭用得着拿纸吗?”他哪里知道,对于陈涛来说,早就已经受不了用竹筹擦屁股的事,现在有纸不用,更待何时?
想不到关键的田丰也不再多做思虑,毕竟几张纸而已,在普通人眼里或者是价值昂贵,但对于他来说,也没放在心上。
抬步走入陈涛工作的厢房,很自然的,田丰的目光便投向那几张已经写了不少字的蔡侯纸上。拾起其中之一,田丰细细观看,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虽然他还不明白,陈涛书写的这些账目究竟是什么规律,但是以他的智慧来说,还是看出其中有微妙的联系。只可怜田丰越是想搞明白,就越是糊涂,而陈涛却又迟迟不回,差点让他坐立不安。
好半天,陈涛迈着小碎步,一步三晃,哼着小曲终于走了回来,田丰哪里按捺的住,当下急步上前,焦急的抓住陈涛的手,好似生怕他就此消失一般。
“先生,此乃何物?”
“啊?哦,这个呀,我写的账目。”陈涛满不在乎的说道:“之前那些账目乱七八糟,看得人眼睛累。进出进出,混在一起还叫什么进出。”
“此法何解?”田丰急切的追问道。
“哦,这个简单。你看,不管是州府还是县府,每笔账目细分之下,都可以分成收入和支出对吧。即便是州府放粮赈灾,也算是一种支出,是吧。那么只要将所有支出的都归在一起,将所有收入的归在一起,最后得出的,不就是州府的盈余嘛。”陈涛指着纸上分列两边,最为简单的借贷方,理所当然的说道。
听闻陈涛的话,田丰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着陈涛就是半弯腰的参拜大礼。
“喂喂,田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虽然对于礼仪还不太懂,但是陈涛再笨也知道这种礼节可不是小事。
“丰痴长先生几岁,却不敢受大人之称。先生大才,有此一法,若能在我大汉推行,贪官污吏将无所遁形。今日之后,丰愿以师侍先生。”田丰神色激动的说着。
陈涛抓抓头发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田丰,实在不明白他是发哪门子疯。
田丰却是心中激荡,作为一名心怀磊落的清流名士,他最痛恨的就是大汉无处不在的贪官污吏。以往不管是巧立名目也好,还是侵占亏空也罢,这些贪官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各地钱粮账目上做手脚,将账目做的乱七八糟,让人想查也无处入手。但是,此刻有了陈涛手上这份进出借贷之法,在他看来贪官们的末日也就到了。如果说,之前田丰拉着陈涛来做刀笔吏,还不过是感于陈涛的术数奇妙,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心悦诚服,完全将陈涛当成了隐世不出的奇才。
“走走走,先生立刻随我去见刺史大人!”田丰兴奋之下,抓紧陈涛的手臂就走。
可怜的陈涛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比起田丰这等从小也曾习武强身的名士,压根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只能可怜兮兮的被半拖着向刘焉所在的后堂行去。
此刻的刘焉正与幽州校尉邹靖下棋。邹靖此人本是荆州长沙人士,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是处事还算尽心。此刻刘焉手下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武将,因此便让邹靖担任负责幽州军备的校尉一职。
“元皓,何事如此匆忙?”刘焉看田丰一反常态,未经通报就进入后堂,又见他手中还拉着一个少年,不由心下大奇。
“见过大人。”田丰也知自己失礼,急忙拱手,“大人,丰有让我大汉中兴之法,特来献于大人!”
“哦?是何妙法?”刘焉毕竟也是刘家宗室,眼见田丰说的郑重当下来了兴趣。
田丰也不废话,先将手上那几张蔡侯纸呈给刘焉,随后又仔细说了进出借贷之法以及其中的妙处。
刘焉也不是无能之辈,只听田丰解说一遍,当下就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只见他捧着几张纸,兴奋的来回踱步,口中连连说道:“妙,妙,妙!此法一出,必能震慑天下污吏!实在是妙呀!元皓大才,元皓大才呀。”
“丰不敢居功,此法乃是昨日我与大人所说的陈涛,陈先生所做。”田丰正直,听闻刘焉误会,急忙把跟在身后还在东张西望的陈涛推了出来。
刘焉这才仔细去看陈涛,眼见他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奇特的气质加上一身不俗的装扮,端得上玉树临风一词,即便在自己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更让刘焉的欢喜。
“陈先生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才华,正是我大汉之福呀。哈哈,好,我这就修书一封,向朝廷保举此法,待来日,朝廷必有封赏。”刘焉心情大好,当即就要喊人拿来文房四宝。
“明公,且慢。”正当刘焉兴奋时,一旁的邹靖却是神情严肃,抬手拉住刘焉。
“嗯?”刘焉显然不满邹靖打扰他的兴致,浓眉微皱,神情略带不满的看向邹靖。
“此法虽妙,但奈何朝中之人”邹靖欲言而止的一句话,不但让刘焉眉头紧皱深思起来,就连一旁的田丰也是神色大变。
“呃打扰一下。”陈涛假装咳嗽两声,“此法献不献给朝廷,刺史大人决定就好。只是不知道,献上此法有没有奖金呀?”
“”
“那个,家中有贤妻待娶,可是在下囊中羞涩,所以最好,请给我奖金吧。”陈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
第六章 美娇、娘都很凶残()
陈涛的话音落下,田丰就以手扶额,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棉花糖一旁的邹靖,只顾着张大嘴巴,似乎已经完全石化。就连久经世故的刘焉,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在这群汉代人的眼里,如此才华的人,怎么会斤斤计较些许铜臭?
刘焉不愧是未来东汉末年第一位州牧,只是片刻的呆滞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陈先生果然非常人。如此妙策,乃有百利,怎可无赏?来人呀,取百金给先生。”
拿了刘焉给的百金,陈涛问下人要来一个麻布口袋,统统装入其中之后,便背起口袋吃力的扛在肩膀上,连告辞一声都不说,就兴冲冲的出府而去。
望着那步履蹒跚的背影,刘焉等三人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咳咳,刺史大人,邹校尉所言极是。之前也是我未思虑清楚。当今朝堂十常侍乱政,圣上被那群阉货所蒙蔽。如果贸然将这份献策送上,先不说是否能够到陛下的手上。即便真能让陛下御览,恐怕要推行也是难事。此事,还待从长计议。”回过神来的田丰,一脸落寞的说道。
如今的大汉江山已日落西山,各地盗匪横行,官员又大多数是尸位素餐,鱼肉乡里之辈,百姓生活艰难,每逢大灾甚至有易子相食的惨剧。可是,即便如此,朝堂中却是歌功颂德,似乎天下太平的盛世。朝中又大多奸臣小人当道,即便有再好的政略,无人执行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刘焉要是贸然送上这种献策,先不说是否有效果,弄不好还会被朝中小攻伐,好事不成反受害。
即便田丰不说,刘焉也能想到这点。三人唉声叹气的又商讨一阵,却始终想不出好办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暂时将此事压了下去,各自散去。
心灰意冷的田丰,也没了兴致再找陈涛。几天下来,除了依旧每天去陈涛处请安问好之外,便也不再多事。
如此一来,却正和了陈涛的心思。虽然每天早起还是很让他头痛,但是几乎没人管制,工作又非常清闲,往往只需要在刺史府上喝几杯茶,他就可以晃悠悠的去张家肉店。每天和虎牙妹子以及绣娘逗乐,日子倒是过的十分清闲。
可惜好景不长,几天之后,田丰就又来了精神,这一次他也把心放下了。之前就已经说过以师之礼对陈涛,对他这种一诺千金的君子来说,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既然每日以师礼相对,田丰也不怕什么,开始缠着陈涛学那术数之道。
陈涛被缠的没办法,连续几天都从早到晚困在田丰身边,最终想出一个办法。
“白马日行百里,黑马日行八十里,红马日行五十里,若红马前往洛阳花费六十日,问白马和黑马前往洛阳各要多少时日?”陈涛老神在在的喝口茶,随口说道。
“这”田丰一脑门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哼哼,学以致用呀。之前不是说已经会背乘法表了嘛,如此题目还不会做?”
“弟子愚钝。”
“嗯,知道愚钝就好。”陈涛的话,差点没把田丰呕出一口血,“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陈涛也不看盯着题目不知所措的田丰,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跨院。
“我去呀,这什么人呀,几天时间就从幼儿园毕业进入小学高年级。这样下去哎。”擦擦脑门上的汗,陈涛暗叹一声,开始为今后的日子烦恼。
不过,这种方法却让陈涛有了更多偷懒的时间,而田丰也被陈涛层出不穷的学识折服,每日苦思冥想,不知不觉两月过去,他所学的术数也越来越深奥。
时下已进入光和六年八月。即便是幽州这种北方之地,天气也已经开始酷热难耐。这一天,陈涛又忽悠了田丰一阵之后,便和往常一样,晃晃悠悠的哼着小曲向张家肉店行去。
路过菜市街的时候,陈涛突然闻到一阵香气传来,不用说那一定是马家小娘子做的油条。摸摸肚子,觉着早上也没吃饱,他当下便拐弯向马家小娘子的茶摊走去。
“马家妹子,刚出锅的油条呀,我拿一根哦。”看着木蓝中正放着一根炸好的油条,陈涛眼明手快的拿起,一下就塞入了口中。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还不等陈涛咬下,黄莺般清脆的娇喝声就在他身后响起。
转过身去,只见一个比陈涛矮半头,身穿白色武士服,眉眼如黛,嘴角含春,肌肤胜雪,瑶鼻朱唇,一头乌发垂肩,面似桃红的美丽少女正怒气冲冲的望着他。
“这是你的?”看着咬了一口的油条,陈涛觉得有些冤枉。放在木蓝中的,应该就是还没卖的嘛。
“当然,这是我先要的。”少女握着小拳头恨恨的望着陈涛。
“好吧。”抓抓脑袋,陈涛将手中带着齿印的油条递向少女,“那还给你吧。”
望着不光带有齿印,还有一丝晶莹口水的油条,少女怒火中烧:“你,你,你欺负人,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少女转身就去拿靠在茶摊角落里的一杆银枪,想是要在陈涛身上扎几个窟窿。
“灵儿,不得造次!”
一声清喝传来的同时,只见从茶摊中闪出一名青衣人。与先前的白衣少女几乎相同的装饰,连容貌也近乎一模一样,若不是后者身高一米八,身材也更为结实一些,加之所穿服饰颜色不同,恐怕任谁都分不出两人的差别,只能甘心喊一声:好一对姐妹花!
“这位先生请了,我家小妹不懂事,还请先生勿怪。”青衣人双手抱拳诚恳的说道。
“呃这位兄弟请了,也是我不好,没事没事,误会而已。”陈涛一边说着,一边心想,竟然还有这么娘化的伪娘呀。要不是能看到微微凸起的喉结,都分不出男女。
没想到陈涛的话说完,对面那青衣人的双眼一红,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要哭出来。
感动呀!
赵云心里千言万语都汇集在这三个字上。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自从生下来那天开始,除了爹娘和师傅以外,就没一个人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认出自己是男的。老天开眼,今天总算是有人开口就喊我兄弟了。若不是强行忍着,赵云真想抱着陈涛大哭一场,当场就和他斩鸡头,烧黄纸,撮土为香,拜把子。
“哥,他欺负人。”赵灵儿不依不饶,从赵云身后冲出,怒气冲冲的指着陈涛。
“胡说,这位先生是好人!”赵云大怒。一眼能看出我是男人的人,能不是好人嘛!
陈涛先前被赵云的眼神盯得一阵恶寒,当下又听他喊自己好人,心中狂喊:喂喂,我和你有仇呀,开口就送我一张好人卡。
三人正说着,忽听一声轻轻的咕噜声从赵灵儿的小腹中传出。顿时,让赵灵儿羞的满脸通红。陈涛此时也知道,为何这根油条,会让对方想和自己拼命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更不想因为一根油条就挂掉,陈涛很大方的拉着赵云兄妹二人走入茶摊,并一口气叫十根油条几碗豆浆,只让赵灵儿眉开眼笑消了怒气。
赵灵儿在努力满足自己的肚子,而陈涛和赵云二人便闲聊起赵家两兄妹的经历。
原来,赵云和赵灵儿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十几年前,家乡遭灾,兄妹二人失去亲人被路过的童渊收养,带回山上学习枪法。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如今,赵家两兄妹已经年满十五岁,童渊让他们艺成下山。三个月前,两兄妹便辞别了恩师,准备回常山真定老家见见父老乡亲。没想到,老家所在的村子已经空无一人,乡亲不是被灾荒逼走,就是被附近的山贼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