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保宁樱不会眼花看上别人。
宁樱懒得应付他,低下头,继续看图纸,谭慎衍拉过她,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有些变了,“你娘不管给你看什么,一眼就给挪开,知道吗?”若他曾给过她快乐的回忆,他不会这般患得患失。
他总担心她会喜欢上别人,哪怕守在她身边,他也怕。
宁樱脸色通红,一把推开他,“你想什么呢。”醋劲这般大。
看她没有生气,脸上满是娇羞,谭慎衍心情又好了起来,这些日子,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心思扭曲。。。。。。了。
商量好铺子的装潢,桌椅的摆设,外边金桂敲门,宁静彤乍眼瞧着谭慎衍,看他敛了周身阴冷,容貌比薛墨还好看,胆子大了许多,拍着手让金桂把自己买的东西递给宁樱看,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兴奋。
再小的孩子,买起东西来都是不懂手软的。
听着声儿,吴管事吴娘子也走了出来,再看谭慎衍时,吴管事态度拘谨了许多,吴娘子则大着胆子,直直盯着谭慎衍瞧,谭慎衍目光微滞,从容的看向吴娘子,声音冷冽,“吴娘子望着我做什么?”
吓得吴娘子腿发软,脸上悻悻,很难想象,薛墨说这位暗中帮了好多次宁樱,怎么看,还是薛墨更配自家小姐才是。
吴管事知晓吴娘子坏了事儿,开口解释道,“贱内没见过世面,谭侍郎丰姿如仪,跟天上谪仙似的,这才多打量两眼,还请谭侍郎别和她一般见识。”
吴娘子连连点头,却是不敢多说了。
谭慎衍没再说什么,这会已是晌午,他做东请宁樱在酒楼用膳,然后把她们送回宁府才优哉游哉晃去刑部,不时抿着唇,好似唇间还残着宁樱的味道,一副神不守舍的欢喜样儿叫薛墨嗤之以鼻。
当然,他不知谭慎衍吻了宁樱额头,否则铁定嘲讽他:舔了下脂粉而已,用得着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盒。。。。。。
段尚书听到风声,早就在刑部门口等着了,他这个侄子不着调,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这回碰到钉子上了,加之他大嫂是个难缠的,平日甚宠这个小儿子,传到府里,他大嫂和他媳妇又该闹矛盾了,妯娌关系本就不好,再因段瑞生了罅隙,他媳妇又得再他跟前闹,不管为了段府的名声,还是自己耳根子清净,他都得来一趟把人接回去。
本以为谭慎衍是个软硬不吃的,谁知听他说完谭慎衍招手叫人放人,态度好的叫段尚书心里起疑,担心段瑞缺胳膊断腿,人送出来他上下瞄了好几眼,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谭慎衍大年二十九在刑部监牢做的事儿,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加之清宁侯府世子的事儿,哪怕他年近四十,身为工部尚书,心里对谭慎衍也犯怵。
但看段瑞好好的,下人取了他手里的布条,他还有力气对谭慎衍指手画脚,段尚书心中汗颜,敛目朝谭慎衍拱手作揖,这个人情,欠大发了,虽之前谭慎衍拜托他设计个茶水铺子,他可是收了谭慎衍东西的,银货两讫。
眼下的这个人情,叫他往后如何还?
上了马车,段尚书问段瑞前因后果,听段瑞讲得天花乱坠,他明显不信,段瑞在外边做的事儿他听说了些,该是被谭慎衍遇着出手教训了一番。
段瑞花花肠子多,咬定谭慎衍是为了英雄救美,拿他撒气,段尚书心烦意乱,冷声道,“闭嘴,拿你撒气也是活该,在家好好反省,往后再闹事,我把你出京。”
段瑞是段尚书大哥的儿子,段岩重外放做官,这些年不在京城才让段瑞长于妇人之手,养成这副样子。
一听这个,段瑞顿时不吭声了,京城繁华,他可不想被送走。
回到府里,段老夫人听说孙子遭了罪,反过来指责段尚书道,“你大哥不在京城,你多顾着瑞儿才是,刑部那位谭侍郎我也听说过,出手可是个狠的,瑞儿从小没吃过苦,刑部大牢那种地方哪是他能去的,要我说,谭家那位世子也太过狂妄了些。”
“娘。”段尚书蹙眉打断段老夫人的话,谭慎衍在刑部一揽独大,官职上不如他,可满朝文武百官谁敢小瞧了他去,认真说起来,谭慎衍比段瑞大不了多少,人家有世子的头衔不说,手里握着实权,哪像段瑞成天招蜂引蝶,给段家抹黑?
“往后这种话您别说了,不说谭侍郎如今管着京郊大营,但就任刑部侍郎这点,家里几个孩子,谁比得上他?”
段老夫人想想也是,像谭慎衍这般年轻有为的,京里的确少见,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她不是老眼昏花,谭慎衍有今日全是靠他自己的勤奋得来的,段瑞比人家差远了,安静下来,病弱的脸上透着疲倦来,叹气道,“我会说说瑞儿的,那种人,能不招惹就别去招惹了,你大哥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他做了尚书,段岩重官职便要回避,这也是没法的事情,看段老夫人精神不济,段尚书心下不忍,“过些日子我帮忙问问,您身体不适好好养着,我争取让大哥早些时候回来。”
听着这话,段老夫人点了点头,二儿子有出息她心里高兴,可大儿子离得远,难免担心出了事儿,年纪大了,愈发想阖家团聚,安安稳稳过日子。
宁府回府后去梧桐院给黄氏请安,铺子的事情差不多了,她把银子给了吴管事,只需要等一切装饰好就能开门做生意。走到门口,听屋里欢声笑语,她停了下来,逢秋水提着针线出来,宁樱笑着和她打招呼,苟志离京在即,黄氏这几日忙着给他做衣衫做鞋子,只是不止,怎又落到秋水身上。
秋水瞅了眼屋里笑不可止的秦氏,提醒宁樱道,“大少爷的亲事有着落了,二夫人这会儿高兴着呢,小姐不如待会来?”
秦氏说话不注意场合,宁樱十三岁了,有的事情不知道为好,何况,宁成昭的亲事,她觉得其中透着股不同寻常,她都能发现,黄氏怎么可能没发现?
“怎么了?”宁樱拉着秋水往外边走,好奇宁成昭的亲事来,刘府的小姐是老夫人从中搞的鬼,而之前,秦氏中意刘府,宁国忠和宁伯信不答应,秦氏不痛快了好几日。
“小姐就别多问了,好好待在桃园,之后府里有闹腾呢。”秋水理了理宁樱的领子,声音温柔如水,“二夫人擅自做主给大少爷定了门亲事,老爷和二爷还没听到风声,傍晚从衙门回来得知此事,估计会找二夫人说话。”
秋水简洁明了说了几句,宁樱会意,心里有些许诧异,宁成昭是宁府的长子,哪怕不是长房,宁国忠对他期望高,从小当做继承人培养,宁成昭为人精明且不会主动算计人,这种性格难能可贵,要不是秦氏眼光高,宁成昭亲事在就定下了。
宁樱觉得事情透着诡异,以宁成昭的心思,娶一个商户之女,他分得清利弊,怎会平白无故救了刘家小姐,毁了对方清誉?这种事换成宁伯瑾,宁樱相信他做得出来,宁成昭不太可能。
回到桃园,金桂收拾好买的物件,喜滋滋拿了两盒脂粉给宁樱瞧,笑道,“彤小姐送您的,说是借花献佛。”
想到宁静彤兴奋的样子,她摇头,“你与金桂一人一盒分了吧,我不用这个。”她脸上涂抹的脂粉是秋水自己捣鼓的,用习惯了,身边伺候的丫鬟都知晓,看金桂一脸是笑,宁樱知晓自己上了当,今日还买了簪花,花钿,金桂偏偏给她看这个,估计就等她这句呢,打趣道,“好啊,如今也跟着银桂也学坏了,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金桂快速的将盒子塞入袖子口,说道,“奴婢清楚小姐的性子,和银桂为小姐分忧罢了,脂粉不用,放久了岂不是坏了?”
宁樱作势骂了两句,金桂笑嘻嘻的出了门,宁樱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回屋睡了会儿,醒来就听说宁伯信回来了,和秦氏吵了起来,宁成昭也从翰林院回了,金桂知道宁樱喜欢听这些,将二房院子里的事儿打听得清清楚楚,绘声绘色和宁樱形容当时的情景,“二爷动手扇了二夫人一巴掌,二夫人抓起桌上的花瓶替二爷砸去,说她生了四个儿子劳苦功高,二爷不体谅感激就罢了,竟然动手打她,说要和离呢。”
秦氏不如黄氏彪悍,骨子里也是得理不饶人的,宁樱不知秦氏从哪儿学的撒泼还笃定她站着理,事情闹大,吃亏的还是宁成昭,毕竟,有刘府小姐手里的信物为证,宁成昭不认都难,宁樱揉了揉眼,问道,“老爷怎么说?”
“老爷让二爷和二夫人去荣溪园,三夫人也过去了,这会还在商量怎么办,二夫人说大少爷喜欢刘小姐,双方交换了信物,大少爷打死不认,说他根本没见过刘府小姐,事情扑朔迷离的,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宁樱冷哼声,能有什么事儿,宁成昭被人算计了,老夫人可是心肠歹毒的主,除了自己的儿子,谁都下得去手,设计大孙子的亲事,她不是做不出来。宁樱坐起身,靠在樱花色靠枕上,侧着身子道,“老夫人怎么说?”
金桂不懂她怎么问起老夫人来,去桌前给宁樱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缓缓道,“老夫人说她年纪大了,往后安享晚年,大少爷的亲事她不管了。”
宁樱撇嘴冷笑,从祠堂出来,凡事都装得云淡风轻,的确不会被人怀疑,老夫人这招还真是妙,抿了口茶,宁樱说道,“你再去打听着,有什么回来与我说。”
秦氏也是个蠢的,宁成昭在翰林院,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闲管闲事,且即使宁成昭救了刘小姐不过举手之劳,哪会把随身携带之物赠与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如今被秦氏一闹,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秦氏坑自己儿子坑得淋漓尽致。
遐思间,听到西窗传动动静,一下两下,甚是规律,宁樱皱了皱眉,早上才和谭慎衍见过,这会他又来做什么?秦氏刚遭了算计,这会她心思敏感着,故而躺着没动,又过了会儿,西窗下的动静没了,她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若是谭慎衍,一定是瞅着她屋里没人的时候过来,且没听到她的动静会出声唤她,而对方迟迟不出声,明显是府里的人故意试探她,想到这,她不由得浑身一震,踩地穿鞋蹑手蹑脚往前,窗外有轻微的呼吸声,那人没有离开,她屏气凝神,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也不知站了多久,外边的人动了动,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宁樱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轻手轻脚走出去,金桂不在,银桂在门口守着,她叫银桂进屋,小声叮嘱了几句,银桂皱眉,缓缓退了出去。
被西窗的事儿闹得不安,宁樱觉得要和谭慎衍说清楚,往后不能再来了。
心里装着事儿,金桂和她说荣溪园的事儿她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氏认定宁成昭和刘小姐互生情愫,有意撮合,宁国忠和宁伯信不肯,加之宁成昭语气坚决,说不认识刘小姐,秦氏心有怀疑,然而,不等秦氏查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到两日,宁成昭的事情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又有刘小姐的信物为证,为了宁成昭前程着想,秦氏只得上门提亲。
本是满心欢心的一门亲事,因着中间发生的事儿,秦氏并没想的那般喜欢了。
宁樱觉得秦氏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人都有逆反心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今阻碍秦氏的因素没了,秦氏又觉得中间有什么阴谋,只得找黄氏抱怨。
苟志起程前往昆州,黄氏张罗着给他备些日用的药材,又装了五百两银子,苟志是她看中的女婿,结果造化弄人,是宁静芸自己没有福气,听了秦氏的话,黄氏便整理给苟志做的衣衫,边道,“成昭那孩子打小诚实,虽说如今两人亲事定下,之前的不闹愉快过了就当过了,二嫂就没想过谁在中间陷害成昭?”
黄氏不是没有成见的,起初不提醒秦氏有她自己的算计,她派人打探过刘小姐的为人,耿直爽快是个大方的,家世上虽配不上宁成昭,可骨子里却是个明白人,嫁入宁府,会孝顺秦氏。
秦氏也琢磨过来有人故意挑拨了,“三弟妹的意思是和成昭同批的进士?”
秦氏叠好衣衫,让秋水拿包袱装起来,回秦氏道,“今年的进士都在翰林院,成昭性子好,谁会针对他?而且,那些人再有本事,能拿到成昭随身携带的玉佩?”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氏猛地从凳子上挑了起来,“对了,玉佩,铁定是成昭身边那群小厮做的,好大的胆子,一定是刘府花钱买通他们,一个商户之女,不用这种法子,哪嫁得进来?”
“。。。。。。”如果不是想把矛头引到那边,黄氏不想和秦氏多说,转身收拾鞋子,缓缓道,“刘府是皇商,虽想把女儿嫁入官宦人家,不是非宁府不成,再者,刘小姐什么性情二嫂也见过,完全不是那等心思复杂之人,不管谁买通了小厮,背后肯定有好处拿,至于刘小姐,说不定也和成昭一样遭人算计了呢。”
秦氏直觉不信,刘府的门第,嫁入宁府可谓祖坟冒烟了,她上门提亲的时候,刘老爷笑得满脸横肉,哪像被算计的样子?但看黄氏分析得有理有据,不像信口乱说的,她又开始怀疑起来,心思一转,顿时就明白了,宁成昭身边的小厮是宁府的家生子,说不定,陷害宁成昭的人是宁府的人,而这府里的人见不得宁成昭亲事好的,不是没有。
她脑子转得快,脸上气愤不已,拽着衣角,咬牙切齿道,“当年我生成昭的时候大嫂心里就不痛快,她自己生不出儿子,看我生了宁家长子,没少暗地给我使绊子,成昭亲事上低了,除了她,还有谁高兴?”宁成昭的亲事若是高了,往后二房就压着大房一头,柳氏管家,当然不乐意被她压着,所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
黄氏轻轻笑了笑,状似不经意道,“大嫂打小看着成昭长大,三年后,成志也该参加科考了,大嫂巴望着成昭能传授点经验给成志,对付成昭做什么?”
这话在成昭中进士后柳氏就说过,秦氏也听着了,这么一想觉得也是,顿时,只觉得头大,“不是大嫂还能有谁?”
黄氏将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