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要走了,他反正也用不上我,而且我就只与他签了三天,早走一天,晚走一天,他也不会介意。”
柳溶月去意已决,根本等不急跟苏木涣说一声,反正苏木涣给她的钱,她早已经拿到了手,也就无所谓再见苏木涣一面。
然后,柳溶月顿了顿,看着秦予希,很诚心道:
“秦老师,这次没能与你合作,我很遗憾,希望下次,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会的。”
见此,秦予希也不挽留了,直接回了房,背上背篓,对柳溶月说道:
“我去送送你。”
她也没想送远了柳溶月,就只想把她送到寨子口,剩下的路,由吴铁花送柳溶月走,然后打算在寨子口,给许美丽打个电话,问问许美丽,收没收到苏木涣拍的照片。
三人一路出了寨子,秦予希目送吴铁花和柳溶月进了树林里的小路,挥手,与柳溶月再见。
内心有些唏嘘。
其实柳溶月的长相,很有开发潜力,秦予希很想给柳溶月创作一次造型,无奈柳溶月如今是一心一意投奔省城那位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只能作罢。
一直到两人都没了踪影,秦予希拿出手机来,正待给许美丽打个电话,便看见大路上,徐徐走来一个老人家,年约七八十岁了。
那老人家撑着一根树枝当拐杖,穿着秋季的夹克衫,头上戴着小平帽,一条洗得泛白的就裤子,一双登山靴,背上背了好大一个背包,徒步走上来。
秦予希吓了一跳,左右看看老人家附近,没有一人!看这老人的装束,也不像是本地人。
她便走上前去,用普通话问道:
“爷爷,您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啊?”
老人家抬起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累得却是有些喘,摇手,挥着手里的树枝,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儿了,累死我了,我爬了一晚上的山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没到目的地,大概到了,大概没到。”
“这个,这个那您的目的地是哪儿?”
“不知道,不能说,累死我了!”
老人家丢了拐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冲秦予希挥手道:
“小姑娘,有水喝吗?我一路过来,没一个人能听懂我的话,还没车送我来,唉,我好累!”
“有有有。”
秦予希赶紧上前,把老人家给扶了起来,往寨子里走,
“您从哪儿来啊,竟然没车送您来?”
她猜想着,这个老人家背着这么重的包,徒步爬了一晚上的山,应当是个什么登山客之类的。
七八十岁的登山客老人家诚会玩,这时髦赶得溜!
秦予希有些佩服这位老人家,然后又瞧着这老人家的腿脚,硬朗得很,平时一定经常锻炼的。
秦予希对登山客可不陌生,这类人,就喜欢背着包,到处爬山,可是年纪这么大的登山客,秦予希倒是第一次见。
“从你们那个什么集上来,唉,一言难尽!路是集上的人给指的,害我走了一天一夜,才找着个人影子!”
老人家叹息着,颤颤巍巍的竟然有些激动之感。
天知道他一路都经历了什么,一个帝都人,在这边区集上东问西问的,当地人说方言,他其实没怎么听懂,却是从当地人的指手画脚中,愣是解析出了不少关键信息。
第252章 我才不要出风头呢()
老人家看起来有那么一些沾沾自喜。
只不过是绕了点儿路,只不过在荒芜人烟的大山里,迷路了24小时哈哈哈哈,他到底还是宝刀未老,凭着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韧性,走出了大山,找到了人烟。
被扶进了寨子,这位老人家虽然也是陌生男人,可是七老八十的,一看就没啥威胁性,族长只是站在院子口,瞄了一眼这老人家,便随秦予希去了。
她将老登山客扶进了自家院子,从厨房里舀了一瓢水给这老人,便是笑道:
“爷爷,没想到您还挺赶时髦的。”
“是吗?”
老人家喝了瓢瓜里的一口山水,扯了扯身上的夹克,略有得意,
“火车上买的,背靠背牌的。”
“噗!”
秦予希忍不住笑了,点点头,她其实想说,这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学年轻人玩登山,所以挺时髦。
但是听了老人家的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便也没说什么了。
“唉,这风真好,这景也好。”
老人家喝完了水,将背后沉沉的包袱卸下来,感叹道:
“想当年啊,我们打仗的时候,就是专往这种老林子里钻,躲在树丛里,往外头打鬼子,啪啪啪!”
感情是个老军人!
秦予希听得有趣,便是给她自己和老人家都搬了把凳子,就坐在院子里,权当听老爷爷讲故事了。
过了一会儿,陈玉莲捡了一背篓的柴回来,看着院子里,一个外地老爷爷,正在她家院子里,唾沫横飞的讲着打鬼子的故事,院子里蹲了一院子的小孩子。
那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讲到精彩处,秦予希带头鼓掌,一圈子的孩子,都沸腾了起来,也跟着一起鼓掌。
“怎么回事儿?”
陈玉莲莫名其妙的进了篱笆,问满脸都是笑意的秦予希,
“你又带了个客人回来?这回打算住哪家?”
“住六爷家吧。”
秦予希咯咯的笑,又问这老登山客,
“爷爷,您是打算在这儿住几天呢?还是继续往前走?再走,可就出国了。”
“那就在这儿住几天。”
老人家许是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子精神好得不得了,他一听说再往下走,可能就要出国了,想着这里离了目的地也不远了。
那就先在此地住上几日,等联系上了当地武装部再说。
当初,是市武装部的部长,非不!送他来,他才一个人偷偷落跑的,原想着凭他骁勇善战的本事,打了十几年的游击,还找不着一支山里的隐藏部队?
结果真没找着。
但目标肯定就在这一片儿山区里,他的推断不会错!
秦予希一瞧这爷爷答应了住下来,松了口气,打算一会儿去联系一下集上,让派出所派人来给这爷爷带回去。
不然,真放了这老人家继续走,没准儿进了山之后,从此就出不来了。
过了一会儿,陈玉莲从厨房里走出来,用方言问秦予希,
“子涵今天回来吃午饭吗?”
“他这几天有集训,怕是不得回来。”
秦予希也用方言回了陈玉莲,便带着老爷爷去了隔壁六爷家里,给老爷爷说好了住宿的价格,一晚上5块钱。
实在是因为这爷爷太老了,年龄有了78岁,再赚这老爷爷的钱,秦予希有点儿良心不安,六爷有她赡养,老来不愁,所以秦予希没给这老人家说太高的价。
六爷家反正没什么秘密,无所谓秦予希折腾,这老爷爷在他家住一天,他还能有5块钱的收入,极好。
吃过了午饭后,秦予希就去了于爷爷家里,亲自去抓那个已经陷入了疯魔状态的苏木涣,将苏木涣抓出了寨子,一起去给许美丽打电话。
不管这里的景致多么的迷人,苏木涣还得生活,还得给杂志社拍照赚钱呢,所以,必须与许美丽保持紧密联系。
哪里知道,手机一接通,不等秦予希和苏木涣与许美丽问好,许美丽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叫了起来,
“苏木涣,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我收到了,但是不能光拍景,你明白吗?人物照呢?美女呢?我们杂志社的定位,是时尚女性杂志,又不是风景杂志,你这照片,只能安插在内页,我要看美女,我要人物照做封面!”
“是是是,美女,美女,我立即随便拍几张美女给你!”
苏木涣点头如捣蒜,想着他这两天,全拍的都是放牛的于爷爷,跟美女不搭卦,赶紧挂了许美丽的电话,转头去看秦予希,
“你把那个模特叫过来,虽然不自然,但是你好好的倒饬一下,随便拍两张给主编应付应付。”
想来秦予希化妆技巧高超,她与苏木涣合作,就是随便搞几下,出来的照片都是惊为天人的。
哪里知道,秦予希面色有些怪异,看着苏木涣,嗫嚅道:
“柳溶月,她早上,回省城了!”
苏木涣:“”
“我可以解释的,她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说,反正你也用不上她,所以她想早点儿回去,今天早上,你一大早的,就跟着于爷爷去了山上放牛,我原想叫柳溶月等等,结果她不愿意等,怕赶不上车回省城了。”
见苏木涣神情木然,秦予希赶紧撇清关系,可不是她要柳溶月走的,而是苏木涣把柳溶月弄到这里来,一直不闻不问的,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苏木涣自己。
“可是她收了我的钱,还没到期,她就走了?那现在怎么办?”
苏木涣苦恼了,脖子上挂着相机,用手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要不,把你的照片给主编发过去?”
“我才不要出风头呢。”
秦予希表示拒绝,转身,往寨子里面走,她不理苏木涣,这个锅,她已经甩锅给苏木涣了,啦啦啦!
秋风中,苏木涣呆呆的站在寨子入口处,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怕许美丽。
下午时分,秋高气爽,秦予希拿了画夹,坐在家中院子里画画,隔壁六爷家里借住的老头,闲来无事,跑了过来找秦予希尬聊。
第253章 莫再借钱了()
“丫头,你在画画呢?”
老头坐在石磨上,看着秦予希在白纸上打着线稿,状似无意的打听道:
“这边区生活不安定吧?你们这里有没有部队驻扎啊?”
画画时,一般不喜欢被人打扰的秦予希,手里的画笔一顿,侧头看着老爷爷,笑道:
“我不知道啊,我懂事开始,这里就没出过什么大事儿?爷爷,您说的生活不安定,是指什么?”
东山上有部队驻扎,这事儿当地山民是知情的,但是也从没个什么外地人,有事儿没事儿打听这些。
秦予希自然不肯告诉老爷爷,东山上就有一支部队扎着呢。
那老爷爷吹着胡子,比划着,
“生活不安定,比如,你们这个边区时不时有些境外势力来闹事,然后有部队出来维持治安”
秦予希摇头,回了句,“没有,我们这里安全得很。”
然后,她见这爷爷没有要走,还想攀谈的意思,干脆将手里画着的风景画翻了个页,对那老爷爷说道:
“爷爷,要不您坐在那儿,就石磨那儿,我给您画张画儿?您别动哈。”
“行行行!”
老人家直接坐到了石磨上头去,一动不动的,让秦予希画着画儿,又试探问道:
“如果你们这里出现了坏人,怎么办?部队来的时间快吗?”
“爷爷,您知道您这话问的,很像个特务不?”
“啥?特务???”
老头惊得跳起,有些怒道:
“丫头,这话你可别乱说,乱说出去,得受处分的!”
“所以啊,爷爷您也别乱打听,指不定就被人当成特务给抓起来了呢。”
瞧着这老头的反应有趣,秦予希便是笑,继续逗道:
“爷爷,我说了,您可别杀我灭口啊,您说您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了,大概也快有80岁了吧,还学人家小年轻来登山,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搁哪儿,不引人怀疑啊?”
老头没说话,伸出有些枯老的手,抓了抓自己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双眼冒着精光,看这秦予希,良久之后,才是指着这个姑娘,说道:
“小丫头,你不简单呐,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他不能用看待愚昧老百姓的眼光,再来看待这个小姑娘了。
秋风飒飒中,秦予希笑抬起了眼眸,看这这老头,手中的笔落下,开始打着线稿,一点一点的描绘着这老爷子的面部细节,却是突然疑惑道:
“爷爷,您这轮廓,我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
“谁?”
老头闻言询问,还未等秦予希回话,篱笆外面,庹灵韵哭哭啼啼的冲进来,走到秦予希面前抹着眼泪,哭道:
“予希姐,予希姐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怎么了?”
瞧着庹灵韵这模样,秦予希顿觉奇怪。
这庹灵韵和她奶奶林大花,不是一直在镇上的医院,照顾着庹爷爷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医生说,我爷爷的心脏被查出了问题,要动个什么搭桥手术,在镇上还不能做,要到帝都去做,得二三十万块钱,太多了,我奶奶说不治了,予希姐,你能借我点钱吗?”
“怎么能不治呢?”
秦予希皱眉,想了想,庹爷爷今年差不多50快60岁了,这个年纪,其实跟陈玉莲差不多,陈玉莲活到了20年后,并且拖着病体,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庹爷爷身子那么硬朗,怎么就不治了?
“我爷爷,我爷爷待我极好,我爸妈在外头打工,一个月也才不到600块的工资,我,我今天已经走了好几家,我的亲戚他们都不借我钱,我们寨子里,也没什么人家里有余钱可以借我了。”
庹灵韵哭得眼睛都肿成了一颗核桃,她穿着也不知哪一年的旧衣裳,秋季凉风习习,大家都已经穿上了长袖,庹灵韵还是一副短袖打扮,那身上的t恤被洗得泛白,颜色已经褪得十分浅淡了。
秦予希瞧着她的双脚,穿着一双解放布鞋,脚趾处被挤破了一个小洞,很快,这双布鞋随着庹灵韵的生长,就会被庹灵韵穿坏了去。
此时,秦予希才是发现,庹灵韵是满身的疲惫,她一个才13岁的女孩子,昨晚定是一夜未睡,连夜也不知走了多少亲戚家去借钱。
随着庹灵韵的哭泣,她奶奶林大花从篱笆外头冲进来,一把拉住了庹灵韵,哭着往家里拖,一边拖一边喊道:
“莫再借钱了,莫再借钱了,你借那么多钱,今后拿什么还给人家?你爷爷就是这个命,就只有这个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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