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纪- 第78部分

　　　　万官人见杜则成此番这般坦诚，他有些惭愧，自己居然还想着要先试探一下巡抚大人的意思。

　　　　“杜兄，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呢，要说此事，您比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这都是当今圣上的旨意，你我只有服从的份，哪有什么挑三拣四之说，这些人所传的流言，真是害你我不浅啊！”万官人确实是有苦说不出啊，现在只好借此在杜则成面前大倒苦水了。

　　　　杜则成大表赞同，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之后说道：“万兄弟，咱们就是再知道这是流言谣言，那也要解决事情不是，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杜则成特意用了“咱们”来表示他与万官人是一路的，万官人闻言果真受用。

　　　　“杜兄，这事说实话，我可拿不了主意，总不能找到圣上，让皇上为你我澄清事实吧？”万官人面有难色，他的意思很明白，你一个巡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更别提让我这一个商人去完成了。

　　　　杜则成连忙回道：“万兄弟休要胡言，圣上的事情岂是你我能议论的，这事情还得你我解决才行。”

　　　　说到这里，杜则成顿了一下，似是在沉吟一番，不过片刻，他才继续道：“万官人，圣上让您售卖卫生纸，可有定价？”

　　　　万官人点头道：“皇上命万某售价五文一叠，不得加价售卖。”

　　　　杜则成说道：“看来圣上已经预测到了卫生纸将会大销，所以才会给你定死了价格，防止物价飞涨啊，不过这样也好，万兄弟，这卫生纸销给谁都是卖，如果那些商贾同意以五文钱的价格从你这里购买卫生纸，再以五文钱的价格将其卖出，不知万兄弟可愿意将卫生纸的销售分给他们一部分？”

　　　　万官人不解道：“五文钱买，五文钱卖？他们真要是这么做了的话，那他们是图什么？”

　　　　杜则成笑道：“哎，这你就不懂了，他们图的就是这个卫生纸带来的效应，卫生纸的销量虽大，但是利润并不会很高吧？五文钱一叠，这利润怎么可能会高？他们之所以也愿意售卖卫生纸，就是希望能借着售卖卫生纸之机，将自家商铺里的东西连带着给销出去。”

　　　　万官人闻言当然是点头表示同意了，他一直在独家售卖卫生纸，对卫生纸的利润自然十分清楚，别看他每次都能拉好几车卫生纸，实际上利润确实不多。

　　　　但是由于那些人在买卫生纸的同时，也有需要购入其它东西的时候，有许多人也都一并在万氏商铺购买了，这部分的利润可是不小。

　　　　万官人登时对杜则成有些刮目相看了，这江南巡抚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果真是不同于常人。

　　　　杜则成见万官人点头后，他又继续道：“如若他们真愿意五文买五文卖，不知道万兄弟可愿意将卫生纸转售给他们？”

　　　　万官人有些犹豫，这事情是皇上亲自交代的，他一个小小的江南商贾可不敢违抗圣意，但是经杜则成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这样做也行，既将卫生纸给销售了出去，也没有加价售卖，还能解决了他与江南巡抚的困境，可谓是一举多得。

　　　　杜则成眼看万官人有些犹豫了，他又火上浇油道：“万兄弟，你放心，这卫生纸的售卖，被我抓进去的那几个人一点份都没有，但是还未被抓进去的他们的同伙，咱们倒是可以将卫生纸转售给他们。”

　　　　万官人本来有些不解，但是看着杜则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自己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想明白了杜则成要他这么做的缘由。

　　　　“巡抚大人这计策，真是高啊！”

　　　　如果真的只将卫生纸转售给那些散播谣言、但是还未被抓起来的商贾手里，等到被抓起来的那些商贾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进去了一趟，什么都没捞着，反倒是白吃了几碗牢饭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恐怕也会产生裂痕，再想合作起来，那可就难了，杜则成这计谋，实在是阴毒且有效，所以万官人才会心悦诚服的说了一句：“这计策，真是高啊！”

　　　　（本章完）

第166章　驱蚊（）　
等到万官人离开之后，杜勇烨才从内堂走了出来，杜则成看着他的这个宝贝儿子，笑道：“勇烨，你说的不错，万官人的一切举动都在你的意料之内。”

　　　　杜勇烨则是笑道：“父亲大人，这乃是人之常情，现在谣言纷起，您是江南巡抚，再多谣言与您也无甚大碍，但是于万叔叔可就不同了，他在江南活的就是脸面，如果他的脸皮不管用了，今后他万氏商铺还能有谁买账？”

　　　　杜则成此时对他这个宝贝儿子的聪慧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此时反倒是成了配角般的说道：“一切静观其变，且看江南那些人的反应再说。”

　　　　………………

　　　　江南进入六月之后，天气已经热的让人难以入睡了，朱厚照倒还好些，身侧整晚都有人在驱蚊扇扇，屋内还有许多冰块用于消暑，除此之外还有香薰用于驱蚊，但是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瑾翾身侧的几个丫鬟本来也是要整夜服侍她的，但是瑾翾本就在宫内为丫鬟，所以她能理解做丫鬟的痛苦，她又怎能会这般使唤身侧的那些小丫鬟呢？

　　　　张永等人更不必说，他们居住在万官人的一处宅院内，还要时常起夜来照看朱厚照的情况，没几天下来，整个人都是消瘦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们还面临着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洗澡的问题，南方天热多湿，每个人到了晚上，身上都有些发潮，但是此时不比在京城，一切都得从简，所以这一来二去，许多人心里都不想再待在江南，都想着早日回京去。

　　　　朱厚照一开始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后来他无意间听到几人在抱怨天热蚊蝇多之时，他才知道，这些人在江南跟着他算是受了苦了。

　　　　他心中也由此萌生了早日回京的念头来了，不过当他回到自己的房中，看到熏香之时，才有一种猛然醒悟的感觉。

　　　　他命身边的一个太监去东街上买来了松香粉和昆仑黄，又命其去割来了一些艾草，这些太监许多都是贫苦出身，实在没有生计可活才入宫做的太监，对艾草这东西自是熟悉。

　　　　这太监虽然服从圣令去割了艾草，但是他心中却是十分不解，艾草十分贫贱，生命力又极其顽强，只要是没人好好打理的空地，那里总是会长满艾草，皇上要这东西做什么？

　　　　朱厚照哪知道他身侧的太监在想些什么，他命太监将艾草捣碎之后，混合着松香粉和昆仑黄，又从灶房里找来了一些草木灰混合其中，将其制成糊状，随后将其倒在了折成棍状的纸张内，然后直接将其拿到太阳底下晾晒。

　　　　此时江南的太阳正毒，不一会儿工夫，就将其晒干了。

　　　　朱厚照拿到自己的屋内闻了闻气味，又点燃之后看了看效果，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令那太监继续不停的制作这东西。

　　　　到了傍晚太阳落山之际，那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已然做了不少了，朱厚照笑着点头道：“做的不错，去找张永领赏吧。”

　　　　那小太监心中大喜，忙跪下三呼万岁，高兴道：“谢皇上赏赐，谢皇上赏赐。”

　　　　瑾翾由于傍晚无事，在屋内待着实在无聊，也就走到了庭院之中，正好见到朱厚照要赏赐小太监那一幕，等到小太监起身离去之后，瑾翾才走上前来指着地面上的东西问道：“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呢？”

　　　　地面上的艾草和草木灰以及松香粉和昆仑黄都还“横尸遍野”，那小太监激动的连这些东西都没收拾好就赶忙退了出去领赏去了，所以瑾翾才会指着地面上的这些东西向朱厚照询问。

　　　　朱厚照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拿了几根这东西进了瑾翾的闺房，此地虽然只是瑾翾的暂居之地，但是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里面似是一直有一种暗香存在。

　　　　朱厚照将刚刚制好的东西拿起了一根，燃着之后插在了香炉内，香烟袅袅升起，房间内很快就有一股不同于朱厚照初进来之时闻到的那股暗香，而是一种朱厚照很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瑾翾不解的问道：“皇上燃起的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有一种香味存在。”

　　　　朱厚照故作高深的笑道：“这东西叫蚊香，驱蚊用的。”

　　　　瑾翾不知道什么是蚊香，她笑道：“皇上又来戏弄瑾翾了，除了宫里的熏香，哪有什么蚊香可以驱蚊的？”

　　　　朱厚照眼看瑾翾不信，他也不生气，而是笑道：“等等看吧，一刻钟的事情，很快你就会知道这蚊香的效果了。”

　　　　瑾翾房屋一侧，有一颗大树，这大树本来是可以为瑾翾这里遮阳的，但是在傍晚时分，却也把蚊子给招来了，屋内的蚊子嗡嗡之声不绝。

　　　　不过令瑾翾觉得惊奇的是，随着香炉内蚊香的烟气袅袅升起之时，香味慢慢弥漫了整个房屋，蚊子的嗡嗡之声越来越少，最后竟然全部消失了。

　　　　朱厚照笑看瑾翾吃惊的表情，说道：“怎么样，君无戏言，朕没有骗你吧？”

　　　　瑾翾面色一红，说道：“瑾翾没有考问皇上的意思，只是瑾翾见识浅薄，还不曾听过蚊香的名头。”

　　　　朱厚照心中暗笑，这蚊香如果瑾翾之前就听过了，那才是全天下最为稀奇之事了。

　　　　不过当朱厚照看到瑾翾胳膊上的红包之后，心中的笑意转变成了心疼，他用手抚过瑾翾的胳膊，说道：“跟着朕南奔北跑，辛苦你了。”

　　　　瑾翾芳心大动，忙抽回胳膊道：“皇上，这是瑾翾应该做的事情。”

　　　　朱厚照心中有些惆怅，他放下手中的蚊香道：“这蚊香只点燃一根即可，等到那根燃灭之后，再命丫鬟给续上，那些丫鬟跟着你也算是有福气了，不然她们在哪里，夏天都不可能免于被蚊虫叮咬之苦了。”

　　　　瑾翾笑道：“皇上对她们这般好，怎么不当面对她们说这些？”

　　　　朱厚照心中一动，瑾翾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从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思来了。

　　　　（本章完）

第167章　洗衣服引发的发明（）　
瑾翾也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脱口而出说出那般话来。

　　　　朱厚照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装作没有听见，笑道：“燃上蚊香之后，别忘了关上纱窗，否则屋内的蚊虫被驱走了或者杀死了之后，新的蚊虫又飞进来了。”

　　　　说着他退出了瑾翾的房间，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才朝外继续走去。

　　　　瑾翾整个人倒是有些绵软了，整个人慢慢的坐在了藤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永也正在此时来了孙赋府邸，朱厚照眼看张永上衣背后居然起了一层盐渍，他笑道：“张永，你有几日没洗澡了？”

　　　　张永年纪可不小了，被朱厚照这般询问，他哪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回皇上的话，奴才每日都洗澡，只是这江南实在是太过湿热闷热，所以……所以奴才身上才起了这一层污渍，每天累积，到现在洗也洗不掉了。”

　　　　张永老脸一红，如实向朱厚照回道。

　　　　古人洗衣服可选用的去污剂的种类不多。

　　　　据《礼传·内则》记载：“冠带垢，和灰清漱；衣裳垢，和灰清澣。”灰指的就是草木灰，因为其内含有碳酸钾，能去掉衣服上的污垢。据《考工记》记载：“练帛，以栏为灰，渥淳其帛，实诸泽器，摇之蜃。”所谓蜃，指的是贝壳灰，含有氢氧化钙，与草木灰混在一起，能生成氢氧化钾，用它浸在水中来洗丝织品时，与丝织品表面附着的油脂产生化学作用生成“钾肥皂”，能把丝织品洗得干净亮丽。

　　　　到了魏晋，古人开始用皂角和澡豆来洗衣物。皂角是豆皂菜树所结的果实。皂角在水中能生成泡沫，有去污的性能。

　　　　到了唐代，孙思邈所著《千金要方》说，把猪胰腺上的污血洗净，撕除上面的脂肪肝磨成糊状，加入黄豆粉和香料，搅拌均匀后，通风处风干后就成了能洗去衣物污垢的“澡豆”。

　　　　这种特制出来的澡豆，含有消化酶和卵磷脂几种成份，增加了去污去垢的能力。后来，古人又在澡豆的制作过程中，加入了砂糖，用纯碱替代了黄豆粉，压制成球状和块状，成了胰子。

　　　　其实说白了，就是草木灰是第一种去污剂，也是平头百姓常用的去污剂，他们没钱买别的去污剂，只能用此来洗衣服。

　　　　第二种去污剂则是皂荚粉，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用得起的，至少也得是小地主，才舍得使用皂荚来洗衣服。

　　　　第三种去污剂就是胰子，同时去污效果最好的也是胰子，但是胰子因其制作复杂，而且成本很高，难以普及，属于奢侈品，只有王公贵族、皇室成员、达官显贵才用得起。

　　　　此时张永身在江南，哪里能有胰子供他使用，就是在宫内之时，他一个月也分不到多少胰子，所以他只能使用皂荚来洗衣服，那效果自然也不会很好了。

　　　　朱厚照倒是没了取笑张永之心了，他在自己的前世之时，许多司空见惯之事，到了大明反倒是成了难事怪事了。

　　　　比如朱厚照刚发明不久的蚊香，让张永知道了肯定也会大吃一惊的，想到这里，他朝张永的胳膊上看去，张永胳膊上的红包比瑾翾身上的要多的多了，而且由于红包发痒的缘故，许多都已经被张永给挠破皮了。

　　　　朱厚照起身取了几根蚊香，放到张永的手上，说道：“这是朕赏赐给你的，夜间在自己房屋内点燃了之后可以驱蚊。”

　　　　张永心中一惊，可以驱蚊的东西？难道是熏香，他忙跪下道：“奴才谢皇上赏赐，只是熏香实在是昂贵，奴才命薄，可不敢消受。”

　　　　他知道熏香的数量并不多，现在由于多处周转，才够得上朱厚照使用，若是自己拿了熏香，那皇上屋内如何驱蚊呢？

　　　　朱厚照笑道：“这不是熏香，这是蚊香，朕赏赐给你的，你就拿着，等晚上燃上一根试试即可。”

　　　　张永不敢推辞，只好谢恩将蚊香装了起来。

　　　　不过他拿了蚊香之后，却并没有起身离开，过了片刻，他才将自己来孙赋府邸的真实目的对朱厚照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