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分身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王碧水身边,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与那男子动作神色一致,慢慢伸出右手,黑气缭绕,手上五指突出长长锋利的指甲,朝着毫无反抗的碧水的面门狠狠抓去。
凤残急如电光,空中万千煞气皆为所引,缭绕其身,携带风雷之势,从那分身体内一穿而过,只为助主人解难。
可何曾知晓,这分身似是无物,亦似是无敌,伤害击打在身,却是无碍。分身乃是本体所控,想要分身散,就得本体遭难,无力再操控分身。
而此时凤残这一击虽为致命,若是落向男子本体,恐怕他也再无力操控分身,定然尽力拦阻凤残的攻势。然而,这致命一击,却落在了似有幻无的分身上,错开了生机。
然而一股巨力倏然迸发,让男子措手不及,脸色惊疑之色稍纵即逝。那分身的利爪随即加快了速度,黑烟缭绕之中,没入了王碧水的面庞。
“不要啊!”萧伊莲的心像掉入万丈寒潭,眼角的泪水终于奔腾而下。
她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躺在这里,就这样,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死去,这比杀了她自己还要痛苦。想要呼喊,却似哽在喉咙道不出来。
她多么想,多么想扑过去,为王碧水挡下这一爪。又是多么的想要将身边这枯瘦男子碎尸万段。
‘小胖’的身体变得高大,十余尺高,俯视众人。巨眸清冷,寒光闪闪,藐视苍穹。皮肤上鳞甲乌光闪烁,黑亮通透。双手成爪,锋利如刀,似有吞噬苍穹之欲,撕碎万物之能。
这正是那‘小胖’的真身!恶之本真——黑帝!
方玥婷眼睛瞪得浑圆,神色复杂。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小胖’,激动、紧张、怀念、兴奋、惊讶,诸多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无所适从。
却见那‘小胖’怒吼一声,如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响,如绣针刺入耳中。如若不是那枯瘦男子怜香惜玉,在危急时刻运力护住她二女的心脉,镇住魂灵,只怕被小胖这般震吼,早已魂飞魄散,无力回天。
可即便如此,萧伊莲无内力支撑,本来就已经昏昏沉沉,此时被这怒吼一震,当场便昏死过去,双耳流出殷红的血液,奄奄一息。
那枯瘦男子虽是自傲,却不是莽夫之辈。此时那‘小胖’突然爆出真身,这般一声怒吼便已经将他的威势展露无疑。威力之大,即便是他,也竟心神摇颤。
一道乌光从‘小胖’手心喷涌而出,仿若从九天降下的神雷,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将那男子当头盖下,硬是让他避无可避。
就在同时,一声凤鸣响彻苍穹,一道黑芒稍纵即逝,从乌光中一闪而没,目标却也正是那枯瘦男子。
这一记黑芒自然便是那王碧水的凤残!
原来当时那男子的分身并没让他葬送于此,当时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巨力自王碧水身边爆发开来,赫然正是‘小胖’暴走。虽然在此巨力之下,那分身却并无二致,只是王碧水身上禁锢却被打破。
命悬一线,王碧水靠着求生的信念,借着‘小胖’的巨力,将自己的身体送开死亡地带。饶是如此,却被‘小胖’那股巨力震得七荤八素。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逃过一劫。
乌光消散,凤残回归。
原地早已没了枯瘦男子的身影,更是没了他的气息。
萧伊莲与那方玥婷被巨力弹将开来,同时破除了她们被枯瘦男子留下的禁锢。王碧水飞身抱住萧伊莲,却见她双耳流血,奄奄一息。心中悲痛,接住她的身子便匆忙将灵力往她体内注入。
只落得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随着咳嗽喷洒而出。凤残也感应到了主人的痛楚,在王碧水身旁旋转不止,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人,纠结徘徊。
那方玥婷被一道球光托住,缓缓送往‘小胖’眼前。
待就看之后,‘小胖’的眼中流露着从未见过的深情,执着。
“你们够狠!等着瞧,我枯影子若是不报此仇,我便不配称妖!”声音似是来自四面八方,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王碧水心里震惊,本来他以为那枯瘦男子已死,身形俱毁,气息皆散,已然死绝。却不料他竟然没死,反倒留下狠言,让他逃之夭夭。只怕卷土重来之时,又将是一场苦战。
就在他脑中犯难时,后背一阵冷风拂过,令寒毛乍起。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的语调,似冰寒深潭。考虑到‘小胖’的缘故,轻如浮羽。只闻其声,未见有人。
“随我来,先出去再说,你朋友没事的。”
第182章 颜如玉()
这声音的主人,赫然正是落杀。
而他说的朋友,王碧水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萧伊莲还是小胖?
此时因为萧伊莲的缘故,他也不愿多耽搁,随着落杀给予的那微弱却如救命稻草的牵引之力,飞速的离开这里。
似乎是因为这里战斗结束的缘故,渐渐云淡风轻,乌云散开,虽无日光普照,却也开明了许多。
‘小胖’那双巨目紧紧盯着方玥婷,目不转睛,生怕眨一下眼睛,眼前的她就会不见。
方玥婷早已泪流满面,面对‘小胖’,似是久别的故人终于相见,开心,激动。过往再多的苦难,此时都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真想让此刻永恒,无论用什么作为代价。
‘小胖’的眼中也只剩下了她,王碧水的离开,那枯影子的遁走,对他而言,都已不重要。眼下,她,就是他的一切,他想起了一切,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曾经,因为爱,所以忘记。
而今,因为爱,所以记起。
“谁也不会想到,你的朋友,竟会是黑帝!双将为了找到你的位置,可算是费尽了心思。”一番周折,落杀带着王碧水走出异度空间。
一叶扁舟,漂泊于河道上。
他道出的皆是事实,只是省去了鬼王当时的情绪。情乃天定,若真是有缘无分,那便是费尽心机凑合,也是于事无补。
鬼王对于王碧水的爱意,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而王碧水却一心待萧伊莲,更是重情之人。要让这种人变心,岂是三言两语,威逼利诱所能达到的。
王碧水对于小胖的身份,他无言以对,更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落杀站在王碧水旁边,苍白嫩长的手在他面前摊开,一刻鲜红的药丸现出在手心之中。
“这是尊主亲制的苦寒丹,由万千剧毒炼制而成。虽为剧毒,却能起死回生,其中奥妙,只有尊主知晓。你给萧姑娘服下罢,萧姑娘本就有伤在身,加上此时心脉严重受损,脑神震荡,你这般输入灵力也是于事无补。服下苦寒丹,虽能起死回生,但可能还会出现其他遗漏的问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碧水脑海如震,导入灵力的手并未移开,视线转到落杀脸上,与他对视。但看到他目光中的认真,王碧水心里一阵剧痛,深入骨血。
回想起曾经离开萧家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答应一定会照顾好萧伊莲。如今才多久,便遭遇种种生死之难。把萧伊莲带出来,反倒是害了她……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
只怪自己太弱小,只怪自己不能保护好她。为什么?为什么再怎么努力,自己还只是弱者?
紧握的拳头,不知多久才舒展开来。
“谢了。”
这句话是发自王碧水内心,鬼族的确帮了他很多。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珞夕的死,此仇不共戴天。
落杀一愣,风停在耳侧,时间也似是顿住。默默转过身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苦笑?悲叹?
药丸入肚,一阵火热的气息瞬间涌遍萧伊莲五脏六腑,时而极其难受,时而舒适异常,不禁呻吟出声。脸色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时而苍白时而红润。
王碧水静静的看着萧伊莲,心里随着她的神情起伏变化。真挚的目光中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名女子,世界随她忽停忽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生怕松开便会失去眼前人。
立于船头的落杀,目光似是迷离了,心里哀叹,如果那是珞夕,这该是好是坏呢?可惜她终究只能成为这个悲剧的首杀。
“你是谁呀?”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伤人的动作。一把推开王碧水,反手一巴掌抽在脸上。可疼的不是脸,是心,心如刀割,似是从万里长空跌入深谷,碎的彻底。
这就是落杀曾说的遗漏的问题?
天空中不知不觉竟飘下雪来,雪花朵朵如风刀霜剑,狠狠打在王碧水身上。苍茫天地,仿佛也在为他们悲伤,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就是落杀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此时见着萧伊莲的反应,愣在一旁,心里不知道是该为王碧水悲哀,还是为黑白双将或者说为鬼王高兴。
王碧水直直看着她,直到忘了自己,直到她叫醒自己。
“喂!老娘问你话呢,你是哑巴还是聋了?看你长得俊俏,原来也只是个好色之徒罢了。也罢,世间男人皆同样!此回老娘便不予计较,若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手。敢吃老娘豆腐,你也不看看世间能有几人敢碰我颜如玉颜娘娘!”
谁能想到一向淑女情怀的萧伊莲,此时竟然突然变了个人。语气凌厉,咄咄逼人,一副超级女强人的模样。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加上一个陌生的名字,让王碧水一时间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然而,落杀却更为萧伊莲口中所言“颜娘娘”这个称号所惊。豁然转身,看着萧伊莲。却见她扬眉瞪眼,手叉腰间,趾高气昂,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模样。却也正是这幅表情,让落杀心里更加震惊。其实此时就算是落杀,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看什么看?瞧你这眼神,犀利又怎样?在老娘面前,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别逼老娘修理你才甘心!想当年,老娘修理的俊俏美男,那虽无三千,也有七八百。还轮不到你个小毛孩给老娘来眼色!”
口齿麻利,措辞犀利,目光凌厉。
真是太像了!这是落杀打心里的想法,实在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因为仍是萧伊莲的容貌,落杀真会以为是‘颜娘娘’活过来了。
这是梦?还是现实?
王碧水心在滴血,眼前人转眼已不是熟悉的眼前人,如何叫人不伤心?真希望这是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梦前,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又不希望这是场梦,因为,至少此时的她,不会死……
爱,是盲目的吗?
第183章 熟悉的陌生人()
“碧水!是他?”
水面传来小胖的声音,吃力且吃惊。吃力的是因为他乏力,吃惊是因为王碧水此时又与落杀在一起。
伤的深沉,就连小胖与方玥婷破水而出也未曾发觉。落杀心里也是泛起微微惊讶,虽然说心思全都聚集在萧伊莲身上,但对于他们这种刺客来说,无论是什么时候,神经总是紧绷的,稍微风吹草动,绝不会逃过他们的察觉。
然而此时,小胖二人出水,竟然连他也毫无察觉,就像是凭空出现。
王碧水听见声音,心头大为激动,这才从悲伤挣脱些许。将小胖迎上小舟,小胖只道头痛,并询问王碧水发生何事。王碧水不愿让小胖自责,只字未提异度空间之中的事。方玥婷也看出王碧水的用意,片语未提,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落杀立于舟头,目光彻寒,注视着方玥婷。方玥婷自知尴尬,便转身与萧伊莲交谈。女人与女人之间,自然要舒适的多。
小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落杀的目光,眉头微皱。王碧水也自然看得出来,心头却也惊疑,落杀这般敌视方玥婷,绝非空穴来风。此时回想起在异度空间所发生的事,加上小胖与她的偶遇,这真的只是偶然遭遇吗?
还是,这都是设计好的剧情?
“伊莲姐姐,你没事吧?”
王碧水心头一愣,心说不好,萧伊莲此时突然变成了那什么‘颜娘娘’,恐怕方玥婷一语便要吃瘪。
果不其然,只听萧伊莲一声冷哼,目光斜视,在方玥婷身上,打量一番,最后停在她的眼眸,淡淡开口。
“姐姐?黄毛丫头居然开口叫老娘姐姐?你以为自己身份是有多高了?老娘出来行走江湖,还不知道你爹妈生在何方。你……”
萧伊莲还欲往下说,被王碧水打断。“伊莲,你累了,我们待会找处人家,歇息一宿吧。”
“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你一直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些什么?歇息?笑话!老娘怎会与你们一同歇息一宿?”萧伊莲目光冰冷,冷冷言道,眉宇间满是不耐烦之意,心道这男子生的有模有样,却不想是个傻蛋。
方玥婷原本还只是以为自己得罪了萧伊莲,却不料与王碧水说话也是如此语气,这叫人如何摸得着头脑?
小胖更是张大了嘴,一脸震惊的看着王碧水,等待王碧水的答案。
王碧水心如刀搅,疼的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已极。亦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竟让这七尺男儿憋得泪水湿了眼眶。
“碧水,怎么回事?萧姑娘怎么……”小胖轻声问道,作为兄弟,他很担心,况且王碧水从刚才见面就有些不对劲,而且那落杀也在此,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虽然不知落杀的身份,但凭那一夜,只身从血鸦群中救回碧水,便不容怀疑他的能力。
至于是敌是友,似乎不必多虑,至少此时他不是敌人。
冷风呼啸而过,如刀似箭,刮在脸上,霍霍生疼。船行而过,破开前方冰冷的水面,在船后留下两缕愈散愈远的水带。
此时,王碧水耳中似乎只剩下了风声,呼呼的声音,不停不歇,就如心痛,不止不休。听不见小胖关心的询问,听不见方玥婷的惊疑声,却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奇怪!老娘为何运不上力气?难道是你们这些小毛孩作祟?”萧伊莲尖锐的声音,刺入王碧水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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