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军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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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军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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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没想到,谢振江经过一番犹豫之后,竟然同意了。

    晚上十点的火车票。

    萧文光和孟云梅不同意萧正阳和他们一起回去。

    原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第一,萧正阳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回去,第二,家里出的这件事情,不是一件好解决的事情。

    知子莫若父,萧正阳什么脾气,做父母的比谁都清楚。

    反过来说,父母什么脾气,做儿子的难道就不清楚吗?

    萧正阳不用两位老人告诉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从二位老人的语气和神情中,他就能猜到个大概。

    六月的东港,不冷不热,东港的海边,浪花飞溅。

    萧正阳带着两位老人,在第一海水浴场的沙滩上溜达。

    即便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萧正阳还是决定趁着离开东港之前,带他们来海边转一转。

    三十多天,两位老人在凤西路的那套房子和医院之间,来来回回,两点一线,从来没有改变过路线,萧正阳的心里,着实有几分愧疚。

    他跟方丽说过,周六周末休班的时候,可以带两位老人到东港的几个旅游景点逛逛,方丽也同意了,但是被两位老人拒绝了。

    晚上就要坐火车走了,这是萧正阳最后表达自己心意的机会。

    他们下一次再来东港,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正阳,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俩也该要个孩子了。”

    孟云梅最关注的,除了萧正阳的身体,就是这个了。

    萧正阳咧了咧嘴,道:“妈,你放心,等忙过这段时间,我给你生俩!”

    “就知道胡说,部队能让你生俩?”

    萧正阳笑道:“那我就不当兵了,回家生呗。”

    “我把你送到部队,就是为了让你来生孩子的?”萧文光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好好在部队干,不用听你妈瞎安排!”

    萧正阳又笑道:“你们俩统一了意见再给我下命令行不?”

    “我现在退了,不干了,谁都敢欺负了……”

    萧文光目光看着大海深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萧正阳听的。

    “芝麻大的官……”孟云梅瞅了萧文光一眼,停住了嘴,然后看着萧正阳,“你爸说的也是,以前他没退的时候,那帮人天天跟他好的跟一个娘的一样,现在……”

    “行了,就你话多!”

    萧文光突然收回了目光,瞪了孟云梅一眼。

    回老家这件事情,萧正阳没跟方丽说那么详细,他只是说,家里有点事,他要送两位老人回去,大约一个星期就回来。

    方丽没什么反应,她只是说了声知道了。

    没有反应,有时候也是一种反应。

    萧正阳已经习惯了方丽的这种反应。

    从认识到结婚,然后到现在,他每次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自己收拾东西,自己拎着包奔赴车站。

    萧正阳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方丽的这种习惯,造就了他的这种作风,还是因为方丽习惯了他的这种作风,才对这种事情没有反应。

    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呢?

    因果的事情,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

    晚上,萧正阳去买了肉、菜和饺子皮,在凤西路的房子里,孟云梅剁了馅,包了饺子,方丽给她打下手。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这是老家的规矩。

    他们来东港那天,吃没吃面,萧正阳不知道,但是,今天,孟云梅自己没忘了这件事,包了一顿饺子。

    九点钟,萧正阳带着两位老人,从家里出发去火车站,方丽送到了门口,跟他们道了别。

    萧正阳其实希望方丽能把他们送到车站。

    如果是自己出行,方丽不去就不去了,今天有老人在,他心里是希望方丽能送一送的。

    但是,他也没说出口。

    他们毕竟是三个人一起走,他自己也能照顾着两位老人,方丽去与不去,只有象征意义,没有实际意义。

    而且,凤西路到火车站,虽然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但是,天这么晚了,方丽送完了他们,还要一个人回来,他也不大放心。

    更不放心的,当然还是方新明。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但是过去的记忆,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在火车上,孟云梅偷偷地问了萧正阳一句:“小方是不是嫌我们这次给的钱少,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啊?”

第12章 挖你祖坟() 
家乡的味道,是熟悉的味道。

    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那道路两旁笔直的杨树,那漂浮着水草的沟河,都透着温暖和亲切。

    两年没回来了,家还是那个家,乡还是那个乡,没有变样。

    唯一变化的,是萧正阳的心情。

    思乡情浓,近乡情怯。

    以前每次休假,他都期盼着早点到家,这一次,他的心中,却有许多不安。

    能让父母心神不安,放下正在住院的儿子,着急赶回来的事情,能是不疼不痒的小事吗?

    一路上,萧文光和孟云梅都没有告诉萧正阳,家里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萧正阳也没有问。

    或许,每个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遇到麻烦的时候,能躲避一刻是一刻,直到实在无法逃避,实在无法后退的时刻,才会爆发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萧文光放下行李,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对萧正阳说道:“穿上你的军装,跟我去地里给你爷爷烧点纸去。”

    孟云梅叹了口气,道:“好好跟人家说,你现在都退了……”

    “退了就得受人欺负?谁敢动我爹坟上的一锹土,我让他全家不得安宁!”

    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萧文光的气势瞬间就爆发出来了。

    在东港的时候,他愤怒但是隐忍,回到这个生活了将近六十年的地方,他象一头被人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立刻就开始咆哮起来。

    萧正阳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发青,如果是父母和人发生了财物的纠纷,他或许会劝劝自己的父母,以和为贵,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让半步。

    萧家庄一共四十五户人家,除了嫁过来的女人,都姓萧。

    朝中有人好做官,家族势大不受欺。

    萧文光这一枝,到萧文光这一辈,整整七代单传,独门独户。

    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又怎么能不受人欺负?

    可萧文光就是一辈子没受人欺负,直到现在。

    他十五岁的时候,因为父亲被人打了,拎着一把一米来长的铡草刀,冲进庄西头最大的一个院子,一个人震退了萧宝恒兄弟五个的故事,在萧家庄传了几十年。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萧文光十五岁就懂得这个道理,他现在又怎么不明白?

    他不是个不要命的人,他能做出这种事来,靠的是他的头脑。

    正因为这样,萧家庄他门户最小,却当了一辈子村干部,没受任何人欺负。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他现在老了,也退休了,可他的儿子是正儿八经的连级干部,是萧家庄几十年都没出过的军官,他又怎么会窝窝囊囊地受人欺负?

    萧正阳换上了军装,萧文光也准备好了火纸和白酒,他找了个篮子,把东西都放好了,忽然抬头看着萧正阳,道:“正阳,你当兵走的时候,我送你的两句话你还记得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有一句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萧文光直起身子,笑着大声道:“好好好!还是我萧文光的儿子!”

    萧正阳道:“爸,我永远是你的儿子!”

    萧文光收了笑声,严肃起来:“正阳,你是个军官,是个党员,你爹我当了一辈子干部,也是几十年党龄的人,我不封建,不迷信,但是我今天要再教给你一句话,叫做‘不蒸馒头争口气!’”

    萧正阳正色道:“爸,我记住了!”

    孟云梅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

    萧家庄的东头坟地。

    萧宝恒带着他的四个兄弟,还有两个儿子,六个侄子,加一起十几号人,穿着孝衣,带着孝帽,拿着铁锹,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萧正阳一身戎装,拎着篮子,萧文光背着手,两个人并肩来到人群跟前,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直接来到萧正阳爷爷的坟前,把篮子里的火纸拿出来,点上,然后把白酒打开,在坟边上倒了三杯酒。

    萧文光带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爹,收钱了。”

    萧正阳也跟着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爷爷,收钱了。”

    身后传来一阵嗤嗤的笑声。

    萧宝恒扭头瞪了那几个小伙子一眼,斥道:“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们也弄套军装穿穿!人模狗样的!”

    萧文光站了起来,挺直了本来有些弯曲的脊梁,转过身来,看着萧宝恒,道:“宝恒,又想挖我家祖坟啊?”

    “哎呀,文光你看你说的,我哪能干那种缺德事呢?我到现在没动土,不是等着你回来跟你商量吗?”

    “呵呵,宝恒啊,我还不知道你吗?这事你惦记多少年了?”

    萧宝恒脸上挂着笑,嘴上可没有一丝笑意,说道:“文光,你当过干部你知道,现在不让土葬让火葬,可咱们都讲个入土为安,火化了也得埋。你没退下来的时候,村里就不划新坟地了,就这么大一块坟地,俺爹现在走了,俺总得找个地方埋吧?等以后俺们几个老兄弟走了,也总得找个地方埋吧?”

    萧文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说话。

    “文光,我们家兄弟五个,到了那边,怎么也得住在一起,你就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你说对吧?”

    “所以我就得把俺爹的坟挪了,给你们腾地方喽?”

    “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萧文光突然笑了笑,道:“宝恒,你找孙瞎子给你算过几次了?”

    萧宝恒梗了一下头,道:“这跟算不算的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讲的是个理,俺们家人多,你们家人少,于情于理,你让一让都是没有错的……”

    “行了,你就别理不理的了!孙瞎子能给你算,就不能给我算吗?你要不是看上这块地的风水好,你至于三番五次地要跟我换吗?东头不是有个孤坟吗?你怎么不去那边换呢?”

    萧文光一字一句,把萧宝恒心里的那点小算盘,说的一清二楚。

    萧宝恒被人揭穿了暗藏的心思,怒极反笑,呵呵一声,道:“文光,乡里乡亲的,凡事都得讲个理,既然你不讲理,那我就明白着告诉你吧,今天俺十几口子人都在这,俺爹也等着下葬,这个坟,你挪也得挪,不挪也得挪!”

    他身后大的小的十几个人,呼啦啦围到了萧文光和萧正阳的面前。

    萧文光脸色发青,也呵呵一声,道:“这就是你讲的理?今天我就站在这,我看谁敢动俺爹坟上的一锹土!我的铡草刀可是几十年没动过了!”

    萧正阳站在萧文光的身侧后方,他能看见萧文光花白的头发,在微微颤抖。

第13章 脱衣验腿() 
萧正阳往前迈了两步,站到了萧文光的身前,冷冷地盯着萧宝恒。

    “宝恒叔,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正阳,听说你跟镇上的四明得了一样的病,腿都瘸了,脚趾头都截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这是我和你爸的事,没你说话的份!”

    这句话犹如一把闪耀着寒光的利刃,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萧正阳的内心。

    从他生病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病情,通过亲戚朋友,这么快就传到了这帮人的耳朵里了!

    当初他住院的时候,不愿意告诉父母,除了相隔两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农村没有秘密。

    他父母知道了他的病情,他的亲戚,他的左邻右舍也就知道了他的病情,亲戚和左邻右舍都知道的事,全天下的人很快也就都知道了。

    怪不得萧宝恒这个时候向萧文光发难,原来是因为,他知道了萧正阳的身体出了问题,然后觉得萧正阳在部队干不长了,没前途了。

    部队和老家,相隔千里,萧正阳这个指导员,管不了家里的任何事,但是,以萧宝恒的精明,他肯定能能想到,已经成了连级干部的萧正阳,一旦回到老家,怎么着也得有个一官半职。

    萧宝恒有个外甥,在县城干个协警,他都觉得他高人一头,更何况萧正阳是正儿八经的军官,只要回来,肯定能安排一个吃皇粮的正式工作。

    镇上派出所的所长,没转业之前,就是在部队当连长。萧宝恒的二儿子,天天在外面打架斗殴,萧宝恒经常跑所长那里说情,不比谁清楚?

    萧宝恒几十年没敢明着跟萧文光较劲,现在他终于逮到机会了。

    萧文光一家,老的退了,小的残了,从今以后,他萧宝恒在萧家庄又能横着走了。

    萧正阳浑身的肌肉紧绷,只是片刻,他又镇定了下来。

    别说我萧正阳还没没有截肢,就算我真的变成了瘸子,又岂能忍气吞声退让半步?

    萧文光的脸色有点苍白,他伸手指着萧宝恒,声音有点颤抖:“萧宝恒,你留点口德!”

    萧宝恒脸带讥讽,呵呵一笑,道:“我说的是事实!”

    “说我瘸了?哈哈,宝恒叔,你还真是听风就是雨!”

    萧正阳脸上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当着萧宝恒和他家十几号人的面,弯下腰,脱下了鞋子,脱下了袜子,然后直起身来,解开了腰带,脱下了军裤。

    “宝恒叔,今天我在这里脱成这样,都是你逼的,如果对祖宗不敬的话,账要算在你的头上!你来看看,我哪条腿瘸了?”

    萧正阳的两条腿,因为常年穿着军装,不怎么见太阳,比普通人都要白皙很多,从上到下,连个疤痕都没有,和镇上四明那条发黑溃烂的腿,哪有一点相似?

    他的十根脚趾头,完整无缺,连块趾甲都没少。

    众人盯着萧正阳的腿看,萧正阳不再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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