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在他们身上做文章。”
“吴军师可是有什么良策?”宋江知道吴用排兵布阵、组织战斗方面不如朱武,但在奇谋秘计、诡道诈术上却要胜过朱武许多,问话中自然也就带上了几分急切。
“我倒是有一个大致的想法,据朱总管所言,金国第二批正使杨朴在金国的地位举足轻重,我的计策正是应在此人身上,若是此人在宋境有了什么闪失,回不了金国,完颜阿骨打必定对宋朝产生猜疑。我在梁山之时,曾结识过两位好汉,他们都是济州人氏,一位叫萧让,因他善写天下诸家字体,人都唤他做‘圣手书生’;另一位叫金大坚,原是金石雕刻家,善刻碑文、印章,人送绰号‘玉臂匠’。此二人又会使枪弄棒,舞剑抡刀,关系极为要好。若能请二人上山,我们便可在宋金两国国书和盟约上大做文章,从而混淆两国国主的视听,使他们之间的嫌隙加深,必要时还可以向辽国露出风声,如果操作得好,赵佶必定要同时承受两国的压力,再不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零六章 伐交(一)()
宋江抚掌称赞道:“军师果然好计策,萧让和金大坚的大名,我在郓城县做押司时也曾听说过,若不是军师提起,我倒将他们给忘了。我这就派人去请他们上山,军师既然与他二位有旧,还请修书一封,免得到时多费功夫。”
“书信就不必了,此事关系重大,我亲自去请他们上山,只是想请主公应承一件事。”吴用犹豫片刻道。
宋江道:“军师但说无妨,我都应下了。”
吴用道:“我在梁山之时,也曾请萧让和金大坚上山共聚大义,两人由于家事牵累,一直不肯答应。此次事关我军前途命运,即使用些手段,必定是要请他们上山的,还请主公在事毕之后,去留任由他们自决,不要为难他们。”
“军师多虑了,我军在此聚义,只为推翻赵宋政权,济世救民,既为救民,岂能再害民?萧让和金大坚亦是我中原百姓,我军唯有念之如一,对中**民一视同仁,方能得民心,得天下。”宋江这番话气势凛然,堂中众人深以为然。
顿了片刻,宋江接着道:“如何才能实现军师的这一构想,我们要仔细策划一下才行。”众人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吴用的方案进行补充修正,最终制定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散会后,宋江从穆陵镇调回武松和石秀,让他们协助吴用去请萧让和金大坚,武松和石秀俱是为人机警之辈,办事儿也比较稳重牢靠,并且身手了得,由他们协助吴用是再合适不过了。吴用三人即日告别了宋江启程前往济州。
宋江想起被看押起来的马政等人,也该去看看他们了。由于赵有开病得很重,宋江特意为他准备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并请安道全和孔厚为他诊治,感于他对国家的一片赤诚之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宋江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却是马政在一旁为赵有开熬药,赵有开则坐在床上。背靠着床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时地长吁短叹,脸色倒是比昨天好多了。
马政劝解道:“赵大人且请释怀,安大夫也说了,你这病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太过操劳所致,兼且胸中郁气难抑才会愈发沉重,只要大人胸中郁气疏解,这病自然也就去了。”
“我能不担心吗,如今正值两国结盟的关键时刻,却被歹人截迫,滞留在此,此间要耽误多少大事啊!”
马政见赵有开越说越激动,赶紧劝阻道:“赵大人忧国之心,可佩可敬,我等一行人被羁押在此,想要离开只怕是困难之极。好在我们启程之前曾向朝廷传递过文报,圣上久候我等不至,自然会彻查此事。更何况即使我们不幸遇害,不是还有第二批使者吗,对于我们两国结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马政早知道宋江的到来,这番话固然是用来开导赵有开,更是用来点拨宋江。宋江浑不在意地走了进来,道:“马钤辖果然好胆魄,身在危局之下,竟然还能镇定如恒。赵大人看来气色也好了许多,我就说安大夫有妙手回春之能嘛!两位既然在这里住得还算习惯,不妨就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吧。”
马政早知道宋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冷笑道:“阁下今天不会是来说这些闲话的吧。”
宋江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那三个女真人已经将他们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了,想来你们知道得也不会比他们更多。现在我的兴趣已经转移到那第二批使者身上了,你们不用再担心会被我杀掉了。”
马政道:“你这是枉费心机,我们如果不能按时返回京城复命,朝中自然会联想到我们的返京路线出问题了,为了保险起见,皇帝肯定会命王大人他们改变返京路线,不出五天,朝廷的诏令就会传到登州,第二批使者必定不会再从青州经过,你只怕会失望了。到时候追查下来,只怕你这山寨大王也做不成了。”
宋江神秘笑道:“你不用拿赵佶来吓唬我,我自然会有办法让他们从青州过,至于用什么办法,就不劳二位操心了。两位好好歇着吧,我先告辞了。”宋江说完径自走了。
“狂妄!”赵有开面对宋江的背影冷冷地迸出了这两个字,他实在想不通宋江能有什么办法让王师中不遵宋徽宗的诏令。
马政目送宋江离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能感觉到宋江这个人不简单,说不定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扩儿等人经过青州,但他怕影响赵有开的病情,只好将这份担忧埋藏在心底。
宋江回到大堂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马政等人在启程前已经往汴京发出了文报,这样一来倒是有些麻烦了,如果宋金结盟的第二批使者真得不从青州地界过,他还真没有办法。朱武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两人默然沉思良久,朱武忽然起身道:“主公,我们怕是被这马政的消息引入了歧途。想那登州到汴京足有一千六百余里,他们这一行人就算每天走上百里,也要半月左右方能到得汴京。即使他们不能按时到达,汴京方面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也是在半月之后了,再加上从汴京向登州快马传递的时间,王师中收到消息估计要到二十天之后了,而宋金结盟的第二批使者十天后就能到达登州,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破坏他们的盟约。”
经朱武这么一说,宋江不由得眼前一亮,顿如醍醐灌顶。对啊,这个时代可没有电话之类的通讯工具,想要传递消息可是需要时间的。
宋江道:“如今最关键的就是宋金结盟的第二批使者到达登州的时间,海上常有风浪,行船不确定性因素太多,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在海上遇见风浪,不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到达登州。我看这样吧,让时迁向登州加派斥候,同时让李俊留意海上动向,时刻注意打探有关宋金第二批使者的消息。”
“我这就去安排。”朱武答应一声,匆匆走出了大堂。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自从吴用等人去后,宋江一直在二龙山焦急地等候消息,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天。就在宋江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吴用终于从济州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萧让和金大坚。
宋江恰如久旱逢甘霖,心中大喜,吴用走的时候并不知道马政向汴京传信之事,所以宋江也就没有给他限制返回日期,时候宋江就有些懊恼,生怕吴用等人回来晚了。
宋江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道:“吴军师回来得可真是及时啊,这些日子来,我与朱军师可是度日如年啊!”吴用被宋江这番话说得有点不明所以,朱武赶紧向他略作解释,吴用这才明白中间还有这段曲折。
“事关我军安危,吴用不敢怠慢。所幸不辱使命,请得萧让、金大坚两位好汉上山,特向主公复命。”吴用道。
宋江早已注意到吴用背后站着两人,一人面白微须,一副秀才书生打扮;另一人眉目不凡,略微雄壮。
宋江赶紧上前躬身一礼道:“两位想必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的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了,宋某在郓城县时,也多曾听闻江湖朋友提起过二位的大名,只可惜缘悭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也算是缘分不浅。”
那白面秀才模样之人正是萧让,另一人则是金大坚。向宋江还了一礼道:“宋头领过奖了,我二人些许薄名,可是比不上及时雨宋公明在江湖上的名号响亮啊,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双方既已叙过礼数,宋江便开门见山道:“两位不必客气,今日宋江请两位上山,实在是有所求于你二人。两位远来是客,先请到大堂,我命人为二位接风洗尘,顺便商谈一下我们所谋之事。”
萧让道:“宋头领果然是个爽快人,我二人也正有此意,宋头领先请。”
一行人来到聚义大厅,早有人搬上接风酒席,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萧让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宋头领请我等上山并且以如此厚礼相待,不知所谓何事?”
宋江纳闷道:“怎么,吴军师没有对二位提起吗?”随后一脸困惑地看向吴用。
吴用略感不好意思道:“回禀主公,吴用生怕说出实情,两位壮士若是不肯答应,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只是说要向他们引见一位名闻天下的英雄好汉,主公的大名在江湖上又十分好用,所以吴用就私自借用了一下,萧让和金大坚两位好汉又对主公仰慕已久,自然就被我说动了,跟我一起回了山寨。”
听了吴用的这番解释,宋江哭笑不得地指着吴用道:“你真不愧叫做智多星啊。”然后向萧让和金大坚欠身道:“两位壮士莫怪,军师的行为虽说有些欠妥,但宋某请二位前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借助一二。”
第一百零七章 伐交(二)()
宋江将最近十日来的事情以及他们的计划向萧让和金大坚和盘托出,随着宋江的娓娓道来,萧让和金大坚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过了半晌,萧让方才犹豫道:“宋头领是想让我们模仿宋金两国国书和盟约上的笔迹以及玺印?”
宋江道:“萧壮士所言不错,宋某正是此意。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牵连甚大,一旦泄露出去两位必定会祸及家人。我也不勉强你们,事情你们都已经清楚了,两位若是愿意出手相助,宋江代表二龙山全体军民感激二位的恩德;若是实在觉得难办,我即刻送二位下山,绝不留难。”
萧让和金大坚都是心思剔透之人,心中都明白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宋江没有将此事说出来还罢了,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是要拉他们下水,宋江虽然保证会放他们下山,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在试探他们的态度?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相互点了点头。
萧让道:“宋头领能将这等重要之事告知我二人,可见对我等推心置腹之情,萧让若是再不答应的话,岂不让江湖上的朋友耻笑?这件事,我们干了!”
“萧让哥哥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金大坚也在一旁附和道。
萧让和金大坚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宋江的眼睛,虽然他们的答允中多多少少有些被迫的成分,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总算是解决了,他们可是松江整个计划中的核心人物。
宋江完全能够理解萧让和金大坚的犹豫和挣扎,任何人在面对能够决定自己和家人命运的重要关头时,都会有这样的犹豫和挣扎。
宋江豪气干云道:“好,宋某果然没有看错两位,来,让我们满饮此杯。”
宴会结束后,宋江将宋金两国的国书和盟约拿给萧让和金大坚看,二人仔细端详了良久,又相互商讨了一段时间。
萧让向宋江拱手道:“在下已经仔细观看明白,宋朝国书应该是官家亲自书写,他的瘦金体也是天下一绝,在下虽然才薄学浅,临摹起来倒也不难,足以以假乱真。只是另外一种字体却是不曾习过,听说女真人中有一个叫做完颜希尹的,前不久创建了女真人自己的文字,想必这就是女真大字了。”
宋江心中暗暗感慨,萧让不愧是圣手书生啊,对天下各国的文字果然是如数家珍,宋江若不是有后世的经验,都不知道完颜希尹是谁。
“不错,这正是女真文字,萧壮士真是‘书’贯中外啊!宋江佩服,不知可否临摹出来?”
萧让眉头微皱道:“怕是有些困难,在下时常临摹中原与契丹诸家字体,这女真文字刚刚创建不久,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要模仿到形似没有问题,但要做到形神具备,意蕴十足估计要有十天半月的时间才行。”
宋江道:“没关系,萧壮士不必放在心上,这次我们本不需要模仿那女真文字。金壮士,你这边如何?”
金大坚回答道:“印章雕刻不同书法临摹,书法临摹重在‘神’,而印章雕刻只需形似即可,两方玺印我都仔细推敲过了,要雕出一模一样的印玺不成问题。”
“好,那我们即可动手。”宋江命人拿来早已写好的几份诏令和一些雕刻印章所需的材料分别交给萧让和金大坚。
二人果然没有让宋江失望,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将几份诏令伪造完毕,宋江等人检视之后,确认发现半点漏洞后将之收起。萧让和金大坚依然留在二龙山寨,以备不虞。
如今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只等宋金第二批使者到来,就可按计划行事。到了下午时分,时迁就有消息传来,有一行几十人进入登州府衙,其中就有女真人。
宋江接到消息后立即断定第二批宋金使者已到登州,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没有被自己截下的话,马政应该也已达到汴京了,此时向登州知州王师中发出诏令应该正好合适。
两天之后,登州府衙。王师中接见了来自汴京的快马传令兵,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传令兵,问道:“你在赵王爷府中供事?”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赵王爷府中的护卫长。”传令兵不卑不亢地道。
王师中本是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