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马上就想到把此次战败之责推到傅玉身上。而傅玉的被擒乃至后来被杀客观上也为云天彪的推脱罪责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却说云天彪这一分神,手上当即慢了半分,高手过招本就是毫厘之间的事情,罗延庆年纪虽轻,但战斗经验却极为丰富,他抓住云天彪的这个破绽,一枪向他的前心刺去。云天彪毕竟是个见怪厮杀的人,他狠一狠心,并不躲闪,举起手中的偃月钢刀直奔罗延庆的脖颈砍去,竟然使上了两败俱伤的打法。罗延庆心知云天彪这是无奈之举,但他可不想与云天彪拼个同归于尽,当即收回长枪,架住云天彪的钢刀。
云天彪靠这种不光彩的打法总算是抢得一丝先机,看到自己的人马已经一败涂地,他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策马跳出战圈,冲破一处敌军薄弱的地方,没入了附近的黑暗之中。罗延庆看那云天彪已经去远,黑暗之中不便追赶,只好悻悻然去寻那些官兵的晦气。
此时一些官兵仍在做最后的顽抗,看到主帅丢下他们,只顾自己逃命,再没有人愿意为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卖命,纷纷放下武器,向敌军投降。
经此一役,云天彪带来的一千兵马全部被击溃,被斩杀者多达五百余人,此外尚有三百余名做了俘虏,只有两百余人在黑夜之中趁乱逃脱。
云天彪逃得性命,一路上急急如丧家之犬,沿路收拢溃兵,只搜集了不到一百人,此时东方已经露白,云天彪带领这些残兵败将直奔梁山大寨,前去投奔邓宗弼和辛从宗。
邓宗弼和辛从宗接到云天彪战败的消息,大惊失色,二人此次跟随云天彪前来攻打梁山,并没有接到朝廷的命令,只因受了高俅的密令以及云天彪的撺掇,说什么梁山晁盖已死,扫灭梁山群贼易如反掌,二人贪功心切之下,这才随他进兵。
结果在夺取梁山大寨一役中,他们却损失惨重,士兵伤亡大半,但总算是将贼人的巢穴给攻破了,夺得了贼人的粮草辎重,只要云天彪那里能够充分利用贼人缺粮急于求战的弱点将其一举成擒,将来朝廷论功行赏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功劳,与可能得到的巨大收益相比,这点损失也就微不足道了,他们是一向善于利用别人的尸骨筑起他们的进身之阶的,在做着这样的收益与风险评估时,他们在内心里丝毫没有觉得有罪恶感。
云天彪的战败可以说将他们一下子从天堂拉进了地狱,他们这次可算是做了一次赔本的买卖,不但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收益,反而很可能因为擅自出兵、损兵折将受到严厉的处罚,丢官还是小事,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但这些都还是将来的事情,现在他们还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危机,如果不能渡过这个危机,他们现时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辛从宗一脸气急败坏道:“云总管,你用兵一向稳重,谋定而后动,这次怎会中了敌人的诡计,导致全军覆没?我和邓都监是看在与你的交情上,才来帮助你攻打梁山贼寇的,如今弄到这等田地,你让我们二人如何收场,这件事情你要负责,你要对我二人有个交代才行。”
云天彪被辛从宗一顿抢白,弄得面红耳赤,倒真是像极了关公的那张红脸,待听到辛从宗企图择清自己,将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他当即反驳道:“辛都监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了,当初二位都监领兵随我前来,不也是为了踏平梁山后能够分得一份功劳,如今我军不慎中了贼人的诡计,辛都监就想将罪责全部推到云某的头上,这恐怕有失道义吧。”云天彪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他们之间又何尝有道义可言?
邓宗弼唯恐两人闹僵了不好收场,赶紧上来打圆场道:“云总管、辛都监,两位且消消气,有话好说嘛。局势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争论是谁的过错了,我们现在全部兵力加起来也不足七百人,凭这点人马已不可能荡平梁山余孽。听说贼人有一支为数不少的水军,擅长水战,一旦贼人封锁水面,我们就插翅难逃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才是正经。”
云天彪经邓宗弼提醒,方才意识到这个迫在眉睫的危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放低姿态道:“邓都监责备的是,此次都怪云某疏忽大意,不察之下被贼人在我军中安插了间谍。”
邓宗弼一听云天彪话里有话,追问道:“云总管所说的间谍是怎么一回事?”
云天彪在逃亡的路上已经得到傅玉被擒的消息,想到晁盖就是因傅玉的偷袭致死,梁山众人定然不会轻饶了他,杀了他为晁盖报仇算是最轻的了,总之,这傅玉是活不成了。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可以将战败的罪责全部推到傅玉身上。
为此,云天彪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听到邓宗弼追问,他正求之不得呢,当即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愤愤不平道:“还不是傅玉那厮,他原来早就被贼人收买,藏在我军之中刺探情报,昨晚我就是被他所惑,率领全军人马前去攻打林冲营寨,结果被贼人从后面杀来先夺了我军营寨,然后前后夹击将我击败,我恨不得将这傅玉千刀万剐,以消我心头之恨。后来我在收拢溃兵的时候,听说这厮已经死在乱军之中,这真说得上是老天开眼,不容这等无耻之徒活在世上,为我出了一口胸中闷气。”
云天彪这番话乍听之下似乎颇有几分歪理,但细究一下却是漏洞百出。果然,云天彪话音刚落,辛从宗就一脸疑惑道:“云总管此言差矣,傅玉若是贼人派到我军中的间谍,那他为什么要杀死梁山贼首晁盖?”
云天彪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阴阴一笑道:“辛都监的记性可是不太好啊,梁山贼首晁盖本是两位都监杀死的,与那傅玉有何干系?这等重要的事情,辛都监可千万不能弄错啊!”
第一百零二章 归附二龙山()
辛从宗即使再蠢,此时也品过味来了,他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不错,你看我这记性,多谢云总管提醒。”
邓宗弼看到云天彪和辛从宗这番一唱一和,心中颇为傅玉不平,但他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工夫去替别人操心?云天彪这条移祸他人的计策虽然卑鄙,但却是目前能够使他逃脱罪责的最好方法。至于那傅玉,多半是落到了贼人手中,想是活不成了,也就无所谓罪责不罪责了。他们一向惯于做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他们在做着这个肮脏的交易时,浑然没有考虑到已经将傅玉的家人宣判了死刑。
邓宗弼毕竟碍于颜面,不好意思夺占傅玉的功劳,推辞道:“云总管此言差矣,此次斩杀晁盖,都是辛都监的功劳,邓某只不过在旁助阵,却是不曾出手的。”
云天彪心中暗骂一声“假正经”,但脸上丝毫异色不露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喜辛都监了,今番立得如此大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辛从宗打了个哈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好说,好说。”
邓宗弼看到这件事情已经说定,战败之责足能借此洗清了,当即提醒道:“云总管,我们还是赶快想个脱身之计,离开这里才好。”
云天彪凝眉思索片刻道:“邓都监说得不错,梁山贼寇昨夜胜了一阵,吴用那厮深有谋略,必定会趁此机会筹划夺回山寨。我的计划是将剩下的七百士兵分成十个小队,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进行突围,待查明贼军在水上的兵力配置情况后,可用其中的几个小队去引诱敌军,我们率其余的小队趁机突围。”云天彪丝毫不知道宋江的到来,一直认为他是败在吴用的手中。
邓宗弼虽然对云天彪这种弃卒保帅的做法大不以为然,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计划,只能按照云天彪的计划执行,辛从宗一人独揽了杀死晁盖的功劳,早已兴奋地忘乎所以,对云天彪的计划就更没有什么异议了。
宋江自从击溃了云天彪的大军之后,立即命阮氏三雄带领剩下的三百水军封锁水泊水面,但梁山水泊面积极为广阔,凭这三百水军如何能够封锁得严,最终还是让云天彪等人逃脱了。
宋江没费多大力气就夺回了梁山大寨,但此时梁山大寨中的粮草辎重已经被云天彪付之一炬,他们自己搬不走,自然也不甘心再留给林冲等人,所以在临走之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宋江看着被烧成一片白地的梁山大寨,心中一阵感慨,大寨被烧了可以重建,但是自从晁盖死后,梁山一度被官军杀得节节败退,使得梁山兴旺的精神支柱倒了,此后再难树立起来了。宋江率领全军将士重新为晁盖立了牌位,设酒祭奠。
宋江命人将傅玉押上来,只见两名士卒走上前来,将傅玉丢到晁盖的灵位之前,傅玉昨夜被林冲一矛击断了数根肋骨,一直吐血不止,此时面容憔悴,披头散发,极为狼狈,再也没有往日的精明强干。
林冲等梁山众头领一看到傅玉,顿时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宋江将林冲等人的怒火看在眼里,向众人朗声道:“傅玉使用卑鄙手段杀死晁头领,这本是梁山与他之间的恩怨,就交由梁山诸位头领处置吧。”
刘唐是个急性子,宋江话音刚落,他就窜到了傅玉跟前,一口唾沫唾在他的身上,骂道:“你这个腌臜货,我只恨你不敢光明正大地与晁盖哥哥决斗,却使用卑鄙手段暗害了他,今日我就要为晁盖哥哥报仇雪恨。”刘唐说完,挺起手中的朴刀,一刀搠进了傅玉的胸膛,殷红的鲜血顺着朴刀在傅玉身下流成了一条小溪。
“刘唐兄弟直恁得性急,我还没来得及打这厮一顿出口恶气哩!”阮小七在一旁颇感扫兴道。
林冲看到刘唐搠死了傅玉,当即命人取下他的头颅,他亲自捧着傅玉的头颅将之摆到祭桌上,带领梁山一众将士向晁盖祭拜道:“哥哥走好,我等众兄弟得宋头领相助,已经手刃了仇人傅玉,为哥哥抱此深仇大恨。哥哥生前有言,若梁山事有不偕可前往归附二龙山,连日来官军屡次进犯,山寨残破,幸得二龙山宋头领深明大义,仗义出手相助,使我梁山兄弟脱却大难。今林冲决定遵照哥哥遗嘱,率领梁山一众兄弟归附二龙山,哥哥英灵不远,弟林冲遥祭致拜。”
林冲等人祭拜晁盖完毕,同宋江商议投奔一事,宋江自无不允之理,将二龙山的一应律令向梁山群体将士讲明,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免得到时候有人受不了二龙山的约束,致生后悔。
吴用对二龙山的这些规章制度颇为叹服,他早就有意在梁山上建立一整套律令制度,为将来的长远发展打下基础,但晁盖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也就不太在意,吴用一来得不到头领的大力支持。二来碍于兄弟情面,在兄弟之间搞这一套倒显得有些生分了,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经过这件事,吴用也看出来晁盖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让他占个山头做些小打小闹的事情还可以,但若说到扯起义旗造反,推翻赵宋朝廷,却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当他听了宋江对于二龙山的简单介绍后,当即心中一片火热,他那沉寂许久的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将实现自己愿望的目标锁定在了宋江的身上。
这些日子以来,通过与宋江的接触,他发现宋江确实当得起晁盖的评价,深通理政治军之道,尤其是在军事才能方面,只能用“天才”这两个字才当得起对他的称誉。
既然梁山全体将士都同意归附二龙山,宋江当即同吴用、林冲等人商议回二龙山一事,梁山经此一战,显然是不能待下去了,再者,梁山与二龙山两地相距八百余里,中间隔着袭庆府和淄州,一旦有事,只怕救援不及,即使救援,也要冒着被官军切断补给线的危险,此次宋江前来就担了很大的风险,所幸一路上还算顺利。
就在这时,传令兵报称捉住一名形迹可疑之人,宋江传令将人带上来,不过盏茶功夫,那形迹可疑之人就被带上了大堂。宋江低头一看,只见那人头发乱蓬蓬地披散下来,遮挡住了大半个面孔,但从他露出来的面孔中可以看到此人显然不想让人认出他来,用锅灰将脸抹得黝黑。
宋江正待问此人是谁,早有杨烈愤然站起身来,大声骂道:“总算是苍天有眼,不曾让你走脱。白胜,你这狗贼,害得我三位兄长惨死。你即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白胜听到有人叫破了自己的行藏,心中暗暗叫苦,他偷偷打量堂中众人,见到他们无不对他极为鄙视厌恶、愤恨不已,无数双寒光闪烁的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吓得他浑身发抖,他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跪爬到吴用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吴军师,你心肠最好了,快救救我吧。”
吴用懒得正眼看他一下,一脚将白胜踢了个筋斗,骂道:“你这厮害了多少山寨的兄弟,还有脸向我求情。”
白胜一看吴用这条路走不通,又来到公孙胜面前,公孙胜不带他说话,轻挥手中的拂尘,将他卷了出去。白胜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睁眼一看,刘唐和阮氏三雄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白胜吓得都要哭爹喊娘了,他可知道刘唐是个烈性子,动不动就要杀人的主,当即告饶道:“刘大哥,阮家三位哥哥,看在昔日的兄弟份上,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不是人,诸位哥哥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刘唐早也看不下去白胜丑态百出,他站起身来,一脚踏定白胜的胸膛,骂道:“你这个夯货,前番黄泥岗之事,看在晁盖哥哥面上饶了你,不想你又做出这等事来,害了施威三位头领和山寨五六百余名兄弟的性命,像你这种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真是侮辱了我梁山好汉的名头,我今日饶你不得。”说罢,刘唐掣出一把尖刀,一刀直刺进白胜的心窝,白胜闷哼一声,倒地毙命。
刘唐杀了白胜,弃刀在地向宋江请罪道:“主公,刘唐一时气愤难平,私自杀了白胜这厮,请主公降罪。”
宋江摆摆手道:“刘唐兄弟不必如此,像这等猪狗不如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杀得好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