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啊吕振,咱们就走着瞧吧。”
吕振被贾居信这番鼓动,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他舞动手中得熟铜棍,一指谷内的刘唐和唐猛等人,厉声高叫道:“孩儿们,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山冈下那些人是邬大人派来支援我们的,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麟山的那些喽啰们又不傻,情知邬长手下除了他们这只军队外,只有金乡县的那些土兵乡勇可以调用,那些人加起来也不到三五百人。但山冈下的人马至少也有上千人,邬长有什么本事能够变出这许多士兵来。
“吕将军是在说笑吧,谁不知道邬大人全靠我们这些人为他卖命,除了我们,他哪里还有兵将可用?”果然,吕振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质疑道。
吕振看向那人,认得是麟山四护法中的陆护法,他不动声色地走到陆护法面前,突然间举起手中的熟铜棍砸向陆护法的前额,陆护法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个正着,只来得及惨叫一声,随即倒地不起,鲜血兀自从他的前额汩汩流个不停。
吕振一棍击毙了陆护法,随即恶狠狠地高叫道:“本将军乃是奉了邬大人之命,前来统领你们,陆护法不遵本将军的命令,我已将他就地处决,你们都给听清楚了,我现在命令你们全力消灭谷中的敌人,谁若是再敢违背我的将令,这就是他的下场。”吕振边说边用手中的熟铜棍指了指陆法师的尸体。
麟山众人素知吕振猛恶,生怕触怒了他,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石块向二龙山军队身上招呼。刘唐和唐猛早有准备,命令士兵们举起盾牌组成一道盾墙,士兵们躲在盾墙后面,向这谷地出口加速行进。
麟山上大多是一些游手好闲的蟊贼,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战斗水平与二龙山军队相比,两者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再加上山冈下的敌人已经开始逼将上来,麟山众人心中惴惴毫无斗志,只是受吕振逼迫才虚应故事,众人射了一箭,随便丢了些石头,转眼去看吕振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就连贾居信和刘信民也不知了去向,不禁纷纷鼓噪起来。
章护法道:“吕振这厮,让我们在这里替他顶缸,自己逃命去了,既然这样,我们何必还在这里死守,弟兄们,大家分开逃命去吧。”说完之后,章法师提着混铁棍,当先向山冈下飞奔而去,其他人欢呼一声,也都追着他向冈下冲去。
林冲率领本部人马一路向山冈上杀去,没想到冈上之人反向冈下冲了过来,林冲立即止住部队,命令刀盾手上前组成方针,阻止贼人冲乱队形,同时命弓箭手躲在后面向贼人攒射。一时间,惨呼声四起,麟山贼众根本没有像样的护身装备,在二龙山军队的箭雨洗礼下,不是有人伤亡。
章、巴、计三位护法一位前来围剿他们的是官军,三人自知帮刘信民做了许多坏事,官府不会放过他们,于是舍命往二龙山的军阵里冲了过去。林冲看到三人来势凶猛,当即策马冲到阵前,挥动手中蛇矛直奔当先的章护法刺将过去,章护法举起手中混铁棍架住林冲的蛇矛,只感到一股大力传来,混铁棍几乎脱手。
林冲看向来人,只见他骨瘦如柴,身体耸直,头不过茶杯大小,圆睁二目,几茎微须,嘴尖耳竖。这厮如此干瘦,想不到竟能接下我一矛,想到这里,林冲手中蛇矛使得愈发迅疾,直将章护法杀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巴护法和计护法看到章护法形势危急,一人使九齿钉钯,一人使五股钢叉上前来夹攻林冲。林冲毫无惧意,大喝一声,将章护法刺个对穿。章护法一死,巴护法和计护法不觉慌了手脚,林冲趁着他们愣神的当儿,手起矛落,先将巴护法刺死,计护法哪还敢同林冲交锋,转身就要逃跑,林冲纵马赶上,一矛结果了他的性命。麟山三位护法,顷刻间毙于林冲蛇矛之下,那些小喽啰们再也兴不起半点反抗之心,在二龙山军队的震慑之下,纷纷缴械投降。林冲点视一众俘虏,却是没有发现吕振、贾居信和刘信民。
却说吕振三人趁着两军交锋之际,从一处人少的地方突了出去,三人来到冈下,正自庆幸不已,忽听得一人厉喝道:“吕振,你这厮倒是命大,竟然逃了出来,也算是老天开眼,让我撞到了你,正好出一出胸中的闷气。”
吕振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唐猛,身后影影绰绰跟着三五百军士。吕振登时惊得魂飞魄散,愈是惶急,双腿愈是颤抖得厉害,想要逃命却是迈不开步子。转眼间,唐猛已经到了跟前,吕振只得提起手中的熟铜棍,强打精神来战唐猛。原来刘唐和唐猛通过谷地出口后,从后面绕到了这里,正好将吕振这三条漏网之鱼堵住。
唐猛使开手中的合扇板门刀,一刀紧似一刀,只往吕振周身要害处招呼,吕振心慌意乱之下,武力早已去了七成,手中熟铜棍不成章法,只能勉强招架。看看战到二十回合,唐猛抓住一个破绽,抡起手中大刀将吕振熟铜棍枭在一旁,复一刀砍在他的面门之上,将整张脸齐齐削去,吕振立时命丧当场。
贾居信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哇”地大叫一声,双手捧面狂奔了起来。一名军士以为贾居信要逃跑,当即弯弓搭箭,向他后背射去,刘唐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惨叫响起,贾居信栽倒在地,那支箭正插在他的后心。
刘唐上前检视了一番,发现贾居信已经气绝身亡,不禁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眼明手快啊,叫什么名字?”
那名军士以为自己犯了大错,哭丧着脸道:“回禀将军,我叫李昱。”
刘唐一拍他的肩膀道:“李昱,干得不错啊,干嘛摆出一副苦瓜脸,你的箭法这么好,当一名小兵实在可惜了,我现在提升你当弓弩营的队率,由你负责训练统领其中的弓箭兵。”
李昱没有想到刘唐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提拔他做了队率,一时之间怔在了那里。刘唐轻咳一声,故作不满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昱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忙不迭地道:“愿意,当然愿意,属下刚才只是太高兴了,多谢将军提拔之恩。”
刘唐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谢我,我军一向量才录用,你的箭法在我这一都人马中不作第二人想,让你做弓箭兵的队率也是人尽其才,今后我也会向你请教射箭。”李昱连称不敢。
刘唐走到刘信民面前,看到他早已软瘫在那里,身下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却是吓尿了裤子,刘唐暗骂一声无用,命人带上他前去同林冲会合。
林冲正为走了吕振、贾居信和刘信民懊恼,听说刘唐和唐猛杀了吕振、贾居信,擒了刘信民,大喜过望道:“两位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刘信民利用怪力神仙之说蛊惑百姓,要想让百姓迷途知返幡然醒悟,需要他亲口向百姓解释清楚才行。”说话间,鲍旭和焦挺也已解决了另外一处山冈上的贼寇,前来向林冲复命。
林冲道:“根据俘虏们的交待,邬长那厮现在麟山上,等待吕振他们的消息,这样一来倒省却了我们不少功夫。我们这就前往麟山,将邬长一并拿获。”
将领一下,大军连夜向麟山进发,贾居信自作聪明,为了消灭林冲等人,将麟山人马几乎抽调一空。林冲率领大军赶到麟山时,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山寨大堂,邬长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淫乐,被刘唐一把抓了起来,光着身子提到大堂之中,林冲命人将他绑了。
林冲命人将山上细细搜查一遍,抄出铜钱十多万贯,粮米二十多万石,并有许多受刘信民蛊惑供应力役的百姓民女。
林冲将抄出的钱粮散于受害百姓,并训导他们道:“刘信民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尔等何其无知,竟然甘受其骗,从今以后,不要再相信这些邪人邪说。”
林冲抬头间看到堂上供奉的天王像,正色道:“这天王也是假的,我今日就毁了他,看他有无灾祸将在我身上。”说罢,从身旁军士手中接过大斧,直上殿庭,将天王塑像剁落粉碎。百姓看到林冲无虞,方才悔悟不已。
待得天明,林冲吩咐军士将麟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才率领大军前往金乡县城。进入县城之后,林冲将刘信民、邬长并一众麟山俘虏押到市集上,命他们自称罪状。城中百姓听了刘信民等人的言语,至此幡然醒悟。
看到这个办法果然奏效,林冲命焦挺带上几名军士,押解邬长和刘信民到附近村县之中依法施为,使百姓感化归正。
第二百零三章 满家营叶勇()
林冲在金乡县城中,会集诸将,商议攻打济州之策。内有唐猛上前道:“启禀统领,济州城位于巨野县境内,属下就是巨野县人,对于州城的情况多有了解,恳请随军前往。”
林冲一拍脑袋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唐猛,你将济州的情况向我们说一说吧。”
唐猛冲口而出道:“济州城好一处兴旺富庶之地,如今却被几个贪官污吏拨弄得一片乌烟瘴气,那现任济州知州名唤盖天锡,这厮虽是进士出身,文才却无足道处,若论武艺也能骑上劣马跑两圈,盘起硬弓射几箭,是以每每以文武双全自居。这厮不知道如何结识了赵佶宠臣贺太平,夤缘做到济州知州的位置,到得郓城一年,满县无不叫苦。这厮更有一件无人及得来的本领,便是决狱断讼,任你案子是何等黑白分明,经他的手定成冤狱,没有一件对得住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吃他断过案的苦主皆呼他‘还魂包孝肃’,不是称颂他似包老爷清明,乃是说他能将包孝肃公气得还魂活转过来。又唤他‘盖青天’,说他盖住青天、光明难见。盖天锡非但不以为耻,反倒颇为自得,俨然以本朝包青天自居。”说到盖天锡的这两个诨号,堂中众人不觉放声大笑。
“盖天锡手下更有两个心腹高鉴和滑中正,高鉴负责缉捕治安,每将济州城中良民勾捕入狱,勒索其家属拿钱财脱罪,滑中正负责文书案办,假造账册,为盖天锡粉饰政绩,将他的贪赃枉法勾当擦抹了去。济州通判李迨为人鲠介,多次向朝廷揭发盖天锡于济州境内贪赃枉法、倒行逆施的罪状,只因贺太平暗中收受了盖天锡的贿赂,在赵佶面前竭力为他说项开脱,李通判屡次上书均是石沉大海。大失所望之下,李迨对朝廷的心也冷了,请求辞官归田,上面只是不允,再加上盖天锡、高鉴和滑中正对他排挤打压,李迨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索性不再理会济州事务,终日闭门不出。”
林冲听罢这番话,不禁怒发冲冠道:“好一个盖天锡,这种残民以逞的狗官,真是该杀。唐猛,你可知道,如今济州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唐猛道:“城中兵马都被高俅抽调去了济南府,只余两三百老弱病残防守城池。盖天锡任济州知州之后,为了统揽大权,寻个由头,将巨野知县时文彬撤了职,另派他的一个心腹唤作曾扬的接任巨野知县,那曾扬到任之后,极尽盘剥勒索之能事,同盖天锡派来的提辖张永一起迫害良民,搜刮民脂民膏,供奉给盖天锡。巨野县城往东十里有一座村镇,名叫满家营,彼处百姓民风彪悍,村民叶勇为人强挚壮猛,武艺不俗,不堪忍受曾扬等人的掯勒,于是团聚了附近村庄四五百乡勇,日日操演武艺,结社自保。数日前,张永那厮率人前来骚扰,被叶勇指挥乡勇杀得落荒而逃,我与叶勇一向交好,当时也在镇中,参加了那场战斗,才真是大快人心。”
林冲听到唐猛提起时文彬,不禁想起宋江昔日里曾经受过此人的恩惠,如今他落到这步田地,自然要提携他一把。
林冲向唐猛询问道:“方才你提到时文彬,此人乃是主公的恩人,不知他此时流落在何处?”
唐猛道:“时文彬做巨野知县时,颇有政绩,叶勇得知他被盖天锡强行去职,就把他接到了满家营暂住。”
林冲惊讶道:“盖天锡身为济州知州,对巨野县虽有管辖之权,但知县人选乃是朝廷铨选任命,人事调动要有吏部批文才行。盖天锡尽然如此胆大妄为,擅自撤任朝廷命官?”
唐猛道:“朝廷规制虽是如此,但执行起来就要走样了。盖天锡在朝中早已打通了关节,上面自有人替他遮掩,时文彬多次向朝廷申奏此事,一直得不到答复,定是被京城那班祸国殃民的蠹虫给压下了。”
唐猛一番话说将下来,直听得堂中众人心头火起,刘唐是个急性子,当时就向林冲请战道:“统领,我现在就带本都五百人马杀往济州城,将盖天锡这帮贼子擒来。”
林冲阻住他道:“刘将军莫急,我军既然要攻打济州城,自然不会放过盖天锡这厮。巨野知县曾扬和提辖张永都是他的党羽,也要一并剪除。既如此,我们就先行除掉曾扬和张永,断了盖天锡的外援,然后再去攻打济州城,使他无处可逃。唐猛,你方才说与满家营的叶勇相熟,我军这次发兵济州,既是为了完成既定的作战任务,也是为了解救百姓于倒悬,我想请你与刘唐将军先行,前往满家营劝服叶勇归降我军,消除当地百姓对我军的疑虑,然后伺机进攻巨野县和济州城,等焦挺回来后,我即刻率领大军前去接应你们。”
唐猛听到林冲安排他前去,当即一脸兴奋道:“统领这样安排再好不过,盖天锡伤天害理,胡作非为,我早就斩了他的狗头想为民除害,怎奈他党羽爪牙甚多,而我势单力孤,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这一次总算是可以如愿以偿了。”说完,迫不及待地别了林冲,与刘唐率领五百兵马即向巨野县进发。
再说叶勇上次将巨野县提辖张永赶跑之后,心中就有些后悔了,若是曾扬那厮给他安个抗拒官兵、聚众谋反的罪名,那就麻烦了。若是放在以前,晁盖等人占住梁山泊聚义,他倒是不怕,大不了去投奔晁盖,做强盗总比杀头的好。可现在梁山泊早已被冠军剿灭,就连蓼儿洼聚义大寨都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他就算有心做强盗,也没有地方收留他。叶勇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忽然想到时文彬,心中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