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民乱后施行的非王政,在于有百姓短暂的“自治”,自行推举“皇帝”,就好像历史上的三皇五帝一样,在短短的非王政的十年时间里,一共推选了多达十几名皇帝,这些人多数都是有才能之士,这也是民乱能持续十年,甚至威胁到前朝朝廷统治的原因。
最后民乱被平息,还是因为内部推选皇帝时,形成了派系争执,以至于被朝廷所分化瓦解,最后民乱并未形成统一的政权,而被前朝所灭。
这件事议论的重点,则变成了儒家思想中“仁政”思想的归纳和总结。
纪宁所议论的方向,跟他在乡试中所提出来的观点相似,便在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认为百姓可以决定君王的归属,同时也可以顺应君王或者背叛君王,而并非一成不变要被昏君所统治,但纪宁也提出了,君臣之间也应该包容,臣民应该规劝皇帝勤勉克己等等。
……
……
文庙的发展策问题,纪宁一笔带过,因为这问题实在太过于片面。
文庙的香火祭祀,关键在于圣人和先师,文庙认为应该在每朝每代都增加先师的数量若干人,然后让会试的考生来进行议论。
显然这种策问题有些偏颇,纪宁所持的观点,是先师非一日之成,不但有德才的人能进入文庙,更应该注重文气,要能留下名垂青史的思想,才有资格成为先师,此事当由历史来决定,而非由人来决定。
因为纪宁自己本身的目标就是进入文庙,所以他在这种策问题目上也没发表太多的观点,主要是他不清楚出此题的人到底是何目的。
每道策问题都不止一个答案,纪宁认为对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错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题目归纳和总结,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就可以了。
旁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跟他无关。
策问中最重要的,也就是两道时政问题了。
现如今,大永朝最大的问题在于储君的争夺,太子、五皇子、文仁公主之间分庭抗礼,俨然都有染指皇位的意思,另外两位藩王崇王和惠王也都对权柄虎视眈眈。
但在时政的策问题上,却并未涉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这也在纪宁的预料之中。
纪宁心道:“第一道策问题,涉及到前朝的皇储之争,其实就在影射当下皇储之争,但如今毕竟是有太子在位,在会试中公然将舆论导向于这种话题,必然会引起士子中的风波,所以会试中也并不涉及到当下的皇储之争。”
两道策问之时政题目,一道涉及到南北学术之争,这也算是很尖锐的话题了。
第二道,便是四海来朝天下大同。
这两道题目,纪宁觉得出的还算有水平,因为在会试中,考生都会遇到南北之争的问题,而且朝廷为了平衡江南江北的进士数量,甚至也规定在会试中南北考生各录取一百五十名的规矩,而殿试则没有任何限制,就是在这三百名贡士中选取,没有南北之分。
纪宁的观点,是才学不分地域,不能为了一地的学术思想落后,就要给他保送几个人到进士的位子上,这本身就是在学术中不公平的现象。
至于四海来朝天下大同,则更好像一个为皇帝和大永朝歌功颂德的题目,纪宁不想去做阿谀奉承之人,他在这种题目上,所涉及的仍旧是“居安思危”,并未一味去迎合皇帝和朝廷的胃口。
五道题目全部完成之后,第一天仍旧没过去,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十道算经的题目。
在看过之后,他还是很失望的,在他看来,那十道题目最多算是“小升初数学考试题”,最多是涉及到了一点概率的问题,在纪宁看来也没有多复杂。
这种题目,他分分钟就能做出一百道,而且一道都不带错的,但因这时代数学思想还停滞于一个瓶颈的时期,使得这些题目在普通未接触过系统数学的人来说,显得太过于困难。
纪宁原本想把题目的答案都写上,想想还是算了,因为他实在不想用这种“奇淫技巧”的方式进入朝廷。
(本章完)
第521章 会试结束()
算经的题目虽然很简单,但纪宁并不想去做,因为他怕自己真的因为算经方面的造诣而被选拔,那他就只能在朝廷中当个户部的官员,一步步提升,虽然也有机会外派到地方为知县、知府甚至是节节攀升,但跟他的预期就不相符合了。
在其他士子看来的一条捷径,到了纪宁这里,就成了一条“不屑于”走的路。
倒不是说纪宁清高,只是因为纪宁从开始就给自己定下了从正规渠道参加科举,并且从进士进入到文庙这么一个既定的方向,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生目标。
在完成自己的策问题之后,纪宁便开始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时间。
进入到第三场考试之后,号舍内的社火环境已经算是比较“恶劣”的,纪宁自己也觉得在里面很不适应,天气的寒冷是主要方面,再是越到最后,他越不敢生火,免得不小心把试卷什么点着。
纪宁这边倒也安宁,没听到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这说明这边的号舍并未着火,至于别的方向的号舍是否有这么幸运就不知晓了,基本上每届的会试都会有号舍着火,主要因为这些士子们大多都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让他们自己生火做饭取暖,没把房子烧了,或者是一氧化碳中毒出点什么事情,似乎就不是他们的风格了。
一直到二月十七下去,号舍才统一进行收卷,所有考生的卷子将会被汇总起来,然后把三场的卷子整理到一处。
至于考生这边也不能马上出场,而是统一要在号舍内再歇宿一宿,到第二天早晨才能离开。
最后一天的号舍里,鬼哭狼嚎的什么声音都有,毕竟卷子都已经交上去了,这会还不能走出那小小的号舍,但大声说话已经不被阻止了,周围号舍住的是什么人,互相之间说说话,并且吟诗作对,或者是相约出去到哪里喝一壶,这都是可以的。
纪宁自己留在号舍中,从小方孔看着外面一轮明月,他心中所想的,仍旧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苏蒹葭”,只是隐约中,又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盖在上面,连他自己都预想不到。
不是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上官婉儿,而是一直跟他亦敌亦友的文仁公主赵元容。
“我怎么会想起她?”纪宁自己也觉得奇怪,他自己也知道,人的内心其实是很复杂的,至于会想起谁,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这天他睡的仍旧很晚,但大多数的考生睡的比他还晚,到后半夜都能听到有人在嚎叫,也不知是因为科举发挥的太好而兴奋,还是情绪低落在发泄,又或者单纯只是因为怕黑想嚎两声壮壮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外面的官兵便在敲门:“这位老爷,您起来了,贡院要开门了,您可以回去了!”
纪宁问道:“各处的考生都一起吗?”
官兵道:“并非一起的,都是顺着下来的,咱这一科的也快,您只管准备一下,把该带的东西都带着,小人为您开门!”
纪宁还睡的模模糊糊,想起来自己还有半根蜡烛没用,便点燃,照亮着把自己考试的笔墨收拾起来,装在考篮里,至于残羹剩饭的他都统一倒在木桶里,然后收拾心情出来。
在小小的号舍里生活了九天十夜,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很陌生,连空气都是格外清新的。
“这位老爷,您跟着小人一起出去,路上可别单独走,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等您离开了贡院,小人的事情不也完成了?”官兵还很谨慎,生怕让纪宁出了什么差池。
纪宁点头,没多说,与官兵出了贡院的大门,从龙门进来,又从龙门出去,此时贡院之外已满是来接考生的家丁和马车,很多人只是顾着早点来,但想回去之时,发现马车的路早就被堵着。
而纪宁老早就让林义把马车停在距离贡院有两条街的地方,虽然前半段路需要他自己走,但也比乘坐马车快的多。
这会他也不会去找寻什么认识的朋友,他心中就一个想法,睡觉。
最好睡到昏天暗地!
……
……
回到家,纪宁果真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卧房,洗漱和吃饭都省了,直接入眠。
雨灵和林娟儿很好奇,她们总觉得科举是很神圣的东西,但见自家少爷的模样,她们才知道科举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好人也能折磨坏了。
一直过了正午,纪宁才爬起来,他打个哈欠,雨灵的小脑袋在卧房门口晃动。
见到纪宁起身来,雨灵高兴地把手中的水盆端进来,道:“少爷,您可算醒了,饭菜都给您准备好了。”
“哦,上午没人来找过?”纪宁起身来,拿过擦脸布,一摸还是热的,心中不由温暖,毕竟雨灵和林娟儿也不知他几时醒来,很显然两个小妮子一直在为他准备热水。
雨灵道:“有人来过,是唐公子和韩公子派人来的,说是少爷醒来之后,请去悦升茶楼去找他们!”
“不急了,先吃饭吧,还要梳洗,这些天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纪宁道。
雨灵笑嘻嘻道:“少爷才不脏呢,少爷这几天是否也有些孤独呢?不如……让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嗯。”纪宁点头。
雨灵很开心去准备洗澡水,其实那边也早就准备着,林娟儿还在烧水,两个小丫头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可做,一直等纪宁回来,她们才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意义。
洗澡水准备好之后,纪宁自己躺在浴桶之中,头发很长,需要雨灵帮忙梳洗,再到擦身,也是由雨灵来做。
突然,雨灵把小脑袋凑到纪宁耳边,道:“少爷,您……是不是也很疲累,需要奴婢侍奉呢?”
因为声音很微小,也很羞赧,让纪宁明白了她所说的“服侍”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纪宁捏了捏雨灵的脸蛋,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以后我定然让你一辈子都留在纪府,让你一生没有什么忧虑!”
(本章完)
第522章 郡主的烦闷()
二月十八,会试结束后的第一天。
京城的崇王府别院中,赵元轩还在焦急等待消息。
“郡主郡主,奴婢回来啦!”小丫鬟小苁很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还没到赵元轩面前,就被赵元轩直接一把抱住。
赵元轩道:“别急,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苁高兴道:“郡主,奴婢查到了,奴婢从外面那些会写字的书生手中,拿到了本次会试的考题,郡主看看对不对!”
“真的啊?快给我看看!”赵元轩迫不及待,让小苁从怀里把其从外面得到的会试考题拿在手中,赵元轩仔细打量过,一边看着一边走到桌子前,坐下来,然后认真思考起来。
半晌之后,赵元轩抬起头道:“死丫头,你没骗我吧?”
小苁一脸冤枉道:“郡主,您借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骗您啊!”
“量你也不敢,哼!但这是……什么题目啊,为什么这么难?呃……舜其大孝也与,应该是出自于《中庸》的吧,就给一句话,这题目什么意思,是让考生写一篇文章吗?”赵元轩一脸迷惑。
她自觉学问还不错,但也仅限于对诗词歌赋有些了解,若论真正的文章,她就不怎么在行了。
在这时代中,普遍崇尚的仍旧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郡主,也仅限于读书写字,再认识一些基本的诗词,不会去接触到更多科举的内容。
小苁赶紧解释道:“郡主,这是外面所传的会试的考题,奴婢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您觉得是假的,您就再派人去查,奴婢……奴婢实在没什么办法啊,奴婢只是个小丫鬟罢了!”
眼看自己的小丫鬟快哭出来,赵元轩喝斥道:“哭什么?又没埋怨你,只是问你话,你仔细回答就是了,你觉得本郡主是那种喜欢没事挑理的人吗?我也没说这题目是假的,因为……真的好难啊!不知道那坏人做的怎么样,这会他应该在家里,如果我能去看看他就好了!”
小苁眨眨眼,道:“郡主,要不奴婢给您换衣服?”
“换什么衣服?就算他在家里,本郡主也不稀罕去见他,让他那天气我来着,哼,连宋家小姐那边他都不想帮忙,害的我现在还要把人暂时安顿在客栈之中,他就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赵元轩道。
小苁嘀咕道:“小姐,您好像还欠着人家银子哩。”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苁的话说完,马上招致赵元轩的白眼,赵元轩过去点了她一下脑袋,道:“死丫头,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帮着外人说话是吧?我是欠他银子,怎么着?谁让他喜欢在外面勾三搭四,那曹家的女人,有本郡主金贵吗?哼哼,这题目我不会做,要研究两天,等我也写出几篇好的文章,我再找他去算账,跟他比试一下才学!”
正在说话之间,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谁惹我妹妹不高兴了?”
但见赵元启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笑呵呵说道。
赵元轩见到兄长,脾气也不太好,道:“大哥,你什么意思?我的闺房是你随便进的吗?”
赵元启皱眉道:“小妹,你也是的,大白天的连门都不关,还不允许我进来看看?再者说来,这哪里是你的闺房?你的闺房好像在里间吧,这里只是一个小花厅,是父王用来招待宾客的,平日里却被你占着,你现在还有理了?”
“大哥,我是不是你亲妹妹?有你这样挤兑妹妹的吗?”赵元轩仍旧很生气。
赵元启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哈,一看就知道是本届会试的考题,本届会试的考题算不上很难,没有那种让所有考生望而生畏的考题,但越是简单的题目,越容易分辨考生的能力,你可知道这次金陵城内也有不少的名门子弟参加会试,之后我会请他们过来,一同说说本次会试的题目!”
“大哥要找那些考生,是不是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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