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华丽的马车,或者是那种有王公大臣徽记的马车撞了人,以为有人敢出来惹是生非?”
林义看着纪宁问道:“老爷,我们是否凑热闹?”
“别了。”纪宁道,“还是先回府去,这年关时候,百姓心浮气躁的,如果沿街闹事,我们留在周围始终不方便!”
纪宁很清楚,到了冬闲时节,尤其是临近年关的时候,京城会有不少的闲散劳动力没事做,加上年底的压力,这些劳动力可能会去小偷小摸,甚至会发生明抢的事件。
年底这段时间,京城本身就带着一股浮躁,很多人为生活所迫,而走上犯罪道路,纪宁知道自己在街路上走或许会不安全,也就让林义赶车早点回家。
这会人群中还在鼓噪,有人喊道:“什么秦家的,谁听说过秦家?继续打……呀,是个婆娘!”
本来那群被马车撞伤的百姓,要上去找马车里的人讨回公道,结果把里面的人抓出来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个女人,而且看上去很娴静,这下他们可下不去手了。
在公开场合殴打妇女,这可是极大的道德问题,有人追究的话,或许打伤妇孺就要被流放,甚至被判绞刑。
因为打人不但是打伤了妇人的身体,还会对妇人的名节有所亵渎,如果妇人因此而投井自杀,判处的罪名会更重,谁都不敢在三纲五常相对严谨的时代做出殴打妇女之举。
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纪宁原本都已经要走了,但听到“秦家”、“婆娘”等字眼,他还是停了下来,上前一看,便知道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刚才马车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金陵城时的旧相识秦圆圆。
纪宁心想:“还真巧,怎么会在京城碰上她,她之前给我写信,我也没理会她,现在是否要过去跟她打招呼?”
刚才被撞伤的人,上去嚷嚷道:“这位夫人,您的家仆撞伤了人,您自己也在上面,看看,这逢年过节的我们也不想跟您过多计较,就赔一点汤药费好了!”
纪宁发现,真正被撞伤的人根本没有,上去打人的,还有讨要汤药费的,基本都是些小混混,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讹人。
即便秦圆圆在金陵城时,做生意精明干练,为人处世也很有风度,但在这种被人胁迫的情况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又是有错在先,也不好随便应声。
纪宁心想:“秦圆圆毕竟在我不得志的时候,对我有赏识,现在出面为她解围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让林义拿出几十个铜板,道:“撞伤的汤药费,这些够了吧?”
那些小混混明显还不太乐意,林义上前怒喝道:“跟着谁混的,再不走,让你们好看!”
几个人对林义有些忌惮,赶紧拿了铜板,各自分了离开,纪宁走过去看着秦圆圆,道:“秦当家的,没事吧?”
“纪解元,这么巧?”秦圆圆再见到纪宁,称呼也变成了纪解元,似乎她更愿意接受纪宁的这一层身份。
这点上,纪宁也容易理解,毕竟秦圆圆对他是一次投资,看准的就是他将来有所作为,能帮到秦圆圆做生意,现在他考中解元,秦圆圆当然要收回当时的投资成本。
“出来购置年货,未曾想就遇上了,秦当家的如此急着赶路,是有急事?”纪宁问道。
“唉!一言难尽,纪解元,难得跟您遇上,您也别见外,不如找茶楼小叙如何?妾身还有些话要对纪解元言明!”秦圆圆目光中带着几分热切说道。
纪宁问道:“不耽误秦当家做事?”
“耽误便耽误了,能与纪解元相遇,旁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秦圆圆道。
(本章完)
第468章 秦圆圆另谋出路()
在一家名为君如茶社的茶楼内,纪宁跟秦圆圆进入到雅间,刚坐下来,秦圆圆便点了香茗,又亲自为纪宁斟上。
纪宁道:“秦当家的客气了。”
“纪解元说的哪里话,您现在身为举人公,又是来京城赶考,若是能中进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妾身不过是一介商贾,能跟纪解元坐下来喝茶,那也是三生之荣幸,纪公子,请!”秦圆圆对纪宁很是推崇,对纪宁的态度也是极为恭敬的。
这倒让纪宁有些不好意思。
但纪宁也知道,这时代的商人社会地位是很低的,像秦圆圆这样的商贾,属于士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的商人,就算是她手底下的那些手工匠,社会地位也比她高,这怎能让秦圆圆服气?
有钱,但没地位,这也是这时代的一个悖论,而有权力的人通常又缺少钱财,所以从政的人也会跟经商的人同流合污,把商人的钱变成自己的,再给予商人一定的社会地位。
纪宁道:“秦当家的往京城来,是为做生意?”
“妾身说不是,纪解元一定不肯相信喽?”秦圆圆说了一句,语气中仍旧带着些许的恭维,道,“其实妾身到京城来,也是希望能早些见到纪解元,曾去信一封,试图跟纪解元取得联系,但也知道纪解元如今赶考学业压力很大,便不敢登门拜访,也是希望能在春闱之后再与纪解元见面,也希望纪解元能在杏榜高中!”
纪宁摇头道:“秦当家的抬举了,科举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在下可没有能一榜中进士的决心!”
秦圆圆微笑道:“妾身相信纪解元可以做到!”
纪宁被秦圆圆恭维一通,很多话本想说,也不好意思说明了,其实纪宁对秦圆圆的态度,跟他对静萱的态度是一样的,无论你秦圆圆有什么麻烦,都是要等会试结束之后再说,他不想因此而分心,但秦圆圆明显就想利用纪宁的地位做文章,怎么说纪宁也是在她的“赏识”之下一步步崛起的,她的态度,好似是有资格来分享纪宁成功的果实。
“秦当家的,眼看已经到了年关,马上要到新春佳节,不知秦当家的如今落榻在何处?”纪宁问道。
秦圆圆道:“怎么,纪解元也有闲暇登门拜访吗?妾身如今寄宿在京城的金陵会馆之内,那里有南来北往的客商,平日里谈生意也会方便一些,今日本来出来是要见几位客人,商谈的是明年粟米的生意,未曾想遇到一点麻烦,妾身很信奉冥冥中自有天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刚遇到一点麻烦,就遇到了纪解元,既是巧合,也是缘分,也是妾身有福气!”
纪宁心想:“遇到我就算有福气,你这恭维话要说到何时?我明知道你跟朝中的某派权贵有联络,却不知是太子,又或者是五皇子,或者是文仁公主,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莫不是想来当说客,最后将我游说帮你?”
纪宁道:“那秦当家的,除了做生意,到京城来还有何目的?”
“就只是做生意,顺带……还有一点私事。”秦圆圆似乎并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妾身在京城,曾经有几位故友,他们在朝中有一定的势力,妾身本指望利用他们的力量,才为妾身谋求权力上的某些庇护,让妾身可以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可到了京城才发现,这些故友要么已经倒台,要么如今已不能成就大事,所以妾身心中也很矛盾,今日也是想问询一下纪解元,妾身应该如此做才好!”
话是暗示,但纪宁听来已经很明白了。
秦圆圆这是不想再为故主做事,想另投他人门下,但苦于没有门路,现在正在想办法脱身。
纪宁思索了半晌后,问道:“那秦当家,现在应该是不便回金陵城吧?”
“嗯,正是!”秦圆圆点头。
“那秦当家的要留在京城,还要得到权力上的某些庇护,是否意味着,秦当家的应该多发展几个‘故友’呢?”纪宁讳莫如深一笑,问道。
秦圆圆好奇打量着纪宁,眼睛突然一眯,问道:“那纪解元认为何人合适呢?”
纪宁没想到秦圆圆会来问自己关于投身到谁麾下的问题,纪宁道:“在下对于秦当家的故友一无所知,又如何对秦当家的做出指点呢?”
纪宁的意思很明显,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还想让我帮你,你是觉得我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可以对你做出合理的规划?
秦圆圆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么做对纪宁有些为难了,她思索半晌后说道:“纪解元,妾身的这些故友,曾跟皇宫中的贵人有所联系,您认为妾身有必要再跟他们有何牵扯吗?”
纪宁暗忖:“皇宫中的贵人,可以有两层含义,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妃嫔。如今在皇宫中最得宠的,莫过于五皇子的母亲李贵妃,如果秦圆圆所指的是五皇子,那这说明五皇子在皇储争夺上有麻烦了,或许是太子最近沉迷于酒色,其实是在暗中部署,试图将五皇子一党全面铲除,也有可能跟惠王和崇王对皇位的觊觎有关!”
或许秦圆圆只是一句试探性的语言,就让纪宁产生了那么多的联想,如果秦圆圆知道自己一句话会暴露这么多信息,她肯定会将这句话斟酌之后再斟酌。
“秦当家的,如今形势未定,如果贸然找到另栖它木,或许会对你将来的处境有所不利,且还不若暂时安于现状,但可以虚以委蛇,只待时机成熟之后,再行考虑转投!”纪宁道。
秦圆圆对纪宁的回答,显然有些失望,她摇头道:“纪解元可有考虑过如此的后果?”
“秦当家的是说兔死狗烹,又或者是为他人所当道,对旧势力的打压?秦当家的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按照如今的形势,天子一息尚存,朝中上下仍旧很稳固,就算是某人当道,也是求稳,又如何能展开对对旧势力的清洗?反而那时会让秦当家有更多的选择,秦当家的以为呢?”纪宁似笑非笑道。
(本章完)
第469章 北方主考()
秦圆圆不肯坦诚相告,纪宁这边自然也不想推心置腹。
这是将心比心。
纪宁自问在很多事上并未亏待秦圆圆,即便现在他不想跟朝中的某些权贵有联系,他还是给秦圆圆提出了很多切实有效的建议,比如说让秦圆圆暂时不要去跟任何权力之人表态,要等年底的这段权力争斗高峰期之后再决定归属和投奔的问题。
秦圆圆又为纪宁斟了一杯茶,道:“多谢纪解元提醒,妾身谨记在心,不知纪解元可否将住址相告,妾身也好偶尔上门拜访!”
纪宁想了想,这才点头,但他告诉秦圆圆的并非是自己现在的住所,而是在他之前所住的林义的小院中,这也是他避免被更多的人所干扰。
二人又谈论了一些事情,秦圆圆仍旧不掩之前对纪宁的恭维,这让纪宁觉得秦圆圆是想利用他,纪宁心知这一点,但他不去揭破纪宁,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会,纪宁以自己要回去读书为由,先行起身告辞,秦圆圆也不挽留,亲自送纪宁出门口。
回去的路上,林义好奇道:“老爷,不知那位……当家的,是何人?”
“金陵城来的,你别多问了,我们暂时不会跟她有什么联系,这次就当是一次巧合遇到吧!”纪宁道。
林义道:“老爷,小人只是好奇,方才在那位当家的上去之后,有几波人过来,都是鬼鬼祟祟的,好似是在监视那位当家的,却也是很奇怪。老爷,您可要小心一些啊!”
纪宁皱眉道:“还有人监视她?”
之前纪宁还不确定秦圆圆有麻烦,但听林义无意中说出秦圆圆有人被监视,他才知道秦圆圆身边的麻烦不轻,之前秦圆圆要在路上紧忙赶路或许也就容易解释了,秦圆圆这是在躲避别人的追踪。
纪宁心想:“如果是在金陵城发生这种事,我倒是应该去提醒她,但现在是在京城,我又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许这些人还是来监视我的,我跟她说只是找麻烦!”
“林二,以后做事也小心一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或者是探查你的消息,先停下手头的事情,把人给甩了,再来见我跟我说明白,知道了吗?”纪宁提醒道。
“是,老爷,小人谨记了!”林义一边赶车一边说道。
……
……
眼看到了年底,纪宁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搬了新地方,也不是很寒冷,感觉到了春节,差不多寒冬也就要过去了,天也开始转暖。
过年之前剩下这几天,他都不准备离开家门了。
过年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纪宁只管等着过年就好,虽然小院里的人有些简单,总算有家的样子,只是他身边缺少一个真正的女主人。
腊月二十八这天,唐解亲自上门来,问询了纪宁一些事情,主要是在学问方面。
唐解请了一位进士,回来问询一些关于会试考场的事情,涉及到临场发挥和指导,唐解想请纪宁一起过去。
“就在大年初一。”唐解道,“京城年初这段时间,连衙门中人也都休沐,官员都有时间,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时候,永宁啊,我们商量着多举办几个文会,把我们几个的名声往上抬抬,你可知道,现在京城里,我们江南士子被看低,会元赔率排名前十的举人中,更是没有一个南方的举人,你说气不气人?”
会元,也就是会试的第一名,虽然这名称只是临时的,很快就会殿试,在殿试中录取状元,但会元在社会中仍旧有一定的地位,也会被史书记录在册。
纪宁微微皱眉道:“会元也增加赔率了?”
在纪宁看来,会元本身不具有竞争性,因为无论在会试中发生的再好,也是取三百人成为贡士,而具有参加殿试的资格。
至于会试的第一名,将来参加殿试时也只有座位排在前面,被更多的考官和巡场官盯着,除此之外没什么优待,而且会元也没有说会在殿试中加分,有人在会试中成绩一般,在殿试中高中状元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在会试中拿到会元的人,也很可能在殿试中名列三甲,成为一名“同进士出身”,反而更让人觉得丢人。
唐解道:“唉!当初金陵乡试的解元都会有赔率,更何况是会试?京城的各大赌坊都已经有了最新的赔率,永宁,你中会元的赔率,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一赔一百,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