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向公正,如今却能够给苏安容这么高的赞扬,说得苏安容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烫了。
她心领神会,看来这幅画,长公主是看懂了。
她心中也十分欣赏这位见识渊博的长公主,好感倍增。
六公主顿时有些不服气,可没有表露出来,装作天真模样,用手臂撑着下颚,好奇问道,“长姐,你是怎么看的出来的?”
她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此刻一旁的皇太后忽然开口道,“这幅话妙就妙在,换个角度便是截然不同的景致了。”
“也就说,苏安容画出的不单单是一幅画,而是真正的将整座琅琊山都搬到这张纸上了。”
皇太后也为这个苏安容说话?!
众人更加好奇,纷纷凑上前去去,要看个纠结。
长公主浅笑着,玉指微微转动宣纸,便只见那画的线条顿时像是活了一般。
从远山如黛的流云,变幻成连绵起伏的群山,再形成崇山峻岭的悬崖,正是变换万种,令人目不暇接!
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声响起来,只有六公主的脸色越来越白。
这一刻,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直勾勾的瞪着苏安容。
苏安容平静的看向她,自己原本不准备与她为敌,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这个六公主还是想要下黑手的话,那么苏安容绝不会任由她欺凌。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双危险锐利的目光射向天香亭,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潜伏在最黑暗的角落。
“这画的确不错。”皇上淡淡说道,连看也不愿多看苏安容一眼,只是继续面带赞赏的看着六公主的画,爱不释手。
苏安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皇上舅舅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丝厌恶的情绪在里面。
可,这是为什么,今日明明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天香亭里不断有欢声笑语传来,这时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几声麻雀振翅的声音,树叶微微翻动。
嗤的一声,幽暗的树叶跟着晃动两下,只见一根泛着蓝色寒光的羽箭破空而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天香亭中那位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袭击。
皇上眼神一冷,猛地侧身,躲过擦身而过的冷箭,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他微服前来天香亭之事极为隐秘,就连朝中权势最大,耳目最多的夏宰相和李尚书都不知道,更何况其他人了。
可是这箭的目标这么明确,来的时间拿捏的又如此恰到好处,莫非是他自己身边的人?!
皇上脸色沉下去,威严的气势顿时从周身散发出来,令众人心头一凛。
紧接着却又是两枝羽箭,三枝羽箭!
这些羽箭密密麻,杀气十足的射过来,势如破竹,不可抵挡!
“不好!有刺客!”苏安容即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那些被吓傻了的侍卫们这才赶忙冲上来,将天香亭团团围住。
夏慕白猛地一跃而起,潇洒挥剑,将这些羽箭一一扫落,大声喝道“快护驾!”
天香亭内如今乱做一团,衣着华丽的女子们慌乱张皇,有的抱坐一团吓得哭起来,有的失声尖叫抱头而逃,有的甚至钻进了石桌下面,吓得屁滚尿流。
“来人,快去抓刺客!”长公主和诗雅夫人主持大局,六公主也躲在了二人的后面。
“小姐,我们快快躲到柱子后面!”红菱焦急的拉着苏安容便要走,苏安容却反拉住了她。
因为苏安容发现,虽然众人慌乱不已,可是皇上却是处变不惊,而且视线正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这个深不可测的君主,过分镇定的有些不寻常了。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够乱了阵脚。”苏安容低语道,清秀的脸上是惯有的从容平静。
红菱的心这才安稳一些,刚要说什么,忽然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场中人双耳欲聋!
只见从石亭上跃下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便要刺向皇上!
刺客破空而至,情况凶险至极,远处杀入树林的侍卫几乎来不及赶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皇太后脸色一惊,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就要护在自己儿子的身前。
众人都惊吓的目瞪口呆,看着刺客手上明晃晃的长剑不是刺中皇太后,就是要刺穿皇上的胸膛!
忽然,一个身影猛地闪现,那长剑嗤得一声,竟然刺穿了挡在皇太后正前方女子的腹腔!
鲜血四溅,女子脸色一白,颓然倒地。
那女子竟然是苏安容!
黑衣人的双瞳骤然睁大,神情复杂至极,里面竟然还有一丝心痛和懊悔。
他懊悔,自己出剑太快,伤到的居然是她!
“抓住刺客!”夏慕白狂吼一声,带头第一个便冲上去抓人。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刚才有刺客图谋杀害皇上和皇太后,侍卫们顿时沸腾,喊杀声响成一片。
刺客一震,眼神冷酷如刀的剜过皇上,然后脚尖在青石地板上一踩,整个人如电一般转身便逃。
数十来名锦衣卫一拥而上,挡住欲逃走的黑衣人,拼杀在了一处。
刀光血影,舍生忘死。
这一战打得十分惨烈,黑衣刺客手段狠辣,抬手之间,一剑封喉!
夏慕白眼光一震,认出这人的手法,和那夜刺杀父亲夏宰相的人如此相似,即刻围堵上前,与其激烈厮杀。
他即刻双腿一蹬,身体往前爆击而出,手中的长剑对准那黑衣人的后背便是猛烈一劈。
谁料,那黑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单单凭借风声便听出不对劲。
寒光一闪,冷酷的凤眼一勾,不退反进,手臂一伸,硬生生的挡下了夏慕白的偷袭。
“上次让你这贼子给逃了,这次我要取你头颅。”夏慕白冷冷说道,杀意腾腾。
他习武十几年,还从未真正败过,上一次却眼睁睁的被眼前的刺客逃走,他不能够在心上人六公主的面前再输一次。
黑衣人眼中满是不屑,一道璀璨的光华闪过,剑光如流星飞掠,直刺夏慕白面门。
夏慕白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脸上便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你这贼子,拿性命来!”夏慕白满脸是血,狰狞怒吼,几乎发狂。
可这黑衣人速度快的惊人,趁这个空隙,便飞速逃遁而去!
“抓住他,要活的。”天香亭内,皇上威严沉着的声音响起,其他人却早已乱做一团。
苏安容身旁围了一圈人,姬静默冲上前一把将还在流血的她抱在怀里,眼里满是心疼,“叫御医,快叫御医!”
“快传御医啊!”一向平稳的皇祖母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看着血流不止的孙女,恨不得这一剑是刺在自己身上,“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
皇上面色沉凝,眼中闪过几分异样的思绪,命令道,“快将她扶到长公主那里,好生安置。”
“这位少女舍身救人,即刻封为永安郡主!”
皇太后的听见这句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眼神中有肯定。
长公主和诗雅夫人相望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的震惊,皇上的这个决定似乎并不是随性而发,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六公主绝丽的容貌僵硬住,她还未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等恢复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错过了大好的时机。
她刚才怎么那么傻,因为害怕躲得远远的,现在风头恨不得全让苏安容给占去了,恐怕就连着这一次的赏花大会第一的名次,她也保不住!
她双手捏紧,恨得眼底有火焰燃烧,却未曾想过,这个女子拿生命救了她的祖母。
此刻,苏安容脸色白的吓人,腹部像是被穿了一个洞,有寒风窜入身体里,冻得她浑身冰凉。
皇上的话,皇太后的关切,六公主的恨意,她全部都没有听到,看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她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扑上去的时候,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皇祖母那双惊恐的眼睛。
虽然和皇祖母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苏安容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护,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去保护她爱的亲人。
第169章:那剑上应该淬了毒()
“皇上,臣子不才,毛遂自荐,愿为永安郡主查看伤势。”
一袭青衣如风般卷入天香亭,俊逸的脸上掩不住深深的担忧和关切。
“你是何人?”皇上威严问道。
“回禀皇上,小人名叫秦未泽,是夏宰相的门生,这次也是跟着夏侍卫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
秦未泽不卑不亢的说道,心急如焚,担忧此刻苏安容的情况。
她腹部不断溢出的血,明明就是泛着黑色的毒血,这说明那把剑上是有毒的!
“夏家的人……”皇上沉吟,脸色不太好看,眼角掠过因惨败而一脸是血的夏慕白。
“孩子,你懂医术?”皇祖母却已经等不及,心焦的问道。
“懂一些。”
“那剑上应该淬了毒,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出人命!”
秦未泽沉着答道,内心却像是有无数猫爪子在挠。
“好,你快来看,只要你救她,什么都好说!”皇祖母赶忙喊道。
六公主对皇祖母这般重视苏安容很是不服,冷哼一声,暗道,这个贱人死了才好。
旁边的许晚秋却一直盯着秦未泽在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一般。
这个男子是永远不会拿看苏安容的眼神,来看自己的。
永远不会。
此时,秦未泽快步走到苏安容的身边,将她平稳放在榻上,仔细一检查,果然确定那剑是淬过毒的。
他的脸色骤然寒冷,手指在一瞬有些颤抖。
“还望皇太后和皇上批准给我一处安静的地方,让我来为她医治。”
“太好了!孩子,你能够救她,就太好了!”皇太后欣喜万分,眼中担忧的泪滚了下来。
这个孙女是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回的,万万不可以出事啊。
“皇祖母,切勿难过,她不会出事的。”长公主扶着皇太后,安慰道。
诗雅夫人等人也跟着附和,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
“慢着,你说,她中了毒,你准备怎么为她解毒?”皇上忽然开口问道,脸上的威严令人有种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秦未泽此刻万分忧心苏安容的情况,不愿多耽搁时间,毫不犹豫的答道,“臣有祖传的秘法。”
“既然是秘法,你又为何要救她?”皇上似乎不愿就此罢休,追问道。
皇太后一脸不高兴,不愿让他耽误救治孙女的时间,却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不给皇上面子,只得生生压下闷气。
秦未泽稍微一顿,还未来得及回答,话头便让姬静默抢过去。
“父皇,这还不明白么,他对妹子可是真心的!”姬静默小心翼翼的抱起苏安容,催促道,“您就别再审问了,你看妹子的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心疼,我当哥的还心疼呢!”
长公主一听,顿时知道不好,赶紧上前打圆场道,“父皇,静默是救人心切,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上不动声色,知道若是再不放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便默许的点了点头。
姬静默抱着苏安容抬腿便冲往长公主的寝殿,秦未泽一路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苏安容被转移到长公主的寝殿。
为了治病,众人都退下,只留下秦未泽。
他为她包扎好伤口,却未曾真的驱毒,眼中满是疼惜,却不忍责怪她半分。
床榻上,少女苍白的侧脸那样清秀,精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敛住那双清澈的双眸。
她是那么坚韧又倔强的人,坚硬的表面下,却偏偏藏了一颗善良柔弱的心,和一腔滚烫的热血。
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苏安容无情又冷漠,可是只有秦未泽看得懂她的全部脆弱。
“疼不疼?”秦未泽认真的看着她,眼神瞬也不瞬,仿佛世间只剩下她,眼中只装的下她一个人。
苏安容的眉头微动,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听见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是那么温暖,像是一盏明灯指 引着她寻找安全的地方。
她想要回答,却说不话,想要动一动手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知道,身旁的人,肯定是秦未泽。
心里满满是愧疚,苏安容知道自己受伤,最难过的就是他。
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每次一遇到这种紧急事件,她便会失去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或者,在她的潜意识中,自己亲人的性命,要比自己的重要太多。
她好累,好累,真的好累,甚至有时候想着,若是这么睡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忽然,一股腥甜苦涩带着秦未泽特有的药草气息,冲入喉头。
苏安容却无法反抗,脑中忽然想起曾经他拿自己的血来解五毒草的毒性,只觉得整颗心疼的都在抽搐。
不,她不要他这么做,他的病才刚好,怎么能够拿自己的血来救她?!
这一刻,苏安容忽然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这样需要她!她的双眸骤然睁开,映入眼帘便是秦未泽紧张担忧的模样。
“你醒了!”他赶忙收起一只手腕,另外一只手端起桌子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汤,便要喂她。
苏安容双眸睁得极大,脸上因愧疚涨得通红,虚弱说道,“对不起。”
“恩,若你真的有歉意,下次可能许我,不再这么把生命当儿戏?”秦未泽接受她的道歉,认真的端详她。
“好,可是……”苏安容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对方温柔打断。
“没有可是,但是,意外之类的借口,答应了便不能反悔。”
“好了,听话,把药吃了。”秦未泽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端起药汤,细心的吹了吹,喂到她的 口中。
四目相对,她的心被甜蜜装的满满的就要溢出来。
身上的疼,似乎全然消失,她只听见他的话,闻见他身上的药香。
“以后别在做这种傻事,不然,我便将你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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