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李世民所言代表的根本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作为尚书令的他,承受的压力并不比皇帝小。
同时这也意味着,秦王李世民是赞成这些意见的……
李渊沉吟良久,他还在犹豫当中,因为晋地离长安太近了……登基之初,他与众人制定的战略是先破薛举,再图洛阳。
后来李元吉丢了晋阳,一下改变了既定的战略,破薛举父子之后,便欲收复晋阳。
然而,情势至此是急转直下,东边一场接一场的失败,渐渐开始拖累大局。
到得如今,连向来主张尽快收复晋阳的次子都改弦更张了,这意味着什么,李渊十分的清楚,就像李世民方才说的那样,李定安已经坐大,收复晋阳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是渺茫。
可李渊还是心有未甘,晋阳是他的福地,同样也是他李氏龙兴之所在,唐公的称呼就是因晋地而来,再加上和长安只隔了一条黄河……
好吧,人家李渊可是个“念旧”的人呢。
“你即为尚书令,一些事……不必顾忌,先和中书众人商议一下,两日之后朕再召集大臣朝会时,要听见可行之策。”
李世民当即应下,话说的虽然含糊了些,但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边各部为何难以调拨,因为那里有太子。
现在皇帝说不必顾忌……那他也就不用再和太子客气了。
当然,这里面的分寸还要把握好,太子党羽众多,也向来不会顾忌什么大局,硬碰对大家来说都没好处,尤其是父皇……心意左右摇摆,他在这个上面吃亏吃的多了,自然要长些记性。
吃吃喝喝,不觉间天色已晚,将李渊的私宴搅合的一团糟,李世民才心满意足的告辞出宫,他可是还要去跟心腹幕僚们商议一下,该怎么去跟那些重臣们说话呢。
所以自然不会宿在宫中,也没兴趣跟两个毫无去意的家伙耗费时光,当李世民出到武德殿外,回头瞅了瞅灯火依稀的宫殿,心中嗤笑,古人有云,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殿中两个小人像苍蝇一样围着父皇在转,可瞧父皇那样子,还挺高兴,哼,也不知我李氏辛苦得来的基业,会不会就此葬送掉?
今日局面已是如此危急,父皇却好像一无所觉,可能心中还在考量太子如何,秦王如何,唉,英雄老矣,早已不复当年……如果母亲能看到今日之父皇,怕是也要失望的吧?
………………
(今天又更出一章,不容易,在亚龙湾热带雨林公园玩了一圈,还能有着劲头,阿草也是拼了。)
第685章政务()
不管李世民多不愿意承认,又对父亲李渊有多不满,他都必须接受现实。
那就是李唐再次痛失良机,而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年他领兵击败薛仁杲,一场大胜下来,却没人能笑的出来,因为李元吉把晋阳扔给了李定安。
这次李建成大败王世充,可结果却是给他人作嫁
李世民甚至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李定安就是他们关西李氏的克星,若无其人,这天下说不定已是李氏囊中之物了呢。
而让李世民更感无奈的是,以如今情势来看,他和太子的争竞已有些不合时宜,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他也许在一些事情上,必须向太子一党做出让步或者妥协,因为如果他们兄弟再争下去,便宜的可就是外人了。
当然,这需要太子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像那裴寂和李元吉两个,就算他们明白大局,又能如何?
还有就是宫中的妃嫔,估计一会儿武德殿中少不得又要多出些娇滴滴的哭泣之声,也不知他的父皇会不会再心软一下下,想着给他这个儿子点颜色瞧瞧。
长安城中的纷纷扰扰很难传到晋地,所以李破在黄河边上呆的很老实,不紧不慢的调动着各部军旅。
张伦和徐世绩驻于弘农,正在领兵剿除匪患,最大的一个贼头就是单雄信,李破已经传令给了两人,单雄信所部上下,尽都该杀,匪首单雄信一旦落网,不必请命,立斩于军前。
也就是说,李破无心招降这支河南叛军,他觉得也需要这样一颗人头来给投顺的河南各部以及逃人们瞧瞧。
张士贵和尉迟谐两人则率军驻于风陵渡口两岸,薛万彻领骑兵与张士贵一道守卫风陵渡口,他们的作用很明显,就是在防备唐军出关入河南。
尉迟恭和步群,陈圆,李年几个,分守蒲坂,龙门,各部的粮草补给,大军过冬等事,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而就算各部将领都不愿回军,可岸边以及弘农的各个军府,都需要将一部分在战事中受损或者士气不高,甚至是出了问题的军伍进行轮换。
总的来说,事情很多很杂,但和面对晋阳那些纷繁的人事问题时不同,李**理军务时很有耐心,多年征战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进入汉王这个角色之后却有点不习惯。
而上面没有皇帝的李破,足以实现自己任何意图,也不用担心子嗣争权的问题,那离着他还很遥远。
所以他过的比李渊顺心,秦王李世民更赶不上他。
当然,作为一地诸侯,他的烦心事也不少,就比如现在,眼瞅着粮食流水般运过来,李破便很心疼,小家子气的支使自己的亲兵,不断的在仓房之间巡看,倒不是怕有谁来偷他的粮食,而是怕人浪费。
他的亲兵还真捉住了几个大大咧咧的家伙,抽了几鞭子之后,大家明显就都小心了起来,而汉王殿下有点小气的名声也渐渐在岸边传开,于是老兵们便又追忆起了当年故事,让新兵们听的嘻嘻哈哈,心里却向往不已。
实际上呢,此时粮草的损耗比起之前战时来,已经骤然下降了许多,因为河东诸郡陆续秋收完毕,新粮入库,陈粮则顺势充为军需,往岸边各部驻军处输送了过来。
北边的粮草则运到绛郡等处,以补不足,这样一来,粮草的损耗便和减了下来,尤其喜人的是,今年代州已经开始征收赋税,对于晋地政权而言,这无疑是收获的一年。
从突厥抢来的牛羊,从幽州运来的粮米,支撑着李破走到了现在,而从这一年开始,光就粮草而言,晋地终于进入到了一个良性循环。
经过三年的时间,代州百姓勉强从战乱中恢复了过来,有了一定的积蓄,今年缴纳税赋之后,就算谈不上富裕,可足够一家一年用度之外,还能留下不少盈余。
并代两州的粮价在今年又有所降低,不用李破下令,代州总管宇文歆已经开始从百姓手中买粮,并在秋后察看各处库房,务要在年前论功之时,抢个先手出来。
这个时候,李破轻徭薄赋,也不盲目扩军的为政策略在这一年终于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李破在岸边很欣慰,只是他还不知道今年秋收的情形到底如何,等回去晋阳才能听到户部的详细禀报。
所幸今年战事进行的时间虽长,可多数时候都处于等待状态,也并没有跟李唐进行决战,也就是说,今年的战事远谈不上激烈。
再加上河南降军以及逃到晋地的河南百姓的数量并没有当初预料的那么多,所以就算今年晋地的粮产不如人意,总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户部侍郎苏亶其实比李破这个汉王还忙,除了正在组建户部衙署之外,还在持续的厘定河东郡县人口,土地等,还有支应前方战事所需,加上今年开始征收代州税赋,如此种种,足以让户部人等叫苦不迭。
只是户部侍郎苏亶虽说文弱了些,可年纪摆在那里,野心勃勃,精力旺盛,根本不觉得有做不来的事情。
在七月中下的时候,苏亶上书,建议废止大业白钱,另行铸造铜钱以应支用。
这样的建议在两年多以前提起过,当时是代州总管宇文歆起的头,除了解决一些现实些的问题之外,这人其实是在向李破邀宠而已,目的就是想让李破尽早称王,好也立下些拥立之功什么的。
那会李破集思广益,最终决定铸造银币来解决代州所需,铸币之事就此略了过去,因为当时另行铸币在李破以及他的臣下们看来,纯属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可时移世易,两年多过去,李破已然称王,晋地的情形也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显然户部侍郎苏亶以为,铸造新币的时机已然到来。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一来,大业年间所铸钱币乃旧朝所有,之前李破未曾称王,将就着也就用了,可现在李破已然贵为汉王,废旧纳新乃题中应有之义。
二来,大业白钱材质低劣,用了这些年,本就已经渐渐被百姓弃用,官府铸造新币替换大业白钱币于是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三来呢,收复河东之后,李破治下已经有了几处大型铜矿,铸造自己的钱币的条件已经成熟。
之外嗯,苏亶没说,但大家都明白,那就是晋银的顺利流通给了这位新任户部侍郎很多经验和极大的信心。
同时这也意味着官府已经取得了百姓的信任,做起事来将有事半功倍之效。
苏亶很年轻,可为官经历上,已不输于任何人,做事极有章法,这件事上他先是奏于中书,然后和中书令陈孝意商议一番,这才报于李破知晓。
也就是说,他和陈孝意已经初步取得了共识,只要李破点头,这事就会转给中书让众人商议,具体事宜定下来之后,再由李破定夺。
而后续之意也十分明白,废止大业白钱之后,便要用新币来替换开皇五铢了,当一套流程走下来,也就意味着,新的官府或者说是汉王治下的户部彻底掌握了财赋大权。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苏亶野心不小,除了以上所说,也有借此确立户部职权之意,这样一个节奏,即便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估计也要道上一声,武功苏氏,果然名不虚传。
另外,让李破嗤笑的是,这位还给他传来一封私信,除了为自己的建言添砖加码之外,还羞答答的在信上说,他纳了两房妾室,请主公恕罪云云。
你他娘的纳妾,向我谢什么罪?难道说你去汉王府偷人了?那你谢罪可没用,我回去说不得就要拧下你的狗头。
李破想了想,谅这厮也没那个胆子定是纳的两个小妾来路有些问题,这和他建议的废止大业白钱一样,应该都属试探之举。
想到这些,李破也有些好笑,你说你个苏元宰,以前多好,任劳任怨的,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狡诈多端了呢?当年那个谦谦君子被你弄去哪儿了?
其实呢,他应该自我反省一下,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个汉王上梁都歪去哪儿了,下面的人若还老老实实,那才叫见了鬼呢。
当然,不管怎么说,都抹杀不了苏亶的才能,他的建议李破几乎不用细想,就知道这应该是切实可行之策,时机把握的也很不错
李破思虑一番,觉得此事倒也不急,而且他还要跟臣下们好好商议一下,铸钱从来都是大事,断不能轻忽视之,既不可能由他一言而决,更不可能是苏亶说什么是什么。
随着天气渐渐寒凉,河边的局面也稳定了下来,李破知道,是该回去了
(还是没断更,阿草都觉得很神奇啊,明天阿草生日,尽力不让大家失望。)
第686章归来()
秋风渐尽,北风悄然间占据了主导,天气越来越是寒冷。
人们的热情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黄河岸边恢复了对峙,东陵渡口,弘农被晋军占据,与潼关唐军遥遥相持。
东西两岸的敌对双方在缩在城中,隔河相望,大军都有所调动,可总体而言,强渡黄河的代价很大,谁也不会冒然行事。
等到七月末尾,局面大体已定,岸边彻底安静了下来,大军都在准备过冬事宜,双方也都没表现出趁着隆冬季节过河再战一场的意思。
李破于是令人收拾行装,准备回转晋阳。
而在这以前,李破将对岸的各部将领都召集到大营之中,叮嘱了一番,说的其实没多少新意,就是理清各部统属,既给了他们一定的自专之权,又划出了一条底线,以免众人不能同心协力,或是自持能战,而冒然行事。
到了这会,晋阳离阵前太远的缺点进一步表露了出来,可此时李破已经无心再将他的汉王府移至绛郡。
因为那太麻烦了,随着汉王府南移,在晋阳建下的各个属衙便都要随之迁移南下,那涉及的绝对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或者一个衙门两个衙门,而是一个颇为浩大的工程。
在这样一个时节明显是不合适的。
而且晋阳也有其优势所在,它是防备突厥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北边有事,身在晋阳的各部衙署,军旅都能快速的进行反应。
也就是说,李破从来没放松过对北边突厥的防备之心,因为李唐,突厥是他心中的两座山峰,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两座大山。
再有就是以如今局面来看,李唐的破绽会越来越多,在战略上,他也在极尽全力的寻找战机,进兵关西是早晚的事情,这个时间点很可能就在明后两年。
一旦进入关西腹地,将李氏的老巢给刨了,那长安就是最好的心脏所在,那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非晋阳可比,那么这个时候移汉王府南下绛郡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换句话说,不是李破不想这么干,而是自他起兵以来,简直是一年一个变化,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几乎所有长远的打算,在这样剧烈的动荡之中,都不会有平稳的进行下去的机会。
行程毫不意外的又拖延了几日,时间进入八月,北风渐烈,李破才率人离开了黄河岸边,向北而来。
这一次王驾巡行,到此算是进入了尾声,和其他事情一样,计划和变化掺杂在了一起,让李破第一次出行巡视充满了变数。
对于此行的得失,李破这会其实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河东的各个郡县还都处于恢复期,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官吏们的德行和能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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