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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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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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战略上,隋人陷入了内乱,突厥人终于得到了完整的云中草原,突厥主部南迁,可以稳定这片新占据的疆土,而且,突厥人南下也变得更加方便了起来。

    可现在,汗账南迁的弊端实际上也表现了出来。

    他们不能再很好的控制铁勒诸部,于是铁勒诸部叛乱这几年开始多了起来。

    同时,大利城离隋地太近了,他们不但能直接威胁到敌人,反过来说,敌人同样也能很方便的威胁到王庭了。

    这在之前并不明显,因为隋人正在内乱,北边的隋人都在纷纷向突厥王庭示好。

    可现在,一个凶狠的敌人出现了,他的名字,在大业十四年的这个秋天,终于像风一般刮过草原,深深的刻进了突厥人的脑海之中。

    在此之后,不会再有人说,这个名字他根本没听说过,因为那不会让你显得有多高贵,不记得那些小人物儿,反而只会让你显得无知而且愚蠢。

    到了大业十四年秋末冬初的时候,突厥王庭中已经有了将王庭迁回旧地的说法在悄悄流传。

    这当然不可能,王庭的迁移是大事,并有着诸多的原因,可有一种是绝对不能被人所接受的,那就是被敌人赶走。

    这里面的道理不用说,和南边儿的中原帝国迁都性质差不多,被敌人逼迫迁都的王朝,都是苟延残喘,几乎没有中兴的可能。

    而在强者为尊的草原,情形只会更糟糕。

    七月间的突厥王庭,饱受困扰。

    事实上是,不管怎么痛恨南边儿的这个敌人,当敌人离开之后,王庭中的突厥贵族们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

    可汗在即将登位的时候却突然失去了继承权,在始毕可汗没有留下遗命的今天,情形也就更加诡异。

    有希望继承汗位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可当他们的目光从阿史那埃利佛的身上移开的时候,他赫然发现,他们想要登上汗位,就不可能再绕开一个人。

    如果说始毕可汗和阿史那埃利佛,都可以在登上汗位之后,顺理成章的收获这个人的效忠的话,那么现在,那么做的人都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守卫王庭的附离子们,不知什么时候,便纷纷聚集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王庭内外都笼罩在那个人的阴影之下。

    王庭主部四个大的部族,除阿克南部以外,都是诉说着那个人的好处。

    甚至于王庭中一些从不轻易开口说话的贵族,也大大小小的聚会上,或明或暗的表达着对那个人的忠诚。

    不用问了,她就是大隋义成公主,尊贵无比的突厥可敦,阿史那杨环。

    侍奉过两代可汗的她,在远嫁突厥之后,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用十几年的时间,以宽容和睿智,享誉突厥。

    尤其是与她的美貌齐名的是她那雍容而又周到的大隋皇室礼节,更令无数突厥贵族争相模仿,顺势让她成为突厥最具高贵气息的女性,同样的,在这些大隋皇室礼仪面前,她的威严也渗透了进去。

    时至今日,的一切终于开花结果有着蓬勃的野心的阿史那子孙们,不得不争相讨好于她了。

    一个女人,在这虎狼横行之地,能获得这样的尊荣,她的强悍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辞来描述和衬托了。

    …………………………

    七月末,秋风中的寒意越来越重,象征着草原的冬天就要来临了。

    大利城中,离宫殿群落不远的地方,有着一些石屋,看上去建成不久,这是为那些即将得到可汗召见的人准备的住宿所在。

    有点简陋,外表也灰突突的,不太美观,所以,凡是有着权柄的大贵族,是不会住进这里的。

    自从始毕可汗病重,这里就冷清了下来,因为始毕可汗不再接待外人。

    可如今,这些建筑中又住进了一些客人,客人里面就包括阿克南部的主人,阿史那必吉。

    他们是在王庭附离子的“陪同”下,住进来的,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披头散发的阿史那必吉正在不停的饮酒,淋漓的酒水,顺着他的皮袍子,流到了地上,他也丝毫不觉。

    屋中浓重的酒气和呕吐物的气味儿交杂在一起,熏人欲呕,当然,里面肯定也少了酗酒之人的绝望气息。

    这位阿史那氏的子孙,其实正在等着结果来临,这是他最后的狂欢,谁也别想拦住他。

    作为阿史那埃利佛的心腹,阿克南部的主人,他太明白汗位争夺的残酷了,胜利者不会对失败者有的仁慈。

    阿史那这个姓氏保不住他,同样,阿克南部也保不住他。

    彻头彻尾的失败,没有侥幸可言。

    实际上,等到他住进这间石屋,回想之前种种,他已经认为,自从阿史那埃利佛进了王庭那一天开始,失败的阴影就笼罩在了他们头顶上。

    太急了,东方汗离开了他的部众,而他最终也不得不离开阿克南部,来到阿史那埃利佛身边。

    于是,失败的时候,结果就愈加糟糕。

    想明白了这些,阿史那必吉已经完全绝望,不再去费劲找寻失败的原因,也不再去想他那个兄弟,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终日饮酒,连屋子也不出去了。

    他想好好的享受一下,酒和女人就是他能想到的全部东西了,而这里没有女人,只有足够他喝死在这里的美酒。

    他喝的很急,喝多了就睡下,睡醒了再喝,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不用别人来怎么样他,阿克南部就能顺理成章的换个主人了。

    屋子外面脚步声响,越来越近,阿史那必吉听的很清楚,因为今天他刚睡醒,神智还算清楚。

    他没在意,却还是恋恋不舍的放下酒囊,抓起桌子上的羊腿,狠狠啃了一口,红通通的眼睛看向屋门方向。

    屋门打开,人影在屋门处晃了晃,被酒气熏的退后了几步。

    阿史那必吉神经质一样的嘿嘿笑了起来,就像一个囚徒成功的戏弄了狱吏,心里总是会升起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人影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一个女人,一个阿史那必吉很熟悉的女人。

    这个女人也姓阿史那,按照血脉来说,他应该叫这个女人一声妹妹,她是那位可敦的侍从,有人管私下里叫她可敦的影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女人都要比他尊贵,除了权势,这个女人无疑都是整个突厥汗国中最为尊贵的女人之一。

    阿史那必吉心里冷了冷,没有多少仇恨的情绪,他好像预感到了自己的路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天神在向他招手,而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他送行,应该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吧?

    他想站起身,表现出身为阿史那子孙的勇气和无惧,可惜,他的腿早就喝软了,他倒是站了起来,可摇晃了几下,一又坐了回去。

    “都离开这里。”

    女人转头吩咐了一声,声音很大,震的石屋嗡嗡作响,晕眩的还有阿史那必吉的脑袋。

    女人回身关上屋门,阿史那必吉晃了晃脑壳,终于清醒了,思维好像一下就敏捷了起来,他可不认为,这个女人是来跟他诞育子孙的。

    他的心脏砰砰的跳动了起来,从没有这样激烈过,视死如归的勇气,一下就被他抛去到了角落里。

    女人没有坐下,一直站在那里,审视着阿史那必吉。

    良久,才冷冷的道:“你真给阿史那这个姓氏丢脸,瞧瞧的你的样子吧,城里最低贱的奴隶都比你强。”

    这个时候,只要能让阿史那必吉回去阿克南部,别说像个奴隶,就算是再低贱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可阿史那必吉明白,祈求别人的怜悯,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就像之前很多人都祈求过他,可他还是将那些家伙送去了地狱,他厌恶弱者,别人也一样不会同情那些软弱的家伙,因为这里的突厥,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他努力让自己的口齿清晰起来。

    “一个有酒喝的奴隶,你在王庭可找不到呢,说吧,你来这里不会是想来羞辱我吧?有什么需要阿史那必吉去做呢?”

    阿史那牡丹爽朗的笑了起来,还好,这个家伙还算清醒,不然的话,她就需要让人提过几桶冰水来了。

    “可敦让我来告诉你,去劝一劝阿史那埃利佛,小盟会即将举行他心甘情愿的出现在盟会上就行了,你不妨告诉他,可敦愿意他登上汗位,你看,很简单的一件事,不是吗?”

    月票月票,今天看了看盟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位,ncil啊,什么时候升上去的?

    再有,一位书友在给北雄配歌,读的太用心了,阿草只能感谢你的盛赞了,惭愧惭愧。(。)

第379章权谋 一() 


    突厥人的政治斗争,从来都偏于直接粗暴,力强者胜的事情层出不穷。

    总归一句话,他们的政治智商偏低,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就总是弄的血淋淋的。

    所以,阿史那必吉也就不可能猜到那位可敦的心意。

    当然,他同样也不会愚蠢的认为,可敦真的想搀扶他的哥哥一把,全力将他送上汗位去。

    这样的好意,也许只能天神的降下神迹,而非是旁的什么。

    失去了那些西迁部族,对于东方汗来说,是最为致命,也无可弥补的打击,就算想要扶植一位没有权力的可汗,也不会选择阿史那埃利佛。

    这是突厥权力斗争中铁一般的规则,谁也破坏不了。

    那么,这位可敦让阿史那埃利佛出现在小盟会上,想要做什么呢?

    小盟会,顾名思义,它的出现起初是因为突厥可汗的爱好射猎,秋末的时候,总是带领牙账贵族们出去围猎,并在宴饮中商谈部落中的一些事情。

    久而久之,小盟会的名字也就出现了。

    差不多就是突厥王庭的贵族们的自娱自乐。

    可你别小看它的作用,想要亲近可汗,并得到可汗赏识的年轻贵族们,在小盟会上有着大把的机会展现自己的勇猛和智慧。

    许多人都说,当年始毕可汗能够接任可汗之位,就是因为在一次小盟会上,拒绝射死一只带着幼崽的母鹿,而得到了启民可汗的赞赏,说他是自己儿子中间,最仁慈的一个。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都显示出了小盟会的性。

    同样的,身在王庭中的突厥贵族们,对小盟会的看重,也源于小盟会上商谈的事务。

    很多重大的决定,都是在小盟会上做出的,能够与会的人,无疑都是突厥人中的大贵族,他们会在小盟会上,将一年中的收获,上报给可汗,以求得到封赏。

    一些突厥职位的归属,也越来越多的成为小盟会的重点。

    如此一来也就清楚了,相比盛大的草原盟会,小盟会要随意的多,却是一年一次,从不间断,并直接成为草原盟会的前奏。

    所以,小盟会更像是草原部族中一次人员非常齐整的朝会。

    而现在,将要举行的小盟会,不会再有射猎和歌舞等娱乐,它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可汗之位的归属了。

    阿史那必吉狐疑的看着对方,他不知道,一旦阿史那埃利佛出现在那样一个场合,心里还充满着希望,最终会发生什么。

    这是背叛……还是背叛呢?

    其实,背叛并不,只看能得到什么。

    忠诚这个词虽然总是出现在贵族们的嘴里,可越是高贵的人,对这个词越不感冒,不然还要联姻做什么?

    其实这和很多宝贵的品质一样,更像是拿来衬托人们的恶举的,只是一个标准罢了,而人性这东西,在这些字眼面前,像流水一样,总是在往下行走。

    就像阿史那必吉,也只是略微想了想,便回答道:“可敦的意愿,我会竭力去达成,可是……”

    女人笑了笑,并没有在阿史那必吉的伤口上撒盐,而是回身打开屋门,“和这件小事相比,可敦……更希望得到阿克南部的忠诚……”

    阿史那必吉这次根本没想,望着敞开的屋门,便使劲儿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可敦的智慧,就像天上的星辰般闪耀,她仁慈的胸怀,足以容纳整个草原转告可敦,卑微的阿史那必吉,愿意为她放牧羊群,杀死敌人。”

    “那么,阿克南部的主人,你可以整理一下自己,再去劝服一下突利汗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语,也记住你今天的处境,我的阿哥,幸运不会一直眷顾于那些轻易的抛却忠诚的人的。”

    女人随即走了出去。

    阿史那必吉根本没有在意那些讽刺和忠告,他的心里全被狂喜所占据。

    他还活着,并且将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劫后余生的感觉,根本没给愤怒留下的位置。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屋门口,向外面探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才吼叫了起来,“来人啊,赶紧送水进来,我要洗个澡,我还要新的衣服,新的靴子……”

    好吧,南边儿的那些隋人肯定没有这么强悍的恢复能力,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效率,突厥王庭中的人们,在这一点上完全值得自傲。

    ………………………………

    八月初,冬雪来临之前,大利城中的人们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信使在草原上来来往往,整个突厥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的王庭。

    东边儿产生了极大的权力真空,西边儿突厥汗国的势力正在迅速萎缩。

    这一切如果不能迅速结束的话,就像当年隋帝杨广三征高句丽一样,一定会产生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很多人都明白这一点,大利城中的盟会,正在筹备当中。

    有多少阴谋在诞生,又有多少诡计在进行,谁也不清楚,联盟和背叛,在这场权力斗争中,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行人缓缓了戒备森严的大利城。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形貌英伟,颇具威严,他不是突厥人,他的名字叫独孤怀恩,鲜卑后裔。

    身份之尊贵显赫,当世少有人能及。

    因为他姓独孤,出身关西顶级门阀独孤氏。

    几十年来,几乎是从西魏立国开始,独孤家便从一个武将世阀,走上了光辉无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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