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的碾压过去,才是最省时间的办法。
他也没想着驱赶唐军去冲溃他们的中军,在这样的大群骑兵面前,一切的战术都好像变得有些可笑了。
大军具甲重骑其实不算多,只有两千骑,这不是因为缺少铠甲,而是缺少高大的河西马。
草原战马太过矮小,无法负担这样的重量疾驰向前,而李破也对重甲骑兵没有的偏爱。
这样的骑兵,只有在设定好的战场上,才能显现出其恐怖的威力,造价高昂不说,也太过笨重,后勤的压力同样非常的大。
而这场战事,却天然便为重甲骑兵所设。
人马皆披重甲的骑兵,就像一个个移动的堡垒,跑的不算很快,可确实是步兵军阵的噩梦。
此时,未战,唐军军心已溃。
这是一支新军,当他们面对乱糟糟的乱匪时,他们士气高昂,军心稳固,有一些强军的雏形。
可当他们面对绝境的时候,他们的缺点也就暴露出来了,他们缺乏一支强军必须拥有的灵魂,用敌人的鲜血浇筑,由胜利书写的灵魂。
一些唐军军卒尖叫着,扔下武器,向后逃走了,混乱立即开始蔓延,任凭张达以及军官们再是嘶吼,踢打,甚至于是斩杀逃卒,也阻挡不了唐军的崩溃。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稀稀落落的箭矢来临,叮叮当当的打在盔甲之上,发出悦耳的声音,却对重骑兵损害寥寥,只有几个倒霉蛋的眼睛中箭,倒栽战马。
重骑兵撞在已经先就动摇了的军阵之上,发出一声大响,却和当年冲击幽州军军阵完全不同。
无数人影,带着一连串的骨折声,喷着鲜血,被像玩偶一样撞飞了出去。
前排的重骑兵折断长枪,撞飞盾牌,几乎毫无阻滞的趟进了唐军军阵,顺便留下了一条条血肉狼藉的小道儿,他们将阻挡在他们身前的一切,都踏的粉碎。
五千唐军,在如此沉重的一击面前,几乎没有的还手之力,他们在最糟糕的战场,遇到了最糟糕的敌人。
一排排重骑兵平推过去,唐军军阵已是支离破碎。
轻骑兵在后掩杀而上,大军漫过原野,彻底淹没了这五千唐军,无论逃走的,还是反抗的,都被骑兵践踏而过,雪亮的钢刀,竟是没染上多少鲜血。
可马蹄之上,却红的刺眼。
大军过后,一地狼藉,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唐军将士竟是再没有什么投降的机会,五千唐军,除了率先走掉的张文举部,其余四千余众在盏茶之间,便几近于全军覆没了。
车骑将军张达战死……
宽敞的驰道上,奇形怪状的尸体被战马踩的稀烂,几乎分不出你我,地上一片鲜红,血腥味儿浓的让人作呕。
打扫战场的活计,全都交给了后面紧跟而来的代州步军尉迟兄弟和薛万彻都大为懊恼。
而这,只是此战的开端罢了,一个充满了血色的开局。
唐军中军主力,李元吉闻讯之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失魂落魄的窦静更是不用指望,这个时候,最果断的竟然是窦氏的公子哥窦诞。
生死攸关的时候,只要迟疑哪怕一刻,也许这位刚刚当上大唐皇子的齐王殿下就要交代到代州了。
可闻到危险味道的窦诞在求生**的驱使下,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是的,就是求生**,代州骑兵来去如风的传闻,他听到的太多了,这要是大军受袭,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大群的骑兵攻击,他想也不敢想后果是怎样一个凄惨了得。
他的经历,也决定了他比别人有更快的反应,因为他毕竟在大隋兵部任职过一段日子的。
他没想着能整军与敌交锋,而是立即带头请求齐王李元吉先行回汾阳。
这当然得不到李元吉的应允,未战而主帅先逃,是何道理?再者说了,前方敌情不明,张达率军还在前面与敌相拒,怎能轻易言败?
中计的阴影笼罩在了众人心头,可也有太多的理由在等着众人皆是犹豫不决。
情急之下,窦诞也不欲跟李元吉解释太多,只是厉声对众人道:“殿下安危,系于社稷,怎能轻忽?来人,为殿下卸甲,谁来代殿下指挥大军拒敌?之后必会福及妻儿家族……”
众人闻言,当即心中一惊,许多念头也清晰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由不得齐王李元吉了,几个身高膀大的卫士上来,便硬是将李元吉的战甲扒了下来。
窦静上前一步,毫不犹豫的接过战甲穿戴在了身上。
此时的他,已存必死之心,一路回来,可并不平静,如影随形的代州军斥候,在他们左近逡巡良久,敌意不问自知,中计了,这样的念头已经随了窦静一路。
而他先是在雁门言语失当代州行军总管李破派兵攻汾阳,有了逼反代州行军总管李破的嫌疑,之后又将晋阳大军引入圈套,陷齐王于陷境,回去之后,他已无法分说。
不如在这里领兵一战,如果胜了的话,还有一线生机,败了,也就完事休提了。
此时也不用多说什么,窦诞看了兄长一眼,心里叹息,他们兄弟算是倒霉了,怎么就跟在这位身边了呢?
“大军就拜托于诸位了,若能得胜,殿下必在汾阳为诸位庆功。”
随后,窦诞就领着齐王护卫们,亲手将嘶喊的声嘶力竭的齐王堵上嘴巴,拥着他就向汾阳逃去。
胆小的人活的长,这话很适合窦诞。
李元吉不过是沾了他的光儿而已。
实际上,此时窦诞也只是认为,齐王在军中于事无补,要真是败了,有所闪失之下,他们窦氏一门可就摊上大事情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法作祟,才用出了这等手段,而且,他也不想给这位殿下陪葬。
其实呢,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皇子领兵出征,从文帝年间开始,就已让人习以为常。
可没谁认为,皇子该披坚执锐,身临阵前的,杨广领军出征的时候不少,可从没有伤过一根头发,显然,李渊的儿子们要比杨坚的出色的多。
当然这也是时事使然,不好做比。
就像现在,拥着李元吉回去汾阳的人们,就只是担心过后会受齐王殿下处罚了,其他的都没顾上去想,有的甚至觉着窦诞之举,未免有些过激。
可事实证明,他们逃的非常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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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摧敌 三()
唐军前锋部被一扫而空,几乎没给后面的唐军主力争取到什么准备时间。请大家!更新最快的
更为糟糕的是,李元吉先逃,士卒们蒙在谷里不假,可领兵的将领们却已知晓此事,再加上前锋部的五百骑兵护着窦静狼狈回到中军,也落在了一些军卒眼中。
等李元吉一走,军心已是不稳。
虽然窦静严令各人不得走漏消息,又穿着那身无比显眼的盔甲,骑马直挺挺的立于中军大旗之下,可唐军的混乱还是悄悄开始蔓延。
而且,窦静这个并州总管府长史,在军中可没什么威望。
他令前军路封,史承禄两部守大军正面,却又在两军之后,圈起骡马,另成防线,也想将大军围成一圈固守。
这些举措,都还中规中矩,在面对骑兵冲击的时候,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可史承禄见前方已是烟尘大作,这个被李渊收留的晋地悍匪当即就怕了,在大军前军左翼先就率部后撤,唐军左翼一下就乱了。
在临战之际,这样的混乱简直就是找死一般的行为。
士卒相互推搡践踏,车马滚倒在地,士卒们惊呼尖叫,沸反盈天,唐军很多士卒和低级军官在不明所以中,便陷入了惊恐和慌乱。
不管什么样的军旅,在战时出现这种情形,其实和溃败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接下来便是将令不行,众人皆退。
肆意传染的恐慌,能让一支精锐瞬间变成四散奔逃的绵羊。
可唐军在漫无遮拦的驰道之上,受到代州骑兵的攻击,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彻底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
李破在策马奔驰当中,依旧在努力着大军的战术。
实际上,这会儿他能做的也不很多。
击溃了唐军前锋所部大军的阵型已经变了模样,两翼一直在往前延伸,很快就前凸了出去。形成大军的两个前臂。
两翼罗士信,刘敬升等将领争功求战之心,一览无余。
索性,李破立即传令中军前方重骑缓行,轻骑兵突前,并向两翼靠拢过去。形成两翼的后盾。
实际上,这个时候。代州骑兵也有了些混乱。
毕竟,如此庞大的骑兵作战集群,并不那么容易指挥,也就是此时行进速度不快,十余里的距离,还能让大军做出一定程度的罢了。
不然当大军真正冲锋起来,的变向,都需要军中将领战旗的指引,军令之类的东西。作用也就微乎其微了。
率领大军作战有几年了的李破,在骑兵战术的运用上,已经深有研究,甚至于做了一些笔记。
他认为,一千人左右的骑兵,是兼有灵活和战斗力的最有利的骑兵作战单位。
一旦这个数字上升到五千人,大军在冲锋途中可以变向两到三次。再多的话,骑军自己就会承受不住连续的变向,造成无法挽回的混乱。
而当骑兵大军数量到了万人这个级别,前行的时候,的变向,都有可能导致惨剧发生。
所以。大规模骑兵作战时,也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
就像去年时跟幽州军交战,这种缓冲时间被他压缩到了最短,于是大军伤亡也就重了很多。
若是正常的两军交战,此时他会停下来,仔细听取探报,再安排战术。
可这次。和突袭幽州军那一战很相似,战略上的优势,给战术留出的空间太大了,而他作为大军统帅,只会选择最为有利的一种。
那就是迅速冲过去,在第一时间击溃慌乱的敌人,而非是等对方结阵之后,绕着步兵军阵去撕扯,或者是截断粮道,耐心的对方粮草用尽,或者主动撤军再趁势掩杀。
所以,在大军行进中,代州军将领听到军令,做出反应,这个过程产生了一些混乱,而等到乱的唐军的时候,大军其实已经分三部。
轻骑兵分到了两翼,对唐军形成围拢之势。
重骑兵则落在了后面,成了大军的中军,,围绕着李破的将旗,徐徐向前。
而这也并非是李破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有鉴于唐军中车马颇多,一旦围成车阵,重骑兵冲进去的话,会对重骑兵造成非常严重的损伤。
所以说,对付重骑兵的方法很多,也是重骑兵在隋军当中,渐渐沦为配角的主要原因所在。
漫天烟尘当中,骑兵纵马而来。
马蹄声已经连成一片天地间再无其他声音显露。
罗士信在大军右翼,作为代州行军总管府右领军,他已经有权率领其他领兵校尉作战,这是代州军膨胀之后的结果。
一些将领已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位于众人之上了。
望着左前方的唐军军阵,罗士信眼中慢慢浮上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露,狰狞而又猛恶。
这一战,他必定要争先溃敌了,即便他和左翼的刘敬升交情不错,可打起仗来,他依旧是当仁不让。
他死死盯着唐军中最显眼的那杆旗帜,斩将夺旗,是大军征战中最为耀眼的军功,没有之一。
他要在此战中砍下那杆唐军帅旗,甚至砍下李元吉的脑袋,此时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儿。
而他也唐军左翼的混乱,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他一把抽出钢刀,高高举在头顶,用力夹紧马腹,同时彻底松开马缰,顿时,战马便前冲到了大军最前端。
罗士信高声狂呼,“杀,杀上去。”
他虽然是天生的大嗓门儿,可他的声音在万马奔腾当中,显得过于微弱,可他的举动,还是让麾下士卒爆发出一阵吼叫,声音向波浪一般从前向后传递。
“杀,杀呀……”
喊杀声直冲云霄,甚至在这一刻中,盖过了马蹄声,一个个彪悍的北地骑卒在纵马奔驰中,纷纷抽出雪亮的钢刀,举过头顶,纵声高呼杀敌,如林般的钢刀迎着夕阳,闪烁出一片血色的光芒。
代州右翼骑军,发生了一次明显的转向,罗士信的将旗在偏移,在侧方猛然插向唐军军阵,后续大军随之滚滚而上。
轰然一声大响,右翼骑军已如潮水般突入唐军左翼。
在此之前,唐军左翼早已纷乱不堪,而代州军急于突进,两军在此竟然失去了弓箭互射这一惯常战争的过程。
在一连串的碰撞当中,成排的唐军被骑兵撞飞出去,践踏于马蹄之下,扬起的环首刀像波浪一般斩落。
鲜血喷溅如雨,头颅乱滚,残值断臂四处抛飞。
唐军士卒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却淹没于战场之上众多的杂音之中,只成为其中的一个个音符而已。
一场屠杀……
在唐军右翼,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刘敬升统领大军左翼,他和罗士信不同,这人领兵向来沉稳,而唐军也右翼还算完整。
所以,刘敬升和罗士信的选择就完全不同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率领大军征战当中的侵略性比罗士信低,他同样是李破麾下最出色的骑兵将领之一。
他率先摘下弓箭,同样高高举向头顶。
“张弓,张弓。”
传令声立即便散播了出去,同样,刘敬升策马偏移,率领大军做出了第一次转向。
这个转向很轻松,因为他身后的骑兵大军本就避开了唐军正面,从驰道旁的原野中,疾驰而过。
这样的变向唐军第一次箭雨,大部分落在了空处。
“射,射,射……”
稍微再一方向,左翼骑兵已经铺开在唐军侧面,疾驰之中,弓弦响动的嗡嗡声成片响起。
箭矢如蝗虫般从骑军阵中升起,向唐军军阵落去,黑压压的,遮的阳光都是一暗。
两军箭雨一起,便是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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