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神武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和突厥往来的人一下也就少了起来。
是的,神武城发生的事情。太糟糕了,显然突厥人南下,根本没有收纳降人的打算,所以在一些人看来,与其将希望寄托于突厥人身上。不如马邑厚实的城墙来的靠谱些。
当然,这些说的有些远了。
带刀汉子想要打听什么消息,还真就少有能难得住他的,只要他想知道,即便是马邑郡尉刘武周那厮一天如厕几次,他也能打听的出来。
于是,他也便知道了,想要悄无声息的去到云内,到底有多困难,通往云内的道路上。设有关卡不说,还听一些人神神秘秘的说起,想要越过云内边界的山林,旷野,也不那么容易呢。
恒安镇将李定安,俨然已是成了云内的草头王,而且这个草头王做的还很扎实,人家在两三年下来,已经将云内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了。
本来呢,他在云内也不是没有相熟之人。让人接应一下也不算大事,但凑巧,碰到这么个娃子去到云内投亲,可要比来来回回的传递消息方便多了。
于是乎。才演了那么一出戏码,跟这娃子走到了一处。
不想,也就是随口一问,这半大娃子竟然和他一样,还藏了秘密在心里。
这让带刀汉子有点不安,若是这娃子有何不妥之处。那他与其同行,就有点可笑了,还不如耐心在神武等人来接应呢。
他皱了皱眉头,有点犹豫,也再次感到了这次去云内的决定好像下的有点轻率了。
半大娃子这会儿可不知道与虎同行的危险之处,半晌,才讷讷的解释,“哥哥不需多心,俺那叔公可是好人,到了云内,要是知晓哥哥救了俺性命,一定会好好报答哥哥的。”
说着说着,又来劲儿了。
“以哥哥的本事,一定能得叔公赏识……”
说到这里,也感到口风漏的有点多,又顿住了。
带刀汉子一下也就明白了,人家的叔公在云内好像还很不简单。
不由呵呵笑着道了一句,“那可就多谢小兄弟了,听说云内盘查甚严,俺还担心你过不去关卡,不想却是遇到了贵人……”
碰上这样的老江湖,半大娃子吃的苦再多,也不是对手。
还在那里连连摇手,“俺可不是什么贵人,俺那叔公才是贵人呢。”
这下,带刀汉子更加确定,这娃子的叔公,不定就在云内有着官职,只是……
所以随即他就又问,“既是贵人,小兄弟为何还要吞吞吐吐不敢道及,是怕俺以恩相挟,纠缠攀附不成?”
当即,半大娃子的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着急之下,实话也一下就出来了,“不是不是,哥哥莫要误会……俺爹说了,叔公的事儿谁都不能说,要是跟人说了,回去爹就打死俺。”
带刀汉子心里已经确定,这小子的叔公可能还在云内官居要职。
至于为什么这么含含糊糊,不敢声张,想想也好理解,云内现在已经自成一方世界,不受马邑管制,实与反叛无异。
要是让人知道与云内的官吏牵扯在一起,不定就要有大祸临头。
像马邑太守王仁恭,马邑郡丞刘武周之辈,对云内那些人可都忌惮着呢。
这会儿,他就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竟然碰上了这么个小子,可能还要有些意外之喜呢。
若真是救了个官家子,此行可就方便多了。
然而,当他瞅了瞅身旁气喘吁吁,缩头缩脑,而又粗手笨脚的家伙几眼,却怎么也瞅不出来,他身上哪里能带出一星半点的贵气儿来。
半大娃子还在唠叨,“哥哥放心,俺不骗你,只要到了云内地界,咱们可就算到家了。”
嘿,口气还不小,难道你家叔公是恒安镇将李定安不成?
之后,却是不管带刀汉子怎么探问,半大娃子也咬死不说了。
官道上,两个阴差阳错走到一处的家伙,便说便走,颇不寂寞,但他们却都不晓得,老天爷开起玩笑来,到底有多离谱。
而在他们身后十余里处,一队十多人,护送着两辆马车,也在向北缓行。
这一行人,在寒风之中看着可就凄清多了。
马车上驮着一个棺材,另外一辆马车上有女人蜷着,跟在马车周遭的汉子们,身上都带着孝,马车前面,也打着白幡,明显是护灵回乡的架势。
只是吧,你要是凑近了瞧,几个女人脸上没有半点戚容,反而眼角眉梢,都带着妩媚,飘向汉子们的眼神儿,也带着轻佻。
那些戴孝的汉子们,到都沉稳的多,没什么人说话,只是闷头赶路,只是和车上的女子一样,情绪很不到位。
和前面的两个有点奇怪的人相比,这支队伍也有点诡异。
………………………………
云内城东。
安葬恒安镇军战死将士的墓园,就修在这里,其实还是占了云内北魏遗留宫室的地盘。
实际上,能在这里建起宫室群落,说明这块地方的风水很不错,盗墓贼许昭就曾劝阻李破,不要将墓地修在这里。
用他话说就是堂皇之地,却要死气弥漫,大不利。
李破的回答也挺有意思,风水好的地方埋人,坟上岂不要冒青烟?好事啊,等你过身了,也葬这里算了,说不定投胎之后,就生在帝王之家了呢。
许昭无言以对,估计心里把李破祖宗十八代都咒上了。
遇到这种百无禁忌的人,迷信全要让路,于是,恒安镇的独属墓园就建在了北魏宫室上。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要是建在外面,突厥人一来,还不都给刨了?
正好有这么大一块地方,远离民居,也就用上了,至于什么古建筑不古建筑的,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好像从来没怎么在乎过,李破这厮就更乎了。
他来到云内之后,拆的可起劲儿着呢,如今北魏残留下来的宫室,已经算是拆的七七八八了。
如果不是人力不够,时间也来不及,其实李破很想把云内城的围墙也拆上一道,扩建一下,因为云内城的居民越来越多,有点拥挤了嘛。
尉迟带着人已经在修整墓园了,按照李破的想法,这里是军人栖息之处,务求庄严肃穆。
和贵族们的墓园不一样,这里是开放的所在,不会禁止人们来拜祭,观赏。
在墓园周遭,李破带着人巡视了一圈,命云内县令和王庆一道,准备祭奠死难将士的祭礼。
随后,便带着人走了。
不多时,一行十余人,来到一处宅邸前面停下。
盗墓贼指着宅邸道:“将主,这处宅子就是了,占地不小,左右两园相傍,中间蓄水,后有一丘,主宅便在丘上,风水绝佳……”
李破暗自撇嘴,风水既然这么好,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可也让老子给撵出云内去了。
没错,他这里是找房子住呢。
要不云内的官吏们怎么都说将主宽仁呢,李破做事还是很厚道的,没去抢别人的宅子,也没用人来行贿,而是让许昭来给找找城中闲置的宅邸。
而眼前这座,就是改行成为房产中介的许昭力荐的一处了,之前的主人是个商人,在恒安镇入主云内之初,就望风而逃了,留下一座宅子已在这里空置了许久……(。)
第248章变化()
read_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进了宅子转了一圈,李破觉着很满意。
当然,以他的眼光,不满意也难了。
这地方建的很是不小,东西有两个花园,中间还挖了个不小的池塘,池塘建了回廊,后面的主宅居高临下,在那里住着,视野很是不错。
而且吧,庭院之间,植被可栽了不少,只是冬天看不出什么来,一旦到了夏季,这里肯定是苍松翠柏,花木飘香的一个地方。
要是搁在后来,不管在哪儿,也别说风水好不好,谁要是拥有这么一处地方,那肯定是几代人不愁吃穿了。
当然,对于李破这种家中人丁单薄的来说,地方好像有点太大了,要是李破自己找房子来住,绝对不会找这么大的。
但人家李碧说了,你一镇将主住的太过寒酸其他人住的也不舒心惬意,难免要埋怨你这个将主,太过简朴他们也跟着受罪。
例子举的也很高大上,说的文帝年间,文帝尚简,天xià臣民,多不铺张,然而到了大业年间你再瞧瞧,各家奢靡成风,皇帝更是如此,宫殿越来越是富丽堂皇,何也?
行了,也不用说了,以李破聪明的脑袋一想就明白了。
那还用问吗?先人们简朴过甚,等先人们都进了坟墓,后人们立马就开始大手大脚了起来,而且变本加厉,想要将之前没享shòu到的时光都补回来。
嗯,例子不很恰当,但妻子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就是觉着李破志向不够远大,对自己的要求有点低了。
没办法。人家出身长安门阀,那眼界和气魄确实是不小。
你也别说后来人怎么样怎么样。等你真正见识了这年头的高门大户再说吧,他们和后来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一念之间,便能决人生死,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人物,和后来民权渐涨时代的人们,俨然就是两种生物。
“让人把前面收拾一下,用做衙堂和各曹官属,把池塘给我添了。换水你知道得用多少人力?后面的宅子尽量缩小,我家才几个人……对了,走到前面太费工夫了,开一条直道出来。”
“嗯,把大门也扩一下,再弄几个小门出来,就照现在的大门这么宽来修,进出方biàn为主。”
“再有,外宅内宅分的清楚些。建一道围墙吧,马厩分做两处,一处在内宅,一处在外面。公私也分清楚,花园留一处就够了,另外一处……”
“嗯。另外一处建个学堂吧,就算我云内李氏的宗学了。以后营尉以上军官,九品以上官吏的儿女。只要愿yì都可送入学堂进学,对了,还得请上几个好先生。”
“学堂后面的围墙也拆了,在后面建个校场,再弄个马厩,这年头不习弓马的读书人,可不堪大用。”
“还有啊,你去找那些工匠说说,要是愿yì的话,可以进学堂当个……那叫什么来着?愣什么神儿啊,我问你话呢。”
许昭此时呆滞的看着李破,觉着给这位此处宅邸,真的是自己不对,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嘛,你瞧瞧城东,都在那种好地方修上墓园了,你还能指望他什么呢?哎呀,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住进来呢。
你听听,你听听,完了完了,这宅子算是彻底的毁了,多好的一处宅子啊,可惜了,太可惜了。
“啊,您是说……哦,这个啊,博士?教授?”
这词都比较新鲜,是不是还有研究生啊。
“嗯,就教授了,比博士要高是吧?你去跟那些匠工提一提,有人愿yì传授技艺的,就来做个教授,军职直接加……营尉吧。”
“手艺这东西,和钱财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传下来才是根本,你去好好劝劝,别用强啊,强扭的瓜不甜。”
“我可告诉你啊,这都是正事儿,你再走神,之后办事不利,我要你的脑袋。”
盗墓贼终于被吓的聚精会神了,带着一个贼字,胆子就是小。
这一天,李破过的充实而又忙碌,将一间藏风聚气的宅邸,改的乱七八糟,但是呢,也不能说有多离谱。
他这些宅地规划,都是仿照当年马邑城的郡丞府来改的,宗学什么的,则显示出了他对知识的尊重,而宗学一旦建起来,那云内李氏的宗祠也就不远了,在旁人看来,将主这是真将云内当家了。
云内李氏一说,也就差不多算是名副其实了,之后呢,不用他怎么开枝散叶,只要宗祠一立,云内立马就能多出个不起眼的小家族来,以他如今的身份,用云内大阀来称呼,也不算错,将来嘛,那就要看他的子孙们给不给力了。
而恒安镇也在这个冬天里,悄然间发生着一系列的变化。
外间的纷扰,其实在大业十二年的冬天,并不能对地处偏远的恒安镇产生多少影响。
比如说,在冬初的时候,斥候来报。
有几支队伍打算越过长城去北边儿,是不是要将他们拦下来?
这个时节还要出塞北去,那根本就不用问了,肯定各个都是身怀使命,通敌叛国在这年头的北地,好像已经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而且,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是,这次估计都是大人物们派出去的人呢,至于是马邑城,还是雁门,楼烦,或者干cuì的晋阳那边派的人,就只有拦下人来才能知道了。
李破第一个反应其实是让这些人都消失在长城沿线,但后来想了想,逃上一个两个,那就是恒安镇的麻烦了。
再者说了,这些人北去,估计也不是引突厥人入塞,而是要得到突厥人的帮助,甚至还能定下诸如互不侵扰之类的协议,这对云内而言,其实是好事。
于是,到了八月末尾,恒安镇派出去的斥候,就都被李破招了回来他们折腾去吧,结果怎么样,明年就能看的出来。
北风呼啸间,北地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却迟迟未曾降下。
云内迎来了一场盛事,恒安镇将李破要为之前战死的众多将士设祭招魂,云内城中,立即便是白幡处处。
这样的一场祭奠,终于也让云内上下多少明白了,云内自此不再是大隋治下之地了,一军主将,擅自设礼祭奠阵亡将士,自立之心昭然若揭。
然而对于此时的云内人们来说,却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场接一场的战事,皇帝都被围在了雁门,大家也差点饿了肚皮,而朝廷呢,却没管过云内人的死活,那何必还要尊奉什么朝廷呢?
恒安镇军,才是自家人嘛。
所以,这场祭奠对于云内上下而言,也就成了一场盛事。
到了这一天,一队队的恒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