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说‘降’,也就是说从天上落了下来不再飞翔了;四条腿的走兽死了,那么称作‘渍’,就是说倒在土地污泥之中,再也不能站立了;而那些与敌人英勇作战而身死的事情,就是烈士,也就是礼记之中说的那个‘兵’。
自然,刘辨已经被董卓废掉,成为了弘农王,理应算作诸侯一级,因此韩言说的时候是说弘农王‘薨’了。而如果是他韩言自己死了,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也能用上一个‘薨’字,毕竟人家身上还挂着‘许县侯’这个爵位,虽然韩言从未去过许县,也从未收取过许县的税赋。
“什么?弘农王薨……薨了?”
果然,听到了韩言的消息之后,诸葛珺也有些震惊了。
面对诸葛珺的反应,韩言丝毫不觉得意外。如果说诸葛珺不明白弘农王刘辨身死意味着什么,那才会叫韩言吃惊,毕竟诸葛珺的弟弟诸葛瑾、诸葛亮等人,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是哪个最小的弟弟诸葛均,也是坐到了长水校尉的位子上。因此,诸葛珺通晓一些政事,实在是一件十分合情理的事情。
“是!弘农王薨了!小姐您应该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此,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觉得今天还是早些将令尊下葬,然后跟我回返南城才是!”
既然诸葛珺明事理,那么韩言也就没有再委婉地劝说对方,直接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好吧!我这就让弟弟妹妹们回去收拾东西,只是……还希望少师大人能派几个人帮我将家父入殓。”
决定了的事情,诸葛珺自然没有反口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韩言这边来做的。
“小姐,时间不多,我们直接将令尊入殓,然后立刻出发下葬。至于说收拾东西什么的,如果不是太过贵重的东西,不妨等到了我那里再由我来添置。”韩言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看着诸葛一家慢慢收拾行李了,做了决定之后,紧跟着侧过身去跟身后的孙观招了招手,“仲台,去,找几个人将郡丞大人入殓!”
“可……可是……家父还有一些藏书,虽然没什么值得保存的,但是那些书还是要带着,不然日后小瑾、小亮他们几个怎么读书啊?”
面对韩言的‘强势’,诸葛珺的脸上一阵发烫,只是这犹豫的神色,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藏书?我府上藏书也是不少,就算是令尊的书有些生僻,我们也可以从外面买回来,实在不行……荀爽先生现在在我的府上,请他默写一本出来其实也是可以的。”
毫不犹豫的,韩言直接将荀爽给‘卖’了。
要说一个号称‘硕儒’的人要是看过的书还没有一个郡丞多,或者说是看过的书默写不下来,韩言觉得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说服了诸葛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几个被雇佣而来的汉子,在韩言侍卫的帮助下将沉重的棺木抬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然后由韩言最开始在诸葛家遇到的那位听力不好的老仆驾车,赶往城外。
就在韩言带着诸葛珺一家大小共六口离开了住处之后,一个满面风尘的中年人赶到了诸葛家的门前,看着那沉重的门锁,一阵发呆。
中年人身边唯一的一个随从发觉中年人在发呆,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说道:“大人,您怎么了?”
“怎么了?呵呵!”中年人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接到消息之后一路紧赶慢赶,等我赶到了奉高才知道那泰山郡的郡守私自将官邸迁移到了费县,等我再从费县赶到这边的时候,竟然才发现我那兄长的孩子们竟然都已经被赶出了官邸。如今我找到了这里,可是……怎么就人去屋空了呢?!”
中年人的脸上满是苦涩,显然很是为自己的这一番遭遇而难过。
没错,此人便是诸葛瑾的胞弟,同时诸葛珺等人的亲叔叔——诸葛玄。
要说起来,诸葛玄这一路上确实是不容易。本来接收到这边的消息的时候,诸葛玄虽然正在前往泰山郡的路上,不过担心诸葛珺这些晚辈们着急,因此先让送信的回来复命了。可是问题在于,诸葛玄这次的往泰山郡来,不单单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兄长还有侄女、侄子的,他的手头还有一点事情,因此就没有当时随着送信的来费县,而是晚了一天才动身。只是这晚了一天,却是让他走了太多的弯路了。
本来诸葛玄星夜赶路,昨天就能到费县的,偏偏泰山郡的郡守迁移治所这种事情出现了。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就算是有什么缘由要迁移治所也是要跟朝廷报备的,可是泰山郡的郡守却没有按着套路出牌,这让诸葛玄硬生生地就找到泰山郡原来的治所——奉高去了。
得知了具体的情况,诸葛玄顾不得休息,又连夜往费县这边赶,可是到了这里,看见了却是一扇紧锁的大门,而自己兄长的遗体还有自己的那些侄女、侄子们,却是找不见踪影了。
“大人,我觉得可能是您兄长的一些朋友将人接走了,您也不必太过着急,不如先回……”
见事情有些不太顺利,诸葛玄的随从本能地劝说起诸葛玄来,希望他先回去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再说。
“不必太过着急?行了!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完了,你回去和刺史大人说吧!”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诸葛玄,听见手下这样讲话,实在是不耐烦,开口驱赶起手下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将欲行()
城内的诸葛玄赶走了自己的随从,然后一个人对着大门苦恼,紧跟着就开始找人询问起诸葛珺等人的去向了。
而在城外的诸葛珺等人,却不知道他们的叔父诸葛玄竟然来迟一步,在他们离开家之后才赶到他们的家门前。此时,诸葛珺正带着诸葛瑾等人对着诸葛珪的坟茔三跪九叩,满脸悲戚地祭拜着。
看着面前那个微微耸起的小土包,韩言的心中不胜唏嘘。墓碑什么的比较耗费时间,没有提前预定的话就这个年代的工作效率,差不多的墓碑也要个把月才能做出来,考虑到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而诸葛珪的遗体也不能那么长时间停在外面,因此韩言在与诸葛珺商议之后,就将其父诸葛珪下葬了。
当然,真正让韩言感觉唏嘘的,却是他自己的经历,看着诸葛珺姐弟几人的遭遇,韩言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到洛阳时候的情景。
韩文身死,韩言无可奈何之下入了韩说的府中,这才让韩文得以顺利下葬。只是,最后下葬的时候,却是按着古礼‘墓而不坟’的原则来处理的。
《礼记·檀弓上》有云,‘古也,墓而不坟’。所谓‘墓而不坟’,简单来说就是挖好墓穴之后,将棺材放置其中,盖土推平之后,不种植树木、不立墓碑。后人想要祭奠祖先、亲人的话,就只能靠着记忆去找埋葬的地点了。
多年之后,在韩言差不多已经恢复了记忆之后,对于当初韩文的埋葬方法,才算是有了一些明悟。
固然,‘墓而不坟’让韩言不好找韩文的坟墓所在,但是同时也消弭了他曾经的一切。韩言相信,早在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韩说就知道了自己那所谓‘韩信后人’的身份,不然的话,一个身世凄惨的少年,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韩说收为养子呢?
这些年来,每逢清明、中秋等重要节日时候,韩言总是会偷偷地离开洛阳,然后去韩文的坟地前祭奠一番。不过由于韩言离开了洛阳,这一坚持了数年的行为也只能是无奈地放弃,毕竟,董卓也不会放任他韩言随意进出洛阳等地方的。
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后,韩言迈步上前,来到了诸葛珺的身边,弯下腰去,低声劝道:“小姐,节哀顺变!”
看着诸葛珺那一脸的悲戚,韩言都想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节哀顺变’,其实都不过是客套话罢了,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最需要的不是旁人的客套,而是一个冷静的空当。可惜,韩言明白这种事情该如何做,但是他却是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司隶那边的局势瞬息万变,如果韩言不能尽快赶到司隶的话,袁绍那些人还会做出什么来,韩言真的是不敢想象了。
潜意识之中,韩言已经确认弘农王的死与袁绍等人有关了。只是,在弘农王身死这件事情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参与,韩言却是不太敢猜想了,毕竟参与到其中的人数越多,这影响却是越大,到了最后,恐怕天下大乱,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罢了。
“让少师见笑了。”
轻轻地擦拭掉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痕,诸葛珺强颜欢笑,从诸葛珪的墓前站起了身来。
面对诸葛珺那摇摇欲坠的身躯,韩言上前一把拉住了诸葛珺的胳膊,然后搀扶住对方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剩下的事情,我会留下人专门处理,小姐,时间不早了,您看……”
“嗯,有劳少师费心了。”
诸葛珺强颜欢笑,回应着韩言。
“呼!”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韩言突然间放松了下来。
自己的名望固然要比刘备要高出不少,但是谁说名望就一定管用呢?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的名声再怎么样,但是总归也要比吕布好处那么一点吧?可是陈公台不是依旧选择了辅佐吕布吗?所以说,有些事情道理归道理,努力也还是需要的。至少现在来说,不管日后诸葛亮如何发展,韩言这边总归是先有了份人情不是?
打发了几个抬棺送葬的人回去,韩言将诸葛珺等一干兄妹送上了自己的马车,而他自己,则是骑上了旁边孙观牵过来的一匹骏马。而这匹骏马来时的骑乘者,则是被孙观安排留下料理后面的事情了。
快马加鞭,韩言从南城到费县来得快,但是回去的也不算太晚,日落之时,刚好赶到了南城的城门处。跟守城的士兵表明了身份之后,对方很是识趣地打开了已经半闭的城门,将韩言等人放入了城内。
因为司隶那边的事情实在是有够麻烦,因此韩言也顾不上亲自安置诸葛珺等人,只能是吩咐孙观去安排诸葛珺等人的住宿问题,当然,离蔡琰住的那个院子远一些,这是韩言对孙观的唯一嘱咐。
再次来到了书房,韩言此时的心情与之前那次比起来,却是要沉重了许多了。
深吸一口气,韩言推开了房门,“老师……您在干什么?”
看着屋内正趴在地上的荀靖,韩言不由得失声喊叫了起来。再看看旁边半弯着腰往地上费力地去观看的荀爽,韩言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你喊什么喊!”荀靖很是不耐烦地训斥了韩言一句,紧跟着站起了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开口说道:“怎么?消息收到了?”
“老师您……也已经知道了?哦!也对!”
本来韩言还有些疑惑,但是转念一想,立刻就释然了。
虽然说这次的消息极为重要,但是因为荀靖与韩言的关系,因此这件事情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而且信使先来的这边,自然,荀靖知道这件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行了!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废话?说说吧,你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
可能荀靖也是有心心烦意乱,对于韩言这种自问自答的行为,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老师,这次的事情,我怀疑跟袁绍脱不了干系,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宣扬开来,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因此我想赶连夜赶回司隶。”
荀靖毕竟要比自己有经验,韩言来此,也是为了征求老师的意见,因此也就没有什么隐瞒。
只不过,荀靖的脸色却是突然间变了,“糊涂!”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却良言()
“啊?老师,您说什么?”
韩言本来就心事重重,此时荀靖这一句,却是让他有些懵住了。
“我说你糊涂啊!”荀靖再次开口,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紧跟着解释道:“这次的事情不管是谁做下的,事情已然是出了,不可能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你要是抱着这种心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看孩子的好!不然的话,司隶那边随便出来个人,就可能把你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可……可是……”
头一次见荀靖如此严厉,韩言自然是不适应,不过,却也是不太愿意接受荀靖的说法。
“可是?可是什么?!”
荀靖眼睛瞪大了,怒视着韩言,不过却没有再开口。
“哎哎哎!不是说好了好好跟韩言解释的吗?三哥,你着的什么急呢?”
一旁的荀爽见韩言越发的窘迫,忍不住开口劝阻起荀靖来。
“着什么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六弟你会不明白?我就这么一个学生,难道要我看着他去送死吗?!”
荀靖的呼吸越发的粗重,就像一只随时可能会被引爆的火药桶一般。
“这……这是为什么啊?老师,您说归说,总要把缘由给我讲清楚吧?”
挨骂这种事情韩言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是这种毫无头绪的指责,韩言却不太愿意听从了。
“唉!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三哥,你也先消消气!”荀爽扶着桌子站起了身来,冲着荀靖摆了摆手,然后转向了韩言,说道:“有信啊,我来问你,这次弘农王暴毙,我们先不管到底是谁做下的这等事情,就单单说影响,你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刻意回旋的余地吗?”
“总……总是要试一试吧?”
想想势同水火的双方,韩言反驳的气势弱了下来。
“唉!你啊,就是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不说这事情是谁做的,只要弘农王薨了的消息传播开来,到时候一定是董卓站在不利的地位,袁绍的叔父太傅袁隗一家都让董卓杀了,他可能冷艳旁观吗?推波助澜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做的!而且弘农王被废在前,就算这次的事情跟董卓一点的关系都没有,也是没有人会去理会这些的。一句话,只要有机可趁,这次的事情董卓就一定是罪魁祸首!”
一连串的分析说完,荀爽的气息粗重了几分,很快又扶着桌子做了下去。
“这……唉!”
韩言不愿意相信,但是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