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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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阁臣-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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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弘治一十八年二月初七,会试的报名终于截止了,初八那天,众位举人老爷便开始领取考牌。

    今夜陈瑀异常的紧张,这种紧张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黄婉,小丫头今晚也是异常的安静,给陈瑀收拾好了考具考箱,便安静的坐在陈瑀身旁。

    “致末,你说我若是考不上怎么办呀?”陈瑀还是习惯性的称呼黄婉为致末,这个称呼习惯了,让他改口有点儿难。

    “不会的,公子肯定能考上。”黄婉道:“人家街边都压你能考上的,那说明你就能考上。”

    额,还有这个逻辑?陈瑀不禁感到一阵好笑,他道:“若是万一考不上呢?”

    “那就过三年再考就是咯。”黄婉道:“做官多无聊。”

    “你到底是希望我考上还是考不上?”陈瑀问道。

    “考不上!”黄婉老实的道:“考上就不能玩啦。”

    陈瑀:“…………”

    不知和黄婉聊了多久,陈瑀渐渐的睡着了,第二日丑时黄婉就把陈瑀叫了起来。

    陈瑀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今日邸舍免费供早点,说是为了祝各位老爷马到功成,其实说白了,就是先给点好处,日后这批举人若是能有高中的,还能记得这店家的好。

    和董文玉、严嵩出了邸舍,陈瑀看了一眼那朱红的高额大匾,上书“状元楼”,右下角还有康海的题字。

    陈瑀希望,这状元楼真能再出一个状元!

    几人行了没一会儿便到了崇文门东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天开文运”的大牌坊,牌坊下人山人海,清一色儒生打扮。

    陈瑀知道这里就是顺天贡院,也是本次乙丑科考试的考场所在。

    索性有了乡试的经验,这次会试的程序几人也是轻车熟路,陈瑀和董文玉同属浙江人,来到顺天贡院前,很快就找到提学陈玉大人的灯笼,二人挥手和严嵩作别,并祝严嵩高中。

    等到了浙江考生旁,这才发现,谢丕已经在和陈玉聊了起来,陈瑀他们三人都是陈玉得意的门生,那陈提学见陈瑀和董文玉来了,笑呵呵的招呼道:“两个小子昨夜睡的如何呀?”

    “酣畅淋漓!”董文玉笑道,只是那血红的眼丝出卖了他,看出来这小子估计昨夜又失眠了。他这一番话,引起几人哈哈大笑。

    倒是陈瑀,他才是真的睡着了,所以精神也是十分的好,他笑道:“文玉说此次会试一定要超过以中师兄,以中师兄可要加油咯!”

    “已经做足了准备!”谢以中自信的道。

    南直隶的考生就在浙江考生身旁,他们都在焦急的等着辕门官的唱名,好进入龙门待搜巡官检查,早早的入了考巷和号房。

    陈瑀倒不是看一旁的灯笼才知晓一旁是南直隶的考生,而是顾鼎臣那死胖子一直在对自己挤眉弄眼,不晓得还以为这家伙要搞基。

    没有办法,陈瑀和陈提学说南直隶认识个考生,去去就来。

    陈玉点了点头,嘱咐陈瑀快些回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轮到浙江省进场了。

    陈瑀来到了顾鼎臣的身旁,疑惑的问道:“九和兄找我何事呀?”

    “陈廷玉,你说你好歹也是个举人,那日在苏州为何要骗我?”顾鼎臣问道:“害我连续几个月没有看书,都看你那绝密的会试题目去了!”

    “我可没有说那就是今年考试的题目呀?”陈瑀无辜的道:“你仔细想想。”

    “额……这,你可害死我了!”顾鼎臣道:“若是考不上,我非要把你抖出来。”

    “我现在就可以说,反正买考题的是你!”陈瑀说罢就准备喊,却被顾鼎臣捂住了嘴,他道:“使不得使不得。”

    “你叫我来做什么?”陈瑀问道。

    “哦,就是遇到认识的人,聊聊,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顾鼎臣道。

    “咦?那是什么?”陈瑀指着顾鼎臣身后问道。

    顾胖子顺着陈瑀手指的方向回过了头,陈瑀猛的一脚踹中了顾胖子的屁股,狠狠的道:“神经病吧你!”

    等陈瑀回到陈提学身旁,那南直隶的考生便已经被辕门官唱名入场。

    会试的考官和乡试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知贡举官,简而言之“特命主掌贡举考试”的意思。

    一般由吏部右侍郎担任,在设两名考试官,由吏部左侍郎和翰林院侍读担任,设十四名同考试官(弘治十八年),分别是九名翰林院学士、六部给事中、主事等人担任。

    二位监察御史担任监视官,余下提调、印卷、收掌等考官和乡试一样,人员数量上或有微微变动,不做多表。

第六十二章 会试(二)() 
南直隶考子入场之后,那辕门官便开始唱浙江考子,陈提学给陈瑀三人以及众多浙江学子们鼓励了一番,便目送他们入场。

    辕门官很凶,甚至根本不把这些人当做举人老爷,队形走弯一点,便冲着人吼叫,活脱脱的更年期提前。

    比如谢丕便被凶了,由于入场考试的人实在太多,不免有些拥挤,那谢丕身后的董文玉不小心将谢丕的鞋子踩掉了,就是因为这个空当,耽搁了一些时刻。

    那辕门官便面色不善的来到谢丕的身旁,“怎么回事?路还没学好怎么走吗?”

    要说这话,辕门官真的有点没事找事了,这样的现象也实属正常,穿好鞋子继续朝龙门走便是,何必这般侮辱人,况且还是读书人。

    这么多人看着,谢丕的脸当即红了,现在又不能亮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怒目瞪了一眼那辕门官:“凶甚?”

    别看读书人一向温文尔雅,默不作声,这样的人心理最为可怕,还死要面子,谢丕就是这样一个人。

    “哎?耽搁了时刻,考子入不了场你负责?问我凶甚?你给我留下,最后入场!”辕门官怒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远处一句不怒自威的话传了过来,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李编修,这厮耽搁入场。”那辕门官见了这人后立刻乖的跟孙子一样,委屈的道。

    “好了,这点小事计较什么?快些入场,还有三四千人等你,若是每个人都耽搁这点时刻,那会试还要考么?”李编修道。

    “好好。”那辕门官连忙点头,便不与谢丕争论,让他们继续朝前走去。

    陈瑀不免感慨,原来各个时代的公务员都是一个德行,只要手中有哪怕一丁点的权利,他们都会将这点权利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且越是小官越是难缠,不但没有度量,还没有胸怀,真是应了那句话,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这辕门官今日真的好好的给陈瑀上了一课,如果陈瑀猜的不错,那李编修估计比这辕门官大了不少几个档次,不然辕门官也不会那般的卑躬屈膝。

    陈瑀猜的大差不差,其实今日来说,李编修和辕门官的职位还真是差不多,一个负责辕门,一个负责龙门。

    李编修就是负责龙门,只是让辕门官怕的是他的身份,这家伙可是翰林院的人,这批人,一般人不敢得罪。

    李编修名叫李时,弘治十五年二甲进士,馆选庶吉士,弘治十七年十月授编修,十八年二月担任会试龙门官。

    换句话说,这小子官途才刚刚起步,起步的起点很高,他辕门官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得罪。

    等浙江考子们都到了辕门,那李时便开始道:“诸位,今日的行径或许会令你们觉得难堪,令读书人觉得不耻,但是每个入了朝堂的人都要经过此番的洗礼,就连当朝阁老也不例外,所以希望诸位能忍耐一番。”

    陈瑀知道李时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搜寻官的查身,都说这会试的检查力度比乡试严格了不知道几个档次,连穿衣服、鞋子都不许有夹层的,只听李时继续道:“诸位也别想着作弊等肮脏的手段。”

    “一旦搜出,立刻枷了。所以诸位也不要想着冒险,不值当,没准备好回去在看准备年,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总比现在做孬种好!”

    听听,听听这家伙的话,这单为人处事就比那个辕门官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这话说的,不但目的达到了,还给人一个好印象。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诸位若是觉得没问题,开始验身入场!”李时道:“祝诸位一举蟾宫折桂!”

    等待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尽管陈瑀已经在脑中千遍万遍的想着今日的情景,但遇到了,竟然还是这样的毫无准备一般。

    这不单单是精神上的痛苦,更多的都来自肉体上的,这一条条赤条的汉子在甬道内拿着衣物排着队,二月的天气,微分吹过,那酸爽!

    他们一个个全身都被冻的瑟瑟发抖,要不是都是直的,恨不得就找两个同伴抱着取暖了。

    终于轮到陈瑀了,差一点没被冻昏过去,一番惨无人道的检查之后,陈瑀连忙穿上衣物,拿着考牌,去考巷内找了自己的“号房”。

    运气不错,这次距离“屎号”较远,也不是那种“窄号”,这个号房比定制的大了些许,考板,还有四周都十分的干净,陈瑀看了不免心情舒畅,倒是一个好兆头。

    不过尽管如此,也是已经三年没有住人,里面的灰尘还是有的,他将四周仔细的打扫一遍,然后又点上火炉,号内的温度立马升了上来,暖和了不少。

    在号房内煮了一点面条,草草的吃了一点,感觉肚子被填饱之后,他便翻开了考卷。

    上次乡试考试的时刻,陈瑀明显感觉时间很紧张,趁着昨夜好睡,现在的思维也比较清晰,他便开始作答了。

    会试的考题类型和考试的天数,考试的规则(明、潜)都是和乡试一模一样,首场四书五经尤为重要。

    第一题和乡试一样,是论语中的一则“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弘治十五年会试题,十八年没有找到。)

    又是一道明白正大的四书题,陈瑀提笔在草纸上答道:“圣人寓邻国而听古乐学之久也,转称其美也,至夫古乐莫美于韶也,观圣人既以学之与吁以称之者,则圣乐之美,圣心之诚皆可见矣。”(第一名的精彩作答,对了,当时李编修也在挥汗如雨的作着这道题目哟。)

    明白正大,简洁干练的破完题之后,陈瑀便又洋洋洒洒的开始写了下去。

    一天昨晚之后,陈瑀发现这才把四书中的两道昨晚,不过依照这个速度,不出意外的话,第三日下午便能将题目全部做完。

    天色已晚,陈瑀感觉一阵阵困意袭来,双手搓了搓,又捶了捶那早已麻木的双腿,在火炉边烤了一会儿,便在考板上睡了下去。

    生硬冰凉的考板,睡上去别提多么的痛苦,陈瑀蜷缩成一团,尽量的将烤炉放在身旁,纵然如此还是良久不能入睡。

    今年的春日放佛来的特别晚,根本没有“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惬意,有的只是“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的痛苦。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还能出现一批批人才,陈瑀心中对那些进士及第的人又多了几分佩服。

    真的不在大明当官,真是不知道做官前的各种痛苦,受尽了各种痛苦之后的涅槃,来的仿佛会更加的变态一点!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陈瑀还是睡了过去,这一夜别提有多么的煎熬,一夜起了不知多少次,只要火炉内的火稍小一点,就能把他冻醒,醒之后又填柴,然后在睡,再起,往来反复。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日,他撮着双手,煮了一点面,又放了两个鸡蛋,趁着这个空档,便准备去“屎号”内解决一番。

    出了号房,陈瑀这才发现,他娘的,外面竟然比他那个号房内还暖和一点!

    在官差的带领下来到了“屎号”,谁知那“屎号”内却有人,没办法,只好在外面搓着双手缩着身子等待了。

    这个时候就听隔壁有人大吼:“你他娘谁呀?这哪里是拉屎?简直他娘的谋财害命啊,老子都快要被你熏晕了!”

    确实,太他娘的臭了!陈瑀默默的为隔壁那英雄点了个赞。

    只听“屎号”内一阵熟悉的声音道:“不好意思师兄,不好意思,忍着点。”

    “我他娘的都忍成乌龟了,你赶快拉完给老子滚,求您了,真的,别来了!你他娘一夜来了三次,我一夜没睡啊,哥啊!”隔壁号房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一般,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屎号”内的人终于提着裤子走了出来,靠,难怪声音这般的熟悉,原来是那顾鼎臣顾胖子。

    顾胖子见到陈瑀之后笑呵呵的挤了挤眼睛,他双手冻的如胡萝卜一般,双唇发紫,咋一看,还以为他中毒了,都这个时候,这胖子竟然还能笑出来,瞧人家这心态,这才是来考试的!

    不过那模样陈瑀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幸好忍住了没笑。

    回到号房之后,煮的东西刚好能吃,围在烤炉边好好吃一顿之后,便又开始继续作答,这一看四书中的孟子题之后,陈瑀顿时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他终于明白那顾鼎臣顾胖子为何要冲自己笑了,不笑都不行,这题他在会试…绝密那本书里模拟过,并且交给了顾鼎臣!

    “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

    这是《孟子。滕文公上》里面的一则,介绍的是西周的一种土地制度…井田制。

    呵~,想不到朝廷现在也已经知道民间兼并成风了,从这题目就能看出一二,不得不说,有时候这种考题出题也是需要有一定技术含量的,非对文学、政治极为精通的人,还真出不了此题。

    “田制有公私而均授予人,农功有先后而因辨其人,盖景田之制内公而外私也。”陈瑀便开始破题写道。

    只是这个破题他想了好久,盖因心中那绝佳的答案已经给了顾胖子也!

第六十三章 放榜(上)() 
经过三场连续九天的牢狱般的生活,准确的说还不如牢狱般,乙丑科礼部会试终于在顺天贡院结束了。

    这个时候大家也不会太多去关注考的好与不好了,更多的体会可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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