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留客居”内房小梅已在桌子上楞了半饷,三年,才三年,陈瑀,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你变成这般的优秀。士别三日,已非吴下阿蒙了么?
又望了一眼陈瑀的背影,这才缓缓的离去。
回到芝松坊房府,已经很晚了,府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小厮们面向都十分的焦急,房小梅甚觉奇怪,平日里也没见府上人这般的焦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叫住了穿梭的小厮,这才知晓这些人这般焦急的缘由,她迅速的朝东阁房洵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见房沐正掩面而泣,他见房小梅来了,拭擦了眼泪,悲伤的道:“若是你这不争气的哥哥有你一半省心,我这爹爹就算折煞了寿命也愿意当得呀!”
房小梅见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房洵,不由得有些厌弃,一个大男人,这点儿失败都承受不起,日后能做何事?
“爹,我只听下人说阿哥病了?缘何?”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房沐道:“听房十一道,他输了比试便去了别院,牙人们给他找了两个小娘子,你这哥哥从中午一直到晚间都在行那污秽之事,这,就是铁打的也把身子掏空了?发现他的时候衣衫不整,口吐白沫,可把为父吓坏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次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想及此,他恶狠狠的道:“若真有任何闪失,我让陈瑀陪葬!”
关人家陈瑀什么事?若不是他自己糟践自己,谁会害他?
这些话聪明的房小梅是决计不会说的,她转移话题道:“可请郎中来诊治了?”
“嗯,郎中开了几幅房子,让近日不能行房事,需好好补补!”房沐道:“哎,我整日忙于经商,缺了管制,才让你哥哥变成这般,若不是我的疏忽,你哥也不会被那群歹人掳去,挨千刀的,竟还有恋童癖!”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对他有亏欠,这才这般放任、纵容,看来日后需说一门亲事,好给他管教一番,收了心智了!”房沐道。
房小梅听了这话眼中一亮,但这表情却没有给房沐看到,她道:“这却是个好办法!”
“谁说不是?我也三番四次的给你哥说了,可这孩子不愿意呀?”房沐道。
房小梅笑道:“不是不愿意,是因为你说的亲事不对,哥已经有意中人了!”
呵,一箭双雕!
“哦?是谁?哪家女儿能当得如此福气?明日我便让媒人纳采。”房沐激动的道:“你看我这爹做的,这些事儿竟一点儿也不知晓,对了,你如何得知的?”
“从今日比试中看出来的!”
以房洵那孤傲的性子,很难能对谁看得上眼,但今日却对那李县令之女看了几眼,虽然房小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瑀身上,但是房洵这细节也没能躲过她的眼皮。
而那陈瑀也像是对那李县令的女儿有点儿意思,她房小梅的东西又怎么让别人夺取?即便你是县令的女儿!
“只是这礼节却不能那么的唐突!”房小梅道:“因为他是县令的女儿!”
“额,这……这孩子,不是开玩笑么?人家县令的女儿我等如何能攀上?别忘了,我等可是你房叔之人,今日能有这般地位,都是你房叔在背后支持,你房叔和那李县令就像一山二虎!”房沐道:“还是另寻他人吧,这孩子,真能闹!”
“爹,说不得这是一件有利之事,房叔不但不会拒绝,还会欣然叫好!”房小梅笑道。
她继续道:“我房家和房叔的关系现在还无人知晓,即便他人有猜测,也顶多会以为和房叔姓氏相同罢了,又谁会知道您是他亲弟弟?”
“我们不通过房叔,由您直接拜会李县令,若是和我房家结为亲家,对他李县令来说那是百利无一害,要知道我房家现在可是钱塘县数一数二的商人,单财力对他李县令来说就是最大的利益,他躲不掉的!”
“而房叔那边,他不是一直在抓李县令把柄么?若是我等打入了内部,这把柄岂不是更为容易制造?房叔也不可能不同意!”
“说是这样说,可是这两日轰动全城的文武比试,想必许多人都会将房洵归于房主簿一边了吧?”房沐担忧的道。
“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可不就是靠说么?成与不成那就靠爹爹了!”房小梅笑道。
房沐思索了一会儿,不解的问道:“可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房小梅正色道:“爹,这商人讲究是利,哥现在虽中了秀才,但是我们房家在房叔面前仍旧一文不值,想必您每日也都是如履薄冰吧?”
“是!”
“那不就对了,利益是需要牵制的,如何牵制?”
“哈哈,好!说的对!”房洵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若是男儿之身,岂会连个举人都中不了?”
…………………………
钱塘江上,知州杨孟瑛正调动着一批批人动工治塘,其建造的宗旨都是按照陈瑀提出的五纵五横法,并且每造一段,便对其编号,增设塘长加以管理。
若是不说,又有谁会知道,这由工部出力、户部出财的杭州鱼鳞塘工程竟然是一个小小秀才的建议?
杨孟瑛,宇温甫,四川丰都人,在弘治十六年就疏浚过西湖淤塞等问题,清除侵占西湖水面形成的田荡近3500亩,并用清理出来的淤泥建成北起仁寿山、马岭山脚,南至赤山埠、钱粮司岭东麓,连接丁家山、眠牛山等的长堤。
这条长堤十分著名,后世也称之为“杨公堤”。
所以此次鱼鳞塘工程由他来督造最为合适。
第二十八章 说媒(上)()
千场纵博家仍富--迟早败光。
几度报仇身不死--算你走运。
这两句话是对房洵现在状态最好的描述,第二日,他终于有气无力的醒了,想起昨日那般失态,他眼中射出一抹毒光。
婢子送来一碗米粥,房洵见道:“这怎么吃?给我一碗燕窝!”
“这个……老爷先吃点儿清淡的东西!”婢子小心的道,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大家伙都诚心的祈祷不要由自己照顾!
“混账!”房洵一把将瓷碗打翻,他怒道:“尔等何意?也是在可怜我?来人!”
说完,房外便进来几个小厮!
那婢子全身都在发抖,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何事。
“给我将这贱婢拉下去打!狠狠的打!不对……不行,就在我面前打,现在就给我打!”他脸上漏出了扭曲的笑容,仿佛这婢子是那羞辱自己的陈瑀一般。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那婢子苦苦的哀求道,虽然知道这样一点儿用没有,但还是本能的发出求饶的声音。
这个时候那房小梅出现在了门口,那婢子连忙又哀求她道:“小姐,饶了我吧!”
房小梅都没有望她一眼,背着手走到了房洵的身边,道:“哥,你醒了?何事?”
一旁一阵阵凄凉的喊声,仿佛一点没有影响到二人说话,房洵说:“只是来了兴致,怎么?没去给你那夫君道贺?”
“哥,你不是不知晓我?何苦说这种话来挖苦妹妹,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您和爹爹说说,好退了这房亲事!”房小梅表情十分的诚恳,心中却道:“你还有脸提陈瑀?”
房洵面色一怔,她说的对,这房亲事她不是一向不愿意么?哈哈,妙妙,你不愿意,就偏让你成。
仿佛逼迫别人已经成了房洵现在的乐趣。
或是真被那婢子的叫声叫烦了,他摆了摆手道:“行了!去把房十一叫来!”
“少爷,老爷……”那婢子以为房洵又要找牙人寻那污秽之事,连忙想起了房沐的交代,刚准备开口,却被房小梅那凌厉的眼神制止了,房小梅道:“还没打够?还不去端一盘燕窝来!”
“哦!”婢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心中却道:“这大富人家的人真是没有一丝情感,大夫不是说少爷需要吃点儿粥养养么?”
不管如何,只要不被打就好,她心中对房小梅还是存一丝感激的。
房洵转而对房小梅道:“这亲事已经定好,父母之命怎可违抗?”
呵,就知道你会这般说!房小梅做愁苦状道:“哎!那我先行回去了!”
房洵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十分的畅快,其实他不知道,背过身的房小梅,眼中漏出一抹喜色。
欲要取之,必先给之,蠢货!
房小梅走后,那房十一便走了进来。
房洵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办好了,以极少的丝绢便将倭奴请来了,足有六七人,这些倭奴真如记载的那般,还是未开化之蛮夷,脑子转不了!不过他们问我要了钱塘县大致的地图,说是为了逃跑用,我也没在意,便给了!”房十一道。
“你如何和倭奴通话?”房洵奇怪的问道。
“我们牙人自是熟悉各种商路,东南闵广有认识之人,他们熟悉倭奴言语,代为翻译!”房十一道。
“倒是些英雄好汉,朝廷三令五申片甲不得入海,这些人视同儿戏?不过不要紧,我们的目的是陈瑀,对了?你可曾透露任何信息?若是被人知晓,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房洵问道。
“不敢不敢!”他哪里还敢瞎说话?吃一蛰,长一智。
“哈哈,好好,尽快动手!陈瑀……”房洵咬牙切齿的道。
自正统间,出现了“桃渚城事件”后,倭寇一度昌盛,但是经过户部侍郎焦宏到浙江备倭之后,沿海防卫也随之加强,倭患渐少。
成化四年日本使臣麻答二郎于市集购买货物于人争执后,拿刀杀人,上以远夷免下狱。成化十三年,日本使臣于会同馆与他国使臣争夺柴薪,日本使臣重殴他人,礼部晓谕:各夷宜遵守礼法,毋相争竞,草草了事。弘治九年,日本使臣进京入贡,经济宁其随从持刀杀人,上命日本国进贡使臣止许起送五十人来京,草草了事!
这一些列的事件不免给日本国一个错误的信号,那就是中华朝廷软弱好欺,所以现在已经渐渐有小股倭寇入舟山沈家门附近盘踞。
房十一找的正是这一股倭寇。
由于自清明到五月份左右,多吹东北风,及其利于倭寇海上航行,而五月之后,南风渐起,利于倭寇返回。
这一股倭寇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同意李四的同意,随着他来到了钱塘。
…………
自昨日后,陈瑀名声大噪,这两日他到没有出门,潜心在家中做起学问,而那朱寿也很是老实,随着陈瑀一同在书房学习,只是陈瑀想要看朱寿写的什么,那朱寿却死活不愿意。
待午饭时,陈瑀和陈大富几人正准备用膳,见管家走了过来,他对陈大富道:“老爷、少爷,那老李家又来借粮了。”
“嗯?李家圩的李九六?他不是前些日子才来借过么?”陈大富皱着眉头问道:“粮食央你送去的?可够吃一段时日的,怎么?你莫不是克扣了?”
“哎哟,老爷瞧您说的,我要粮食做什么?在这儿有吃有喝有柴薪,老奴孤身一人,啥都不缺,犯得着做这些傻事嘛?”
管家是陈大富来钱塘收留的,这老管家比陈大富还大五岁,那年冬日灾荒,一大批流民拥入江南。
陈大富那时候尚未发迹,但是依着换卖兽皮也能维持生口,还勉强有一点点富余,冬月初三那一天,在门口见了这奄奄一息的管家,于是便给了其一点儿米粥,当是为陈瑀行个善事,谁知这管家的生存能力十分的强,竟活了过来。
自那以后,他便死心塌地的跟着陈大富,再穷再富也不曾离去,那个时候陈大富还给他从新取了一个名字,姓氏也随了陈家,换做陈冬三。
“对了,老爷,他还带这个小娘子,是他家闺女,我瞧着不错,您也孤身这么久……”
“去去,滚蛋,去库房取点儿粮食送了去吧!”陈大富一脚将那老不正经的陈冬三踢开了。
“嘿嘿,爹爹,冬管家说的在理,您就不打算在续一个?要是我将来不孝,你还有个依靠,不至于那么孤单呀!”陈瑀打趣道。
“你这臭小子,敢不孝我废了你!”陈大富道:“好了好了,吃饭!”
可是没过多久,那陈管家又跑了回来,陈大富奇怪的道:“又怎么了?”
“老爷,他说不够,能不能多问你借一点?”陈管家也是十分为难的道,他心好,若是依了寻常人,早就给那佃户撵滚蛋了,能给你便是可以了,你还嫌少?
只不过他的境遇告诉他,若是人家不遇到困难,这种要求断然也不会提出来,都是些淳朴的百姓,瞧那为难的样子,陈管家也不好拒绝,所以又来禀告了陈大富。
“呵!奇怪了,带我去看看那李九六到底搞什么玩意!”陈大富道。
“我也去看看!”陈瑀也跟着陈大富朝前院走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朱寿连忙放下饭碗,跟着陈瑀屁股后面跑了出去。
朱漆大门外,一老一少都面带愁容,脸上还夹杂着着十分为难的表情。
见陈大富走了出来,两人连忙跪下,那李九六脸色十分的为难,几次欲言又止。
陈瑀细心看着他身旁那娘子,她的年龄不算小,应该有二十来岁,一脸的质朴,细看一下,虽有些黝黑,但是面向还是挺俊俏的。
陈瑀到真的想给自己老爹续了一门,陈大富年岁不算大,四十来岁,这若是放在后世,那正当风流的时刻呢!
所以听了陈冬三说有个娘子适合自己老爹,十分积极的就跟了出来,这细看了一下当真不错,那女子有点儿怕生,也不知是出于对老爹这“地主”身份的忌惮还是本就是这般。
陈大富见他两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便将二人带入了一进接待堂。
李九六二人显得有点儿局促,他们哪里进过这么豪华的宅子?深怕自己的鞋子脏了陈家大厅,脚都微微的欠起来。
“局促个什么劲,哦,天天来借粮就不害臊,这会儿到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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