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老太爷狠狠的盯着房赵氏,意思是你在状元郎说这些什么意思?咱们房家亏待你家孩子还是怎么了?
陈瑀心思多么的细腻,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引起矛盾,便道:“此次来,是想说一说小梅和我的亲事。”
房小梅直系已经没了,所以这旁系现在便礼俗上合法的证婚人。
他继续道:“第一次过来,给大家也都带了点礼物。”
“陈大人,你这是何故?俺们哪里肯要你的东西?俺们家里啥都不缺!”老太爷摆手拒绝。
“老太爷莫要推辞,这些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们的。”陈瑀笑着从包裹里拿出两套蒙学三字经千字文等书籍,又拿了两幅精致的笔墨纸砚。
“适才问孩子们蒙学没有便是这个意思。”他又掏出一包糖果全都递给了老大家的孩子。
房张氏见后忙着感谢,掐了一把房忠,房忠才憨憨的表示感谢。
“倒是没有什么能送给猪儿了。”看见猪儿胖嘴留着口水,可爱极了。
房赵氏和房厚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可是失落的表情还是不经意的划过了脸庞。
陈瑀接着道:“是我的疏忽,早知道多买一点儿了!”
什么是他的疏忽,那一大包糖果,你分一点给老二家不就可以了?房小梅笑道:“你不是和私塾孙夫子熟络么?既如此何不去知会一声,让猪儿蒙了学?他和你的关系定然不会收猪儿的束脩的,这算是给猪儿的礼物如何?”
“适才来的时候还和孙夫子打了招呼。”陈瑀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好好,谢过陈大人。”房赵氏拉着小胖纸赶紧过来给陈瑀行礼,一脚把小胖纸踢趴下,“快给叔叔磕头!”
小胖纸撅着屁股,艰难的准备磕头。
陈瑀笑着将他拉了起来,“举手之劳的事罢了。”
房老太爷抢着道:“陈大人,不劳烦你了,猪儿还小,日后再说进学之事吧。”
“爹,也不小了,六岁了。”房厚向来很少说话,这次腰间真的快被房赵氏掐出血来了。
陈瑀知道房老太爷不想盛他的情,他安慰道:“举手之劳,私塾内还有个空位,猪儿不去,也是要有人去的。”
“爹,状元郎都发话了,您就同意吧,猪儿也不能一直放牛啊。”房赵氏紧随其后道。
老太爷终究架不住几人的轮番舌战,最终还是同意了。
中午吃好饭之后,陈瑀便借口去找孙夫子,其实什么孙夫子马夫子的,他根本不认得,甚至连私塾在哪里都不晓得。
拉着小胖纸猪儿和房忠的儿子房凌便出了门,房凌眼看着也是到了上课的时间,挥手和陈瑀告了别,欢快的跑到私塾里去了。
这里紧靠海岸,四周丝竹甚多,曲水流觞,颇为安详,到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海边风吹过,凉飕飕的,就听到私塾内郎朗读书声想起,“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陈瑀不想打扰孙夫子的教学,便带着小胖纸在海边玩耍。
东海很蓝,其后方不远处便是蒲岐所,距离雁荡山不远,紧靠台州。
其实这里已经算是台州和温州交界处。
小胖纸手中拿着竹竿,其头削尖,便在浅海边插起了鱼,别看这小胖纸才六岁,可是这插鱼的本事倒是很厉害,不一会儿便插了好几尾海鱼。
小胖纸水性也很好,在水里面像是泥鳅一般,完全看不出这个小胖墩居然还有这等的本事。
夫子下课还需很长时辰,陈瑀便从怀中掏出火石,点了火之后,两人悠然自得的在海边搞起了烧烤。
虽说没有盐巴,但是烤起海鱼来也是味道极美味。
吃完之后,陈瑀才觉得肚子饱了许多,脱了鞋子,便拽着小胖纸在水中嬉戏。
未几之后,便有一群海民划着船出海,那些人正在船上捯饬海网,脸上洋溢着笑容。
自从开了海禁之后蒲岐所军卫倒是很少会管这些海民,只是偶尔会有军船在这一片海上巡逻。
沿海卫的防护经过陈瑀的一番改革,早已经焕然一新。
强军的根本还是经济体制的改革,沿海卫所有了固定的收入来源,自然不会像以往那样,军不识将,老弱皆之,船不修之。
嬉戏累了,陈瑀便在沿海岸边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小胖墩也是累了,跑到陈瑀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哥哥,听娘说你是状元哩。”小胖纸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不知从哪里摘了野果,小胖手脏兮兮的递给了陈瑀。
陈瑀也不嫌弃,他挺喜欢这个小胖墩的,笑道:“是呀。”
“娘让俺也要做状元。”小胖墩有些自豪。
“你为什么要做状元啊?”
“做状元太爷爷就会给鸡肉吃。”小胖纸提到吃,口水就流了下来。
看着小胖纸认真的样子,陈瑀止不住的笑着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
“对了,他们都叫你猪儿,你叫什么名字呀?”陈瑀好奇的问道。
“房镗。”小胖纸摸了摸野果,大口吃了起来。
房镗?陈瑀到也没怎么在意,只不过以后发生的一些事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叫房镗的小胖纸。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他妈的()
孙夫子的课程终于在酉时左右结束了,由于正值夏日,天依旧亮着,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走出了私塾。
这时候陈瑀也带着小胖墩房镗进了私塾,夫子正在案桌上整理书籍,陈瑀恭敬的给老夫子行了一礼。
老夫子怔了怔,抬眼看了陈瑀,他眉清目秀,举止得当,不慌不忙,神态淡定自若,甚至隐隐有些威严。
老夫子是个有历练的人,自然知晓陈瑀不像是附近村民,自己也不敢托大,也朝陈瑀行了一礼,好奇的问道:“阁下这是?”
“夫子您好,我是带着这亲戚小子前来入学的。”陈瑀从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以作为束脩。
虽然在房家说什么认识夫子不要束脩之类的话,可那也就是说说。
“你是这小子的?”孙夫子好奇的道,又看了看这胖娃子。
小胖墩房镗学着陈瑀,也给老夫子行了一礼,只是那样子着实可笑,一时间倒是让老夫子和陈瑀笑了出来。
不过夫子倒是没有将房镗放在心上,转而问陈瑀道:“阁下可有功名在身?见你适才行礼的样子多少是个秀才吧?”
陈瑀点点头,“夫子慧眼如炬,只是家在钱塘,无法教这小子,这边带来请夫子蒙学了。”
这时候房凌也跑了过来,见到夫子后畏畏缩缩的叫了句夫子。
“这娃子是房家后生?”
“是也。”陈瑀知道过两日夫子会择吉时让房镗拜师,所以便把心中所担忧告诉了孙夫子。
孙夫子到也配合,点点头收了陈瑀的束脩。
陈瑀见事情成了便也不多做耽搁,带着胖娃子和房凌折回房家。
其实房家多少也算得上殷实,不过陈瑀却不理解为何房老太爷不太愿意让房镗蒙学。
带着心中的疑问告别了房家,沿来路返回钱塘,路上陈瑀忍不住好奇,便问房小梅缘由。
房小梅说房镗这孩子心思不在学业上,成日要跟着其父叔下海,对军舰之类的事颇为敢兴趣,房老太爷便不想在房镗身上浪费钱财,这才一直拖着不让其蒙学,又加上日后说不得老三家也会有所出,后续花销也很大。
原来如此,大院人家是非多,看来二哥和二嫂对房老太爷也是颇为怨恨,尤其是二嫂,见吃饭时对那房厚暗中的举动便能知晓,也难怪对房镗下手没个轻重,怕多是一种恨铁不成钢。
谁家父母不想孩子好点。
想及此陈瑀笑了笑,亏得那胖小子还在海边一本正经的说要做状元,看这小胖纸还是有点儿心机的!
想不到一届堂堂的状元,竟然被那小屁孩耍了一下。
没有来时之雨,船行速度也快了些许,第二日晚上便抵达了钱塘。
回到家中,陈大富急忙过来迎接,见到房小梅便一顿嘘寒问暖,什么鸡汤鱼汤都一届炖好了,让她快些去歇着,舟车劳顿,要多吃点补补身子。
典型的有了儿媳忘了儿子!
陈大富和陈瑀商量了下,婚期定在了九月二十三,说那日是个吉日,宜出行、嫁娶。
对于什么时候成婚,什么时候是吉日陈瑀到也不怎么在乎,便按照老爹的意思,就将婚期定在了九月二十三。
陈大富又在杭州府找了媒婆,媒婆欣然提着几只大雁,先去温州府探路和请期去了。
说是请期,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把婚日告诉房家罢了。
陈瑀现在虽有功名在身,可毕竟已经不是官身,所以纳吉、纳征的过程自然而然的省略掉了。
陈瑀要成婚的消息很快便在浙江传开,而钱塘人对陈瑀和房小梅也不陌生,背后指指点点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陈瑀阻挡不了这些人的风言风语,他也不在乎。
这些日子陈府来人很多,多都是陈瑀以前官场的朋友,每天单是招呼这些人,这银子就哗啦啦的朝外边流,为此陈瑀也甚是心疼。
虽说家底殷实,可也架不住这些人白吃白喝。
本是准备和陈大富商量商量,让他不要太在乎面子,每天粗茶淡饭的招呼就好,还没来得及去找老爹,门外便又来了客人。
无奈之下,陈瑀只能去迎接,只是这次来的和往日的县官等文官不同。
魏文礼现在已经降职为指挥佥事,他身后跟着马昂、文征明、祝枝山等几人。
见到陈瑀后,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换成一副笑脸。
“恭喜陈大人终于修成正果了。”魏文礼当先抱拳恭喜。
陈瑀也是很久没见到他们,脸上带着衷心的笑容,这一次的笑容和平日那种敷衍不同,他让陈冬生去准备了一桌菜和几壶窖藏的好酒,然后请他们正堂坐下。
文征明和祝枝山见到陈瑀也不胜唏嘘,劝慰了陈瑀几句,让他不要太在意升迁之类的事,几人便喝了起来。
“衡山先生和枝山先生近来可还好?”陈瑀笑着敬酒,“陈钱和大衢诸卫都还好么?”
文征明和祝枝山笑着道:“好好,都还好!”不过言语中却多为敷衍,看得出是不想提这些事。
陈瑀早就看到这些人不对劲,尤其是刚到陈府时魏文礼一闪而过的阴霾,他心中有了计较,便转对马昂道:“老戚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内厂了,好像调去河北,随着陆侍郎平叛刘家反贼去了。”
马昂眼中露出羡慕,“俺正要给杨大人休书,看河北还要不要先锋官。”
“哎,可惜我现在不在朝廷,不然到是可以帮衬一二,那时候你可能就不是休书给杨大人,而是我了。失了官身,便失了一切。”陈瑀叹道。
“大人莫要这么说。”魏文礼劝道。
“难倒不是吗?现在已经不为官,所以很多事你们也就不愿意和我说了。”
文征明叹了口气,埋怨的看着魏文礼道:“都说了,想要瞒着廷玉是不可能的。”
“究竟出了何事?”陈瑀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魏文礼也不继续隐瞒,猛灌了一口酒,怒拍了桌子,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文大人、祝大人已经不在陈钱和大衢了,那里卫所已经被林家替了。”
“林家?谁?”
“林元清总督节制东海三洋卫所,不过朝廷已经下了令,说陈钱、大衢、岱山三洋耗费军姿太多,朝廷预算不够,又加上那边距内陆较远不好管控,现已经准备撤了三洋卫所编制,将流民安在宁波、台州等地。而两位先生也被调到定海后所任镇抚。”
“俺也被调到大嵩所任百户!”马昂怒道。
“其实调往哪里我等皆不在乎。”祝枝山开口道。
几十载的科举无法登第,让他一腔报国之心无处施展,索性有了陈瑀,才能让他在岱山一展拳脚,他对陈瑀是打心里感激。
在岱山的一年多时日,祝枝山过的非常开心,将岱山治理的也是井井有条,可现在脸上又多了几分无法登第的郁闷,他道:“可是廷玉你不知晓,就在这几个月,卫所将领更换频繁,上任的多是一些贪得无厌的官僚,海卫逐渐有糜烂之势。”
“一腐染千腐,上下皆从之!”文征明也狠狠的喝了口酒,发泄心中怒气,“定海后所的饷银已经开始有不发之势,军兵多在沿海开荒耕地,守卫逐渐松懈起来,莫不都是朝廷之政策所逼。”
魏文礼道:“南直隶暴雨成灾,北直隶响贼不断,户部银不够,杨阁老便以抽调江南税赋来补缺南北直隶之空。如此一来,东南军资便成了问题,发放不及时多有发生,开中盐法以补缺河北之例更是多不胜数,林家亦常在其中贪墨……”
拆洗墙补西墙也不是这样的补法!
最可怕的便是贪得无厌的官僚,沿海田地本就斥卤,军民没了生计便会铤而走险,这后果不是朝廷能担得起的!
杨廷和这鼠目寸光的厮,以为东南富饶,便想着以此来弥补北直隶的匮乏,这种可怕的思想,怎么会是他一介首辅能想出来的!
其实杨廷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实在是朝廷太缺银两,河北流寇不可继续脱,他答应了正德皇帝半年内刘家兄弟必平,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而人事任命上,林家已经依附了杨廷和集团,杨廷和自然将东南安心的交给了林元甫。
可是闽商林家在乎的不是东南的安定,而是得东南之后怎样抽取最大的利益!
“三洋内多为淡水,一旦放弃了三洋,这里便是倭寇登陆大明的踏板!这些你们不是不知道,可曾上奏过?”
“已经上书几封了。”魏文礼道,“杨大人皆都以倭寇忌惮大明不敢扰之为由拒绝了。”
“他妈的!”陈瑀握紧了拳头,一股无力感顿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第二百八十二章 师祖好()
有时候古语就是那么的矛盾,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又有人说未雨也要绸缪。
无论如何,站在历史角度上来说,绝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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