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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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阁臣-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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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瑀他们三人没多久便到了亭子中央,三人脱下蓑衣斗笠,冲几个书生和煦的笑了笑。

    书生们见到陈瑀身旁的房小梅,眼中皆都露出一副羡艳目光。

    房小梅今天穿着淡蓝色对襟衫,下身穿一席浅黄色罗裙,她身材高挑,一阵狂风略过,她捋了捋秀发,露出那张精致的脸庞,头发自然披散开,头戴翠绿蓝田玉簪,双耳配吊环玉坠,一双秀眉修缮的如柳叶,双目泛着水光,高挑的鼻梁下是性感的嘴唇,若是寻常女子见了,定会感概上帝造人的不公。

    那些书生见到房小梅后,顿时魂不守舍,便有一人拿着手中的画道:“山田兄,为兄这副风雨麦浪画做好了,来欣赏一二吧。”

    说话的书生将刚做好的画高高扬了起来,看似对那山田兄说的,但是那副画却不知有意无意,竟然是对着房小梅的。

    对于这些个臭屌丝这点儿伎俩陈瑀只是暗中笑了笑,泡妞都用这种拙劣的手法,真他娘的可耻!

    那山田兄看后双目眯了起来,然后陡然睁开双眼,做出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道:“儒鸿兄此画怕是有晋昌唐寅几分味道,麦浪远景和这暴雨遥相辉映,颇有一种悠然自在的意思,所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好画啊!”

    好你娘的头!还好雨知时节,真不知道那山田的是怎么想出这首诗的,这雨和好雨有毛的关系,它不但没有润物,还毁了万物,亏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房小梅也觉得这几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书生有意思,看了一眼陈瑀,便知道陈瑀所想,然后无奈的笑了笑。

    那个叫儒鸿的见到房小梅笑了,便从怀中拿出巴掌大的印章,哈了一口气便盖了下去。

    而相比着房小梅来说,陈瑀和沈飞就穿的随意多了,现在陈瑀已经不是官身,又加上外面暴雨倾盆,二人便随意穿了个粗布麻衫出来了。

    几个书生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三人大概的身份,说不得是哪家小姐无聊出来欣赏田野美景来了,而这后面两位自然是这小娘子的跟班。

    谁不想在这个时候能有一场艳遇,那些书生大都是这般想的,本来他们已经索然无味准备回程,可是见到房小梅后,便立刻又开始装了起来。

    若是得了娘子的青睐,说不得也是美事一桩。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那个叫儒鸿的将画搁在石桌上,对着亭外大雨,四十五度望天吟诵道。

    房小梅只是笑了笑,又看了看陈瑀,三人便准备离去。

    那书生见装逼不成,心中也颇为失望,和山田兄几人说了几句,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去。

    “听闻徐小公爷来了丹徒了,我爹此刻正准备将收成换算一下上交呢。”

    “是啊,我爹也说,这场雨来的很,收成相比于去年来说又会多了许多。”

    几人的谈话顿时引起了陈瑀的注意,他给房小梅一个眼神,三人便又折了回来。

    “几位公子且慢。”房小梅笑吟吟的道。

    这丫头生的国色天香,那一副笑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顿时让几个书生听了下来。

    那个叫儒鸿的书生明明面带笑容,转头时却变成了一副正经的样子行了一礼道:“不知小娘子唤在下何事?”

    无耻!

    “听这位才子适才所言,您是这牛家庄的大户?”房小梅好奇的问道。

    直接、粗俗!一女子竟然提钱,不过我喜欢,本才子家中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的是钱!早知道你这般粗俗,老子也不用装逼了!

    “不是!”他整了整衣冠道,“你看到的这所有的地,几乎都是我牛儒鸿家的,所以说大户有所不妥,应该是超大户!”

    尼玛的,无耻到这个地步!

    房小梅心中也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典型的不学无术,原来是个伪书生!

    见这阵仗并没有吓到房小梅,牛儒鸿继续道:“当然,若说这些都是我牛家的也不妥帖,应该说这些都是国公爷家的,我爹代为打理,一年来,单是两季的收成,我家便能得万两银钱,哎……读书人说其铜臭,多少有点辱没了身份,失礼失礼。”

    失礼个毛,你他娘说失礼的时候能不能诚恳点,瞧你说话的样子,给你一个翅膀你都能和太阳肩并肩了。

    “哦,可惜了。”房小梅叹了口气。

    牛儒鸿当时就急了,急忙问道:“为何可惜?”

    “这么大的雨,岂不是影响了收成?那今年的收成岂不是没了那么多?这还不可惜?”

    “啊?下雨还能影响收成?前些年不还是旱灾才影响了收成,这下雨不是刚好能灌溉么?”他说罢,又觉得不妥,这样显示自己很没有学问,便继续神秘的道:“其实紧临着牛家庄还有一部分地在一些小农手上,我爹说,这场雨之后,那快肥田也会被纳入所有,这岂不是多了收成?可比那麦子纯收入要多了许多!”

    呵,这家伙,倒是还会算点账。

    “哦,那倒是恭喜牛公子了,失陪了。”房小梅问完话,便准备离开,那牛公子几年来也没有这般国色天香的娘子“青睐”过他,怎可能白白放了这次机会,便道:“姑娘仙乡何处?若是姑娘喜爱这田地,在下可送于姑娘几亩。”

    房小梅听后回过头,双目笑的如同月牙一般,“小公子,您能做的了主么?可莫要骗小女子。”那一丝亦正亦邪的笑容,仿佛将牛儒鸿的魂都快要勾没了,刚准备开口说能,却发现三人已经走远了,留下牛儒鸿痴痴的站在那里。

    “山田兄,我爱上了那个女子了!”牛儒鸿拉着山田的手,痴呆的道。

    山田急忙抽出手来,你爱上她就爱上她,你他娘的和老子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恭喜牛公子得此真爱,恭喜恭喜!”

    一旁的人也纷纷附和。

    陈瑀三人穿了蓑衣继续沿道路前行,石板路已经渐渐少了,前方多是泥泞。

    陈瑀白了一眼房小梅,“瞧你将人家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陈大公子生气了?”房小梅笑道。

    “我生个什么气,后面这路你要怎么走?让你穿雨鞋来你不愿意!”陈瑀道,“一看就是没种过庄家的孩子。”

    “搞的你种过一样!”房小梅白了一眼陈瑀。

    好吧,自己确实也没有种过,所以这次他才要亲自过来看看,他将雨鞋脱了给房小梅,自己则赤脚上阵。

    沈飞本是要把自己的雨鞋给陈瑀,奈何陈瑀无论如何也不要。

    几个人继续前行着,陈瑀裤脚上全都沾满了泥泞和水渍,前方也渐渐的有了人烟,水田内多是孩子嬉戏,他们脸上带着这个世界最为纯真的笑容,没有名利没有贵贱。

    相比着孩子,那些大人们脸上的表情却不同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丹徒县五() 
他们身穿简陋的蓑衣,望着根本没有停下趋势的暴雨,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经过一番攀谈,陈瑀知晓这些人是牛家庄的佃农,暴雨阻碍了收成,他们今年根本无力交租,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祈祷着上天快些停了这该死的暴雨。

    这些人去年便已经欠了地租,只是希望今年夏收之后,能将欠租还清,虽然日子可能会过的紧巴点,但是也无所谓的。

    可是今年这场雨之后,别说去年的地租,怕今年的也交不上了。

    无力交租的后果,就是逃亡,逃亡之后便又是涌现出一批流民。

    其实这些人原先都是牛家庄土生土长的农民,和村东头那边拥有自己的土地的农民一样,他们曾经也拥有自己的土地。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佃户,他们支支吾吾的,也没有细说。

    陈瑀见他们兴致不高,安慰了几句,便和房小梅、沈飞朝村东头走去。

    等他们走远后,那几个佃户才反应过来,相互问道:“你们认识他么?”

    众人皆摇头,然后开始众说纷纭,有说是知县下乡体察民情的,有说是读书人了解民间疾苦的,有更厉害的说是哪个王爷国公来看地的,怕说不得又是哪家国公爷看上村东头那几块地了。

    良久后有位猛士道:“会不会是皇帝微服私访?”

    当然这些陈瑀听不到,他们行走的很慢,泥泞路很滑,有几次陈瑀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这一路过来,三人身上皆都沾满了泥土。

    村东连接着河道,这里受灾更加的严重,那些小民们此刻正在修缮河堤,可是纵然他们如何卖力,都挡不住洪水肆意的侵犯。

    汗水和雨水混杂在他们的脸上,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小孩,都在翻着泥土,不断的堆积河道两岸和田埂两岸,田埂内的积水根本无法通过地势的高低放出去,他们这些田地势本就处在低洼的地段。

    无奈之下,只有人工的将水从田埂内运出去。

    他们全身上下脏的犹如泥人一般,不过这些他们都不在乎,不知劳累了多久,有妇女揉了揉腰站了起来,从田埂上端着一壶水自顾喝了起来,然后端着水来到还在劳作的男人身前。

    男人并没有喝,将水递给了孩子。

    孩子们都不是很高,有些孩子站在田埂内,水已经到了胸口。

    这里没有什么好雨知时节,也没有什么闲看雨水落,显示是残酷的,这里更加的残酷,他们努力的守护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希望。

    陈瑀走了过去,手中拿着农具,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

    有小农见到陈瑀后,奇怪的问道:“这位兄弟是村西头的?面生的紧,没见过呢!”

    陈瑀爽朗一笑,他现在满脸是泥巴,也看不出原本白皙俊秀的脸面,不然小民如何也不会相信他是和他们一类人。

    陈瑀道:“是啊,以前都在外地务工,这不回来帮忙了,哎,这该死的暴雨,今年地租怕是交不上了,我们也在合计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说你们也比我们要强多了,最起码还有自己的地。”沈飞也笑呵呵的加入到务农队列之中。

    就连平日里特喜欢干净的房小梅,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到这种情景,怕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起来。

    尤其是见到那些小孩子,整个人怕都没有麦穗高,却依旧在这里帮助父母的场景。

    那小民听了沈飞的话叹了口气,然后对身旁女人道:“回家打几碗清水过来给这几位兄弟喝上一口。”

    等妇女走远后,汉子才道:“这地……不提也罢,也经不了多久了!”

    “怎么?”陈瑀好奇的问道,“听祖辈们说,你们这里每年的收成都还算可以的啊。”

    这些话都是陈瑀瞎编的,就算错了,他也可以说自己常年在外务工,对这不太了解。

    不过看样子是被陈瑀蒙对了,就听汉子道:“每年的收成可观是可观,可是你不知道啊,每年夏收之后,国公家的土地徭役都会假名到我们头上来,除此之外,你们村西的税赋哪年不是按到我们头上?官府在征收之后,大部分被“淋尖踢斛”掉了,真正能到我们手上的根本就没几个铜子。”

    看来哪里都逃不过这个古怪的现象,飞洒、诡寄,官府定额耗损,最终所有的税赋徭役都转嫁到这些真正的百姓农民身上,士绅们如定国公之类的,则甘之如饴的享受着别人的成果。

    而这些人有苦也难说,因为帝国社会普遍都是这种现象,各县士绅只要勾结上了典史,这些百姓就活脱脱的等着被剥削了。

    前面介绍过,县太爷根本不可能搞什么上山下乡、微服出巡之类的事,能接触到这小小民的,顶了天了就是典史。

    典史在他们心中,那就是老大,典史这种不入流的官,你想让他们有什么远大的理想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定然也是和士绅勾结,剥削贪墨百姓的成果。

    有记录说,正德年间,一户农家一年两季两亩良田收成,合粮食约六十石,最后真正拿到手的,却只有六石不到,这恐怖到了什么程度,百姓能在这个环境下生存下来,当真是不易。

    或许你会问,既如此,为何他们不上奏?好么,那就先来看看他们能上奏给谁?

    有明一代,乡间推行里甲制度,定一百一十户人家为一里,有丁粮最多的十户人家当为里长,里长每十年一轮换,他们负责一里人家的徭役赋税,并负责“官摄一里之事”。

    里长之外还设有里老人,负责教化、劝课事农商以及民间轻微的案件。总而言之,帝国自洪武建国一来,就必须牢牢的控制住百姓被奴役的思想,和兴替儒家文化一样,一个控制百姓一个控制读书人!

    好,现在你上奏到里长了,然后……结束。因为你根本就上不去了,只要你参生这种思想,那就说明帝国对百姓思想控制的失败,那个时候里老人就会出动,然后教化你,教化不成,好么,弄死你!

    这就是结果,周而复始之后,请问谁还敢继续上奏?好,算你遇到一个好一点的里长,将此事上道典史那里。

    别忘了典史虽然不入流,可也是官府的人,他们是吏部不造册的胥吏,虽然每年会有一定俸禄,可是手下一帮干事的人国家是不会供给的,钱从哪里来?哪里来?

    不搞你们,他们钱从哪里来!

    见陈瑀良久不说话,那汉子道:“不过即便这样,日子紧巴点,山上打点猎物之类的,倒是够一族吃喝,只是今年这暴雨……”

    提到这里,汉子眼睛逐渐湿润了,骂了句“该死的老天。”

    只是话刚说出口,一旁便有人提醒道:“少瞎说,若是被族老知晓了,少不得几顿不给饭吃!”

    是的,明知道是天灾,他们也不能骂老天,他们对天地都应该心存敬畏!

    聊了会,那被汉子使唤回去拿水的妇女走了过来,手中提着水壶,给汉子道:“这次水打的多,你喝点吧!”

    “你这妇道人家,没见到有人在?”汉子将水递给了陈瑀。

    这水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可即便如此,陈瑀也没有一点儿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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