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去读:“我爱你”,只读了三个字,庞有计就打断了她,深情款款地对她说:“我也爱你。”
虽然她立刻就拉下了脸对他说:“大哥,没正经。”可是在心里,她并不反感他的殷勤。
哪个女孩不喜欢被人追求呢?
但她不喜欢庞有计,因为这个大哥是个轻薄浪子。
她有时会把手搭上自己的肩,偶尔会试图揽一揽自己的腰,却又总是装作不禁意的样子。在茶园,这样的公子她见多了。从秋荷那,她也听说了不少庞有计的风流故事。
自己从茶园来,知道买笑人的德行,所以,也知道庞有计绝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而愚二却不一样。
虽然,这个人没什么情趣,又有点一根筋,但难得的是,他有一身的本事。
不说功夫,你看他盖茅草屋,几个小时就能盖好一间。他做的竹椅、竹桌、竹凳,哪一件不是即漂亮又精致。楚楚想,在愚二那看似憨傻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一颗细腻的心吧。
虽然,自己说不上喜欢愚二,更说不上“爱”字,但一个聪明的女人不是更应该选择实在嘛?
爱是什么,爱不过就是一种感觉,今天有,明天无的。既不能吃饱饭,又不能穿上身,更何况,所谓的真爱,这世间,又要到哪里才能找得到呢?
楚楚从不得罪庞有计,既然愚二肯听他的,那自然也不能让他反感自己。她小心翼翼地逢迎着庞有计。
在这个家里,她跟着秋荷喊庞有计作大哥,喊老三作三哥,喊老六、老七为弟。但却喊愚二为二爷。
她这样称呼是想让庞有计明白,自己只是把他当哥哥。
她也想让愚二明白,你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而你是我的爷。
每当庞有计想对她毛手毛脚地时候,她就说:“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对你妹妹啊”,“哎呀,二爷要回来了,我去接接他。”
她每天都会认认真真地去煮饭,因为父亲说了,一个女人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除了一副好容貌,也要有一手好厨艺。要学会把你的温柔,把你的情意融进饭菜里。
每一顿饭,她都很用心。特别是早饭,因为只有早饭是分开盛的。
她知道愚二的性格,如果单单只是他的饭不同,他一定不会接受。所以,她不怕费事,给庞有计也特殊。在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一样的两碗饭上,愚二的饭下面还有她特别的加料。
但愚二却一次又一次地回报她以失落。
愚二也称赞她的厨艺,但每一次都是心焉的附和,是在庞有计赞不绝口之后,“嗯嗯”着表示赞同。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心焉,楚楚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出来,米饭下面的乾坤。
在他干活空不出手的时候,楚楚会给他端茶递水,他每一次都傻乎乎地说,“先递给大哥“。楚楚学聪明了,每次先给大哥,再给他。
楚楚给他擦汗,他把头拼命地向后仰,嘴里还发出“唉唉”的声音。她以为他不好意思,于是准备两条手巾,先给大哥擦,却看见他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喊:“秋荷,给二哥擦擦汗。”
愚二让楚楚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长相她时常对着镜子问,难道我长得不漂亮?
更让楚楚怀疑的是自己的智慧,是不是这”二爷“,把两人叫的生分了?
第五十一回 有了仇家的线索()
一系列新的问题正困扰着愚二。
“壁虎为什么会爬墙?师父的师父是怎样从壁虎身上学会壁虎功,从而可以游墙的呢?太极拳有“粘”字决,刀术里也有“粘”字决,这和壁虎爬墙有没有关系?
魏老爷子说壁虎又叫守宫,这和练武人讲究的气守丹田,有没有关系呢?壁虎和变和不变又有什么关系呢?
愚二每天都要抓一只壁虎,仔细地去摸那壁虎的四掌,摸完壁虎的掌,再摸自己的手掌,摸完手掌摸脚掌,摸着摸着他感觉到了不同。他每天跟着壁虎,仔细地观察它的一举一动,模仿着它的一举一动,模仿着模仿着,他体会到了些不同。
在几个月辛苦的奔波之后,李世龙带着徒弟们回到了卧虎山。
自从徒弟李从军在马老爷处获悉了礼水的地名之后,他就带着徒弟们飞奔去了云南。在礼水,在几番周折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线索。
仇人名叫仇海龙。滇军十二师师长关永胜的外甥。
关永胜原本就是山上的土匪,仇海龙自幼就跟着舅舅为匪,对烧杀劫掠,在骨子里,有着一种热爱。
后来,关永胜被官军收编,一路官运亨通,当上了十二师的师长。仇海龙也混了个营长,但他匪性难改,时不时还要带着旧部出来抢两把。不被人说三道四,他的策略从来都是全部杀光,不留活口。
在被礼水乡公所关押之后,他的舅舅,关永胜出面保走了他。但此后,这一带就没有人再见过他。因为,关永胜的部队开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几个月来,李世龙在川滇边境四处寻觅,几乎找遍了每一个村镇,却始终都没有打听出这支部队的下落。
正是在这寻寻觅觅中,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滇军的许多部队正在秘密集结,向着巴蜀挺近。
作为一个在刀口下讨生活的人,他敏感地意识到,川滇之间,很可能就要有大事发生,而关永胜的部队,也很有可能已经开进了巴蜀大地。于是,他放弃了寻找,打马还乡。
在卧虎山口,他意外地看见,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骑着马,正畅通无阻地带着几个官兵狂奔在上山的险道上。他吓了一跳,难道有官军攻下了卧虎山?否则,这些人怎么可能如此畅顺呢?。
他带着徒弟们飞奔向前,山口的暗哨露出了脑袋。。
“大当家的,您回来了!”
他诧异地问那暗哨:“刚刚那是谁啊?你们怎么不拦着啊!”
“大当家的,那是花城邓师长的千金,二当家新收的干妹子。”
李世龙很奇怪,师妹怎么会和官军打起了交道呢?
自打第一次上卧虎山之后,每隔七天,邓菲菲就会来一趟卧虎山,打听打听柱子的消息。
这让査世凤渐渐形成了习惯,如果超过七天没见到菲菲,她就会周身难受、心口气闷。
因为在这山上,只有菲菲会静静地、仔细地听她讲柱子小时候的故事。听她讲当年在太阳沟,他们一家苦哈哈可又甜蜜蜜的岁月。而菲菲又不仅仅是个很好的听众,她也会跟她讲柱子的现在,他的模样,他的力气,他的本事,他的能耐……
记忆中的互动,对她们彼此来说,都是一种良药,可以将那思念的味道轻易地冲淡。
査世凤和邓金楠也碰了面。
在邓金楠的客气中,查世凤听出了两层意思,一层是打探的柱子的品性。还有一层是想和卧虎山达成某种默契,形成军事上的同盟。
邓金楠的言行査世凤顿添好感,她觉得这个师长还是蛮有人情味的。毕竟,他首先把女儿的幸福放在了首位。这样的人也许是可以信赖的。但她并不想和邓金楠做什么盟友,卧虎山的生存之道在于平衡。
这么多年来,正是由于邓金楠和康脑壳的相互牵制,卧虎山才得以在夹缝中作为。不管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地得罪卧虎山,不是打不过卧虎山,是怕自己一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会被另一方渔翁得利。
这种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一旦被打破,在邓金楠收拾了康脑壳之后,谁能保证他不会调转枪头,顺便踏平了卧虎山。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她查世凤还是懂的。
李世龙走进聚义厅的时候,邓菲菲刚刚坐下,查世凤和她正要开拉家常。
“师哥,你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吧!这是邓菲菲。”查世凤兴高采烈。
“师妹,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世龙对菲菲点了点头,向里间走去。
“菲菲,真不好意思,你先回去。改天我去看你。”
菲菲点了点头,走出了聚义厅。
“有柱子的消息吗?”
“没有,但找到了仇人的线索。”
李世龙把在云南的见闻,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查世凤,接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滇军十二师,这么大的一支队伍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我判断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秘密入川了。护国战争后,滇军、黔军先后了我们四川,名为三省同盟,实为蚕食巴蜀。这些年来,他们在我们四川什么坏事没干过?前两年,我们川军不忿,不就在花城跟他们大干了一场吗?近段时间,‘川人治川’的呼声又在高涨,川军中有一些将领又在暗中活动,想要联合起来把滇军、黔军赶出四川。我判断,很快,大战就要开始了。所以,滇军十二师一定是秘密开赴四川备战了。这样也好,仇海龙!关永胜!来了就别想回去!”
“那我要不要去跟邓金楠打听打听?”
“我正想问你,你怎么突然和邓金楠熟络起来了?”
查世凤将前因后果详细地告诉了李世龙。
李世龙笑了:“真想不到小师弟还有这样的故事!真是长大了!不过,你还是不要找邓金楠。现在,川军内部也很复杂,虽然都是四川人,可总是有人就愿意给别人当狗,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那师哥有什么打算?”
第五十二回 做个匪王又如何()
李世龙找来一幅地图。
“我们既然是土匪,当然还是在土匪身上找门路了。你看,一旦打起来,花城肯定是争夺的重点,这里有我们卧虎山,他十二师只要来了,我们耳目众多,就一定会收到消息。“
”富阳一带,滇军驻扎较多,这里的土匪里面,只有王二麻子较有名气,我想让筒子兄弟亲自带人去,把他拾掇了,建立一个前哨。“
”海陵一带,也有滇军驻扎,我想从海也该历练历练了,这里的土匪都不成气候,他应该能拿得下。“
”只有庐州比较麻烦,这里滇军驻扎的最多,为祸最深,土匪们同声连气形成了气候,我们一时很难插得进去。但盘水离庐州很近,南近云南,东近贵州,是个要害的地方。听说那的土匪也闹得厉害,但规模都不大。我想让从军带人去,在盘水立住了脚,再慢慢向庐州发展。“
”这场仗一旦打起来,没有个一年半年,是打不完的,我就不信,滇军十二师能始终不出现。硬拼我们不行,但暗个杀,搞个小动作,我们很在行。报不了师父的大仇,我李世龙誓不为人。”
李世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但听在查世凤耳里,却是如此的掷地有声她感到温暖她感到幸福。
十多年来,在无数的争争吵吵,别别扭扭中他们夫妻能够始终不离不弃,始终祸福与共的,不就是彼此那颗忠义的心嘛。
她走进丈夫,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你是准备抢个匪王来做吗?”
“只要能报仇,做个匪王又如何?”
“一定能的,师哥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两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后,查世凤对丈夫说道:“师哥,盘河,我想自己去一趟。”
“你是想去看看师父和柱子生活过的地方?”
“我想多一些了解。你知道吗,那天柱子看见我的时候,他竟然叫我师姐,以前,他都是叫我作姐的……”查世凤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呀,这辈子我都没见你为我哭过,可一说起师父和柱子,你的眼泪就像那弯弯的小河,一点也不像这卧虎山上的二当家,我看倒像那大观园里的林黛玉。”
“去你的。”
李世龙一句话,就让查世凤收住了眼泪。
“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师哥,当年你打下崔巍坡,用了多少人?”
“十个,我、大筒、二虎还有几个老兄弟。”
“那我就带十个,都带女的。”
“一把年纪了,还像当年那么争强好胜。我叫从军带十个人,先去给你打前哨。”
“那不就二十个了嘛。”
“要不我就不让你去,我可不能让你把我当年的威风比下去了……”
两人走出房间的时候,天上已是繁星点点。
柳凤走了过来。
“师父,菲菲小姐还在聚义厅外等着呢。”
查世凤笑了:“这丫头,还真是死心眼。快,去请她来一块吃饭。”
查世凤明知道菲菲不走的原因,在饭桌上却故意只字不提。
菲菲很想问,但当着李世龙的面,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一次次欲言又止,只把小脸憋了个通红。
饭快吃完了,看着菲菲的窘样,查世凤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菲菲啊,你赖在我这不走,是不是有话要跟姐姐说啊。”
“啊,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姐姐了。又想见见卧虎山上鼎鼎有名的大当家。”
“菲菲啊,我没找到柱子,也没打听到他的消息,你早点回去吧。”
李世龙忍不住了,他并不喜欢官家的小姐,虽然菲菲很招人疼爱。但官匪岂能一家?
“哦。”菲菲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
吃饭完,李世龙留下查世凤和菲菲聊天,自己则来到聚义厅,将一干兄弟、徒弟们召集起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菲菲对查世凤说:“姐姐,过几天,我准备去一趟盘河镇。”
“你去那干什么?”
“柱子总说盘河镇多漂亮,多漂亮。我想去看看,去看看那颗千年楠树,去看看那树上的白鹤……”
“顺便去看看我家柱子是不是回去了!”
“你坏死了,就喜欢拿别人打趣。”
“跟你说,我过几天正好也打算去。”
“真的,那你把我带上嘛。”
“行啊,不过我不喜欢你那些长随。”
“那我不带他们。”
“哎,我们可是土匪啊。你爸爸能放心让你跟着我们吗?”
“他不让,我就不听他的,我自己说了能算。什么时候走?”
“路上不太平,有时会打打杀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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