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霍小山的“打”便喊了出来,倾刻间直属营火力全开,就见那丘顶上烟尘陡起,竟然全都是那密集子弹打过去之后击起的尘灰!
要知道,子弹不是手榴弹也不是炮弹,那一颗子弹打到土里又能激起多少灰来?
可就在日军露头前冲的瞬间,那被子弹打击的尘灰竟然都压过了日军的头。
弥漫的尘灰里原本由于日军冲击过猛将那绿色山抹压住的土黄色一线瞬间就崩塌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一瞬间倒底打死了多少名日军!
又有日军从那山丘的两侧冲了出来,不待霍小山命令,直属营的火力便自动分开了。
虽然由于火力分开没有最初那一下子来得猛烈密集,但毫无准备的日军还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前面的日军士兵仆倒而后面的日军见前方制高点上竟然有中国军队忙又纷纷退了回去。
“小炮两轮!”霍小山再次大喊道,随着他的喊声,架在了一线射击作战人员后面的二十多具掷弹筒“嗵嗵嗵”声不绝于耳。
两个山丘之间相距也就六七十米,这个距离根本就不用试射再说霍小山用的又是火力覆盖的打法,距离太近这边掷弹击发那边山丘后已是爆炸成片,不知道炸死了多少日军却见那升腾起来的尘灰瞬间就遮盖住了那个山丘!
而这时候,从对面山丘撤回来的川军士兵才冲上了直属营所在的这个山丘。
“对面有多少鬼子?”霍小山这才有功夫问了一嘴。
“一个大队吧!”一个军官模样的川军回答道。
霍小山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一个大队啊,一千多人呢,这个光咱直属营也挡不住啊!
别小看日军一个大队,日军那一个大队完全可以打国军一个近万人的杂牌师了。
霍小山直属营虽然战力强悍可也只几百人和人家拼不起啊!
霍小山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前面那伙高级军官已是跑出去有二百多米了,再往前跑个二百来米的就进树林了,而且邓文贤的川军团也该快到了。
“小炮,山丘后两轮齐射,憨子留四挺轻机枪掩护,其余的撤退!”霍小山下令了。
他太熟悉日军的作战方式了,他不得不跑。
从绝对数量上讲自己直属营是拼不过日军的,这里也只是有一个小山包无险可守。
马上日军的小炮就是那个掷弹也会打过来,日军肯定会两翼包抄,而自己身后四百米内依旧是一马平川偏偏连棵树都没有,如果撤晚了就无处可撤了。
一旦这个山包被日军占了那么在后面四五百米的无树地带自己的人可就成了活靶子了。
军令如山,直属营人员纷纷抽枪便撤。
对此,川军的人并没有提出异议。他们也看出来了现在这伙援军是中央军的,人家可没有听自己川军指挥的义务,所以要撤那就都撤吧。
而果然就在霍小山直属营刚撤下山丘的时候,日军的掷弹便呼啸而至了,同时从两侧斜前方的树隙间已经有日军开始向山丘的侧方开始运动了。
“最快速度进树林!”霍小山喊道。
他必须这样做,如果不能尽快进树林自己的人就可能受到已经开始迂回的斜前方的日军的射击,而同时只有自己进了树林才可能为仍在山丘上阻击敌人的的憨子他们提供掩护。
这留下来掩护的八个人也是需要撤回来的啊,霍小山当然希望自己的人一个也不能少,但不留人在山头阻击日军那显然是不行的。
直属营士兵再次飞跑起来,只是这时候日军也同样运动到了那个山丘两翼的树林里了,已经有子弹向山丘射击了。
霍小山拼了命地跑,刚钻进树林他已顾不得自己跑得太快动作变形,端起那安了木匣子的盒子炮便向左前方的树林中开了火。
其余士兵纷纷赶到,于是火力再次密集起来,将迂回到憨子两翼的日军火力压制住了。
而憨子他们见霍小山他们已经到达了位置也是抽枪往回就跑。
只是他们才往回跑了二百多米的时候,后面的山丘上便传来了日军的枪声!
开阔地还有二百多米呢,憨子他们能安全返回吗?
第七一五章 郑由俭用马()
可就在这时,一架狂奔的马车出现了。
那拉车的马是枣红色的,那后面的车上还装着十几条已经去了毛光溜溜的马大腿。
那马车是从霍小山他们的右后方跑出来的。
马跑得飞快,地面又不是很平于是那车就颠簸了起来,一条在车板边上的马大腿眼看就要掉下去的时候,一只手从马大腿中间伸了出来却是用力抓住了马蹄子。
马车又过了道土坎,自然又是颠簸了一下,于是那手乘马大腿腾空与车板脱离的刹那又把那马大腿往里扯了回去。
这时一个人的脑袋从那马腿堆中探了出来,那人厚厚的嘴唇小小的眼睛,却是一副直属营众人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胖子!”,“郑头”,“死胖子”,“郑胖子”,“主任”,名字被叫出了好几个,人却只有一个,那人赫然却是郑由俭!
“胖子你跑那去做啥?”霍小山使劲喊道,因为此时郑由俭的马车却是直奔正撤到战场中间的憨子他们那里去的!
只是此时郑由俭却哪有心思回话,他那呲牙咧嘴的模样显得甚是狼狈更兼痛苦的样子。
别人只道他怕死藏在了那肉中间却哪知道他是被那份量绝对不轻又颠簸的马大腿挤撞得着实够呛。
郑由俭是拉着马大腿跟着直属营众人跑过来的,那马大腿是全营的伙食绝不可以丢!
郑由俭主管全营后勤工作让全营人吃上饭那就是他的职责,这觉悟已是形成了他的本能。
只是,按理说这四条腿的马肯定应当比两条腿的人跑得快,奈何这里是湖南,为了限制日军的推进速度,绝大多数路面已被百姓挖得除了坑就是沟,否则日军也不会抓来成千上万的民伕来修路了。
郑由俭和直属营那几个伙夫专挑那能通过马车的地方行走,这才好不容易赶了上来。
可是为了马车走路的方便,他也只能把马车赶到了此时霍小山他们右后方的树林里。
他倒是想直接跟上霍小山他们了,奈何霍小山他们跑的是路,上面除了大坑就是小坑,他那两架马车靠不上去啊。
而刚进树林,郑由俭就看到了憨子他们往回撤被日军追击的一幕。
别人懂战场上的事自然郑由俭也懂,甚至比别人懂得更多,因为他聪明啊!
可正因为他聪明,所以在直属营很多探讨研究作战方案的时候他是绝不开口。
那他又不傻,他要是一开口,别人就会说,你这么明白你带头往上冲啊!
那岂不是把他郑由俭自己装进去了吗?所以咱郑胖子绝不干这样的傻事!
正因为懂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憨子他们的危险境地——后面山丘上的鬼子可以拿他们当活靶子了。
撤退时是可以交叉掩护自然日因为掩护可以向追兵施压可前提是追兵不能太多,追兵多了你掩护的人根本就压制不住。
现在直属营已是火力全开,马可沁都在往那山丘上打呢,可也依然压制不住对面的火力。
因为,此时不光山丘上,山丘下也全是日军了,日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啥被当活靶子了,就是没有掩体啊于是郑由俭就想起自己屁股下的这架马车了。
马车上面可是有马大腿啊,绝对够粗够厚的马大腿,人家都说女人那丰满的大腿,快拉倒吧!女人那大腿再丰满和这马大腿比起来也顶天算根筷子!
这马车可以当掩体的念头一经萌生,郑由俭毫不犹豫就把那几个士兵撵下去了用自己手中的匕首朝那拉车枣红马的屁股就扎了一下子,然后那马吃痛就狂奔而出!
人的行为是有惯性的,战争进行到此,郑由俭在关键时刻往上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最开始两回他心里还斗争过,现在的他却是根本不斗争了。
一到危急关头需要自己上时那脑袋瓜子一热直接就往上冲了,热血战士基本都是这样产生的。
此时郑由俭眼那枣红马拉着他外加十几个马腿已是快跑近憨子他们了,却是双手用力便扯那战马的缰绳。
他怕自己坐得太高招来日军的子弹却是趴在那车上马腿之间用双手用力拉紧了缰绳。
那枣红马刚才吃痛才跑,好在郑由俭也怕弄巧成拙,下手到底是有分过的,也只是把那马屁股才扎出血罢了。
那马被缰绳一勒,唏溜溜叫了一声终究是把速度降了下来。
可绕是如此,郑由俭由于自己用力过猛又被那马一挣,下巴还是撞到了车板上。
当时郑由俭就觉得自己下巴挂钩处“嘎巴”一声响,然后下巴上的血就下来了。
可郑由俭哪有功夫管这个,心道马爷爷哎,您老人家快停吧,你要不停我赶你上这来是找死来了吗?
好在那枣红马毕竟是战马,缓跑了几步竟然真停下来了,这郑由俭才暗叫了声阿弥陀佛,伸手一摸下巴再看手上已全是血了,此时的他却暗道,早知道自己蓄胡子好了!
这时憨子他们也到了,他们都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了,一见马车过来了自然是大喜过望,四个人绕了过来就躲在了马车的后面,另外四个却是“滋溜”一下直接就钻到了车底下爬了过来
这功夫山丘后的日军已是散开了队形,霍小山他们的火力却是再也压制不住了,躲到了战马和那车上马大腿后面的九个人就听那“噗噗噗”子弹入肉的声音,也不知道那壮硕的马大腿替他们挡了多少子弹。
而那枣红马却是稀溜溜一声悲鸣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如此密集的子弹它又如何能够幸免,瞬间身中数弹,再想扬蹄急奔那已是下一个轮回的事情了。
交火仍在继续,日军虽见霍小山他们火力很强却仍然不甘心,竟然以散兵队形发起了攻击。
奈何这时邓文贤那半个川军团也已到了,中方火力登时大盛,平缓的开阔地上日军又留下几十具尸体这才无奈地退到了那山包后面。
只是,他们却是又遭到中国军队四十多具掷弹筒的齐射,便再也无法集结起来了。
霍小山直属营有二十具掷弹筒,川军团又带来了二十多具。
霍小山的士兵绝大部分都会用掷弹筒,但他们兵力有限也不可能满营都使掷弹筒吧。
川军团有掷弹筒那是最近缴获的,但熟练射手却还没培养出来呢,直属营出人川军团出炮两下一结合那火力变强已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战至下午四点多,日军终知再想攻击川军首脑机关已是无望,这才无奈引兵退去。
第七一六章 葬马()
夕阳马上落山,天地一片静默,将几百名立在山丘之上的原本不高的身材拉出斜长的影子。
静默的山野中有川语在隐隐约约的诉说,那是川军在与阵亡的官兵做最后的告别。
从此世间又少了二百二十三名千里穿草鞋来共赴国难的川中子弟,异乡却多了二百零一座坟莹。
坟莹少于阵亡人数那是战斗后的常态,因为总有些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那大多是在战斗阵亡了,却由于是在荒郊野外却已不知道人倒毙在了哪里。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所以只要条件允许,哪支部队都会在战后收殓阵亡将士遗骸埋入土中。
埋葬之地当然都选高岗,纵使清明时节没人掊土那坟上也长满蒿草但总胜在低洼之处让流水冲刷而骨骸外露。
给阵亡的兄弟在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家,给还活着人一点念想,给他川中的父母一个唯一能给的安慰。
在一片开阔地之中,同样有十来个默立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那是霍小山、郑由俭、憨子等人。
他们面前也堆起了一个土堆,那个土堆也是坟,只不过比川军堆的坟却大了许多,因为他们葬了一匹马。
一匹枣红色的带郑由俭冲入战火之中最后又成为了肉盾的来自日本的战马。
郑由俭此时正蹲在那坟前小声叨咕着“马儿啊,虽然你也是侵略者,在马里也是东洋种,到俺们中国这里吃了不该吃的马料,给小鬼子当了帮凶。
但你却也救了我们中国兵,也算你弃恶从善了。
所以我郑胖子就批准你进中国马籍了,从此你也是中国马了。
虽说你挨了二十多枪,可好歹也落了个全尸,总比那些被砍掉右手的死去的小鬼子强。
你们原来死了还得回你们的神社,你也没有船坐大海上也没有狗尾巴草给作吃,所以你既然成了中国马的鬼了,那你就进中国的阎王殿吧。
到了那你别害怕,那里有个当差的和你是亲戚叫马面,他会照顾你的。
要是马面不好使他们还要把你下油锅,你就提霍小山。
霍小山也不认识阎罗王,但是他信佛,和管地狱的地藏王菩萨有交情。
你一路走好吧。”
郑由俭站了起来,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霍小山,那意思无疑是该你上了。
国人素来有死者为大的传统,因此活人在坟前总是要叨咕几句的。
若是逝者是自己的双亲,那儿女都自然要跪着烧那纸钱,说句爹啊娘啊孩儿来看你了。
而若是那曾经共同抗击敌人而阵亡的战友,那么往坟上放根烟放瓶开了盖的酒那也是正常的。
可这回救了郑由俭他们九人的却是匹日本马,立牌当碑就免了,于是郑由俭就在草地里薅了把草放在了那马坟之前。
本来霍小山说可以走了,可郑由俭却说自己心中有块垒不叨咕几句他那颗善良的心会不得安生的。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叨咕吧,可谁成想他叨咕出这么一套磕儿来?
于是就把旁边的几名士兵弄得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把很庄重肃穆的一件事他能给你搞得象部搞笑剧,而原本屁大点儿上不了台面的事他却能给你说得官面堂皇义正言辞,咱们郑头儿就有这个本事!
霍小山却早就习惯了郑由俭这副德性也不搭理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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