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认真的想了想,忽地展颜一笑,抓起搁在旁边的尖刀,捏在手上挥舞了数下之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言道:“若让本宫知道你敢在外面与那些浪荡女子鬼混,那我一定将你阉了,让你不能出去作怪!”
闻言,陆瑾周身恶寒,胯下阵阵蛋疼,接下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下去了。
翌日一早,上官婉儿来到洛阳宫紫宸殿觐见武后。
及至听罢上官婉儿详细的禀告,武后凤目一眯冷冷言道:“你是说待到你们赶到的时候,刘内侍已是自尽而死,而那与他接头之人跳入水中之后也是随之失踪?”
上官婉儿跟随武后已是多年,立即听出武后话语中的深深不满,慌忙跪地言道:“太后,那人跳水逃遁之后,婉儿已是命令金吾卫封锁了洛河两岸,但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相信此人多半已是体力透支,淹死在了水中。”
武后却是冷哼了一声,正容言道:“既然是李显想要托付大事之人,想必不会就那么轻易死去,婉儿啊,你为人为事还是太过稚嫩了一些!”
上官婉儿一脸愧疚的言道:“婉儿无能,还请太后责罚。”
“责罚不必了,因为你也已经尽力。”武后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手,问道,“对了,那刘内侍出宫之后,不知是前去了何人府邸拜访?”
上官婉儿不敢虚言,如实回答道:“天后,刘内侍离开皇宫之后,前往了太平公主府附近徘徊数个时辰,不过却没有登门拜访。”
武后眼眸瞳孔猛然一缩,俏脸上威严无比的神情愈加浓厚:“在太平的府邸附近?你确定没错?”
上官婉儿点头道:“铁定无差,不过那一带高门大宅众多,却是不能确定刘内侍想要拜访何人。”
武后默默然颔首,沉吟半响,猛然发问道:“昨日事发之后,陆瑾可在府中?”
上官婉儿回答道:“那时候陆侍郎尚未回府。”
“哦,那你可探明陆瑾去了何处?”
一阵好大的沉默之后,上官婉儿心知不能瞒过武后,只得如实将昨夜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饶是武后的冷静如山,及至听完了上官婉儿一席话来,面上的表情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颇为不可思议的失笑道:“你说什么?陆瑾昨夜在画舫上与人偷情被你们撞见,最后还跳入了河中逃脱?!”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心内却依旧在为昨夜之事而耿耿于怀。
武后惊叹了一声,随即默默的想了片刻,忽地蹙眉道:“婉儿,你是说陆瑾乃是跳入了河中被你们擒获?”
“回禀太后,确有此事,婉儿还不知道是否该将这件事告诉太平公主殿下。”
“嗯……不对!陆瑾这人我很清楚,对于女色有着很强的抵制能力,况且他现在与太平公主伉俪情深,岂会在外面胡作非为!”武后立即说出了心头的疑问。
上官婉儿满腔怨恨无从宣泄,冷冷言道:“太后,或许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陆瑾也许再非昔日那个我们所认识的陆瑾了。”
武后没有点头没有摇头,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手指关节极有节奏的敲击着龙床护手,沉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出反常必有怪,陆瑾绝度不会是贪花好色之人,昨夜之事必定另有隐情!而且刘内侍出宫乃是徘徊在太平公主府附近,而昨夜陆瑾又恰好身在洛河,且恰好水淋淋的被你们从河中捞出,莫非他就是那个与刘内侍接头之人?”
(本章完)
第914章 止不住的蛋疼()
昨夜上官婉儿芳心大乱,苦闷哀伤,倒也没有想得那么多,此时一听武后一番分析,脸色立即就苍白无比。
因为她知道武后对于政敌狠辣无情的手段,若当真陆瑾牵连到了密诏这件事中,铁定有极大的危险。
不容多想,她急忙抱拳言道:“既然如此,那婉儿这就去太平公主府,将陆侍郎带到这里来。”
武后想了想,立即点头表示同意,待到上官婉儿快要出殿的时候,忽地又出言叮嘱道:“记住,不要对他走漏任何消息,以免他早作防备。”
上官婉儿美目轻轻一闪,颔首而去。
待到她来到太平公主府的时候,陆瑾正在陪着太平公主练习书法,一闻伊萝的禀告,太平公主顿时面露不悦之色,冷哼言道:“这个上官婉儿,又来找你作甚?真是死缠烂打!”
陆瑾自然明白太平公主正吃着飞醋,淡淡笑道:“人家都已经说明了来意,是因太后召见,四娘你有何须如此?我这就去换上官服,跟随她一并进宫。”
太平公主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得任由陆瑾离开了。
来到房内穿上官服,陆瑾的心脏却是一阵噗通噗通的乱跳,也不知太后突然召见他前去为何,难道是东窗事发密诏之事已经被天后知道了?亦或是刘内侍已是落入了太后的手中,从而已经将他供了出来?
心念及此,陆瑾又感觉自己或许有些草木皆兵了。
若当真太后肯定自己是昨天逃跑之人,那么前来的必定不会是心腹上官婉儿,而是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士卒。
现在既然太后让上官婉儿来请他,这就表明还没有东窗事发,最大的可能是太后对他产生了几分怀疑之心。
不过,既然没有被当场捉拿,陆瑾肯定会矢口否认,至于李显那里为了他自己与韦莲儿的身家性命,也断然不会承认下来,现在既没有丝毫的证据,那么太后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陆瑾心头大定,穿好官服施施然的步入了正殿之内,立即就看见白衣翩翩的上官婉儿正站在殿内等待。
比起昨日,上官婉儿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不少,那双原本明媚的美目也是微微有些红肿泛着血丝,想必昨晚回宫之后一定没怎么睡好。
此刻当她看见陆瑾到来之后,立即冰冷无比的出言道:“陆侍郎,太后有令,让你立即跟随我前去见她。”
陆瑾既来之者安之,颔首点头,跟随上官婉儿出了府门,来到了乌头门外停着的马车之前。
这辆马车乃是上官婉儿专乘之车,四匹白如霜雪的骏马看上去高大而又矫捷,马车车厢乃是红木构成,挂着鲛绡细细织成帏幔,行进起来帏幔迎风飘荡,又有许多散挂在帏头幔角的金铃玉片叮当作响,煞是夺人眼球。
不过,陆瑾却发现上官婉儿居然足足带上百余羽林卫士一道前来,看来名曰相请,实乃押送了。
见状,陆瑾冷笑了一下,乜了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上官婉儿一眼,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婉儿淡淡回答道:“此乃太后之意,陆侍郎你既然问心无愧,何须惧怕。”
陆瑾嘲讽的笑了笑,举步登上了马车,上官婉儿略微沉吟了一下,美目中陡然闪过了一丝坚定之色,也跟随着他登车进入车厢之内。
两人刚刚坐定,马车还未起行,上官婉儿忽地咬牙切齿的怒声道:“陆瑾!你这混蛋,昨夜你与那崔氏女偷情一事,可是骗我的?”
陆瑾心中一跳,面不改色的言道:“不知上官待诏此话何意?”
“你还想狡辩!”上官婉儿急得泪水都快掉了下来,“昨日与刘内侍见面的人是你吧?你为了不让我看出来,居然自污诈称与人偷情?你可知道天后目光如炬,只要有蛛丝马迹的疏忽,就一定瞒不过她!现在密诏可在你的手上?还不快快交给我!”
陆瑾一颗心儿直往下沉,却依旧不会承认下来:“什么密诏,本官不知侍诏你在说些什么!”
“不,你懂!我知道你全都明白。”上官婉儿凄然一句,眼眸中泪光点点,模样甚是楚楚动人,“七郎,与废帝暗中勾结密谋夺回皇位,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步履维艰的从一名普通的棋博士走到今日,成为令人羡慕的天官侍郎,公主驸马,有大好前程正等着你,何须陪着李显一道前去送死?婉儿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交出密诏,即便婉儿拼了性命也不好,也会在天后面前护卫你周全。”
陆瑾冷冰冰的望着她,神情依旧不为所动,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了。
瞧见他这般模样,上官婉儿神情哀恸凄然,哀声道:“难道时到今日,你也不肯再相信婉儿了么?是否就因我曾骗了你一次,就再也得不到你半点信任?你可知道在我出宫的时候,天后千叮呤万嘱咐,让我不得对你透露半个字,我现在如此劝你若被天后知道,亦是难逃一死!你就这么狠心选择视而不见么!”
激烈的话语包含着上官婉儿太多太多的哀怨,也让陆瑾面上刚毅坚硬的线条渐渐柔和了些许。
其实不是他不愿意相信上官婉儿,只是密诏之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再对人透露,即便是太平公主那里,昨天回去之后陆瑾也没有说过只字片语,更何况是现在。
故而陆瑾只是轻轻一叹,正容言道:“上官待诏,你所言的什么密诏,什么勾结废帝,请恕陆瑾从来不曾耳闻,也不曾做过,昨夜我的确是与崔娘子在一起,也有崔娘子替我作证。”
上官婉儿怔怔的看着他,摇头苦笑道:“七郎,你并非是贪花好色之人,也不可能与其他女子在外偷情,我昨夜之所以被你骗过,是因为关心则乱,婉儿跟随太后多年,也算非常的了解她,你是不可能瞒得过太后的,即便她无法确认昨天那人究竟是不是你,但是这件事会在她心底深处留下一根无法拔出的刺,在关键时候成为你的催命之刀,常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为何还要一头撞上去!”
陆瑾默然半响,忽地勉力笑道:“侍诏之言陆瑾谨记,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侍诏若是不信,在下也是没办法了。”
上官婉儿喟然一声长叹,掏出丝帕抹去了俏脸上的珠泪,怔怔的望着他,半响才正容言道:“婉儿言尽于此,陆侍郎既然不愿意听婉儿之言,那就好自为之吧!”
(本章完)
第915章 太后召见()
亿岁殿位于皇城偏西之位,乃是帝王接见臣子的地方。
只是可惜如今,新君李旦几乎是不闻政事,现在亿岁殿坐的自然是临朝称制的太后武媚。
陆瑾到得殿中的时候,武媚正捧着一张宣纸仔细翻看,一道薄如蝉翼的紫色帐帘垂在面前,说得她看起来有了几分朦胧之感。
待到进殿的那一刹那,陆瑾便深刻的感觉到决定自己生死的关键时候到了,若是不能消除武后的怀疑之心,即便他是太平公主的夫婿,只怕也是有着性命之危。
“臣天官侍郎、检校右骁卫将军、驸马都尉陆瑾,见过太后。”
“起来吧,不必拘礼了。”
武后淡淡一笑,却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宣纸,问道:“陆卿可知朕现在在看甚?”
陆瑾不知武后此话何意,摇头道:“请恕臣不知,还请太后示下。”
武后轻叹一声,言道:“前些日,朕鉴于李显被废为庐陵王,故而亦是下令废除了李显长子李重照的皇太孙身份,没想到长安留守刘仁轨却对此甚为不满,上书于朕要求乞骸骨致仕返乡,奏折中还以吕后乱政被后世所耻笑之事,警示朕让朕不要误入歧途,陆卿你说说看,朕该如何回答?”
李重照乃是李显长子,也是高宗皇帝亲自确定的皇太孙,目前正镇守长安,不过现在既然李显已经不是皇帝,那么李重照皇太孙被废也是在情理当中。
陆瑾知道刘仁轨并非是想要出言讥讽武后,而是真正对目前的朝局感觉到了一丝无奈,也以此想要表明自己不愿意同流合污之心,现在刘仁轨乃是唯一一个敢于武后和裴炎唱反调的宰相,若他致仕一走,那么还有何人能够抗衡武后一党?
想到这里,陆瑾心内五味陈杂,沉吟半响出言道:“太后,刘相公虽是言语有些激烈,但他历仕三朝公正严明,常言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微臣觉得太后断不能为此责罚刘相公。”
闻言,武后哈哈一笑,抬手对着上官婉儿示意道:“婉儿,为陆侍郎念念朕给刘仁轨所写的回书。”
上官婉儿应得一声,此书本是她根据武后之意所写,全都记忆在心,立即娇声背诵道:“今因皇帝年幼不能开口发布政令,朕暂时代替他处置政事。劳卿从远处劝诫,又上表声称年老多病要致仕,内多责备抱怨,使朕忧虑不安进退无据。你说‘吕后致使诸吕之乱,给汉朝带来灾难,从而被后代耻笑’,比喻实在深刻,听到这种话,朕怎能不感到迷惘?使得欣慰和惭愧交集!静而深思,足为借鉴。公忠贞的操守,终始不变,劲直的气节,古今罕比,宰相之位是百官的楷模,何况公是先朝旧臣,为远近所注目,希望以匡正补救国事为怀,不要以年迈为由请求致仕。”
念诵完毕,上官婉儿又出言解释道:“另外,太后已下旨进封刘仁轨为乐浪郡公,回信与圣旨一道已与今晨由春官(礼部)尚书武承嗣所携,送至长安。”
陆瑾从来没有见过武后这般低声下气对一个大臣如此好言相劝,况且还为之示弱以德报怨,进封刘仁轨为乐浪郡公,实在令陆瑾又惊又讶,以此也可以看出武后的确非常人也!
故而,陆瑾双手一拱,心悦诚服的开口道:“太后胸襟实乃海纳百川,宽广无垠,臣万分敬佩,刘相公知道,必定会感激零涕,打消致仕的念头。”
“但愿如此吧。”武后笑了笑,随口发问道,“对了,昨天殿试结束,不知陆卿你前去了何处?婉儿说曾在洛河上遇到了你?”
闻言,陆瑾慌忙深深长躬,一脸惭愧的言道:“启禀太后,微臣知道自己行为不检,与人暗中幽会辜负了公主殿下,还被上官侍诏抓个正着,请太后责罚。”
武后唇角一勾,问道:“你与那崔娘子认识多久了?”
“三年!”
“三年?竟是如此之久?”
“不瞒太后,微臣与崔娘子乃是在江南道的时候认识,相互钦慕人品故而结为好友,时常聚在一起闲聊说谈,昨夜崔娘子邀我来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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