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扬声吩咐道:“来人,上酒…!”
很快,殿内就摆上了三桌酒宴,君臣盘坐,分案而饮。
酒饮三盏,杨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韩世谔的脸,问道:“子忠!你一向聪明过人,又深知兵法,在你看来,今天越国公在堂上所说的,是否可行…?”
听话听音儿,杨广一出口,韩世谔于长孙晟二人,就反应了过来,杨广还是对杨素不放心,对他的那个方案,也是心存疑虑,毕竟要是把手上,守卫长安城的所有部队,都交给杨素,杨广不犯嘀咕才奇怪呢。
于是他们二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现在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心腹来看,于是韩世谔想了想,然后说道:“父皇,越国公乃是天下名将,对形势的分析也是鞭辟入里,可是人心隔肚皮,尤其是这种权力交替的时刻,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微臣以为,可以让越国公先带五千骁果军出关,但是这回不能让他所有的儿子,都跟着一起去,最多只能带上杨玄感一人,而其他的儿子和越国公的家眷,以及那五千骁果将士的家眷,都要集中在京城,好好控制…。”
【之所以叫父皇,其实那个很简单,女婿也是半个儿吗!嘿嘿】
(本章完)
第754章 并州突变十四()
听了这话,杨广的眉头皱了皱,然后说道:“子忠!朕这样就是明摆着不信任越国公,他只怕不可能看不出朕的用心吧…。”
韩世谔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应道:“父皇!越国公这个时候,也是需要向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现在汉王起兵,天下各地的兵马还没有征调,有些手握重兵的实力派,有可能会借机混水摸鱼,所以父皇首先就是要看看,越国公这位主帅是否忠诚可靠,杨谅此时已经攻下蒲州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打进潼关,就让越国公按他说的那样,带五千骁果军先行出发,如果他能象自己说的那样击退叛军,夺回蒲州的话,只要他对父皇忠心,就会单骑回长安城,再来征调剩余的军队,这个时候父皇,就可以完全信任越国公…。”
“反之,若是越国公在前线,始终无法打退汉王的军队,也不能夺取蒲州的话,那么父皇就不能把,守卫长安城所有大军,都交给越国公指挥,宜让宇文述将军为帅…。”
杨广闻言,思绪了一下,然后又道:“叛军的前锋部队,可是有着数万精锐,越国公只不过五千骁果,又要攻城,打不下蒲州,也不能说明他不忠吧…。”
韩世谔正色回道:“父皇!刚才那丘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敌军不是重装铁甲的正规部队,而是杨谅所养的一批剑客游侠,这些人在战场上,是根本无法与骁果铁骑对抗的,大概是杨谅现在,也在征发并州的部队,所以只是派了这支轻装部队突袭蒲州,掌握渡口而已,越国公的部队,足以收拾这支敌军了,就怕他故意说敌众我寡,回来要求增兵,您如果把守卫长安城的八万大军,全交给他指挥,就可能会有麻烦。到时候越国公无论是回头攻击大兴,还是趁机拥兵自重,以图割据,都无法控制…。”
“要是他夺回了蒲州,说明越国公是忠心的,这时候他若是留下部队守蒲州,自己单骑而回,那肯定是需要大军直逼并州,父皇到时就可以完全信任越国公…。”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边的长孙晟,说道:“子忠果然聪明过人,洞察人心,那以你看来,若是越国公肯全力助我,杨谅这回的叛乱成算有几何?我们又要多久时间,才能扑灭叛乱…?”
韩世谔闻言笑了笑,看了看杨广与长孙晟,然后回道:“父皇与长孙将军,或许都知道,杨谅这回动作太急了,没有征发大军,就先派门客攻击蒲州,攻下来以后又不趁势攻取潼关,这已经失掉了进攻关中的唯一机会,陛下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越国公尽快领兵出发,万一杨谅身边有能人进言,派出大军不顾一切地进攻关中,事情就会变得有些麻烦了…。”
韩世谔一边说着,杨广与长孙晟二人,也是在一边思考着,杨谅的下一步动向,
没过多久,杨广的眉头舒缓了开来,然后说道:“明天一大早,你们二人就赶快出发,趁草结束这场叛变!你们放心,在朕这里,一定是赏罚分明,不会埋没你们二人的…。”
韩世谔与长孙晟都是立即跪倒在地,说道:“臣必定粉身碎骨,以报陛下厚恩…!”
杨广这时走到了韩世谔他们的面前,弯下腰将他们扶了起来,然后在韩世谔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子忠!朕知道是你亲手帮朕解决掉了房陵王,你的忠心,朕会记得的…。”
······
蒲州城头,已经换上了汉字大旗,正在大风中猎猎飘扬着。
大旗之下,看起来四十上下,一身黑衣劲装,面相阴沉的裴文安正站在城头,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城外三里处那清晰可见的蒲津大桥,桥的两侧已经有数百名黑衣劲装大汉所控制,有想从河西过桥的百姓一律被其所驱逐。
王頍因为顶了个太原王氏的名头,又是外来户,在并州毫无根基,因此被杨谅放心大胆地使用,而这裴文安一来年纪较小,资历尚嫌不足,二来裴家在三晋本地的势力太大,也被杨谅所忌惮,因此把他的位置排在王頍之下,作为副手。
裴文安对此也心知肚明,于是不与那王頍争高下,一方面一门心思制订作战计划,另一方面也利用裴家在三晋地区的巨大影响力,广招游侠剑士作为杨谅的门客,那四万多汉王府的亲兵护卫,就是裴文安一手所召集的。
此次起兵时,本来要武装那四万多门客,最少也需要一天多的时间,裴文安当场提出了兵贵神速的方案,亲自带领千余门客动身,先是让二百多人分批出发,十余人一队,扮成客商模样,骑马到蒲州城的四门,然后下马分头进城。
城里早有预先准备好的军械库,这些人一入城后就拿到了武器,等到那支诈称汉王宫女的队伍一进城,便里应外合,直接砍杀起守城官兵来,而这二百余名武艺高强的剑客,则多数直扑刺史府,实施斩首行动,丘和等人甚至没来得及组织抵抗,便已经兵败城陷。
裴文安此时正一只脚跨在城碟上,右手的胳膊肘撑在那只腿的膝盖上,而手掌则是虎口张开,以一个八字型的手势,托着自己的下巴,凝神沉思着。
突然他转过头来,向着身边的一个将领说道:“东石,你说汉王殿下,能孤注一掷地过河吗…?”
李东石身为陇右李氏的族人,在这段时间,也是已经和裴文安打得火热,这回奇袭蒲州的人马,也是靠的李东石手下的高手猛士,奇袭刺史府,击杀了城中长史与司马,才能瘫痪城防,让裴文安一举夺城,他的双眼之中精光闪闪的说道:“如果汉王殿下亲自带队,现在就能带着这些壮士们攻击潼关,甚至要是再果断点,不攻蒲州,直接用这招骗术去夺取潼关,要是他真的那样做的话,大事可成,可惜,可惜啊…!”
(本章完)
第755章 并州突变十五()
裴文安一下子默然无语,这个计划,他也跟杨谅提过,结果杨谅觉得过于激进,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而是要裴文安先夺蒲州,再视情况而决定是否进军关中。
想到此处,裴文安还有些不太甘心,指着那蒲津大桥,又道:“这次突袭蒲州的效果,已经非常完美了,眼下大桥我手,足以让四万大军一天之内过去,至于丘和那个懦夫,虽然逃跑了,但是他要回长安城,起码也要两天,加上杨广调兵还要时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拿下潼关的…。”
说道此处,裴文安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似乎能够看到远处的烟尘,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的说道:“刚才最新的探报,汉王大军离城已经不到一百五十里了,最多明天晚上就能到达…”
李东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否决道:“要是汉王的军队,现在就在这里了,那我们还能有点戏,可惜啊,他的部下没有多少骑兵了,跟步兵和辎重混在一起,能两天到达就不错了,文安,你还是考虑一下,如果汉王下令烧桥回撤,你准备怎么办才比较现实…。”
裴文安一下子瞪圆了双眼,很是吃惊地喊道:“这怎么可能…?”
李东石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慢慢褪去,此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然后骂道:“这恰恰就是最大的可能。你可别忘了汉王的身边,现在还有谁,那王頍和萧摩诃二人,都是找到一点机会都想南下江南的主。一个个都想当韩信呢…!”
裴文安闻言,一下子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了城垛间的口子上,声音也变得无力起来,只听他说道:“可是他们南下江南,和我这个夺取关中的计划,互相不矛盾啊…!”
李东石看着,这个正在努力欺骗自己的人,摇了摇头,又道:“汉王如今可以直接掌握的兵力,现在除了王府卫队和龙骑禁卫外,也就是晋阳城外大营里的三四万人罢了,真要图大事,肯定要派那些将军们,到各自的防区掌控部队,然后分头经略各地…。”
“可是!他们订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有问题,现在我们这样的突袭蒲州,在战术上是成事了,可在战略上也是明确地树起了反旗,现在我们没有大义的名份,光靠一个清君侧诛奸臣的旗号,实在是太勉强了…。”
“难不成汉王殿下本人,也不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他真正希望的就是能一直这样割据北齐之地,永远当他的汉王,要不是知道杨广,绝对不会容下他这个兄弟的话,这次他也不会起兵的,所以他的决心一开始就不坚定,患得患失,这种样子怎么可能破釜沉舟地直接攻进关中,放手一搏呢…?”
裴文安闻言,也是不服气地辩解道:“东石!可他毕竟还是起兵了啊,而且也用了我的这个计划,现在大事已成。还有什么理由不趁胜追击,打进关中呢…?”
李东石看着依旧在自欺欺人裴文安,笑了笑说道:“这理由可就多了去了,第一!王頍和萧摩诃真正想的是下江南,而不是入关中,他们一定会跟汉王,不停地进言说战机已失,潼关守军已有防备,而朝廷的兵马也很快就要来了,无法达成突袭关中的意图…。”
“第二!因为那丘和跑了,就会有人给杨广报信,现在杨广已经知道了蒲州的事情,肯定会传檄天下共讨汉王,在这种情况下,稳固自己的后方才是根本…。”
“第三!现在真正汉王应该做的,要么是派偏师出江南,要么是全力向北打通和突厥的联系,只要外有强援,不少观望态度的州郡,也会倒向汉王一侧,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中策和下策…。”
“这个第四嘛!就是汉王根本就是个软耳朵根的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只要王頍象我刚才那样,把三条原因摆得清楚明白,他就一定会下令烧了浮桥,大军回晋阳的,文安,你跟了汉王这么多年,你自己想想他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刚才的那些话…?”
裴文安此时还是不死心,自言自语道:“王頍未必会象你所说的这样说话…。”
李东石却是哈哈一笑,再次说道:“你跟王参军也认识好多年了,成天在一起谋划这次起兵的事情,他的能力想必你清楚得很,我所说的那些,他肯定会一字不漏地灌进汉王的耳朵里的,甚至内容还会更多,所以文安啊,一会儿你要是接到汉王正式的命令,让你烧桥的话,你可千万别恨王頍,更别因为他妨碍了你的计划,你就去坏他进军江南的方案,一定要帮着他劝汉王派兵经略江南…。”
裴文安闻言,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不服气的吼道:“他坏我的事,我为何要成全他的好事…?”
李东石此时的表情中,却是透出一丝坚决与狠辣,只见他果断地说道:“因为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汉王不倒,我们才可能活下去,现在的情况是,他的下江南之策,比你的进关中要靠谱得多,也现实得多,基本上是我们唯一成功的可能了…。”
裴文安先是一楞,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东石!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你自己也说王頍和萧摩诃,他们二人回江南是想自立,想当韩信,就这样也是最靠谱的成功之路…?”
李东石的眼睛中,猛的寒芒一闪,然后轻声又道:“当年汉高祖不就是靠了韩信,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在正面打得过项羽,为何他能屡战屡败后还能屡败屡战,不就是因为韩信在项羽背后发展的势力吗…?”
说道此时,顿了一下,李东石然后接着又道:“那王頍是想自立不假,但以江南的力量,也不可能单独对抗朝廷,这点他非常清楚,所以至少在开始的阶段,他是会受汉王的节制的…。”
听了这话,裴文安摇了摇头,否决道:“那也不行,养大这头白眼狼,以后想要再收拾就难了,韩信被汉高祖孤身进军营夺了兵权,那王頍可不是这样的人…。”
(本章完)
第756章 并州突变十六()
李东石看着裴文安,沉声劝道:“人总要先解决自己眼下的困难,才能谈以后,现在不走这一步棋,那大家只有抱团完蛋,还谈什么将来,真要是汉王能夺取了天下,再收拾王頍也可以,大不了再来次南渡灭陈之战就是了…。”
裴文安突然一摆手,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先不跟你扯这个,东石,你一直说王頍的这个下江南,经略南陈故地的方案,比我现在进关中的方案靠谱,凭什么?东石你自己原来不也是支持这个计划的吗?难道说只因为跑了个丘和,就变得不靠谱了…?”
裴文安想来想去,还是对这句话不服气,一定要李东石说出个所以然来。
听了这话,李东石的神情,也是变得黯然,然后无奈的说道:“丘和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开始,咱们就不应该放走了屈突通,如果我当时在现场,直接就会进言汉王拿下屈突通,然后发兵偷袭潼关,根本不能在蒲州这个渡口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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